“邀功的话就不用说了。”陆昭珩一句话断得干干净净。
“是，是……”程盈雪像被人吊在半空，空落落。
“我还有事。”陆昭珩说完挂了电话。
“什么事啊？”许晋突然凑近问。
陆昭珩身子往后一抻，“你怎么还没走。”
许晋一手抱臂一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说：“我看你红鸾心动又命犯桃花，不妙啊不妙。”
“滚——”陆昭珩踢他一脚，许晋敏捷躲开，“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用别的女人来气喜欢的女生这种烂套路，要不得要不得，你会后悔的。”
陆昭珩皱眉，随即眉头舒展开，笑一笑，“你是说程盈雪？你想多了。”
“啊？不是吗？”
陆昭珩已经重新拿起钢笔，低头翻阅文件，“交换生的事，你上点心，乔思宇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你务必满足。”
“知道。”许晋出去带上办公室的门。
陆昭珩抬一抬头，还在回想许晋刚才的话，用程盈雪气林可？她也配！
……
林珂接到乔思宇的电话是三天之后，他再不联系她，林珂打算去学校找他。从出事到现在乔思宇一直避着林珂，林珂知道他是怕她担心，他越是这样，林珂心里越愧疚。
“我在楼下。”
林珂从窗户探出头看一眼，乔思宇果然在楼下，“怎么不上来？”
“你下来吧。”
“好。”林珂懒得换衣服，家居服外披了件外套就下楼。
乔思宇站在玻璃门禁外等她，头发是新理的，衣服看得出是精心搭配的，就是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削瘦，脸颊都凹进去。
玻璃门一开，林珂明媚的笑容仿佛一下撕开了阴沉的雾霾。
“上去吧，外面怪冷的。”
乔思宇看着她，摇摇头，“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林珂眨眨眼睛，“现在吗？那我回去换件衣服。”
“不用。”乔思宇笑起来，“你这样挺好。”
林珂想他可能就是带她在附近走走，散散心，她这身也行吧。
“那行，走吧。”
乔思宇带她一路出了小区，他不作声林珂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默默地跟着他。
乔思宇伸手拦车，林珂忍不住问他，“我们，要去哪儿？”
乔思宇抿唇笑一笑，“去我一直想去却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啊？”
出租车停下，乔思宇打开车门，“请上车。”
林珂拢拢外套，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睡裤，“我不知道要坐车出门，我这身不行。”
乔思宇认真从头到脚看她一遍，“我觉得很特别，会让我，记忆深刻。”
“不是……”乔思宇过来推林珂上车，林珂坐上车还是觉得别别扭扭的，问他，“到底要去哪儿啊？”
乔思宇说：“吃饭。”
位于海边的小洋房，只有四个包厢，一座难求。孔雀杯、青花瓷碗碟，放小菜的攒盒都是金丝楠木做的，精致到只想静静的欣赏。
“吃饭不用这么隆重吧？”林珂倒不是怯场，是她这身衣服太不搭了，坐在餐厅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乔思宇笑着安慰她，“放心吧，今天我包场，只有我们俩。”他极绅士的拉开椅子，“请坐。”
来都来了，林珂压下尴尬，坐下，看着乔思宇绕到她对面，总觉得乔思宇今天有点儿奇怪。
“你，没什么事吧？”
乔思宇笑得清风朗月，摇摇头，转头看向窗外，碧海银波，心境都安宁下来。
“以前，我喜欢一个人来海边，每次路过这里，看见玻璃窗后衣着光鲜的男女，看他们谈笑风声，看他们优雅交谈，看他们桌上摆满精致的餐具……我就想，我以后一定要带喜欢的人来这里，哪怕是一次。”
林珂睁大眼睛，乔思宇转回脸看她，“你别紧张，我对你，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林珂松口气，拍拍心口，“我也喜欢你，朋友的那种喜欢。”
乔思宇低头喝水，失落像窗外层层翻涌的海水，也好，这样就好。
这一顿饭吃得别扭别扭，所幸菜品绝佳，果然，爱情会被辜负，美食不会。
“吃好了吗？”
“嗯。”林珂拿餐巾捂着嘴点头。
“我们去，唱歌吧。”
“唱，唱歌？”
乔思宇拉起林珂的手，带她去包厢外的露台。露台有酒有花，有音乐空间，高脚椅、吉他、提词架。
“想唱歌给你，以后，你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会记起我吧。”乔思宇将林珂按到露台的塌塌米沙发坐好，他自顾去拿起吉他，坐上高脚椅。
林珂皱眉望着他，越看越觉得奇怪。
乔思宇拨一根弦，清音袅袅。
“最想要看到是你的微笑，在我的眼中你是最好，肉麻的调调你不会知道，我爱的静悄悄。我该怎么往下聊，全都怪我太胆小，只会看着你傻笑，怎么办才好……”
林珂看见乔思宇眼底的伤心、留恋、不甘，然后一点一点变成无奈。
林珂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听他唱完。
一首歌唱完，好半天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林珂轻轻问他。
乔思宇放下吉他，抬头看她，“你能，最后陪我去一次海边吗？”
林珂张张嘴想追问，抿一抿唇，“好。”
下午涨潮了，细软的沙滩，海浪温柔亲吻脚裸，暖暖地痒痒地，林珂拎着鞋，乔思宇跟在她身后。林珂突然停下，弯腰从沙里抠出一只贝壳，她兴奋给乔思宇看，“贝壳，我捡到贝壳了，太幸运了！”高兴得像个小女孩似的。
乔思宇跟着她开心，眼底的沉郁得像这一片幽深大海。
“我真羡慕你，一个贝壳就可以开心。欲望太多，开心都是奢侈，作茧自缚。”
“不因欲望改变初心，不因欲望丢掉原来的自己，就算是作茧自缚也有破茧成蝶的一天。”林珂拉起乔思宇的手，将贝壳放进他手心，“你不用羡慕任何人，你就是最好的，相信自己。哪怕是你一直崇拜的陆昭珩，我敢打赌，他也有羡慕你的时候，羡慕你有才华、有理想、有大好的青春年华。”
乔思宇笑起来，笑出声，真的心里笑出来。
“虽然知道是假话，还是很开心。”
“真的！”林珂超认真。
乔思宇慢慢平复心绪，定定看着林珂，“最后一个心愿，我能抱你一下吗？”
林珂瞪大眼睛，“最后一个心愿？你别吓我。”
“我明天要走了，离开这儿，离开这座城市。”这话好耳熟，乔思宇笑笑，“以为我是那个送行的人，原来我才是那个离开的人。”
“你要去哪儿？”林珂问他。
“实验室给我争取到一个交换生的名额，为了避免尴尬，离开一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乔思宇没有提陆昭珩，已经决要走了，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关任何人的事。
“泄漏数据的事解决了？”
乔思宇点点头，“嗯。”
“是陆昭珩？”林珂紧张问。
“我不知道，是学校的决定。”
“哦……”林珂的声音有点失落，她对着乔思宇撑出笑容，“解决了就好，交换生啊，等咱学成归来再横扫一片。”林珂一个手臂横扫姿式，乔思宇屈膝低一低头躲过，两人对视笑得前俯后仰。
路过的行人莫名奇妙看着两人，有什么好笑的。
林珂笑完了，站直，伸手标准社交握手礼，“祝你成功，一路顺风。”
乔思宇握住她的手，稍稍拉一下，虚虚将她环在怀里，他默默数着五秒，他知道不能再多。在林珂不自在之前，松开她。
“谢谢你。”
林珂摇摇头，“你明天就要走，我都来不及送你礼物。”
“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乔思宇按着心口，“都装在这里，够了。”
林珂兜里的手机震动，“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很好的缓解了尴尬。
林珂背过身也没看是谁的电话，接通，“喂。”
“限你十分钟之内回家。”陆昭珩的声音霸道不容半分拒绝。
“你谁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林珂反应过来。
“凭你现在还是我的员工。”陆昭珩说得理直气壮。
“我不干了，现在是我炒你。”乔思宇都没事了，她干嘛还要受陆昭珩的气。
“十分钟，后果自负。”陆昭珩挂断电话。
“喂，你……神经病！”林珂拿下手机。
“我送你回去吧。”乔思宇说。
“不用这么早，我还能……再陪你走会儿。”林珂嘴上厉害，心里还是怵陆昭珩的后果自负。毕竟陆昭珩冷酷无情，还学会了无理取闹。
“回吧。”乔思宇默默转身，往岸上走。
回去的一路，乔思宇一句话也没说，都要走了，说什么都晚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车停在小区门口，乔思宇默默下车，却没有跟着林珂进去。
“我就送到这儿吧。”
林珂回身，微笑，“也好。明天，我去送你？”
乔思宇摇头，“不用了，我怕我突然不想走了。”
林珂不知道怎么接话。
乔思宇干笑两声，“开玩笑的啦，我凌晨的飞机，谁也没告诉，上飞机前给你发消息。”
林珂点头，“好。”
两人又无话了，就那么面对面站着，乔思宇握紧拳头似在压抑，又似在酝酿，他抬眼认真看着林珂，“我一定会学成归来，那时候，你……”
“林珂！”那么巧陆昭珩从小区出来，刚刚好打断乔思宇。
林珂回身，陆昭珩一脸不高兴，虽然不是在十分钟之内回来的，至少她人不是回来了嘛。
乔思宇闭紧嘴，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陆先生。”
陆昭珩面对乔思宇时已经风轻云淡，淡淡说：“就送到这里吧。”
乔思宇当然听得懂那是什么意思，对着林珂笑一笑，“确实应该到此为止了，祝你幸福。”
年轻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放下的那一刻也许有万箭穿心的错觉，经年再回首，也无风雨也无晴。
林珂看着乔思宇转身钻进车里，连句再见也没说就走了。
“诶——”
陆昭珩一把抓住林珂手腕，往家里带。
“今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为什么这么晚回！”
陆昭珩的手像铁箍似的，林珂怎么也甩不掉，“陆昭珩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忘恩负义的‘小祸害’。”陆昭珩更像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祸害？”
陆昭珩拉她进了电梯才松手，斜眼睨她，“不是吗？”他还扳起指头数，“程墨、杜平川、乔思宇，不都是被你祸害的？”
“我，我……”林珂心虚反驳不出来。
“说啊，你不是挺会说的吗！”陆昭珩咄咄逼人。
林珂粉白的脸颊都憋红了。
电梯叮一声，林珂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拉开架式电梯门一开就往外冲。才刚冲出两步，后领被陆昭珩拎住，劲力拉回来，林珂双手张牙舞爪够电梯门，电梯门关闭。
“啊！”林珂被结结实实摁在墙壁上。
“还没到，急什么。”陆昭珩身体将她堵死，林珂愤怒瞪他，张嘴要骂，“唔……”接吻，就像甜食，会上瘾，会使人欲罢不能。
林珂挣扎，两人身体激烈摩擦，陆昭珩感觉全身血液沸腾，电梯狭小封闭的空间温度升高，越来越热，摁住她肩膀的手已经扣住她睡衣领口。
“哧——”陆昭珩皱眉吃痛松开林珂，林珂还狠狠咬着他下唇，眼圈红红推开他，“我不给程盈雪当炮灰，我不愿意，我不干了！”
陆昭珩蒙了一下，眯一眯眼，“你这样子是，吃醋了？你在吃程盈雪的醋？”
林珂捂住嘴唇，电梯再叮一声，这回到楼层了。
“我没有。”毫无说服力的一句反驳，电梯门一开，林珂冲出去。
陆昭珩哪舍得再为难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简直是人生高光时刻！
第40章 索吻第四十天
人生高光时刻, 比拿了A+还激动, 比拿到双学位还激动, 比上市敲纳斯达克钟还激动, 比陆昭珩人生中所有的激动时刻加起来还要兴奋。
她终于吃醋了, 终于吃醋了，终于！
陆昭珩此刻简直想在人民广场跳一支热舞，想告诉全世界。
原谅“中二少年”的初恋就是这么幼稚。
林珂跑回家, 上了两道锁才安心，小心脏还怦怦怦跳得厉害。
“吃醋？我吃程盈雪的醋？呵呵,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一林家独女千金大小姐会吃一个……只有脸没有内涵的女人的醋？”
她摸摸自己的脸，跑进浴室照镜子, 又漂亮了！她现在对这张漂亮的脸蛋的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了。男人都肤浅，而且眼瞎耳聋，只看到程盈雪的风情、女人味、性感，都看不到她心计深沉，别有用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