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羚虽然以前也吃过西餐,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正式的上菜形式,一时间有些紧张。
但好在牛排确实不错,许羚吃了几口便胃口大开。
手机震动了下,是许母的信息。
许羚将刀叉放好,刚准备回信息,便看见女人俯身要收她的餐盘。
“诶我还没吃完。”
许羚连忙叫住她道。
陆忱之看了过来,黑眸沉了几分。
女人却显出了惊诧的神色,“您的刀叉是平行直放的,我以为您是就餐完毕的意思。”
许羚:“……”
刀叉的摆放还有讲究?
陆忱之停止了进食,有些不耐地道:“你不觉得你太多事了吗?”
女人没有丝毫尴尬,只是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来这里的都知道这些礼仪的。”
言下之意再简单不过,她许羚没礼仪。
许羚突然有些吃不下去了。
陆忱之放下刀叉,手指点了点桌面,没有说话,但是心情俨然也差到了极点。
两人都有些意兴阑珊。
女人见他们都没再吃了,便扯下了主食,上了一道饭后汤品。
但这汤品却是呈在一个奇形怪状的容器上来的。
“这是新品特色菜,虹吸蘑菇奶油浓汤。”
女人说着,将一盒火柴递给许羚。
许羚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啊?”
女人道:“点上。”
许羚仔细地看着面前那个圆不溜秋的虹吸壶,更加茫然了,“啊?”
女人笑了下,像是对她的茫然有些很是觉得好笑似的。
她一把拿过许羚手中的火柴盒,擦起火花,点在了容器口下那个极其隐蔽的酒精灯口处,“这里,您也不知道吗?”
许羚:“……”
许羚被这样的态度搞得十分难受了起来,却只能点头,“没事,我现在知道了。”
“叮——”
铁质的汤勺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不是很好听的声音。
女人皱眉看过去。
陆忱之收起了手机,眉目不耐。
女人道:“您——”
陆忱之直直地看着许羚,“你起来。”
干嘛啊,也嫌她什么都不懂了啊?
许羚有些委屈地起身,低着头,“哦。”
陆忱之话音冷清,“往后退。”
许羚咬着嘴巴,十分委屈地后退了两步。
陆忱之道:“继续。”
许羚有些气了,后退了几大步,离餐桌有了半米远。
女人看着这样,有些不满,“先生,你们这样太——”
“我太你妈。”
陆忱之长腿一蹬,两条腿直直地架在了桌子上。
他一脚一动,一腿将虹吸器从桌子上蹬了下去。
“咔嚓——”
虹吸器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陆忱之身子倚靠在椅背,清俊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仍是清冷倨傲。
他黑眸沉得发冷,“我花钱来你这里买罪受?”
女人被他这姿态吓了一跳,“先生,您花钱也没用,这样不合规矩。”
陆忱之起了身,狭长的眉眼弯弯,笑得却直教人胆寒。
他一把抓住了女人的黑发,笑意森冷。
“整条街都是老子的,老子管你妈的规矩。”
“嘭——”
门突然被暴力推开。
哗啦啦涌进了一群人。
陆忱之松了手,走过去一把将许羚拉在了身后。
他看着那群人,话音很轻。
“砸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不远处传来一道恼怒的声音。
“陆忱之!你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陆忱之:坐拥几条街:)
第20章
陆忱之瞥过去。
是周婧瑶。
他冷冷地看着她, 内心却突然明白过来了所有事情的起因经过与结果。
不过是个女孩子间的拈酸吃醋引发的所谓“礼仪”教导。
但可惜, 他心情实在不算好。
许羚躲在他身后, 脑子还有些懵懂, 不过却极其识趣地躲在了他背后。
周婧瑶跺脚, 眼睛有些发红,“这是我的店。”
“那你应该管好你的狗。”
陆忱之话音很淡。
“我的店员虽然有问题,但是和这家店没有关系。”
周婧瑶无力地辩解着。
“你说得对。”陆忱之微微点头, “我不喜欢这家店,也和你没有关系。”
他握住许羚的手腕径直地绕过周婧瑶。
许羚低着头, 不敢露出半分脸。
显然,刚才她也发现了这家店的主人是周婧瑶,她实在不敢露脸, 生怕这个假期被她刁难。
周婧瑶仍想说话,却只能瞥见他们离开的背影。
她有些不甘地喊道,“可是她就是不懂这些规矩礼仪啊,问题不怪这家店啊。”
许羚闻言,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陆忱之黑眸沉了, 握紧了她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了店面。
一时间, 整个店面便只剩下她和那一群来者不善的男人, 周婧瑶急得想哭。
突然的,几秒后,陆忱之又回来了。
他推开门,对着男人们道:“走吧。”
陆忱之接过了男人手里的棒球棍, 看向了她。
周婧瑶闻言心中涌起了惊喜和感动,她话音带了点鼻音,“忱之。”
陆忱之冷冷的看着她,黑眸晦暗。
他走出了店面,站在玻璃外面,随即狠狠挥动棒球棍朝着玻璃击打过去。
“咔嚓——”
巨大的玻璃陡然碎成了一场玻璃雨。
玻璃碎片飞溅入店内,激起了一阵尖叫。
陆忱之拄着棒球棍,微微弯腰。
周婧瑶早已经被方才那场玻璃雨吓哭了,此时涕泪横流地小声抽噎着。
陆忱之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淡淡地斜睨着她,“你周家才富了几代,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讲规矩礼仪?”
周婧瑶被他这话梗得噎住了,哭得更加难看起来了。
陆忱之扯了下嘴角,将棒球棍扔进了店内,转身走了。
棒球棍稳稳地落在玻璃桌子上,又撞碎一片玻璃。
-
坐在副驾驶上,许羚坐立难安了起来。
陆忱之上了车,话音很淡,仿佛方才动辄要砸店的人不是他一样,“吃饱了吗?”
许羚被刚才的事情折腾得早就没了多少胃口了,于是点点头道:“嗯。”
陆忱之启动车子,“我送你回家。”
车子平稳行驶了几分钟,许羚才开口,“对不起,是我不懂这些东西,太丢人了,我以后会好——”
“不用。”陆忱之话音话音平静,“学这些有什么,吃什么不是吃。”
许羚的手指扣着安全带,“可这样是不是很丢人。”
“丢什么人。”陆忱之嗤笑了声,“穿得衣冠楚楚,在米其林餐厅操着伦敦腔吃着法餐,聊巴赫聊普桑聊达达主义这样就不丢人吗?”
他停下车,看向了许羚,“终生囹圄于这些规矩礼仪的人,才丢人。”
许羚呆呆地看着他,有些没消化明白他的话。
陆忱之却已经重新启动了车子,转过头直视前方。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很快的,车子就到了周家公馆门口,公馆门口,周靖韵正和大狗狗玩着接球游戏。
看到副驾驶开着的窗内的许羚,周靖韵小步跑了过来,“小羊,你可算来啦。”
她跑到一半,瞥见了驾驶座上的陆忱之。
周靖韵眼珠转了下,看了眼许羚。
许羚下了车,看了眼陆忱之,小声问道:“那件事——”
陆忱之眸色微冷,话音很淡,“关门。”
看来还是没有原谅她啊。
许羚耷.拉着脑袋合上了车门。
车子扬长而去。
唯有一脸好奇的周靖韵摸着狗狗和她聊天,“哟呵,你什么时候和陆忱之搭上线了呀?”
许羚垂头丧气地拖着小行李箱走着,“他转到了我在读的学校,我们是同桌。”
“诶!我喜欢这个梗!”周靖韵十分满足,“周婧瑶知道了肯定气死了哈哈哈。”
说到周婧瑶,许羚又想起了方才的事情,心有戚戚焉。
-
一眨眼假期过去了两天,许羚在公馆内又过上了“许婧婉”的生活,憋得难受极了。
但是由于陆忱之替她和教练约见的时间是第四天,所以许羚也无法,只得干等着。
不过好在有周靖韵,两人这两天偶尔出去逛逛街,倒是也能消遣。
假期的第二天晚上,许羚抱着枕头看着浓妆艳抹的周靖韵,有些害怕,“咱们真的要这么晚出去吗?外婆不会骂我们吧?”
周靖韵有些得意道:“才不会,她作息规律得很,这时候早睡了,只要这些个佣人口风紧,不会有事的。”
“我不想去。”
许羚小声地表达了不满。
周靖韵说朋友组了个局,非要带她出去玩玩。
周靖韵眼珠转了转,语气却非常坚定,“不行,你一定得去,必须去!”
许羚抱着枕头在沙发上滚了个圈,委屈巴巴,“那好吧。”
两人乘坐的车行驶在夜色中,渐渐融入一片车流中。
周靖韵带着许羚绕过了曲曲绕绕的走廊,终于到达了那灯光炫目的目的地。
摇滚音乐震耳欲聋,主唱声嘶力竭,舞池里人群扭动着。
周靖韵脚步不停,带着她走到了个包厢门口。
推开门后,许羚瞬间明白了周靖韵说她必须来的意思。
这包厢占地不小,中央处正是个小舞池,几名性.感女人跳着使人燥热的舞蹈。
而边上这坐落着四五桌客人,沙发宽敞,各种电子设施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极尽奢华。
靠近角落的一桌坐着八.九个人,几个男生身旁各自坐着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但坐在正中央的人两边却空空的。
他两条长.腿翘着二郎腿,纯黑色的黑衬衫有些松垮,上面三颗扣惯例是不扣的,露出他白.皙纤细的脖颈以及锁骨处的肌肤来。
陆忱之纤长的手指在杯口点了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透着一种与此处风月不相干的冷淡。
周靖韵从背后推了一把许羚,朝着她眨了眨眼,“你去找他们玩吧,我下去跳舞了。”
许羚有些无措地站着。
那桌里,刘耀眼尖地看到了她,“哟!这不是许羚吗!救命恩人快过来啊!”
许羚干笑了下,踟蹰着走了过去。
几个不认识的男生起哄了起来。
“谁家的小可爱啊,来来来坐哥哥这里!”
“周靖韵带来的丫头?坐这里吧,我和周靖韵熟”
许羚愈发尴尬。
坐在中央的陆忱之睁开了眼,黑眸瞥了过来。
许羚“咕咚”地吞了口口水。
陆忱之道:“过来。”
他话音一出,方才起哄的男生们便不敢说话了。
许羚看着他。
陆忱之白.皙的脸颊有了淡淡的绯红,黑眸幽深,看起来有了分醉意。
看起来,他才是这群男生里最危险的一个。
可是许羚却怎么也怕不起来,两腿都不听使唤似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许羚落座没几秒,便感觉肩部一沉。
她转头,陆忱之的头抵着她的肩部。
果然,醉了。
许羚有些心慌,小声地唤了句,“陆忱之。”
陆忱之话音沉沉的,带着点鼻音,“嗯。”
许羚的小手戳了下他的脑袋,“你醉了?”
“没有。”
陆忱之话音闷闷的。
许羚有些想笑,“你醉了呀。”
陆忱之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笑了下,热气直往她脖子里钻。
他学着她说话似的,“没醉呀。”
许羚不知为何,没忍住咯咯笑了起来,连带着她肩头的那颗脑袋都抖动了起来。
“忱哥,来喝酒呀。”
一道有些尖的话音突然插了进来。
许羚抬头。
一个娇俏的女孩捏着一杯酒,挤到了陆忱之的另一侧空座旁。
许羚闷闷地推了他一下,“找你的。”
陆忱之抬了头,黑眸有些朦胧,就这样看着女孩。
女孩被看得一羞,身体却贴近了些,“喝一杯呀。”
陆忱之眼里的朦胧散去,往后仰头,“不舒服。”
女孩看了眼许羚,内心却有了点不服输,笑意愈发甜美,将酒递到了他唇边,“喝嘛喝嘛,好不容易见到你一面呢。”
陆忱之抿了下薄唇,接过了酒,递到了她面前,“劝酒前,你自己不喝一杯?”
这明显有些软化的态度使得女孩振奋了起来,她语气娇嗲着,“好吧,不过人家其实已经很醉了诶。”
许羚看得直撇嘴,浑身不舒服。
女孩伸头过来,就着陆忱之的手要咬住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