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瓜子和茶
时间:2019-12-11 10:22:53

  赵瑀用冷水洗了几次脸,才算让脸蛋不那么烫,她本以为这晚必无法入眠,但不一会儿便朦胧睡去,直到第二日被母亲摇醒。
  天光蒙蒙发亮,赵瑀迷迷瞪瞪看着母亲,分明是没睡醒的模样。
  王氏笑道:“人家大姑娘成亲,头天晚上都是紧张得睡不着觉,你倒好,睡得真安生!”
  赵瑀也觉奇怪,只要看见李诫,不管有什么事,她都能安然入睡,也真是奇了。
  王氏催着女儿梳洗,“一会儿全福人给你绞脸,你拿热水洗脸啊。”
  可直到用过早饭,也不见全福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氓之吃吃”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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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们,吻你万千!
 
 
第19章 
  按说昨晚全福人就应该去李家新房扫床,但临了有事没去成。当时王氏心里就咯噔一声,生怕出点意外,还好人家给老太太递了话,说今日一定会到。
  谁成想今天她竟也没有来!
  这位全福人是本家族亲,王氏要叫一声五嫂子的,往日里很稳重的一个人,不想紧要关头却接二连三出岔子。
  王氏是真急了,立时就要找老太太商议,无论如何定要再找一个。
  赵瑀忙拉住母亲,“全福人是老太太定下的,这明摆着是故意给我难堪,您去也是白挨她一顿骂。再说现找也来不及啊,何必费这个力气。”
  王氏急得坐不稳站不宁的,“没有全福人,扫轿子、熏轿子这些谁来做?女孩子出嫁,一辈子就一次,怎能如此敷衍?老太太也是左性儿,她以为难为的是你,其实丢的可是赵家的脸面。不行,我得和她说说去。”
  赵瑀没劝住,只得随她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赵瑾和赵玫结伴而来,她俩穿着家常旧衣服,没做任何格外的打扮,特别是赵玫,头上还戴着一朵白色绢花。
  赵瑾一来就拿着帕子掩口笑道:“真冷清,竟不像出嫁,反倒像赶出家门似的。”
  赵瑀冷冷道:“与你无关,无事请回。”
  “大姐姐,我是好心来告诉你一声——五婶子一听说你嫁的是个下人,当即就气倒了,直嚷着丢人,再不肯做你的全福太太!”赵瑀嘲讽道,“你相公是做了官,可别说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就是做了封疆大吏,他也仍旧是奴仆出身,一辈子低人一等!”
  赵瑀盯了她一眼,笑了,“哦,原来你是嫉妒我。”
  赵瑾恼了,嚷道:“我嫉妒你什么?你嫉妒我才对!你还不知道吧……”她语气很是炫耀,“我接到建平公主的请帖了,她邀我去西山礼佛,还说过几日带我去晋王府给王妃贺寿。哼,你能去亲王府,我一样能去。”
  赵玫羡慕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怒视赵瑀,好像她得不到公主的邀请全是赵瑀的罪过。
  赵瑀忍了口气,还是说:“建平公主居心叵测,你少与她来往的好,当心连累全家。”
  “呸,少挑拨离间,你见我有贵人提拔心生不满,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哦……我知道了,我是晋王府的贵客,你却是王府奴仆之妻,到时见面,你须得向我行礼,你不愿意是吧?”赵瑾拍着巴掌大笑起来,“我真期待那个场面!”
  真是夏虫不可以于语冰,赵瑀懒得与她多费口舌,更不想因不相干人坏了好心情,于是她一指门口,“请你出去。”
  赵瑾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恨恨道:“还给我抖威风呢,你睁大眼好好瞧瞧,今儿一个宾客也没有,家里根本没往外发喜帖,什么态度你不明白?还不赶紧灰溜溜地离开赵家!”
  赵玫随声附和道:“就是,大姐姐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安安静静地离开赵家不好么?还挑唆母亲找祖母闹腾非要再找全福人,让母亲又挨一顿骂不说,当着满院子的下人,连带着我也脸上无光。”
  赵瑀吃了一惊,“母亲可挨罚了?现在何处?”
  正说着,门外响起王氏爽朗的笑声,“瑜儿,这下可全解决喽!”
  王氏风风火火闯进来,看见赵瑾赵玫,脸上的笑容更深,“你们也来给姐姐贺喜,真是好孩子。”
  那两位面皮一僵,到底不敢说自己是过来添堵的。
  王氏揽住赵瑀坐下,喜不自禁说:“全福人有啦,还是个有身份的,你猜猜是谁?”
  赵瑀失笑:“您别卖关子啦,我怎么会知道。”
  那两位也悄悄把耳朵竖起来,细听到底是谁肯做这个面子。
  “是唐大太太!”王氏笑得嘴都合不拢,“父母公婆俱在,有儿有女,和唐大人更是恩爱,后宅连个通房都没有,从没和妯娌姑嫂红过一次脸,她自己还是五品的诰命!我的老天,这样的全福人请都请不来啊。”
  赵玫问:“哪个唐家?”
  王氏笑道:“兵部郎中唐大人的太太!”
  “如今她人在上院和老太太说话,约莫一会儿就过来。”王氏摸着赵瑀柔顺的长发,欣慰道,“我的女儿是有后福的,遇事就有贵人相助,往后的日子也必会越过越顺,一路平坦。”
  赵瑀笑笑正要说话,赵瑾却抢过话头说:“大伯母别是听错了吧,咱家与唐家素无往来,人家无缘无故给她做什么全福人?”
  王氏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岂会错?唐大太太看的又不是咱家面子才来的!什么她她的,那是姐姐,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说话,越发没大没小。”
  此时她方看清二人的穿着,一阵气恼,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看看你们穿的什么样子,一个月白色,一个浅青色,玫儿你脑袋上簪白花什么意思?你是咒我死呢?都给我回去把衣服换了!”
  轰跑二人,王氏叹道:“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瑜儿别和你妹妹一般见识,她定是听了瑾儿的怂恿,回头我好好说她一顿。你们是亲姐妹,往后要互相扶持。”
  赵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低头不语。
  王氏只当她是成亲前的不安,“女孩子出嫁前难免有点忐忑,这很正常。我瞧着姑爷是个有担当的,对你也不差,你嫁过去要好好和他过日子。”
  赵瑀笑道:“那是自然。”
  王氏又说:“他出身低,教养学识可能没有大家公子那般好,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掉书袋。若他行事习惯上如果有不合你处的,你随着他一一改过来,不要对他指指点点,更不能流露出半点鄙夷。知道吗?”
  “母亲知道你懂事,你别嫌我啰嗦。”王氏拍拍女儿的手叹道,“这男人啊,最是要面子,你要让他觉得你尊重他、欣赏他,这样夫妻感情才会好。
  王氏左叮咛右嘱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后抹一把夺眶欲出的眼泪,哽咽道:“日子是自己过的,不要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遇事往宽处想……你这孩子总是把什么事都装在肚子里,那样不行,当心沤出病来。”
  母亲疼爱担忧的目光令赵瑀心头一热,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只是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她反握住母亲的手,含泪笑道:“我记下了。听说江南风景如画,和京城大不一样,等我安顿好了就把您接过去。”
  “刚说你懂事,你又说孩子话,京城一大家子人,我能撂得开手?”王氏笑道,“你的孝心我知道,不用惦念我,只要你和姑爷过得好,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孝敬。”
  她说着一阵不舍,竟落下泪来。赵瑀听着也是心里一阵酸热,却不敢哭,生恐惹母亲更难过。
  院子里一阵喧闹,小丫鬟挑帘进来,“太太,唐大太太和老太太来了,还有几位街坊太太也过来贺喜。”
  说话间一群人已是进了屋子,王氏忙起身迎接,赵瑀也要站起来,但马上被一位富态的妇人摁住。
  她慈眉善目,满脸笑意,“新娘子快坐下,今儿你是最贵重的,只管坐着,剩下的我来!”
  赵瑀便知她是唐大太太了。
  她仔细端详了赵瑀一番,夸奖道:“都说赵家有女百家求,原来我还不信来着,今儿个一看新娘子的气度品貌,方知传言果真不假。老太太、大太太,有女如此,真是羡煞我等了。”
  有人夸自己孩子,王氏高兴得了不得,没等老太太自谦几句,就没口子说赵瑀这般好那般好,直听得赵瑀都不好意思起来。
  唐大太太不住点头,时不时应和几句,几位街坊邻居也变着花儿地说赵瑀的好处。刚才还冷冷清清的闺房,转瞬是笑声朗朗、喜气洋洋,一下子就有了婚礼的喜庆劲儿。
  老太太看着心烦,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几句场面话,要请几位客人去上院品茶。
  屋里宾客没人答话,王氏更是假装没听见。
  老太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是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赵瑀在一众人的帮助下,绞了脸,上了妆,换好喜服,端端正正地盘膝坐在床上。
  王氏请几位街坊太太到外间吃果子喝茶,趁屋里人少,赵瑀便问唐大太太:“是不是李诫请您来的?”
  唐大太太颔首笑道:“我家大小子在晋王府仪卫司当差,他和李诫是过命的交情。李诫是个有心的孩子,怕赵家暗地下绊子,亲事一定就跑到我这里来打听办喜事的章程。还好我们提前预备了,不然……”
  她轻蔑般地笑笑,“赵老太太也是耕读人家出来的,以前也是有名的贤良人,怎的越活越回去了?我做了多少回全福人,头一次见亲事办成这样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赵瑀无奈道:“老太太不大赞同这桩亲事。”
  “亲事既已定下,不赞同也要面子上过得去。”唐大太太还欲再发表些见解,然和赵瑀交浅言深,思量一番到底作罢,只说点喜庆的吉祥话。
  不多时,赵瑾赵玫、还有二伯母吴氏也来了。
  赵瑾换了身桃红袄裙,打扮得娇俏可人,直奔唐大太太。
  她笑盈盈地挨着唐大太太坐下,一口一个伯母,端茶倒水,吩咐小丫头上点心果子,又说自己与唐小姐神交已久,早就想去唐府拜访,奈何没有机会如何如何。
  赵瑀不明白她是何意,直到她充满钦佩地说起唐公子高中武状元的事。
  赵瑀彻底无语,打人家儿子的主意,也要弄明白人家母亲是看谁的面子才来的,难道真以为唐家是冲着赵家来的?
  果然,唐大太太笑道:“想见他不难,他是傧相,今日和新郎官一起迎亲,你定能见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关在家里的妲姐姐:表哥啊,你再不来就真的不用来了,就此活在我口中吧!
  远方的温钧竹:此时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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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几日的阴雨过后,今日雨霁天晴,天空湛蓝无云,澄净得就像一块上好的蓝宝石。
  午后的阳光灿烂而热烈,白亮亮照耀着大地,照着赵家的金柱大门。
  两个门子躲在门洞子下头敞着领子吹风,年纪略小点的瞅瞅院子里,疑惑问:“听说今儿个是大小姐成亲的日子,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还指望着讨些赏钱呢。”
  年长的门子说:“这就是你年轻不懂了,欸,你看府里连个红灯笼都没挂,一条红绸子也没有。请柬都没往外发,哪来的宾客?哪来的赏钱?老太太根本就没想办!”
  小门子不解:“这是为啥啊?”
  “为啥?我怎么知道!”老门子“滋儿”喝了口凉茶,惬意道,“咱就是当差听吆喝的,上头吩咐啥就干啥,管那么多干嘛?”
  一阵乐声夹着鞭炮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二人的闲聊,只见街巷那边过来一队人马,打头的是一班八音会,唢呐笙箫吹得不亦乐乎,十分的热闹喜庆,引得街坊邻居纷纷探头。
  再往后是两排高头大马,骑马者均一水儿雄壮勇武的俊朗男子,簇拥着一个身着大红喜袍的俊美少年向这里走来。
  还有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呼啦啦地跑来跑去,不住地喊:“接新娘子喽——,接新娘子喽——”
  小门子已经看傻了,老门子到底经的事多,一眼瞧见人群中的花轿,慌忙喊道:“是李家迎亲的来啦,快去给孙管家报信!”
  赵老爷正在书房悠闲地喝茶,对女儿冷清的婚礼并未在意。
  平心而论,他不大看得起李诫,官绅骨子里的傲慢,让他不屑于与“贩夫走卒”为伍,更不要提结亲了!
  将嫡长女嫁给李诫,一方面因为情势所迫,另一方面,他有自己的考量。
  皇上近来龙体欠安,立储的事逐渐提上日程。赵老爷为官多年,起码的见识还是有的——这个时候,作为清流一员的赵家,当然要置身事外。
  但不站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意味着对新皇的不支持,赵家根基不深,若一步行将差错,两代人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赵老爷掂量许久,认为晋王登基的可能性最大,然而事情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好,所以他将赌注放在了李诫身上。
  官场风云诡异,以后若是李诫混得好,就认这个姑爷,借此与晋王攀上关系;若是混得不好或者晋王坏事,索性断了父女关系,有什么祸事也连累不到赵家。
  所以即便知道老太太并未好好筹备婚礼,他也没有说什么——这场婚事越不惹人注意,对他以后的谋划越好。
  但是,跟头咕噜滚进来的小厮的一席话让他颇感意外。
  “老爷,您快去看看吧,李家姑爷带了一堆人迎亲!孙管家应付不来,请您尽快过去呐!”
  赵老爷不以为然,李诫也就请几个有头有脸的管事,添上几个小官吏,最多再请来魏士俊而已,还能有什么人?
  出于大户人家的待客之道,他还是屈尊纡贵去了花厅。
  花厅堂前站着一队人,几乎晃瞎了赵老爷的两只眼睛,此时目瞪口呆已不足以形容他的神情。
  八位傧相,除了魏士俊他认识,其余七人全是生面孔,但这几个人相貌堂堂,个个身姿挺拔,几乎一样的高矮胖瘦,猛地望过去,居然模样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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