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繁星海潮——凉蝉
时间:2019-12-10 10:44:36

  “嗯……”应南乡托着下巴,“我还以为你们男孩子过生日,都是要搞一些刺激活动的。”
  余乐摇头:“谢朝也跟我一起过,要是真去玩什么刺激活动,我和他都受伤了,老师和校长会晕过去的。”
  应南乡:“胆小鬼。”
  她眯起眼睛,眼角却微微扬起,是带着浅笑的。
  余乐:“我才不是,我什么都敢做,只是……”
  应南乡打断了他的话:“那你敢亲我吗?就现在。”
  余乐半截话顿时吞在喉咙里,悬着滚着,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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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朝在海堤街上前进,接连给商稚言打了两个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他刚放下手机,抬头便看见沙滩上浑身戒备的商稚言,和她面前的光头青年。
  谢朝吃了一惊,吼着商稚言名字冲下观景台阶梯,连自行车都还推在手上。
  那光头青年他曾有一面之缘,谢朝认出来了,惊疑不定,扭头想从商稚言那儿寻求答案,但商稚言只是冲他轻轻摇头。
  周博摆摆手。他已经把想说的话说完,扭头便走。
  谢朝:“你别走!”
  商稚言忙拉住他:“别别别,让他走。”
  周博不想见到他们拉拉扯扯,快步离开。谢朝越发迷惑:“这个就是你的光头朋友?”
  商稚言却还在想周博方才说的话。发现无法和商稚言沟通试卷的事儿之后,周博放弃了这个话题。他告诉商稚言,俩人敢阻拦雄哥的小弟教训黑三,雄哥知道这件事之后非常生气,要找他俩算账。
  “雄哥为什么要找两个中学生算账?”商稚言完全不信,周博这话漏洞太多了,“再说了,他怎么知道我和谢朝哪个学校的?距离黑三被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现在才想起找我们算账?”
  周博张口结舌。他没想到商稚言这人看起来不精灵,脑子转得倒挺快。见他不吭声,商稚言举着破玻璃瓶子又靠近一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
  周博实在想提醒,但又不敢说得太明确。他含含糊糊:“总之你的那个朋友,谢朝,还有他家里人,最近不要太嚣张,出入小心点,分分钟被雄哥……”
  商稚言自己把剧情补足了:“……医院也有你们的人?是不是谢朝在医院陪黑三,你们看到了?”
  周博:“呃,对。”
  商稚言更气了:“卑鄙无耻!谢朝那是见义勇为!”
  恰在此时,谢朝抵达了。
  把周博的话告诉谢朝后,连谢朝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们盯上我了?”
  两人都忽略了“家里人”,以为雄哥针对的只是谢朝,周博的威胁也只针对救助了黑三的谢朝。谢朝挠挠头,帮商稚言提着桶子:“他们能做什么?揍我一顿?”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他知道我是黑三表妹,还在路上堵过我两次。”商稚言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谢朝。谢朝眼睛都睁大了,又气又好笑,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数落商稚言和孙羡胆大妄为。
  商稚言觉得他烦死了,抵达余乐家后便让谢朝将海螺交给余乐妈妈。她三步并作两步蹦上天台,发现应南乡和余乐正在做卷子,十分安静。
  商稚言只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多想,坐下后立刻跟两个朋友分享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事儿原本也就这样过去了,但晚饭后谢朝告别众人回家时,商稚言又过来提醒他小心。余乐把自己的双节棍扔进谢朝车篮子里,让他遇到危险就用起来,打不了敌人就砸街上的橱窗,肯定有人出来帮忙。应南乡没什么可援助的,一本正经地表示:“我帮你设计一套病号服吧,如果你住院的话。”
  谢朝:“多谢,不必。”
  他实在不认为那个光头仔会弄出什么大动静。当日黑三被围攻时恰是他解的围,心里自然有几分自得:“不用担心,我没事。”
  回到家后,他又接到了商稚言的短信,还是叮嘱他当心。
  司机正好送谢辽松、秦音和小孩儿回家,谢朝跟他俩打过招呼后,目光飘向了秦音怀里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秦音招他到身边让他细看:小孩跟刚出生那天比起来大不一样了,皱巴巴的皮肤舒展开,五官褪去了小猴子的痕迹,小嘴嚅嚅动着,仿佛在梦中也咂摸滋味。谢朝看了一会儿,笑着碰了碰他的脸:“怎么这么会睡。”
  谢辽松瞪他:“你洗手了吗?小孩子抵抗力弱,不干不净的,别碰!”
  谢朝讪讪收手,见司机正在扫去车顶落叶,心中冒出个念头:“张师傅,你以后能接送我上学放学吗?”
  司机一愣,连带谢辽松和正走向大门的秦音也停了脚步。
  “我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十点放学,就这两个时间。”谢朝说,“午饭晚饭我都在学校解决。”
  谢辽松皱眉:“又怎么了?”
  谢朝不愿多说:“没什么,这样节省时间。”
  有了司机接送,即便雄哥真想搞什么小动作也难以下手。但谢朝没打算与谢辽松解释,他能猜到谢辽松听到雄哥这事情之后可能的态度:厌烦、焦躁、愤怒——他的儿子又因为无聊的行动,而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司机每天早晚都负责接送谢辽松在家和公司间往返,与谢朝的上下学时间倒是不冲突,他主动说:“谢总,时间安排没有问题,我送小朝上学再回来接你,不耽误。”
  “不是耽误不耽误的事,谢朝你为什么不能自己骑车去?好手好脚……”他声音一顿,显然是看到了谢朝拆了石膏但还打着固定带的左手和嘲讽眼神,“……你又不是不能骑车。”
  谢朝:“我不想骑了,可以吗?我每天学习,太累。”
  秦音拉了拉谢辽松的衣袖,示意他闭嘴。但谢辽松看着谢朝那模样就来气,他忽然找到了一个足以说明谢朝为何心血来潮的缘由:“你是看弟弟出生,怕我们不理你了,所以搞这种小动作是吗?张师傅不是为你服务的,他是我的司机,是我和你秦阿姨的司机……”
  “谢辽松!”秦音吼了他一声。
  谢朝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惊叹于谢辽松脑袋里盛装的内容,惊讶于父亲可以随时随地想出种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来为儿子的行为添加注脚。心里没有一丝难过,谢朝只是感觉不可思议:他知道父亲是怨恨自己的,但没想到怨恨能让他盲目和愚蠢至此。谢朝轻笑一声,不再说话,也不想再争执下去。
  他甚至有些痛快地想,最好明天雄哥就对自己下手,他太好奇谢辽松懊悔痛苦的表情是什么模样了。
  秦音不让谢辽松再开口:“小朝,你爸最近太累了,说话有点冲,你别生气。张师傅,你以后就按照小朝说的,接送他吧。”
  “你又纵容他!”谢辽松怒道,“慈母多败儿!”
  “你凶他他就能成才了?!”秦音罕见地发起了火,一双手紧紧把小孩儿护在怀中,“谢朝就要高考了,现在一切应该以他为先!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谢辽松呆住了。
  别说谢朝和司机,就连谢辽松在这婚后的十几年里,也极少极少见秦音发火,更别提是因为谢朝和谢辽松的冲突发火。她像是忽然转变了策略,在父子之间产生冲突的时候,不再试图双方周旋做和事佬。
  “我在医院就跟你提过,我到别处住最合适。孩子太小了,天天哭,会影响谢朝复习功课。”秦音声音低弱了几分,“你不是给我买了一套房子吗?虽然没装修好,但住两三个月没问题的,等谢朝考完了,我和孩子再搬回来……”
  “不行!”谢辽松抱着她肩膀,缓声道,“这也是谢朝的弟弟,他不能这么自私。你身体不好,怎么能住外面去?阿清现在不住校了,可以陪陪你,照顾孩子不需要你动手,我会请……”
  两人和孩子走进别墅,谢朝跟司机你看我,我看你。
  “秦大姐对你真是好。”司机说,“明天六点半,我在门口等你。”
  谢朝点点头。大门没关严实,他听见那小孩果真又哭了。秦音和谢斯清正在哄着他,逗他笑,谢辽松则叫醒了保姆月嫂,让她们照顾秦音和小孩。屋子里太热闹了,但那热闹和谢朝是无关的。他也很想看看弟弟,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迈步进入,独自一人在门口站了许久许久。
  秦音态度的变化,是从这一天起,谢朝才渐渐察觉的。
  仿佛有一个新的女主人在家中出现了,她对待谢朝和谢辽松的态度都有了微妙不同。往日对谢辽松唯唯诺诺、不敢表露一丝反对意见的秦音,能跟谢辽松争论事情了,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谢辽松让步。她对谢朝也仍旧是周到的,但那种周到里多了几分例行的味道,成了职责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对谢朝的话,余乐很不能理解:“她不是你后母吗?关心你就是例行工作,你郁闷什么?”
  应南乡不同意:“谢朝和她少说也生活了十几年,态度突然转变就是有问题啊。早不变晚不变,生了孩子就变了,肯定不对劲。”
  余乐:“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溏心风暴这种肥皂剧看多无益。”
  应南乡:“我就爱看,关你什么事。”
  余乐抿嘴不吭声,把生日蛋糕上写着自己名字那块吃掉,还把应南乡最爱的糖渍樱桃铲给了商稚言。
  应南乡盯着与自己无缘的两颗樱桃,又看看余乐,扭头不吭声。
  商稚言小口吃着蛋糕,将樱桃分了一颗给身旁的谢朝,两人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情报。这是五月底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周日,四人聚在余乐家天台上,正分享余乐的生日蛋糕。
  谢朝挤挤眉毛:他俩怎么了?
  商稚言歪歪嘴:我也不知道。
  余乐是不可能跟应南乡闹别扭的——商稚言感觉这个一贯的认知正在逐渐分崩离析。两人相处中,大部分时候都是应南乡在耍脾气,但今天看来,似乎是余乐的怒火更大一些。
  谢朝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见过余乐发火吗?”
  他声音好轻,气息温柔,商稚言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连忙垂头摇了摇:“很少。”
  鬓角头发散了几缕下来,遮住她的脸。
  商稚言不得不聊起其他事情分散自己和谢朝的注意力:“乐仔一直脾气很好……”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脾气好的余乐跟应南乡生硬说了句:“你不喜欢吃,那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徐西临女朋友川川、冷杉、摇星海被沈老师鞭打的地雷。
  谢谢烂爷、黄暴少年打、皓皓不是小甜饼、简以溪的营养液。
  昨天请大家做数学卷子,但是大家似乎都不领情,还扔了我一套五三。
  我会怕五三吗!我不怕!我征服过它!
  今天继续请大家写话题作文。话题:乐仔脾气到底好不好。请论述,不少于800字。
 
 
第31章 生日(2)
  商稚言和谢朝都是一愣。余乐埋头舔蛋糕叉子,应南乡瞪着他。以应南乡的脾气,现在不掀桌子都是好的了——但出乎商稚言意料,应南乡没掀桌子,没生气,甚至没有跟余乐顶嘴。
  “我不走。”应南乡说,“我就在这儿坐着,气死你。”
  她说完,昂着头,毫不畏惧地迎接余乐的视线。
  还没等商稚言和谢朝在一旁伸手指数到三,余乐败下阵来:“随便你。”
  四人料理完蛋糕,按照计划,余乐和谢朝分别给两个女孩理一理数学的基础题。此时距离高考还有两周时间,高三组的老师已经不再催促大家奋力埋头学习了,反而开始劝他们适当放松,放稳心态。商稚言仍然保持着十点放学后回家学到十二点的习惯,但她午休时不再看书,而是选择安静地睡上一小时午觉。
  谢朝在看商稚言教科书上的基础题,两人埋头讨论时,余乐和应南乡又起了争执。
  余乐对应南乡很不客气,连续说了几句禁语,比如“这道题目不是很直接吗,为什么看不懂”“这条公式还需要背?看两遍不就记住了”,等等。
  应南乡把笔拍在桌上:“余乐,学习的时候你可以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我吗?你……”
  余乐绷紧了肩膀等待她下一句话,无论是多伤人或多无理的,他都能应付。
  “你这么凶,”应南乡说,“我有点怕。”
  余乐:“……”
  另一张小桌子上,谢朝悄悄跟商稚言说:“原来可以这样对付余乐?”
  商稚言也小声回答他:“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对不起。”余乐又一次低头,“我改。”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自己心绪后,开始重新给应南乡讲题。
  商稚言有时候会觉得余乐身上有种超出她预料的成熟。他能抚平身边人的坏情绪,也能轻易读懂他们的好情绪,这简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技能。甚至有时候,她也会从谢朝的目光里看到几分欣羡:他羡慕余乐,但商稚言不知道他羡慕的是哪一方面。
  在余乐家吃完晚饭后,余乐提着另一个谢朝送的蛋糕招呼他们:“今晚家长会,我们不用上晚自习,去海边搞掉这个?”
  应南乡立刻应和,仿佛刚刚两人从来没争执过。
  余乐的父亲去学校开会了,母亲则前往商稚言的家,跟张蕾学习怎么用电脑和操作收银台。张蕾之前在超市当理货员,被经理发现她做事条理清晰,还会列表格统计货物,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下岗前是当车间主任的。很快,她转职仓管,这个月正式升任仓管主任。余乐家开的小商店打算重新装修,扩张店面,他妈妈决心跟张蕾学一些管理仓储货物的知识。
  “我妈跟你妈都挺忙的。”余乐说,“不过忙点儿好,等我们出去上大学,她们在家里不会太无聊。”
  谢朝骑着商稚言的自行车,让商稚言抱着蛋糕坐在后座。余乐和应南乡各骑一辆车子在前方开道,四人沿着海堤街,一直往灯塔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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