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头声声慢——张大姑娘
时间:2019-12-13 09:32:34

  这是她瞎说的,什么时候恢复,多大的几率,医生都不能说的,可是她现在只能拿出来说,不然父母也很难接受。
  这世界上,就没有能压得住孩子的家长。
  慢慢态度在这里,马永红跟张向东就是再也不愿意,也只能这样了。
  人家结婚了,离婚不是说离婚就离婚的。
  慢慢回来一趟,搞得乌烟瘴气的,马永红觉得这个年都可以不用过了,亲戚邻居怎么看呢?
  农村里面,这个话出来,是要逼死人的。
  晚上的时候,就不想管慢慢,可是从屋子里面出来,慢慢弄不动李铮铮,家里就是四合院子,东边是慢慢的屋子,西边是厨房,南边是洗手间浴室跟杂物间,北边两间,一间是客厅里面带个卧室,平时老二在里面,还有个是她张向东的房间。
  她也硬气,我不麻烦你们,我自己来。
  先去找木板,跟李铮铮笑着说,“我得找个结实的,不然你得二次伤害了。”
  李铮铮咬着牙的,“你去吧。”
  他没有办法一个人去洗手间,也没有办法移动,都有门槛的。
  这样的时候,他觉得可以给慢慢看,再狼狈的时候都可以给慢慢看。
  可是别人,尤其是慢慢的亲人,他不愿意。
  他想给她最好的,想让别人都羡慕她,可是恰恰相反,做不到。
  慢慢觉得跟李铮铮这样是幸福,爱情是幸福,可是大多数人认为这是一种不幸福,觉得是一种昏了头的冲动。
  是脑子里面进了水,对她很失望,很心冷,他不愿意大家这样看慢慢。
  哪里能有这么宽的而且很结实的木头板子呢?
  她出去找,这样大的木头不好找的,那个冷啊,这边的冬天是真冷,她手翻来翻去都麻木了。
  可是她得找到啊,不然李铮铮怎么办?
  来的时候想到很多困难,可是唯独这个没想到,不然在那边她就买个木板带回来。
  马永红坐在床上哭,看着她出去了没回来,李铮铮就在门口里面看着外面。
  过了好一会儿,她自己出去了,找了一圈,在沟子里面找到慢慢了,“你干什么?”
  “没什么,找个木板。”
  “你找木板干什么?”
  “家里都是台阶,他不方便。”
  马永红眼眶一酸,“你上来。”
  心软了,慢慢就笑了笑,“妈,你真好,真的,你这一点做的特别好,无论如何,对着他好好的。”
  “你就气死我,气死我。”
  她擦擦眼泪,看着慢慢的鞋子没法看了,上面都是泥巴,好好的皮鞋成了这样,“赶紧擦擦去。”
  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个木板,一会儿就给铺上了,慢慢推着李铮铮下来,然后送着他去洗手间,又帮他洗漱。
  等着回来了,去东边卧室的时候,她就再从北屋的门口给拿下来木板,铺到东边屋子的门口。
  下来容易上去难,她咬紧了牙使劲才行,这会儿就恨死了,家里为什么每个门口都有门槛呢,北屋那边还带着台阶呢。
  气人不?
  李铮铮憋着气,他知道她很累,也想使劲,可是他一点忙也帮不上。
  马永红看见了,她是起来看看火炉的,天儿冷,只要孩子在家里,晚上也是要生炉子烧暖气,怕孩子冻着的。
  回去的时候,躺在那里看着外面有灯光,一直到灯灭了,她跟张向东说,“等过完年,你看看把门槛砸了吧。”
  “给弄平了,别有台阶了。”
  张向东赌气,他生气,憋的慌。
  马永红能哭能骂,可是他不能,他说不出来,就只能憋气,“我不弄,你弄干什么?”
  火气对着马永红来。
  马永红擦擦眼角,“都这样了,你说还能怎么办?难道要真的离婚啊?”
  慢慢就说了,孩子的问题,如果想要了,没有问题的,现在医学很发达的,如果不想要,那就继续这样保持。
  她自始至终不认为孩子是个问题,也不认为两性会是一个问题,觉得开心就好,快乐就好。
  张向东想,能怎么办呢?
  不能离婚,就只能这么接受,可是他不服气,我好好的女儿,最后找个这样的人来,“他那腿到底好不好?”
  马永红也就这么一个盼头了,“谁知道?慢慢说在做康复,会好的。”
  “会好,那你去动门槛干什么?怕不够人家笑话的是不是?”
  马永红就不说话了,她现在就很想找人看一看,看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命啊。
  慢慢还是给开空调了,光是暖气不行,温度达不到预想的,李铮铮这腿本来供血就不足,必须得足够热才行,给开到三十度的。
  脚踩着李铮铮的腿,小声的问他,“白天我家里人这么说,你生气不?”
  李铮铮平躺着的,只拉着她的手,“不生气,怕你生气。”
  “我也不生气。”
  “恩,我没事儿,叔叔阿姨才伤心呢,我们不好。”
  慢慢眼泪才下来,她知道很抱歉,可是没有办法,如果父母不支持,那外面的人就更要说。
  李铮铮就来回摸着她被打的那地方,说实话,马永红打拿一下,他就一直想着,比打自己要疼的多。
  就是心疼,如果不是自己的事情,慢慢应该是全家人的骄傲,回家应该是父母眼里面的大宝贝那样的,跟小时候一样,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可是跟自己一起之后,就成了大家眼里面的瞎子了,他不落忍。
  “如果我亲戚说难听的话,那你可以回去,提前回去很好。这边生活也不方便,回去比较自在。”
  慢慢跟他商量,也许就不该回来的。
  李铮铮努力的跟自己说留下来,努力的想缓解一下,“我也是这边长大的,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还有很多地方,我觉得你得推着我到处看看,多少年了,我觉得学校应该去看的。”
  “你知道吗,那时候你们都在一起,没有人跟我说话的。”
  慢慢就笑了,“你那时候不招人喜欢,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瞧见了,嘿,这小孩怎么这么不爱干净啊,手黑的跟什么一样。”
  李铮铮就她嘚瑟,“是呢,我们这人缘哪里比的上你啊,你站在讲台上的时候,跟一个二百五的电灯泡一样,白的发光那种,那时候我真的第一次见这么白的人。”
  絮絮叨叨的,俩人第一次涉及到初次见面1话题,竟然都相当感兴趣,就想看看彼此在对方眼里是什么挫样。
  聊得很起劲,马永红睡不着起来上厕所,路过的时候听见了,站在窗户外面就要气死了。
  好家伙,就我们生气,你们每天开心是不是?
  家里话说不完,这都几点了,还在这边老家茶话会是不是?
  我看这家里都快放不下你们俩了,上天吧。
 
 
第177章 看命
  世界上很奇怪, 没遇到的时候,觉得孤苦无依, 只有自己一个, 可是遇到了, 就觉得再没有更庆幸, 更合适的事情了。
  李铮铮就这么被神奇的接受了, 前提是, 大家都对着他的腿, 抱着莫名的希望。
  只除了当事人除外。
  马永红早上起来,拉着慢慢到一边去,“他生日什么时候啊?”
  慢慢还真的是愣住了, 没记得这个。
  “妈, 你等着,我去问问啊。”
  被马永红一把拉住,“用得着你问,我自己去。”
  觉得要你有什么用啊,八字你都记不得, 她得去找人合计合计去, 决定不了的事儿,问老天爷,晓得不。
  李铮铮在那里吃饭呢,他得爬起来吃饭,不然这家里真没自己的饭了,“妈, 我记不得了,我妈妈当初生我的时候,也没有记得,后来就更没有人记清楚了,我大概是秋天出生的吧。”
  因为,他是秋天怀上的,那时候正好农忙。
  试探性的看了一眼马永红,“要不,我去问一下李大福——”
  啊呸,李大福那王八蛋。
  马永红就是憋死也不会让他去问的,假笑,“没事儿,不要紧,我就是问问,随便问问,你跟他还有联系啊?”
  “没有。”
  “那就好,在家里吧,吃了饭就休息会儿。”
  她赶时间,等不及了,骑着电动车就要走,一大早的要赶早,这样子才准,太阳出来的时候最好了。
  看什么都干净的。
  她不想让李铮铮知道自己去干什么,因此做贼心虚一样的,急吼吼的。
  “妈——”
  听着李铮铮喊,她吓了一跳,真不习惯,这突然多了一个人喊妈了,“什么事儿?”
  李铮铮递给她一条围巾,很大,跟个小毛毯一样的,平时他护着腿的,“冷得很,你围着走。”
  “奥奥,好。”
  手忙脚乱的接过来,结果太厚实了,老是围不住,掉下来。
  李铮铮就直着上半身,他给她掖进去,板板正正的。
  围上就走了,你说她心里感动不?
  肯定是感动的。
  你说这一大家子,她操持里外跟个女强人一样的,惦记女儿,惦记丈夫,惦记老人的。
  就是慢慢也不能这么仔细的,给她围围巾什么的。
  去了人家那家里很穷了,刚起床。
  就一个孤寡老头子,儿子儿媳妇车祸没了,老婆也没有了,孙子都没有一个留下来。
  据说是早年的时候,看的太多了,看命的人看不清自己,人家问他,他就只说这是命。
  给人家看一次,钱不多,二十块,或者是两盒子烟。
  马永红家里有好烟,张向东抽烟,但是贵的舍不得,家里二姐夫有钱,每回带来的都是好烟,家里都留着了,按照规矩,两盒,多了人家都不要。
  “您看看,家里我姑娘。”
  但凡是这边参透这些命理天理的,都是人手一本老黄历的。
  慢慢就总觉得,这里面就跟一个浩瀚大海一样的,要看明白多少,吸收多少,摸到多少鱼,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不然为什么同一本书,有的看的准,有的不准呢?
  很神奇。
  他把烟盒子拆开了,里面有一张纸,防潮的,抽完烟他都留着,手上抓着一个圆珠笔。
  家里就是一个写字台,一个方桌,地上都是砖头铺的老房子,不是地面砖的。
  对着老黄历,念念叨叨的,来回问年份月份跟时辰,一边问一边找,找出来八字。
  “属猪的是吧?”
  “是。”
  马永红就听着他说,两个人来回说不少,她很信这个人。
  回家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慢慢姥姥家里,进门不见不高兴,只是跟她姥姥说,“慢慢结婚了,没办婚礼,我接你去看看。”
  姥姥养了不少年,应该给孩子姥姥看看的。
  姥姥就很高兴了,“这孩子,不言语呢?”
  去里间找她的白手帕,压在床底的席子里面,找出来,“我没取钱,在存折里面,你跟我去供销社一趟。”
  她老年头的人了,供销社,信用社都还是笼统着喊,分不清。
  “不用,你的钱自己留着花,他们哪个都比你有钱,都能比你赚钱。”
  姥姥不肯,不然就不去了,笑眯眯的商量,“不行,事儿就是个事,人家第一次来,我当姥姥的,给钱。”
  马永红就是不肯,“你现在给了,年后不还得给,等着年后来给你拜年了,你给岂不是体面。”
  姥姥答应了,她这是高兴的,自己围上围巾,“我去了不住下,吃顿饭你再送我回来。”
  年根子底下了,没有在女儿家里住下来的道理。
  慢慢结婚,她是准备拿一千的。
  心里面盘算着,去年的时候她生病,两个儿子没法弄,都是马永红给照顾的,是乳腺癌,做手术的时候是大家一起去的,可是后面的化疗,都是马永红。
  因为她没工作,其余的人都上班,想都不想的,都是她,不然能怎么办呢?
  大舅跟二舅就说了,不让她出钱。
  可是好意思不出钱吗?
  自己的妈妈,她不管别人,她没空去的时候,就是家里老二去的,老二才十几岁,就陪着一起去。
  马永红从家里安排好车,给送到医院去,然后老二陪着化疗,买饭收拾之类的,晚上陪床,睡得就是走廊。
  一次化疗就是五六天,就老二跟马永红轮着陪着的。
  慢慢不知道,等着知道的时候,她就生气,“为什么老是你去,老二去干什么,那么大的孩子,你让她一个人去干什么?”
  不是她对着舅舅有意见,姥姥带孩子,大舅家里的一对儿双胞胎表哥,二舅家里的两个儿子,都是姥姥带大的,包括她,也是断奶之后姥姥带着的。
  可是生病了,唯独老二她这个没有被姥姥带过的孩子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去陪床,去医院里面化疗。
  马永红一些地方,不能说做的很好,但是她总是说,“我跟你爸爸结婚了受穷,这么多年了,日子就没有好过,每次去你姥姥家里,你姥姥什么也不要,这好在条件好点了,我就孝顺孝顺你姥姥。”
  她恨不得家里有什么,就给什么。
  慢慢理解。
  可是她还是说,“你下次别喊老二去,舅舅不去,你喊孙子孙女去,喊我去都行。”
  要论起来疼老二,慢慢绝对是对老二很好的,小时候就是这样,即使姐妹感情生疏,可是这不影响。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给老二想到的。
  “姥姥,您应该等着我去看你的。”
  慢慢在摘菜了,都快中午了,她去厨房做饭,张向东就不让,张向东就这样。
  他只要在家里,孩子要干活,他就不高兴。
  好话不好腔,“别在这里,碍事,出去,上屋子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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