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冷风入了丞相府,晏时欢快步走进屋。
一眼便看见仁玉端着碗在顾南泽身旁, 碗里已空。
晏时欢眼里带了微微笑意, 向他走过去,“顾哥哥醒了?”
他仍是有些虚弱,轻轻勾了笑小幅度的点了一下头。
仁玉笑着将位置让给晏时欢, “晏小姐如此早?”
“不早了,反正在家也无事。”晏时欢笑笑道。
晏时欢坐下来,顾南泽便瞧见姑娘的鼻尖红红的,定是被冷风吹的。
抿了抿唇, 顾南泽沉声道:“往后不用这么早来。”
早晨到底是冷些。
“没事的。”晏时欢展颜一笑。
虽是因昨日有些羞意,可到底俩人自小就是朋友,相处起来就算无话, 也颇显融洽。
往后的几日,晏时欢捧了书或画本子在一旁看,顾南泽躺在床上,下属给他汇报近来的事。
偶尔,听着手下汇报事宜的男人,会悄然飘了目光,瞧瞧她在做什么。
晏时欢也是乖巧懂事,从未在他们谈论事情的时候出声打扰。
她早上在家用了早饭过来,与他一同用过午饭,有时给他倒几杯水,再递递书,傍晚再回去,其实晏时欢也没做什么。
换药什么的有太医,煎药有仁玉去吩咐,而顾南泽也好了许多,无需像之前那般用勺子喂。
她仿佛就是坐在这陪陪他罢了。
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于是乎,在某一天,晏时欢要回家时便与他说了。
谁料顾南泽听罢黑了一张脸,“谁说你在这无用了。”
“本来就是...”晏时欢撑着脑袋在那,嘟囔着嘴。
他现在身体已好了许多,伤口也开始结疤,便自己缓缓坐了起来,看得晏时欢一下担心,拎了个枕头垫在他腰后。
顾南泽抿了抿唇,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忽然间带了不可言喻的温柔,“你在这便是最大的用处。”
迟钝的姑娘这次倏然间开了窍似的,愣了一下后便笑开了眼,捧着脸凑近了些,语气轻快:“什么用处呀。”
顾南泽别开眼,耳尖有些红,抿着唇道:“...好看。”
突然被夸,晏时欢心里更是喜滋滋的,水眸里潋滟着愉悦,“顾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听她的语气便知晓,她懂他在说什么,顾南泽无奈的笑了一下,语气无奈:“真的。”
就如含了蜜糖,姑娘捧着脑袋甜甜的弯唇笑着。
顾南泽带着微微笑意瞧了她一眼,说道:“那明日可还来?”
“当然要来的。”
“我在这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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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上,晏时欢爽约了。
她娘亲偏远房的舅母过世了,她得随娘亲走一趟,来回再加上逗留的时间,得五六日这样。
晏时欢得知后,立马跑到了爹娘的院子,抿着唇问可不可以不去。
侯夫人与侯爷对视一眼,侯爷收到侯夫人的暗示,挑了挑眉,正了正神色一脸认真与她谈。
“爹知晓你想去找南泽,可太医已与皇上禀明他身体的状况,明日起南泽那边就要开始面客,闭门修养了十几日,外面与他交接的官员实是不少,且不算那些去攀关系的,所以你再去若别人看见便不合适了。”
毕竟自家姑娘还未出阁,还是注意些好了。
“那...那我在家,过几日顾哥哥忙罢了再去找他就好了。”晏时欢咬着唇期盼的看着自家娘亲。
这种时候还是求娘亲比较有用。
谁料侯夫人也是一脸为难,“那边的亲戚说是从未见过你,言词里很是想看看你,若是普通亲戚还可以婉拒一下,可那舅母一家曾救过你大舅舅一命,我们也是承了情的。”
池惟尧是她大哥,自小又亲得很,所以侯夫人对她舅母那一家也是承了些恩情的。
“啊?这样呀,那好吧。”
晏时欢抿了唇,心里还是很纠结,可是不想娘亲为难,挑了笑说道:“那咱们当出游好了,好久没有和娘亲一块出去玩了。”
娘亲向来很就着她,若是可以轻易拒绝便不会还与她解释了。
果不其然,瞧见她如此说,侯夫人身子松了些,散了那些为难,轻轻的笑了一下。
一家人都心知肚明,都是为了对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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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来访客人不断,顾南泽耐着性子听着解释着,心里却越来越燥得很。
这个姑娘!明明昨日还答应他的,今日却早早的派人送了信来,说是什么,随母亲回舅母家,许是五六日才能回来,这期间要他自己照顾好自己。
顾南泽阅罢后冷哼了一声,几日的好心情忽的被截断,心平静得很,不自觉的散着些冷气。
一旁的仁玉默默的后退了一步,晏小姐在府上太久了,他险些忘了丞相大人散着冷气的模样。
心里默默难受,这大气不敢出的日子又回来了。
唉,还是晏小姐在好。
在仁玉默默祈求之时,某个男人虽是生着闷气,但还是小心的叠好信,面不改色的收入怀中。
随后让仁玉扶着去了窗外,看着天空与远方。
静默许久,外边的人来消息,户部尚书前来探望,仁玉弯腰禀报着,顾南泽淡淡的回眸瞥了他一眼,却没说请进来。
“...去云裳阁,给她做件白狐披风。”
一下没从见不见客的事情中反应过来,仁玉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那狐毛不是去年丞相大人狩猎时追了许久才追回来的么,原来就是为了晏小姐准备的啊。
侧眸瞧见仁玉在偷笑,顾南泽墨眸扫过去,人立刻就老实的憋住了笑。
“取笑我?”顾南泽阴沉沉的问道。
“...没,咳,那个大人啊,属下先下去了哈。”本想一本正经的道没有,可是没憋住,仁玉趁着自家大人还未恼羞成怒之前,赶紧一溜烟跑出去。
顾南泽瞧着跑得不见影的人冷哼一声,不与他计较。
转过身继续看着那天空。
快下雪了。
狐白的披风她会喜欢吧。
作者有话要说: 离雪地娇羞告白不远了嘿嘿嘿!
(补凌晨的更新哦!)
还有就是芍子找画手小姐姐画了阿欢和丞相大人,可是小姐姐似乎比较适合画男孩子,阿欢并不是这么萌呜呜呜呜!但是还是好看的啦!等小丞相画好了我再一块贴在微博!
等芍子赚多一点小钱钱!芍子就去找更棒的大大画人设呜呜呜呜!
第四十章
漫漫白雪, 肆意张扬的洒落。
夜幕渐落, 马车声啼, 待晏时欢回京时, 已入了夜。
马蹄声在侯府门口停, 门口,已有一男人于寒夜中立, 披着墨色披风, 站姿站姿挺拔, 瞧见自家的马车停下, 顿时面露喜色, 浅笑着迎上去。
马车帘被挑起,里边缓缓走下来侯爷盼着的妻女。
这时,瞧见晏时欢与侯夫人皆有些郁闷的模样, 使得前来迎接的侯爷有些茫然。
正巧, 侯夫人瞧了自家夫君一眼,眼里有些无奈的求助神色。
“这是怎么了?”侯爷与夫人对视片刻,转而看向一脸郁色的女儿。
闻言, 晏时欢轻蹙眉头,解释道:“就舅母那边的事,有些糟心。”
抿了抿唇,姑娘蔫了吧唧的给了爹娘一个眼神, 轻声道:“我有些累,先回院子了哦,这事让娘亲给您说罢。”
侯爷与侯夫人点点头, 让她先回院子了。
自家女儿走时还明媚无双,怎去一趟舅母家就变成了这样。
侯爷皱了眉,疑问盛在了眼里眼神询问着。
夜色凉,侯爷握住侯夫人的手,冰冰凉凉的,她去时身体也是刚刚恢复,现在夜了地上落了雪,即使身上穿了披风也让侯爷有些心疼。
扯了自己的墨色斗篷下来,一言不发的给身旁人披上,轻笑着阻止了她的推脱,侯爷轻声道:“说罢。”
侯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眼底闪过柔色,轻声开口与他说这几日的事。
“我与阿欢初到她舅母家接待得还成,礼数也周全,前几日相安无事也热情,只是后几日...就有些一言难尽。”
待了几日,便觉着舅母家热络得过了头,让母女俩好生不自在。
后来有亲戚问了她们何时回京,察觉日子快到了,便显露了真正的意图。
舅母家是侯夫人家的远房,而舅母家那边的远方有一出众公子,有才能只是缺了些机会,无法出头。
这既然如此说了,便是想将侯夫人家欠的情用上,侯夫人听了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都说是才能出众之人,便也没什么,于是侯夫人便好声好气的软声回她们,说是让侯爷或者自家爹爹,给那个公子在朝中安排个职位便好。
谁料,她回答后厅内沉默了片刻,舅母家如今的当家人才讪讪道:“我们是想问问,阿欢她...可有心仪的郎君?”
...
这话一出,侯夫人与晏时欢差些就愤愤离开。
她好心好意为了欠着的人情走一趟,这家人竟打上了她家阿欢的主意。
“我家阿欢有心仪的人了。”论才能出众,南泽可是其中佼佼。
侯夫人压着怒,冷着声音说道。
“这...不如让两个年轻人见一见吧,我们家这孩子属实优秀啊...”
话未说罢,被沉了脸的侯夫人打断。
“我家念着当年的情,所以安排职位什么都好说,可若是你们,将主意打到我家阿欢身上,恕池家与侯府,宁愿落下败名也不会委屈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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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日拒绝得坚决,舅母家的人便未再提,可是第二日开始,他们口中的好儿郎便日日出现在母女俩面前。
让人好生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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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侯爷那边得知后有多生气,晏时欢一踏入自己的小院便觉着舒坦。
终于不用日日被别人用灼灼的视线看着了。
再累晏时欢也撑到沐浴后才爬上/床,安心的搂着被子深吸一口气,心都放松了下来,将那些七七八八的事甩到一旁,不等片刻便呼吸均匀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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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已堪堪午时,晏时欢想了想是否要去找顾南泽。
几日不见,还有些念着呢。
忆出男人得知自己第二日没有去他哪的表情,顿时嘴角上扬,顾哥哥怕是不高兴了。
罢了罢了,她吃些东西便去找他吧。
往来都是坐的马车,晏时欢想了想便让人备了马,也未带上春柔,独自骑了马上顾府去。
马匹飞快,扬起风拂面,虽是冬日,却有阳光撒在身上,几日烦郁一扫而空。
也不知是这冬日阳光还是要去见某人,晏时欢心情很是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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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人来报时,顾南泽正与大理寺的人商量着对付盗贼的法子,闻言后紧皱的眉舒展,让禀报的人下去,继续与着讨论。
只是那明显的好心情让人有些诧异。
一盏茶后,大理寺的人极有眼色的走了,顾南泽送人出去后,脚步加快的走入书房。
吱呀一声打开门,正瞧与背对着门的姑娘大眼瞪小眼。
姑娘一袭水色裙,今日头上单戴了根簪,挽了条发带,正被开门声吸引过来,那纤纤玉手上,还拿着一副...
画。
顾南泽心一惊,急切了些,快步至她面前。
“咳,你...看见了?”顾南泽瞧着她,眼神不敢落到她手中的画上。
晏时欢抿着笑,扬了扬展开的画,语气轻快:“为何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