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次相亲——欧阳墨心
时间:2019-12-10 10:43:15

  一口气叽里呱啦说,乐从心居然连个磕巴都没打,不觉挺直了脊背。
  丁步直眯起眼睛,眼尾细长悠远。
  “这套词你背了多久?”他问。
  乐从心:“啊?”
  “看来你还是太闲了,明天交一份十佳策划学习心得,2万字。”
  乐从心:“嗝!”
  丁步直转身就走。
  “丁总!”乐从心一把拽住丁步直的衣襟,“您听懂了吗?”
  丁步直头也没回,继续向前走:“没有。”
  乐从心小胳膊小细腿,哪里拽得住丁步直,只能被他拉着一溜小跑。
  “您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
  “天底下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满大街都是,您何必吊死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呢——”
  “乐从心!”丁步直攥住乐从心的手腕,猛地将她扯到了身前,“你是不是傻?!”
  乐从心:“丁总,我真的觉得——唔!”
  乐从心的话没说出来,因为丁步直恶狠狠堵住了她的嘴,用他的唇。他撬开了她的牙关,恶狠狠卷着她的舌头,侵城掠地扫了一圈牙床。
  乐从心吓傻了,眼珠子瞪成了斗鸡眼,视线一片模糊,只能任凭那清冽又血腥的气息,细细密密将她缠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步直终于放开了她。
  “乐从心,”他的呼吸擦过乐从心的双唇,“我只问你一句话。”
  他的耳根绯红炽热,可他的眼睛却透明冰凉,渗出缠绵的寂寞。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听起来竟是有些隐隐发抖。
  “乐从心,你——喜欢我吗?”
  乐从心有种预感,只要她说一句“不喜欢”,丁步直就会放了她,而且、也许、再也不会出现。
  可是,她说不出口。
  她能写出两千字“门不当户不对”的论据,背下几百字的分手证言,可她却说不出这几个字。
  【我不喜欢你……】
  只要一想到这句话,心脏就仿佛被刀挖去了一块,剧痛难忍。
  乐从心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丁步直的场景。
  他站在老领导的身边,容颜美丽而冷峻,犹如一尊完美的雕塑。
  “大家好,我是丁步直,下个月将接任春城分公司总监一职,希望和大家共事愉快。”
  就在那一瞬间,他激起了乐从心灵魂里的战栗。
  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仿佛她一直生活在混沌之中,丁步直的出现,就如一柄长剑,劈开了她的世界。
  她怕这个人。
  她要离这个人远远的。
  她……
  乐从心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丁步直蹙着眉头,下巴紧绷着,乐从心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微微发抖,竟好像在隐隐——害怕。
  原来是这样啊……
  乐从心的眼眶热了。
  原来,我如此怕你,是因为——
  乐从心呼吸般吐出几个字:“我喜欢你啊……”
  丁步直愣了几秒,眉眼弯起,笑了。
  他轻轻抱住乐从心,下巴噌着乐从心的发旋。
  “我也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丁弯弯和怂怂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咩?
  咩哈哈哈哈,太天真!
 
 
第26章 
  “我心仪于你,很久、很久。”
  山洞里,火光摇曳,暖金似阳。
  乐从心看着篝火前的男人。
  他穿着一袭黑衣,将漫天夜色披在了身上,冽冽冰凉。
  乐从心眼眶一酸,怔怔落下泪来。
  “我也……心仪于你……很久,很久……”
  清冽的气息猛地裹住了乐从心,他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勒得她肋骨隐隐发疼。
  “嗯。”他说,“我知道。”
  乐从心的脸埋在他的怀里,两颊发烧。
  仿佛被乐从心感染,他的手也变得滚烫,呼吸变得急促,他用双手捧着乐从心的脸,轻轻抬起。
  乐从心深深望着他的眼睛,九天银河落在那双瞳孔里,璀璨如海。
  他缓缓低下头,乐从心看到他的睫毛剧烈颤抖着,遮住了眼睛。
  很轻,很温柔,很小心的一个wen。
  仿佛草叶尖的露水滴入清溪,咚一声。
  乐从心屏住了呼吸,慌乱眨了眨眼皮。
  他喉结动了一下,猝然用手罩住了乐从心的后脑勺,整个人靠了过来。
  乐从心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了这个wen上,她的世界里掀起了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无数的电流在她的血管中涌动,令她的心脏战栗起来。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犹如暗夜中的深海,藏着汹涌的激流,海浪不停翻涌着、拍打着,涌上了沙滩,带来了藏在海面下无尽的思恋和深情……
  乐从心猛地睁开眼睛。
  一股电流从某处倏然传向全身,脑中一白,全身软在了床上。
  刚刚,啊啊啊啊啊!
  乐从心面红耳赤,用被子把自己裹成鸵鸟蛋。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个梦!
  而且,每次都、都……
  我是不是欲求不满啊啊啊啊啊……
  *
  自从上次乐从心提出分手未遂,还被丁步直逼出了心意后,乐从心和丁步直的恋人关系就一日千里,如胶似漆——才怪!
  除了那天的吻,丁步直这一个月的表现可称得上是坐怀不乱,中规中矩。
  他开车接乐从心上下班,帮乐从心买早餐,和乐从心一起吃工作餐、吃晚饭,吃夜宵,出门时必须握着乐从心的手,过马路时定然搂着乐从心的腰,送乐从心回家时,会轻轻拥抱,会用下巴蹭乐从心的头顶,但,唯独不会接吻。
  有好几次,乐从心从他眼中看到了难以抑制的渴望,可最终,他都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刹车。
  乐从心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查了查度娘,得出几个不靠谱的推论。
  第一,这个男人有洁癖。
  第二,这个男人太害羞。
  第三,他只想谈个柏拉图精神恋爱。
  乐从心分析了半天,觉得丁步直都不符合。
  丁步直安分了,乐从心的胃口却被吊了起来。
  虽然乐从心有着丰富的相亲史,但实际上,却是个连吻都没接过的菜鸟。
  那天,丁步直一个天/雷/勾/地/火的法式深/吻,毫不意外的勾起了乐从心不太和谐的……咳,那啥。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梦境。
  同样的梦,乐从心这个月已经梦到了6次,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感觉强烈,一次比一次……
  甚至只凭梦境,她就、就……
  乐从心喷了一圈保湿喷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乐从心,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和吃饭、睡觉、呼吸一样自然,放轻松、深呼吸,一切都会好的。”
  乐从心嘴里嘀咕着,提着小提包,踩着小高跟,哒哒哒下了楼。
  丁步直靠在黑色奔驰车门前,嘴角微勾。
  “早。”
  一秒破功!
  乐从心全身温度飙升,头顶冒出粉红色的蒸汽团,邪念丛生,无法无天!
  对不起,我有罪!
  乐从心整整一天都没敢看丁步直的脸,生怕产生某些不健康的想法。
  很快,丁步直就发现了她的反常。
  于是,下班的时候,不出所料的,乐从心又被丁步直绑在了副驾驶上,美其名曰共进晚餐,但乐从心却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预感。
  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丁步直慢条斯理帮乐从心布菜,乐从心风卷残云吃饱喝足,眼巴巴等着丁步直吃完回家。
  可平时雷厉风行的玉面阎罗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吃得那叫一个仪态万方,而且每吃一口,就会撩起眼皮,媚眼如丝扫一眼乐从心,探出舌尖,扫一下唇瓣。
  乐从心汗毛倒竖,低头,缩壳。
  她听到丁步直笑出了声。
  回家的路上,丁步直也一反常态,用蓝牙播放了一首爱情歌曲,居然还是治愈系天王张哲轩的新歌。
  清澈的声音,干净的配乐,合在一处,洗涤了茫茫夜色。
  乐从心一介凡人,哪里经得住这般考验,她憋着憋着,眼珠子不由自主就转到了丁步直的脸上。
  夜光如水,映得他的脸愈发美丽动人。
  乐从心看呆了,等回神的时候,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乐从心家楼下。
  丁步直松开保险带,叹了口气。
  “你这么看着我,很容易出事故。”
  乐从心:“啊?”
  “说吧,你一整天都图谋不轨的,想干什么。”
  “……”
  我说不出口!
  丁步直似乎并不着急,他耐心地等着。路灯穿过车窗,散开又凝聚,落在了他的唇上,浓得像蜜,一碰就会滴下来。
  乐从心觉得她吞口水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丁步直眉眼展开,泛起笑意。
  他一手撑在乐从心的椅背上,身体前倾,缓缓贴了过来。
  乐从心后背紧紧黏着椅背,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全身僵硬。
  她看到了他黑羽般的睫毛遮下。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她攥紧了手指,颤抖着闭上了眼。
  “比卡丘~~~biubiu~~~”
  电话铃大作,乐从心猝然睁眼。
  距离她不到半寸的丁步直也睁开了眼睛,眨了眨。
  “你电话响了。”他说。
  乐从心噗出一口气,手忙脚乱掏出电话。
  丁步直退了回去,轻笑出声。
  “喂!哪位!”乐从心低吼。
  电话里沉默的两秒。
  “喂,小乐心,是我。”
  一桶凉水从头浇了下来,乐从心全身冰凉。
  “……爸?”
  *
  乐从心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乐盛臣,她的亲生父亲,一个随心而活,抛妻弃女的男人。
  乐从心最近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从三舅的吐槽里。
  “小乐啊,我悄悄跟你说,那家伙居然联系你妈,说要见见你,你说说,当初我姐没改了你的姓,已经给他留了天大的面子,如今他还蹬鼻子上脸了!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乐从心当时没往心里去,因为此人信奉的理念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断然是不会回来再找她这个“赔钱闺女”的。
  所以,这次,大约也只是个普通电话问候。
  乐从心:“爸,你好。”
  电话另一头的乐盛臣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哽咽。
  “你还能叫我爸爸……爸爸很开心……”
  “妈说过,无论你做过什么,你终究我的生父。”
  “好、好。明天、明天是周末,你休息吗?”
  “是。”
  “那、那能不能来见见爸爸?”
  “……”
  “我二十年没见你了,很想你,你就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乐从心沉默了。
  在她残存不多的记忆里,这个人说话总是带着三分火气,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
  事有反常必有妖!
  “我现在过得很好,见面就算了。”乐从心说,“再见。”
  不等对方反应,乐从心挂断了电话。
  丁步直似乎有些惊讶,看了乐从心一眼。
  “我的亲生父亲,二十年没联系了。”乐从心解释。
  丁步直眯眼。
  “丁总,我先回家了,再见。”乐从心推开车门,跳下车。
  “乐从心,”丁步直提声,“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哦。”
  乐从心心不在焉进屋,洗漱,钻进被窝,掏出手机,点开了妈妈的微信。
  【妈,今天那个人给我来电话了,说想见我一面。】
  删掉。
  【妈,你和那个人还有联系吗?】
  删掉。
  【妈,我今天接到电话,你一定猜不到是谁。】
  删掉。
  乐从心呼出一口气,手机扔在一边,盯着天花板。
  二十年前,她从床上醒来,就是这样盯着老房子的天花板,听着外面父母的吵架声。
  【乐盛臣,你有没有良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母女?!】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害我老乐家绝后,我特么能跟你过七八年,已经仁至义尽了!】
  【所以,这是你出去找别的女人的借口?!】
  【人家和你可不一样,人漂亮又有能力,在南方有关系有根基,我们以后是要赚大钱的,而且,人家能给我生儿子!】
  【什……么……】
  【B超查过了,百分百儿子,你问这么多有用吗,一句话,离不离!不离就上法院!】
  【好……好、好好!离!】
  本以为早已遗忘记忆,却每一帧都那么清晰。
  是啊,怎么可能忘得了——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的感觉——怎么能忘掉!
  乐从心闭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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