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他心情不好,会吵着闹着哄他开心。
他平淡无光的贫瘠世界里,唯一一束光。
他想着,心中胀满的孤寂感褪去了一些,至少不到心中巨疼的地步。
沉默着,回抱了回去。
小姑娘比他小三岁,矮了不少,小小的一只,却让他觉得温暖。
“阿欢....以后陪着我好不好?”他搂紧了小姑娘,心中发涩,很小声很小声的说。
他好像,只有她了。
不要抛弃他。
千万不要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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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昌十六年。
小姑娘八岁,小公子十一岁。
他已经从顾府搬出来,到了国师的住处。
离他娘过世已经一年,他渐渐平静下来,只是面上的表情更少,连小姑娘都哄不动他了。
后来,学东西比以前更刻苦,凡事有不懂绝对要专研到懂为止。
所以,他与小姑娘见面的次数渐渐少了。
小姑娘心里难过,想着他不来找她,她便主动些,去国师那找他吧。
小姑娘第一次来国师府时,发现府里很是清净,下人也少,顿时皱了皱眉。
顾哥哥本来就不爱说话,这连个与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更不爱说话了。
待进了顾南泽所在的院子,却被告知他在书房。
晏时欢只得又走到书房去。
待她进书房时,国师正从书房里出来。
国师真是而立之年,却有一股道骨仙风之感,平白将他的年纪涨了好几十年。
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可爱的小姑娘,面上是晏时欢认为的慈爱笑容,“小丫头,多陪陪他啊,这小子老是这么拼命身体吃不消的。”
说罢,未有一丝停顿的走了。
晏时欢有一丝疑惑,身体却快一步先点了头。
待回过神来,疑惑的回头看那走远的国师。
国师大人好生奇怪。
摇了摇头,想着顾南泽在里面,便也不理那一番言语,提了裙就跨入书房。
书房里极静,点着淡淡熏香,只有吱呀的翻页声。
听见脚步,顾南泽皱着眉抬头。
眼里的不悦让晏时欢在原地顿了顿,瞪着眼与他对视,没有往前走。
下一瞬,顾南泽将眼里的不悦收得干干净净,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向她:“怎么来了?”
小姑娘将心中的异样甩开,嘟了嘴委屈,“你又不来找我!肯定是忘记我了!”
“不是,最近有些忙。”顾南泽唇角微勾,揉了揉她的头。
“那今日呢!我们一块出城玩吧!”小姑娘兴致勃勃的提议。
却不了小公子皱了眉,回问:“今日?”
“不可以吗?”
忙到连一日都不能休息了吗?
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只是那声音软糯,水眸满满的失望,看见他有些为难的神色后微微垂了眸,咬着那水润的唇不说话了。
“好吧,那我就在一旁看着你。”最后,小姑娘妥协了,盯着地面低落的说着。
她明明未做什么,可又是让顾南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最受不了她这般模样了。
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细腻的肌肤触碰,心情便好了许多,唇角上扬,顾南泽无奈道:“怕了你了,走,出城吧。”
小姑娘眼里还含着委屈,愣愣的抬头看他。
不是忙么。
“走了。”拉着娇憨的人,顾南泽含笑的带着她跨过门槛。
果然是要他哄着。
小公子心里偷偷想着,还有些小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我家小丞相!
亲妈哭z
没事,会有小阿欢陪着你的呀!
还有一两章就写完小时候了!激动!!想到以后孩子们初长成,芍子就发出姨母笑嗷!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王崽崽 !
第五章
敬昌十七年。
晏时欢九岁,顾南泽十二岁。
小姑娘的婴儿肥渐渐消去,渐渐显露着往后的风采美貌。
然,小公子已成为真正的小公子。
身姿逐渐挺拔,因面如霜,显得沉稳,堪堪十二岁幼龄,已得国师器重,能将一些决策交与他。
于是,小公子更忙了。
但是他甘之如饴。
如今除却忙着学东西,就之剩去找那小姑娘了。
顾府他是不愿回的,如此冷情凉薄,那又有各种理由要他不凉薄对待。
自他随国师处理几番大事,得和善大臣夸赞后,顾家派人来找过他。
明面上态度好了不少,可那府里又是何种状况等着自己呢。
于是忽,小公子面色恢复冷然,漠然从下人身旁走过,不论那下人如何祈求。
他的小姑娘还在等着他呢。
若是去晚了,指不定小姑娘娇娇的生气了。
念着,脚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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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已来,草长莺飞娇花翩翩绽放。
京城外,有富商趁着春光明媚,新建了个园子。
有花有池塘有秋千。
如今民风已开放了许多,女子出门甚至不必带帷帽,如此一来,那新建的园子,自是吸引了不少姑娘前去。
晏时欢可是很乖巧的与他商量了,选了个他不忙的时候,一块去那新园子瞧瞧。
待顾南泽到时,看见熟悉的马车停在院子门口,顿时加快了脚步靠近。
“阿欢,我来了。”
果不其然,让顾家派的人拦下时还是耽误了时间。
闻声,马车帘忽的被一只白皙的手撩起,露出一双眸子嗔怪的瞧着他。
顾南泽看见她,便已自觉的伸出了手,想要扶她下来。
岂料有些闹别扭的小姑娘别开了眼,搭上了马车下侯着的丫环的手,顺着下了马车。
“路上被顾府的人拦着耽误了些时间。”顾南泽自觉的走到小姑娘身旁,开口解释。
果不其然,小姑娘脚步顿了顿,咬唇看了他一眼,停了下来。
“以后不能迟到了。”
想怪吧,又不忍心,谁让那顾府之人如此厚脸皮。
曾经如此欺负她的顾哥哥,如今顾哥哥好了,又眼巴巴想让他回去。
哪有这么好的事。
“好。”顾南泽点了点头,认真应下。
见他应了,晏时欢抿了抿唇,别扭的别开脸笑了一下,随后再看向顾南泽时,故作冷漠的板着脸,只是还下意识的去拉着他。
“进去吧。”
顾南泽墨眸微动,沉默的跟着进去。
园子里大多是结伴而来的京城贵女,有小姑娘也是母亲陪着来的,而顾南泽与小姑娘便有些不一样。
众人瞧着秋千那边,与身旁的人对视的眼里有些趣味。
花丛中,小姑娘坐在秋千上,身后的少年一下一下给她推着。
小姑娘生得精致好看,灵气又可爱,水眸笑得眯起,一张笑颜美好得不行。
那身后的少年呢,一身长袍端的是冷漠无双,看着便是个疏离薄情的人,可是却如此自然的在给小姑娘推秋千。
旁人可都看见了,他的眼睛可一直盯着前边的小姑娘呢。
善交际的姑娘或夫人看着他们俩眼熟,略微细想,眼里便漫起笑意的与旁人解释。
可爱的姑娘是衡阳侯府的千金。
可是那少年呢,又是谁,能与侯府千金一块亲昵的玩耍。
去过几次顾府或有幸见过国师的人看着更是觉得眼熟,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顾府的公子么?还是那位被国师预言未来为相的那位。
再看过去,眼神已微微变了。
小公子站在旁边,手上一用力,秋千一荡,姑娘的群摆随着风飞扬,伴着轻轻的笑声,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女人们在一块,本就爱说些趣事,看见两人样貌登对,便小声的打趣着。
闲言碎语,传得多了便由善意调侃变了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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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路顺风顺水,什么恶事不曾遇过。
到某一次,她出门买物件时去得匆忙,未带全护卫。
于是就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中,备受宠爱的侯府千金,被劫持了。
在打斗中逃回的下人慌忙跑回府里,彼时侯爷并不在府,只有侯夫人在。
侯夫人一听,险些失了神,着急的让府里所有人手出去寻,想了想,急匆匆上了御史府,让父兄也帮忙。
池家人旧时疼爱女儿,如今也是万分疼爱小姑娘,听见消息顿时也是一急,立马派了自己的势力去寻。
而一直关注侯府的小公子得了消息,顿时慌了神,他手里能调动的人不多,只能带了一两护卫,翻身上马连夜出去找人。
他这几年随国师处理大小事件,知晓哪些地方最惹犯罪之徒喜欢。
他骑着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寻。
到了后半夜,顾南泽眼睛已经泛红,心越发慌。
勒着马绳的手已经红肿,可那马上的少年仍不知疲惫的模样,抿着唇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
鸡鸣狗吠,市井人家已在备早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找了许多地方仍不见她的踪迹,顾南泽眼底青黑,抬头看了看天,疲惫的揉了眉角。
她到底在哪。
她可还好?
知不知道他担心得不行,恨不得将那歹人碎尸万段。
那股空荡感越发的重,顾南泽的心微微泛着涩。
“巷头那俩恶人又在做何?”
一路过老妪步子缓慢,叹了声气问身侧的豆蔻少女。
那豆蔻少女一身粗布衣裳,腕间挎包篮子,面容清秀。
闻言也微微叹气,眼里既有厌恶又忌惮,“不知,只是听巷头老奶奶说,他们半夜抓了个姑娘来。”
“抓了个姑娘?”老妪浑浊的眼微微瞪大。
豆蔻少女点了点头,“但估摸着不是咱巷子里的,也不知......”
话还未说罢,婆孙俩的路便被人拦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一身墨色长袍,身姿挺拔,眉梢皆是冷然,周身疏离。
市井人家何时见过如此俊朗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怔住。
可少年轻飘飘的一眼,便让她们感到压迫。
顿时垂眸低头不敢打量。
“贵人可有何吩咐?”
在这世上,贫贱尊卑既有注定,他们这般生在底层的人自是不敢肖想,连多看一眼都惶恐惹了贵人不高兴。
贵人一句话,便能让她们这般普通的人家不复存在。
“可知你们说的被抓的姑娘在何处?”顾南泽目光如那冬日寒冰,压迫得她们喘不过气。
看来被抓的姑娘来历不简单。
可那胡姓兄弟最是出名的恶人,且平日最爱欺负姑娘,落在他们手中的姑娘...怕是有些....
老妪年纪大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还是那豆蔻少女微抖的抿唇回答:“在巷头...被那俩胡性兄弟抓了去。”
顿了顿,少女见视线内的衣袍转了个身就要走,也不知如何想的,开口道:“让民女带公子去吧,民女怕那姑娘...等不起,我们这巷子绕得很,常人得绕许多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