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戈以为这个少年不会和他说话，可就在油爆声中他忽然开了口：“我姐姐和别人不一样，她孤身一人在黎城，如果你没有考虑过长久的关系，就早点和她分手。”
常商太了解闻羡了，她承受不了三番两次被人抛弃的痛苦。
沈临戈几乎没有半分思考就应道：“如果她愿意，我会和她结婚。”
常商抬眸和沈临戈对视片刻，男人黑眸中的认真和坚定不似作假。他垂下眸轻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姐姐她以前身边总是围满了人，那些人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她不傻，也很敏感。但是她有一个缺点，她对自己的亲人从来不设半点防备，包括我和常苑。”
他似是羞于提起口中的人，不自觉地绷紧了唇角的线条：“她不知道每一次常苑去闻家之前都在想些什么，常苑只想着这一次又能从她那里拿到些什么。”
“她从没有在意过，可是..可是常苑却越来越贪心了。”
他的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常商回忆起以往的岁月，他们回家的时候常苑总会向母亲炫耀这一次闻羡又给了她什么，闻羡这一次又给她刷了多少钱，他母亲只是笑着说她开心就好。
他父亲起初还会教育常苑不要随意问妹妹要东西，可在意识到这些东西对于闻家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支出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说过常苑。
这样难堪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闻天霖和常霜去世。
那是常苑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她失去了姑姑和姑父，而是她再也不能从闻羡身上得到那些昂贵又华美的衣服和首饰了。
那是常商第一次意识到，他的姐姐已经无可救药了。
常家搬走之后常商心底的阴霾渐消，因为他父母曾不止一次提出让闻羡搬到明城来和他们一起生活，这让常商以为他的父母还是有良心的。
但是常商又失望了，在常立谷得知闻羡花了2.6亿拍下了那座空荡荡的别墅之后他便很少再提起这样的话了，他母亲更是在暗地里和常苑抱怨闻羡是不是魔怔了。
沈临戈微微蹙眉：“你想和我说什么？”
常商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我想告诉你，你不要伤害她，也不要欺骗她，她日后会崩溃的。”
说完他又低声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和我姐说一声。”
沈临戈目光沉沉地看着常商远去的背影，这个少年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有什么阻止着他把那些话说出口，他在挣扎。
沈临戈拧眉，常家会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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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羡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常商，她问了才知道他回去休息了，她诧异道：“他走之前吃东西了吗？这孩子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临戈把烤串递给她：“我找人给他送晚饭了，你不用担心他饿着。”
闻羡这才放下心来，她接过烤串心满意足地开始吃晚饭，半小时后桌上的酒瓶都已空了，闻羡拿着小叉子叉了几片西瓜吃。
她鼓着腮帮子问沈临戈：“我们今晚回去吗？”
此时她的脸上已有了醉意，颊边一片粉色，可偏偏她的一双眼还是如以往一般水亮澄澈。沈临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不回去了，明天带你去看日出，不是要画画吗？”
闻羡皱了皱脸，又要早起。
月上枝头。
沈临戈抱着晕乎乎的闻羡往住处走，小姑娘似是醉了，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天上的月，雀跃道：“戈戈，月亮和我摘的葡萄一样圆。”
沈临戈低叹，这只有醉了才愿意叫他戈戈，清醒时从不这样叫。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挣扎着抱住了他的脖子，她压低了声音凑到了他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戈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告诉他。”
他？
还不等沈临戈细想，小姑娘的声音忽然变得羞怯起来，但是她的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我喜欢沈临戈，我喜欢他，我好喜欢他。”
刹时，风停月隐。
沈临戈整个人僵住停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戈戈：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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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个男朋友
沈临戈将闻羡带回房间后, 先泡了温热的蜂蜜水哄着她喝下, 又抱着她喂了几口清水之后才抱着她向床边走去。
闻羡被沈临戈放到了床上。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沈临戈几乎能闻到她唇间弥漫的淡淡的酒味以及清甜的果香。
她的手还攀在他的肩侧。
沈临戈喉间微涩, 他盯着她迷蒙的双眼哑声道：“羡羡, 我想吃葡萄。”
闻羡一懵，她似是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歪着头重复了他的话：“想吃葡萄？”
她小声嘟囔着又想到了什么, 眼角微微拉下，显得有些委屈的模样：“你说葡萄不甜。”
沈临戈低声道歉：“是我说错了, 葡萄甜，但我想吃更甜的。”
此时闻羡的大脑一片混沌，她拧着眉你离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半晌她才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更甜？比葡萄更甜吗？羡羡能吃吗？”
室内暖光微晃，墙面上的人影重叠，男人忽然低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宠溺和沙哑：“羡羡更甜。”
闻羡思绪紊乱，只觉得她似乎陷入了炽热的火焰之中, 她口中的空气也越来越少，最后她忍不住呜咽出声, 开始难耐地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重获自由, 但随即困意就席卷而来。闻羡疲惫地眨了眨眼睛，不一会儿就靠在柔软的枕间睡去。
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低声道：“晚安，羡羡。”
闻羡住的房间是套房，沈临戈轻轻地关上门之后便倚在了墙边。
他微微昂首, 抬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微沉的呼吸声。
以及，胸膛内超速的心跳声。
沈临戈闭上双眼，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他知道不该趁她喝醉的时候这样欺负她，可是她看起来实在太乖了，她是那样认真又羞涩地在他耳边告诉他，她喜欢沈临戈。
沈临戈哑然失笑，他竟从未像此刻一般庆幸，庆幸自己是沈临戈，能被她从这世间选中。
他从未想过当摘星人，可这颗星就在夏至那一天坠落到了他的眼前，从此他便再也看不到别人了，哪怕眼前万千萤火。
沈临戈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步走至沙发前坐下。
他今夜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守着她。
...
闻羡是被闹钟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探出手把手机上的闹铃按掉，又缩回被子里躲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她垂着头慢吞吞地往浴室里走，等洗完澡她才清醒了一点。
闻仙仙正侧躺在床边睡得正香，她蹲下摸了摸闻仙仙的小肚子，摸着摸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闻羡皱着小脸思索了一会儿，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最后的画面竟只有天上的月和夜空上的星，那时她似乎在沈临戈怀里。
应该是沈临戈把她抱回来的。
闻羡穿好衣服之后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她背起画袋就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还没走到客厅闻羡就被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此时客厅里窗帘还拉着，也没有开灯，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里似乎躺着一个人。
闻羡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沈临戈？”
不一会儿，沙发上的人低声应了一句。
闻羡松了一口气，她走到沙发边看了一眼，沈临戈就盖了一张薄毯睡在这里。
她蹙眉：“你怎么睡在这里？房间不就在隔壁吗？”
沈临戈后半夜才睡着，此时声音里还带着淡淡的哑意：“我腿断了。”
闻羡：“......”
什么东西？
虽然闻羡满腹疑问但她还是立即放下画袋绕到沙发前准备去摸沈临戈的腿，可她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拉住了，他哑声道：“羡羡，早上不行。”
闻羡疑惑地看他一眼：“嗯？”
沈临戈没过多解释，他坐起身笑了一下：“没断，昨天在这里处理公事，累了就在这里睡下了。羡羡今天好乖，怎么起那么早？”
闻羡瞪他一眼：“怎么什么话都瞎说，不是说去看日出吗？”
沈临戈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我回去换件衣服就来，先带你去吃早饭。常商呢？要去叫他起床吗？”
闻羡摇头：“让他多睡会儿吧。”
沈临戈轻啧一声：“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闻羡冷哼一声：“你昨天早上把我抓起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沈临戈看着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模样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在这里乖乖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沈临戈走后闻羡后知后觉地抬手用指尖轻碰了碰他刚才捏过的地方，她漫不经心地想，这个人对她做这些动作是越来越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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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山路被闻山陡峭许多，闻羡几乎是被沈临戈拉着往山上走的，她喘着气跟在他身后往上爬，此时林内的视线已越来越亮。
闻羡能听到树梢鸟儿鸣叫，它们挥着翅膀跳跃在茂密的枝叶间。
闻羡仰头看了一眼，细碎的光斑透过缝隙照在她的脸上，晨风里还没有染上燥意，轻拂过她的脸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沈临戈停下来拧开手里的矿泉水递给闻羡，闻羡只喝了两口便不喝了，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沈临戈收回手面不改色地就着她喝过的水瓶开始喝水。
她骤然红了脸：“沈临戈，不是带了两瓶水吗？”
沈临戈动作自然地拧好瓶盖放回包里，淡声道：“我就爱喝你喝过的水。”
闻羡：“......”
这个人怎么面色淡然地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她发现仅仅只过了一晚，他对她的态度更加坦然坚定了，几乎让她无处可避。
昨晚发生了什么？
闻羡想了半天都记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试探着问道：“沈临戈，昨天晚上..我是不是说什么醉话了？”
沈临戈脚步一停，他回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黑眸微沉，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醉话？”
闻羡：“......”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她是个骗财骗情的渣女！
闻羡咽了咽口水，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就是..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临戈冷淡道：“昨晚你哭着求着让我别走，别离开你，所以我被迫睡在了客厅了。你差点把我拉到床上和你一起睡。”
闻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沈临戈寸步不让：“那今晚我们再睡一次。”
闻羡小声嘀咕：“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临戈：“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闻羡：“我不是！”
沈临戈：“你是。”
“......”
就在两人吵吵闹闹间他们逐渐登上了山顶，他们并肩站立着眺望着远方的云海。
此时的天与地似乎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被暗色所浸染的云层，云层之下山峦起伏，而另一部分是迎来曙光透亮的天空，层层叠叠的金色逐渐蔓延开来。
山风朝着他们吹来，沈临戈握紧了牵着闻羡的手。
闻羡此时此刻全然不想去思考该怎么把这幅画画好，她只是努力地想把这一刻记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另一头的地平线上骤然爆发出了耀眼而刺目的光芒，那一颗红日势不可挡地跃到了空中，这一刹那，光芒照耀了整片大地。
所有的云海与山峦都被照得透亮，光线所到之处，云雾皆散。
沈临戈侧头看向怔然的闻羡，她整个人身上似乎都泛着淡淡的金光，白皙的脸颊上绒毛可见，她的羽睫轻颤，似乎被这一刻所感动。
他一直无声地看着她。
直到她慢慢转头，她弯着眉眼对他笑了一下，轻声道：“沈临戈，和你在一起，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其实..”
“其实我总是在庆幸。”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也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
沈临戈把她抱进了怀里，他叹息着抚了抚她的黑发：“傻姑娘。”
在闻羡戳破曾经梦幻的谎言，失去所有的那一天，沈临戈来到了她的身边，他填补治愈了她心中大部分的空缺和伤痛。
哪怕后来她得知这只是上天和她开的一个玩笑之后，她也庆幸他能这样温柔小心地待她，她付出的真心他皆倾尽所有还予了她。
那一天闻羡没有回答沈临戈的问题。
当他在车上咬牙切齿地质问她是不是后悔了的时候，她没能告诉他，她一点都不后悔。哪怕时光倒流，她仍愿意在那一晚那一刻在纸上画出他。
闻羡伸手回抱住了沈临戈，她小声道：“沈临戈，我不后悔。”
沈临戈低头在她的发间落下了一个吻，他抱紧了她，哑声应道：“我知道。”
在万丈光芒下，两人静默地相拥了许久许久。
最后闻羡也没能画成日出，她被沈临戈背着往山下走去，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听这林间清亮的鸣叫声，看这瑰丽壮阔的山河。
他背着她，沉稳又坚定地向前走去。
一步又一步，仿若前方的路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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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之后闻羡才绝望地发现她今天可能又要熬夜写作业了，她生了会儿闷气之后捶了一下沈临戈的背嘟囔道：“都怪你！”
沈临戈此时很好说话，他心情很不错：“嗯，怪我。”
闻羡：“......”
那还不是要我自己画！
等他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常商已经醒了，他神色淡淡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姐，姐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