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微动,身姿如玉的男人向花园寻那个小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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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花园。
有些偏的一个角落,四处花色满目,栽得别出心裁,而那花中立着一个秋千,此时正有妙龄少女着一袭粉裳,随着秋千的晃动衣裙翩飞,自别有一番美景。
晏时欢晃着秋千,小脸微皱。
怎的顾哥哥有空来。
上回她误饮了酒,据说顾哥哥送她回去时她抱着他不撒手。
可真是丢人。
她还在闹着别扭呢,怎能抱着他不撒手呢!
心中羞恼,恨不得回到那日将自己晃醒。
重点是...她脑中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是在马车上,她那无尽的依赖尽显,窝在他怀里哭了许久,也说了许多胡话。
只是浅薄的记忆,到如今已有些模糊,但一忆起就觉着羞。
她还是再躲几日好了。
待顾哥哥将事忘了再说。
出神的想着事,脚一蹬秋千飞得更高了些,晏时欢很随意的靠在秋千上,无意识的继续蹬,一晃一晃看着竟有些危险。
至少在顾南泽的眼中觉得有些高了。
微微皱眉,顾南泽走至姑娘身后,也不敢出声打扰她,就默默站着仔细瞧着,就怕她将自己甩出去。
眸里满满的,映着姑娘粉色的身影。
小小的一只坐在秋千上,更显娇小。
与花色一映,小姑娘的粉色衣裙更粉嫩了些,忽的觉得她与那粉色无比契合。
忽的脑海里出现女子用的发簪、衣裙、胭脂,如今一想,特别想出府给小姑娘买上几箱粉色的物件。
正看着姑娘的身影出神,忽的耳边响起诧异的声音。
“丞相大人。”春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恭敬的弯腰行礼。
忽的出声将二人的思绪唤回。
荡得老高的秋千上,姑娘诧异的回头,看见她正想着的人在自己身后,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将秋千慢慢停下。
“顾大人?”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在空旷的花园荡开。
“嗯。”他轻轻点头,未动一步,就静静的瞧着她。
“你在这做什么?”她坐在秋千上回头,眨着水眸轻声问道。
“怕你摔了。”他低着声音,眼里不自觉的带上柔色。
轻轻弯了唇,晏时欢眨巴着大眼睛,“可你站这么远,要是摔了也接不到我呀。”
闻言,顾南泽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不相信我?”
“那你过来些呀。”晏时欢轻笑了一下,没忍住想让他过来。
耳根一软,受不了她轻软的调子,顾南泽不缓不慢的走到她身后。
“你推我好不好?”姑娘坐着,仰着头回头问他,眸里映满了星辰。
“好。”顾南泽微微勾唇,依言推了推秋千。
姑娘迎着风轻笑,偶尔侧头瞧他一眼,笑眸里尽是他,让顾南泽心尖都软了。
虽这地偏了些,可还是会有人不经意经过,闻见声响,好奇的看过去。
却见平日不言苟笑的丞相大人,看着心情很好的、眼里温柔的看着侯府千金,而且,还替侯府千金推秋千!
要知晓,这路过的人在大理寺任职,曾有幸见过一次丞相大人审犯人,那可真是...让人惊恐心生胆怯,导致他往后瞧见丞相大人比任何人都恭敬,生怕他用审犯人之法来对付自己。
可是现在!他居然看见丞相大人如此温柔,真是诧异至极。
瞧了两眼后,那人趁还没被发现,赶紧走了,生怕被顾南泽发现导致什么可怕的后果。
这一人瞧见了,便是一群人瞧见了,以至于后来众官员都忍不住瞧那侯府千金有何种本事,能惹得寡言的丞相大人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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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时辰差不多了,两人并肩走回宴席间,各自回席。
这回,终于是看见陆书淮的身影。
那翩翩公子摇着折扇,嘴角噙着笑,显然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惹得晏时欢有些好奇,怎笑得如此荡漾,莫不是互表心意了?
过了会,照理应付过宾客后,晏时欢终于有机会抓住陆书淮。
“你怎心情如此好?”晏时欢靠近,仔细盯着他的神色,似乎想瞧出些什么。
陆书淮故作嫌弃的将小姑娘的脸推开,“心情好还不行了?莫不是要我丧着脸招待宾客?”
姑娘哼哼两声,“定是那位夏谣姑娘的缘由罢。”
挑了挑眉,陆书淮好奇道:“怎一到别人的事你看得比什么都清楚,轮到自己便憨憨的。”
闻言姑娘自是恼了,别了他一眼,有些气呼呼的道:“你才憨憨的!”
“嗯?那你与顾南泽怎的还一点动静都没有?”陆书淮看破一切的眼神盯着她,揶揄道。
猝然的脸红,晏时欢低了低头,“你...胡说什么呢。”
“你这满脸都写着少女娇羞,也就顾南泽那个木头看不懂罢了。”陆书淮戏谑的调侃。
“你...”晏时欢张了张嘴,也不知晓该如何反驳,总觉得那双噙着笑的眼睛什么都瞒不过。
顿时有些气馁的叹了口气,晏时欢略带委屈的瞧着他,语气微微堵着气:“那你说我该如何做?”
陆书淮揉了揉她的头,似看妹妹一般无奈的给她出招:“你喜欢他?想要与他成亲那种?”
“成亲?”小姑娘愣愣的重复,显然未想这么远。
无奈的摇了摇头,“怕你也是愿意的。”
“既舟不来,便去渡舟。”
“他最受不住你什么你可知晓?撩拨撩拨他,顾南泽会忍不住的。”说着,陆书淮笑出了声,觉得那寡言的男人定会受不住,想想便觉得有趣。
“不会惹他生厌么?”晏时欢认真的瞧着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如何撩拨。
傻子,他喜欢你啊。
喜欢的姑娘撩拨两下,哪个男人受得住。
陆书淮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摇了摇头,“尽管去就是。”
心尖尖都有些颤抖,晏时欢压住心中的一丝胆怯,轻轻点了点头。
她要,小心翼翼的,可不能让顾哥哥发现她是故意的!
陆书淮无声的发笑,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肩,将人唤过神,“走了。”
“嗯!”晏时欢乖乖巧巧的跟着,一身粉裙在空中转了个圈,扬得比平日高了些。
那日自宴上回来,晏时欢正准备沐浴,忽的春柔自外边进来,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惹得晏时欢解衣服的动作一顿,侧头疑惑,“看我作何?”
春柔一脸复杂,敛了眉禀道:“丞相大人方才给小姐送了三箱礼物。”
“礼物?三箱?”怎的大晚上的,忽然送如此多。
“嗯...小姐您还是去看看吧。”春柔说着,忍不住回想起方才开箱的诧异。
那三箱整整齐齐的粉色。
粉色的衣裙,粉色的玉石,粉色的珠钗...
殊不知,这些是顾南泽宴罢,路过要关店的铺子,硬生生给了一把银票阻止店家关店,还要求人家把粉色又不俗气的物件全数包上。
店家诧异,也看中那大把银票,压下心中惊讶按要求给装了几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今日份顾·直男·丞相!
今晚凌晨不一定更新!连续两天考试!明早考完!明天晚上会加更!
第三十二章 (捉虫)
潮盛国使团这回在敬昌待了长达三月之久, 直至皇上下旨, 将潮盛公主与七皇子联亲, 大婚举办罢后, 使团们这才打道回国, 向潮盛皇上复命。
晏时欢偶尔会碰见她,只觉着她变了许多。
眼里复杂多了些, 洒脱骄傲减了些, 以前似乎爱的是黑色, 如今被那繁重又端庄的衣服压去了性子。
从前只听爹爹娘亲说, 皇家媳太过艰难, 虽是地位权利看着风光无限,可认真说起来,权利与地位对于女人而言, 也只在后宅之中尽显罢。
而皇家后宅, 向来是最多心机与暗算,偶尔还与婆家娘家,各种局势与荣宠息息相关, 尔虞我诈,要活得小心翼翼会磨平许多东西。
她如今信了这话,她眼睁睁看着盛烟雁眼里的骄傲与放纵一点点熄灭,化为与旁的皇子妃那般, 满是客套与防备。
虽说盛烟雁曾让她觉得有过危机感,可她还是喜欢她曾经的模样。
成亲竟如此可怕么。
少女的晏时欢蹙了蹙眉,心中颇有些感慨。
可这念头一出来, 便忽的想到自家爹爹娘亲。
在这京城里,权贵男人向来风流,或许不多情,但妻妾向来是不会少的。
但是她的爹爹,只有她娘亲一个人。
恩恩爱爱,她从未瞧见过两人闹翻或者吵架。
她曾听叔伯辈的人说,当年她爹爹玩心重,也是纨绔子弟中的一员,可是偏偏,将她娘亲拐了去。
也听闻,娘亲是御史家娇宠着的千金,御史府唯一的女儿,可是偏偏如此的侯爷将人给哄了去。
据闻当时也是花了许久才将娘亲娶到手。
再则,娘亲的身子自幼便是不好的,所以虽娘亲貌美,可还是有人不愿娶,生怕娘亲一个不小心给折腾没了。
可是她爹爹似全然不在乎,她反而瞧着爹爹可心疼了。
心疼娘亲生孩子辛苦,于是府里只有她晏时欢一个女儿。
若是放别人家,娘亲许是要被说没有生个男孩了,但是他们侯府里呢,老侯爷,也就是爹爹的爹爹,虽看着不言苟笑,可是啊,在她幼时,老是喜欢在街上买些小玩意逗她。
她可喜欢爷爷了。
娘亲未被苛责半分,且到了如今,还被爹爹捧在手心疼着,娘亲偶尔会生病,爹爹也是着急得不行。
所以从她自家的情况来看,只是别人家的夫君不够喜欢他的夫人罢了。
若是够喜欢,将所有捧到她面前都不够呢,何谈兼顾其他女人。
晏时欢面露轻笑,将那一丝烦闷一扫而空。
再言,除去自家侯府,还有陆书淮的爹娘,王爷也是只有王妃一人的。
在她看来,王爷温润,王妃温柔,也会相互打趣,相视一笑而携手而去。
也是幸福的模样啊。
勾了勾唇,晏时欢撑着手看着窗外。
秋日下起了雨。
像是要冷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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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回陆书淮生辰见过顾南泽,他晚上送来三箱粉色的物件后,就似销声匿迹了般,人也没再见过,东西也没再送来。
让在懵懂动心的姑娘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送的那三箱粉色之物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觉着自己还小?
再不济...莫不是瞧出了自己的对他的情意,变相的拒绝她?
要不然怎会送后便一声不吭。
想着,垂头丧气的趴了下来。
有些恼,又想不理他了。
可是...
可是书淮说了,要主动些,要撩拨他的。
可是连人都没见着,怎的撩拨?
窗沿处,姑娘撑着脑袋,茫然的瞧着窗外,渐渐的,腰肢软了下来,趴在窗沿上,有些恼的鼓着腮帮。
既舟不来,便去渡舟。
脑海里,反复念着陆书淮给她说的这句话。
他不来,便去找他。
忽的,腰肢挺直,茫然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