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匪想搭妈妈的怀抱顺风车上山,谢焕生硬是没同意。
“胖墩儿,你该运动了。你的重量快赶上咱家米桶了。”
胖墩儿???
谢匪很委屈。
眼泪在深邃的眼窝里打转。
爸爸,居然说我是胖墩儿!
我不要活了。
谢焕生没管谢匪的造作,去到厨房做菜,不然今晚的晚饭要晚点了。
谢匪休息了一会儿,在门口端了根小木凳,坐上后就不动弹,摄影以为他伤心到死机了。
正想安慰下谢老师的小公子。镜头一特写,谢匪闭着眼睡着了,小嘴张开,粉嫩的舌头露在嘴唇外,就跟睡糊涂的猫咪般。
这样都能睡着,摄影都不禁竖起大拇指。
奇才。
今晚的谢匪很忧郁,独自搬着小木凳坐在门口灯光下托着下巴发呆。
他吃的慢但是吃得多,可今日的发挥有些失去水准,他只吃了一小碗。往日他会黏在于乔和谢焕生身上,要抱抱,今天却独自一人坐在寂静的月光下。
享受诗人般的哀伤。
于乔攘了谢焕生一把,又使劲瞪谢焕生,脑袋瓜彻底往谢焕生怀里一埋,用脸盘子在胸膛处,使劲儿旋转撒着泼,捶胸又顿足。
捶的谢焕生的胸,顿的谢焕生的足。
——你瞧瞧,都是你把我们家孩子给埋汰坏了。去哄他,哄他。
谢焕生摸摸鼻子,碍于于乔,他蹲在谢匪身边:“匪宝,爸爸知道错了。爸爸不该骂你胖墩儿,是爸爸不好。”
谢匪摇摇头。
他目光一直望着山下一处灯火阑珊处,那里才是他的忧伤所在,蛋蛋正举着他的妹妹在玩,蛋蛋扶着他的妹妹坐跷跷板,玩捉迷藏。
蛋蛋不会再和他拼三万块的清明上河图,看电视购物节目,喝姥爷送来的养生果茶了。
啊,一想到这点,谢匪的心在抽痛。
谢焕生十分不理解。
“匪宝,你总得告诉爸爸,你在气什么?是今天运动量太多了吗?”
谢匪点头。
确实有点。
谢焕生和于乔:“……”
谢匪四十五度仰望月空,诉说他的祈愿:“爸爸……妈妈……我……想生……个……哥哥……出来。”
于乔不给自家儿子一分情面,哈哈大笑,她撸了一把谢匪毛茸茸的头:“宝贝儿,你生不出哥哥的。你又不是女孩子。”
谢匪哀怨地注视于乔,于乔将最后的笑声噎了回去。
好吧,这是个严肃问题。
“真的……不……行?”
“不行。”=初~雪~独~家~整~理=
谢匪勉强退而求其次,“妹……妹?”
谢焕生和于乔陷入深思,最后还是谢焕生搂住谢匪的肩膀,谢匪无辜地抬头看他。
——怎么了?
“想要妹妹?”
点头。
“那你今晚得自己睡。”
“???”谢匪眨眨眼,怕黑。
谢焕生强硬说:“不然生不出妹妹,你自己选。”
夜深,谢匪独自一人咬着小被子默默躺下,两只爪子捏着被角。外面好黑,有点怕怕。
可是,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和那三万块碎片的清明上河拼图。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一出生,谢匪哥哥举起三万块的清明上河拼图
谢匪: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第46章 番外二:难忘的婚礼
于乔这辈子办了两次婚礼,结了两次婚,和同一个人。
某些时候,于乔托着下巴想:她是爱吃回头草的人。或许不是,她是一个拧巴的人,认准一个理儿。
第二场,也是最后一场婚礼是在亲子综艺节目里举行,节目组问她的小宝贝谢匪:小帅哥,有什么愿望想让我们可以帮你达成?
谢匪想了想,包子脸顿时严肃起来,皱起毛虫虫的眉毛。他像是国家首脑在委托漫威里的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紧握着拳头,郑重说道:“要……妹妹。”
节目组懵了一下,这可有点为难,总不可能他们节目组安排两个艺人入洞房,谢小公子,换一个呗?
谢匪的包子脸又在镜头面前死机了,深思到底有什么愿望,很明显,他有选择困难症。
完成拼图?
不行。
剩下的两万九百八十九块是他和未来妹妹的玩具。
电视购物推销的“2克拉8心8箭只售998元”的超级钻石?
不行。
出来录节目前,他已花血本,用压岁钱拜托姥爷电话购买两只钻戒。
等等。
他还有个毕生都不敢想的愿望。那就是——
吃到姥姥绝对不会让他吃的肯德基吮指原位鸡块。
谢匪正想提出这个要求,谢焕生上前将他搂在怀里,往这个小树懒嘴里塞了一颗糖,替他说道:“匪宝想替我和他妈办一场婚礼。”
谢匪:???
他用舌头顶出糖,吐在谢焕生手上。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腹黑的爸爸,就是欺负他慢吞吞,想用糖堵住他的话。
“是吧?匪宝,你也想做妈妈的花童,对吗?”谢焕生朝儿子微笑。
事关重大,不能让爸爸坑他。谢匪加快语速问:“婚礼……有……吮指……鸡?”
谢焕生点头,他很了解自家宝宝在想什么,低声诱惑道:“不只有吮指原位鸡,还有新奥尔良烤翅,劲爆鸡米花,香辣鸡腿堡。”
谢匪眼睛亮了。
“波纹霸王薯条。”
谢匪张开嘴巴,流下了一串涎水。
“新年全家桶。”
谢匪伸出手阻止爸爸,他冷酷的眼神痛斥这个狡猾的成年人:不要再说了!
他转头朝举着话筒的场内导演:“姐……尽快……安排……上。”
于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着婚纱,出现在节目组给她操办的莫名其妙婚礼上。而且这个婚礼上的主食居然是肯德基外带鸡腿堡和牛奶果汁,连香槟都没有,却邀请来了她大半的圈内好友。
鲁源封了她一个八万八的红包就算了,他从她身上捞的钱可不只这一点,主持人是谢匪最爱的咆哮款电视购物侯先生,也算了,他能说人话就行。
关键是傅宇萌浓妆艳抹,穿着伴娘礼服一脸生无可恋在发喜糖。
是什么鬼?
这太荒诞了,像是做梦一般。
好在婚礼的另外一个主角出现了,他穿着西装,牵着于乔的手走上了礼台。于乔凑近谢焕生,压低声音喝:“你在搞什么鬼?”
“把婚礼办了而已,来,抬脚,小心台阶。”
谢焕生弯腰将于乔的长裙卷起,捏在手上,牵着穿高跟鞋的她上了礼台。
于乔看着神父手里拿的戒指,嗅着满场吮指原位鸡的味道,还有身后穿裙子可怜巴巴的傅宇萌,想想就算了。
这也算是一场难忘的婚礼。
在神父的宣告下,他们再一次许下承诺,不离不弃。谢焕生拿过戒指,扫过一眼,他发现有些不对。
居然不是昨晚他从于乔手上偷偷取下的低调婚戒,变成了高调夺目的钻戒。
他抬头看了一下正拿着吮指鸡,像土拨鼠般啃来啃去的小包子。
小包子抬头露出八颗牙的璀璨微笑。
——八心八箭的钻戒是不是很闪?
谢焕生叹了口气,为于乔戴上,于乔也拽过谢焕生的手给他戴上,下一秒,于乔的微笑便凝固在脸上。
戒指显然有点不合适,谢焕生手指太粗,戴上后就把戒环撑出个小口子,裂开了。
于乔吃了一惊,谢焕生健身都健到刀枪不入的地步?金属环都能破开?
两人掩饰下尴尬,微笑面对众人,送给他们的是鲜花和掌声。
另外一边,电视购物的主持下到舞台坐在小金主身旁,端起一杯牛奶。
“谢小朋友,您好。感谢您照顾我的生意,我先干了这杯,您随意。”
谢匪有些害羞地点头,也举起了牛奶,跟主持人碰杯。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签名本,给大佬递笔。
主持人洋洋洒洒签上名,与金马奖影后,天王宋轶,前奥斯卡得主莱昂纳多并列一排。
这位推销主持人是谢匪的偶像,他最喜欢看他的节目,他的表演就像催眠符,他用来进行睡前放松。
对了,998元八心八箭便是从他手里买到的。
主持人高深莫测的微笑,他吟诗一般感慨出:“啊!完美的切工让钻石散发出完美的光彩。您知道世界上最完美的钻石切工是什么么?”
谢匪伸出短而胖的手指,比出了个八。
主持人摇头。
谢匪郑重思考后,咻地一下呆毛立起,他激动说:“十心、十箭?”
主持人摇晃着高脚杯的牛奶,抿了一嘴的奶沫在胡渣上。
“不!是九心一花,只要九千九百九十八。”
主持人凑近谢匪,拍拍谢匪的小胸脯,低声道:“你先存钱,后面我给你内部价。”
谢匪倒抽一口气,圆滚滚的眼眸闪亮,放佛人生又有了新的目标。
*
鲁源从片场出来,婚礼上欢乐的气氛与他无关,真实人格的他不喜欢喧闹,他喜欢安静坐在某处位置上。
他出来抽根烟的时间,瞧见了两个不速之客。
江云秀和谢启。
两个人的穿着端正,年过半百,也能看出曾经是高知分子的精英。
江云秀手里还捧了一束百合花。
谢启挽着老太婆的手,两个人的表情严肃,在偷偷看到啃鸡翅的谢匪包子时,又带了些笑。
谢焕生自知道江云秀参与过陈玉汝坑害于乔的事,故意让于乔的处方医生开出副作用致郁的药物,便不再跟她有联系了。
人做事凡事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江云秀曾经下迷药让他不与于乔相见,想要掌控他的人生,第二次又是想让他们婚姻破裂,早点离婚。
谢焕生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这样一个母亲。这几年江云秀从医生主任的岗位上退休,开始修身养性,但她也没来看过于乔和谢匪一次。
她是个聪明人,也知道去了是讨人嫌弃的份。不过,今日却莫名出现在于乔和谢焕生的婚礼上。
鲁源自然是当作没看到,他不是良善的人,山沟里出来的野孩子也不懂人情世故的礼貌,应酬那一套也没必要用在没价值的人身上。
不过,他好奇是谁让这对夫妻过来的。
王镇走出来,拍拍鲁源的肩膀:“哥们儿,我叫来的。别跟老谢说,两老父母来了,他们看一眼就走了。你等会替我挡几杯酒,我待会儿送送他们。”
鲁源挑了挑眉。
王镇笑说:“总该给这事儿画个句号,总不可能老谢和于乔这辈子的婚礼,他的父母都不到场。”
王镇手里揣了几颗喜糖,走向江云秀,江云秀朝着谢焕生的朋友,面子还是做了个足够,给出一个微笑。
鲁源在别处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吊儿郎当跟上去。
江云秀把花给鲁源,她未经保养的皮肤沟壑深邃,和蔼笑说:“我们就来看看,你帮我把这束花送给他。”
鲁源接过,冷眼瞅着。
江云秀说:“没毒,放心吧。”
谢启在一旁唉一声老婆,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要把儿子的朋友惹生气嘛。
“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看开了,他想怎么样是他的事了。都十多年了,孩子都要上小学了,谁还计较这些。”
鲁源笑笑不说话。您一句话不计较摘了个干净,当初可是害惨了一对鸳鸯。
江云秀颤颤巍巍拨了颗喜糖吃下,在婚礼馆场外看了一会儿谢匪,被王镇送走了。
鲁源正要进场,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定睛一看是从墨尔本打开。能舍得花钱给他打跨过电话的
人很少,大部分在电话簿里有名有姓,不是陌生号码。
一个两个的,怎么老爱撞日子碰在一起上门。
鲁源知道是谁,他还是接了。
陈玉汝那年涉嫌帮助某市高官贪污洗钱,被调查后证明是她经纪人所为,而她只涉及偷漏税,事实上宋玲玉为了保护他们的共同资产和宋玲玉那个聋哑儿子,替陈玉汝背了几项罪名,才让陈玉汝从中摘了干净。
陈玉汝答应会在国外好好照顾宋玲玉的孩子,让他读最好的学校,拥有上流的出身,宋玲玉很满意。后面她在国外避风头,连当年谋划的双金影后都没敢回国领取。
高官被判贪污入狱,宋玲玉协助其侵吞国有资产,资金巨大,数罪并罚判了五年有期徒刑。陈玉汝不再回国,缴纳完税款后,国家也限令她入境。
她的宏图伟业算是崩了。
某一晚上,在宋玲玉终审结束后,她打来一个电话,向鲁源道了几句感谢。
宛如打不败的九头毒蛇般。
“谢谢你,源哥儿。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甩掉宋姐,还要让她不恨我,以为我们都是患难姐妹,谁也不为难谁。这不,她还感谢我一直帮她照顾儿子。”
“她知道我太多的事了。虽说我们一起奋斗了好些年,但你知道,天底下就没有创业成功不拆伙的例子。”
“她手上压着我好几份刘书记借我的手洗出来的账,我得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吐出来啊。你看她这不就乖乖拿了出来,还帮我背上了。你说我这局玩得高不高?”
鲁源咬了咬牙,这辈子他从陈玉汝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他也最讨厌陈玉汝自以为是的那种教导语气。
这不,又来了。
“源哥儿,我再给你上一堂课。这一局是教你如何从解不开的棋局里脱身。金蝉脱壳脱得还是得借别人的手,不脏自个儿的身。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