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们走后的一年，闻言每晚都在眼泪中醒来的。
那时候的闻羡想梦到他们，却也害怕梦到他们。
她偏开头，小声道：“我不怎么哭的。”
沈临戈就看她睁眼说瞎话，他决定暂时放过她。他拿起领带往浴室走去，准备洗澡睡觉，闻羡和球球跟就在他屁股后头走。
直到走到浴室门口沈临戈才停住脚步，他转头瞥了她一眼：“想看我洗澡？”
闻羡眨眨眼，问道：“戈戈，你今晚睡哪里？”
沈临戈淡声道：“我能睡哪里？”
说完他就关门进了浴室。
闻羡和球球动作同步地趴在地上把床底下的攒攒扒拉了出来，闻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攒攒的新房子，她能确定沈临戈对秦赞的敌意很深。
因为他换一个更豪华的窝给攒攒住。
她有些苦恼，沈临戈只是一个普通人，而秦赞却是资产过亿的豪门继承人。
万一哪一天这两人真的碰上怎么办？
直到闻羡爬上床前她还忧心忡忡地想着这个问题，连沈临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直到她看到沈临戈往那个小小的沙发上一趟她才回过神来。
秦赞是按照设计图布置的房间，套房里的沙发和她家之前那个沙发几乎差不多大。
沈临戈要是这样睡一晚，明天肯定会腰酸背疼。
于是趁着沈临戈背对着她的时候，她悄悄拿起聿，在她床边上又画了一个小小的矮床，虽然不大但却够他一个人睡。
房间内空气微滞，0.01秒过后，一张矮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闻羡的床边。
她又溜下床去柜子里拿出了多余的被子和枕头，虽然中央空调能智能调节温度，但是被子还要好好盖着。
沈临戈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便转身看了一眼。
看到凭空出现的床的沈临戈：“......”
他额角微跳，她现在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以前还会编一个什么搬运工人出来骗他，现在连理由都不找一个直接动手。
铺完床的闻羡一抬头就见沈临戈黑着脸看着她。
她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说道：“戈戈，你一直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张小床吧，本来是给球球准备的，既然你来了我就委屈一下球球。”
沈临戈：“......”
球球小脑袋微动：“喵？”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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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个男朋友
如银纱般的月光温柔地照在海面, 汹涌的浪似乎因此而变得沉默。即便已是深夜, 梦幻浪漫的仙女号上依旧有人在狂欢。
游轮平稳地向前行驶着。
闻羡的房内已陷入了黑暗。
之前在家里两个人一个睡房间, 一个睡客厅, 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时候。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似乎被放到最大。
闻羡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 她干脆转身朝向沈临戈那一边。
她隐隐能看见沈临戈隐在暗色里的轮廓，他仰躺在小床上一动都不动，只有他均匀平稳的呼吸告诉闻羡他还活着。
闻羡小心翼翼地往沈临戈的方向挪了一点, 她小声问道：“戈戈，你睡着了吗？”
沈临戈睫毛微颤, 他在沉默片刻之后打算应她一声，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小姑娘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应该是睡着了。”
沈临戈：“......”
我没有。
她悉悉索索地动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沈临戈能感受到她的脑袋就搁在床沿上，她柔软的唇瓣和细微的呼声距他只有咫尺。
似有温热的气息拂到他的额间。
沈临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听到小姑娘小声嘟哝：“虽然下午你说的话让我有点伤心，但是晚上能看到你，我..”
“我很高兴。”
她像个絮絮叨叨的小老太太, “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就算所有人都离开我, 你也会在我身边对不对？羡羡会很乖的。”
她的声音变得低落, 又轻声重复了一遍：“羡羡会很乖的。”
沈临戈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闻羡再说话，他侧头看去，她整个脑袋都没放在枕头上，身子缩成了小小一团, 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他起身坐起，带着怜惜的视线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沈临戈探手轻轻地托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隔着被子抱住了她，他侧身直起腰，双腿跪在床上，微微用力就将她抱到了枕头上睡好。
球球轻车熟路地跳到她的身边躺好，黑暗中一双猫瞳闪着绿光。
沈临戈拂去她脸上的发丝，声音低低的：“晚安，羡羡。”
沈临戈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一夜好眠，但这一晚他满脑子都是如果闻羡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怎么办。
她不会再这样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也不会毫无防备任由他睡在他的身边。
他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闻羡不会伤害他，哪怕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会伤害他，她只会和他道歉，然后躲的远远的。
但是这些却不是沈临戈想要的。
那他想要什么？
沈临戈也不知道他自己想要什么。
-
当太阳从海平面逐渐升起的时候整片海洋似乎都在燃烧，光从云层之外破空而来，但却没能将闻羡的房间照亮。
沈临戈洗漱完穿好衣服的时候闻羡还睡着。
她睡觉的时候很乖，依旧是他昨日为她调整的姿势。
沈临戈给球球喂了食又换了水才去厨房看了一眼，崭新的冰箱里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他垂着眼看了一会儿拿出了手机。
[沈临戈：怎么做早餐？]
[管家：早安，少爷。您昨天没回来。]
[沈临戈：我在黎城。]
[管家：少爷是个好哥哥。]
[沈临戈：。]
[管家：少爷您想做些什么呢？]
[沈临戈：简单点。]
[管家：您开个视频，我来教您。]
闻羡是被厨房传来的声音吵醒的，她睁眼习惯性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四脚朝天的球球，而原本躺着沈临戈的床已经空了。
她揉了揉眼睛往厨房的方向看去，透过玻璃门她看到沈临戈正皱着眉看着锅里的东西，白色衬衫被他撩至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结实的小臂。
他有力的大掌正握着锅铲，但他面色严肃地像是在做什么大事。
闻羡只怔了一下就掀开被子往床下跑，连鞋都顾不上穿。沈临戈从来没用过这些东西，她担心他会不小心弄伤自己。
等她急急地打开门的时候沈临戈刚好将他煎好的荷包蛋铲到碗里，另一个碗里还放着烤过的面包片以及生菜、火腿。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去刷牙洗脸准备吃饭。”
闻羡：“......”
她忙闪进厨房把火关上，做完这些她仰着头谴责沈临戈：“戈戈，你知不知道小孩子不能随意进厨房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沈临戈瞥了她一眼，自顾自顾地做好三明治之后就端着盘子就出去了。
似乎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闻羡瞪了他一眼，跑去浴室洗漱之后才走到餐桌前盯着他做好的三明治看了半天，他似乎一点都没有考虑到他们两个人吃饭的量。
闻羡拿了一个三明治往嘴里塞去，她边吃边往厨房走。
沈临戈第一次吃自己做的东西，他拧着眉看着手里的那另一半三明治。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闻羡的表情，见她神色自然他才试探地吃了一口，入口满是沙拉酱和生菜的味道，不难吃，但也说不上好吃。
沈临戈三口就把三明治吃完了。
本来还想让管家教他做点别的，但是他听到闻羡起来的动静便挂了视频电话。
沈临戈以前从来不关心那些入口的食物是如何做成的，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沈氏身上，但自从闻羡出现之后他似乎有了许多好奇心。
此时他便倚在门口看着闻羡切菜，她的动作很熟练也很流畅，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早上吃面条好吗？给你放几只大虾。”
沈临戈蹙眉：“你还拿着刀能不能认真一点？”
闻羡充耳不闻继续道：“你进来洗点新鲜的蔬菜和萝卜给攒攒。”
沈临戈：“......”
等沈临戈盯着那个黑白相间的小东西啃完菜叶之后闻羡也端着面条出来了，她将鲜虾面放在餐桌上之后去冰箱里拿了盒牛奶。
她给自己蒸了两个奶黄包。
她咬着软糯香甜的包子含糊道：“戈戈，过来吃饭。”
沈临戈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但他依旧老老实实地把面吃完了。
此时仙女号也调头加快了速度返航。
吃完早饭后闻羡准备带着球球出去晒晒太阳，她给球球戴好了小铃铛还有牵引绳之后转头问了一句：“戈戈，出去走走吗？”
沈临戈倒是无所谓，他凝眸看着闻羡，问道：“不怕秦赞看到？”
闻羡皱着脸思考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她挥挥手：“没事，我带你去看看我设计的船！”
闻羡把球球交给了沈临戈牵着，他们走出房间的时候廊间很安静，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艘船刚刚才安静下来。
彻夜的狂欢已经结束。
此时船上醒着的人只有他们两人和工作人员，闻羡和沈临戈一路走到甲板上都没遇见人，大片的阳光落在洁白的船尾。
顶上是镂空的仙女星云设计。
闻羡正握着栏杆探头往外张望，沈临戈则是细细地打量着这一艘仙女号，这一艘游轮比他想象地还要精细。
秦赞准备了很久。
沈临戈回去之后将那块怀表交给专人仔细的检查了，上面没有任何GPS定位设备和窃听设备，专人还告诉他这表上一共有多少颗钻石。
表链上镶有1863颗钻石，表面和表内加起来有621颗钻石。
一共是2484颗。
那是闻羡的生日。
也是因此沈临戈仔细调查了秦赞的身份，他父亲的身份没有特殊的地方，但是他母亲的身份却很特别。
秦赞的母亲是混血，他的外公是港城知名的企业家，其规模远大于秦氏，而他的外婆则是欧洲某个皇室的公主。
在得知这些之后秦赞的目的便很好猜了。
沈临戈看着在阳光下那个闭着眼迎着风的女孩。
阳光洒在她白皙地近乎透明的脸上，海风将她的黑发吹乱，她唇角弯起的弧度美得惊人。
秦赞的目的，只是闻羡。
无关其他一切，他想要的不是闻羡的财富，不是闻羡拥有的秘密，而她这个人。
即便闻羡一无所有。
想到这里沈临戈有些不舒服，他也不知自己对秦赞的敌意从何而来，因为对闻羡来说秦赞只是一个条件优越的追求者。
不，暗恋者。
这傻姑娘什么都不懂。
于是沈临戈拿出手机求助池砚与。
[沈临戈：。]
[池砚与：？]
[沈临戈：如果有人追求娇娇。]
[池砚与：？？？]
[池砚与：哪个畜生？？？]
[池砚与：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弄死他。]
[沈临戈：没事，我就随口一问。]
[池砚与：哥，下午出来玩？]
[沈临戈：不在明城，有事。]
[池砚与：我怀疑你被某个小妖精勾走了。]
沈临戈没有再回信息，原来他和池砚与的想法是一样。看来他真的把闻羡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这样他对秦赞的敌意也有了解释。
自以为想通了的沈临戈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池砚与的妹妹池娇娇，今年才十三岁。
甲板上阳光很好，但海风也很大，闻羡呆了一会儿就拉着沈临戈往船舱内走去。
坐在舱顶喝咖啡的秦赞沉默地看着闻羡和那个男人进了船舱，他比闻羡和沈临戈来的早，底下的一切他都看见了。
看到了闻羡在他面前放松的姿态，也看到了闻羡和他的亲密，他唯一没有看清的是这个男人的脸。
他是谁？
咖啡杯被一只有力修长的手放在盘上，两者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赞的神色晦暗不明。
顶上的风更大了。
-
十分钟后，秦赞收到了闻羡住的那间房外的监控视频。
长睫遮住了他眼中的思绪，但是用力到指骨都泛白的手却透露了秦赞的情绪，他眼看着那个男人拎着攒攒进入了闻羡的房内。
甚至在昨晚他离开之后他都没有再出来，直到今天早上他们一起从房里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在闻羡房里呆了整整一晚上。
视频已经播放到最后一秒，就在秦赞想关上视频的时候，他看到视频里的男人抬眸看了一眼监控的方向，似乎在隔着屏幕和他对视。
秦赞没忍住砸了杯子。
这个男人秦赞只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明城沈氏，沈临戈。
两年前他去明城的时候曾在一场会议上见过沈临戈。
他怎么会在闻羡身边？难道他就是闻羡说的那个人吗？可是他和闻羡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无数个问题盘桓在秦赞的心头。
这样想着秦赞给闻羡打去了电话，通话声响了许久。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甜软：“秦大哥。”
秦赞语气平缓道：“船靠岸之后我送你回家。”
她迟疑了片刻才道：“秦大哥，有人来接我回去，不麻烦你了。我明天会自己去秦家和秦爷爷说明昨晚的事，谢谢你..”
她似乎是笑了一下：“谢谢你帮我那么多。”
秦赞的心倏地软了下来，她仍是原来的模样，她没有变。
是他变了，心中的欲望让他变得贪心，也让他变得患得患失。
他似是叹息：“好，明天我在家里等你。”
由于仙女号加快了的航行速度，不到中午游轮便靠了岸，闻羡趁着这时候人少带着沈临戈下了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