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头声声慢——张大姑娘
时间:2019-12-13 09:32:34

  慢慢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多,“我不困。”
  “睡觉去。”
  马永红就板着脸,她来劲儿了,慢慢看的好好儿的,“我还没有看完,我看完这一集。”
  结果电视一下子就黑了,马永红直接把电源关了。
  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慢慢跟吃人一样的,慢慢也有脾气,她就站起来,去打开了开关。
  马永红就再给她关了,看着慢慢就马上要动手的样子。
  慢慢知道她要打人了,可是肚子里面一股气,“我看一会电视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
  “我问你怎么了?”
  马永红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家里的事儿,她做主惯了,仗着自己的想法来的,她不让你看电视了,你就不能看了。
  慢慢脾气也固执,我好好的看电视,时间也早,你凭什么就不让我看了呢?
  慢慢就不说话了,去打开电源,拿着遥控器要放。
  马永红就一把夺过去了,又是这样。
  慢慢就崩溃了,“我看电视怎么了?”
  “就是不给你看,都几点了。”
  慢慢就没有话说了,她从来不知道不讲道理要怎么做事情,你说不给看就不给看,你说时间晚了就时间晚了,世界全是你说了算。
  人有反骨,她不说话,就要去干,你凭什么就你说了算呢,就再去拿遥控器。
  马永红就抬起手来了,一巴掌就给慢慢打脸上了,大概是心里面有火气,有了第一个巴掌开始之后,后面就控制不住了,紧接着又是几巴掌打在脸上。
  立马就是一片红了,她就是不给遥控器,就是不给你看。
  最后就走了,关上门自己就睡了,走之前就把客厅灯关了,还要再说几句话,“我还治不了你了,你看你那些毛病,关了你还打开。”
  慢慢就觉得,如果她有勇气一点,如果她再勇敢一点,就走了,不回来了。
  眼睛里面包着泪,看着马永红,马永红就还在说,“有什么好哭的,你有什么委屈的,少你吃还是喝了。”
  啪一声,关了灯。
  就留着慢慢一个人站在黑暗里面,等着她一走,慢慢眼泪就下来了,自己在那里哭。
  还不能哭出声音来,从小时候开始,她哭的时候就很少哭出来声音,只要小时候挨打了,哭出来,马永红也不会去哄着。
  反而更气人的去说,“你哭,你就继续哭,什么时候哭够了什么时候闭嘴。”
  “你哭死了,我也没关系。”
  所以慢慢哭的时候,长大了就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来了,不想给别人听到,她能控制自己的声音。
  她也委屈,也生气,睡不着,在那里来回的想,就是觉得不讲理,凭什么这样呢?
  孩子跟大人最大的矛盾,最大的弱势就在于,大人总以为自己一切说了算,一切都是对的,即使知道不对,你也没有办法去反驳。
  大人教孩子去讲道理,可是很多时候,他们对孩子,从来不讲道理。
  这样的事情,随着孩子长大,越来越多,慢慢觉得这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就总是这样呢。
  你以为的,你觉得对的,你就要求别人这么做,如果不按照她的做法来,就要挨打挨骂。
  慢慢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而且很固执,心里认定的事情,她不会轻易改的,即使挨打了,也不会改。
  不然在一开始马永红去关电视的时候,就违背她一次次去打开了,她不会说是看大人脸色不好,就去讨好大人,去嬉皮笑脸的起来,觉得你不给看就不看了,不去招惹你。
  她一次次起来,我觉得对的,我就要去做,我不管你什么脸色。
  这样的孩子,多挨打的,在父母手底下不讨喜,也不会服软。还惹得自己挨打,父母更生气。
 
 
第56章 禽兽
  马永红等着慢慢睡了, 自己还没睡着, 一个人躺着的时候, 就来回的想,想着想着, 冷静下来了, 就觉得后悔, 后悔动手打孩子了。
  慢慢衣服都没有换,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 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吃饭,还是会生气。
  马永红就主动跟她说话,“你昨晚是不是不对?往后别跟我犟嘴, 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躲着?”
  慢慢没表情, 吃完最后一口,“你不对就是不对,我不对就是我不对,要讲道理的。”
  说的马永红心里面一股子火气就出来了,本来就怀孕了, 脾气特别的不好, 家里就她跟慢慢两个人,一些情绪就是只对着慢慢, 张向东在外面忙着,偶尔回家来,她也体谅外面累。
  看着慢慢背着书包就走了,马永红就摔了筷子, 一阵一阵的热汗出来了,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了,不能为着一句话就暴躁了。
  她怀孕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是见紧张的,有时候马永红自己反应过来了,想着软一点,可是慢慢不是那种会看眼色的孩子,不会去接你的橄榄枝。
  她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即使熟悉了,能背了,可是还是喜欢按照自己的顺序排列。
  语文老师就发现了,三年的孩子了,怎么写字的时候是倒插笔呢,虽然现在不考试了,但是是真的写出来的字不好。
  跟慢慢说,“你得这样写,不能这样写。”
  在旁边看的着急,就那慢慢的铅笔在她的本子上教她。
  慢慢眨眨眼,没放在心上,还是按照自己的写法来。觉得为什么就必须要按照这样的结构来写呢?
  她都写习惯了,写的字儿虽然不出彩,但是一笔一划的,看着就是个认真的小学生写字儿,要她改,还真的不行。
  都是一开始学写字儿的时候没学笔画顺序,然后就直接到上海那边错开了,直接写字儿,这个笔画就大面积的存在慢慢的字儿里面。
  老师教了好几个,就放在心上了,一写字就去慢慢那里盯着看,最后就发火了。
  “怎么回事儿,你回家里好好练习去,不然我就请家长来了。”
  慢慢不想请家长,可是字儿那么多,她自己也不知道哪个字儿写的不对,也不知道哪个笔画顺序是错的,一开始她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理解拆分的结构,自己最习惯的方法去练习写字的。
  现在按照人家的来,很容易出错不说,都不敢下笔了,写到怀疑人生,在她看来别人的方法很难的。
  比如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慢慢不是班里面学的最快的,她不按照老师的英文歌来记忆,因为理解起来有点难,她不是很适应。
  就自己琢磨着,按照自己的顺序来记忆的,这样的气势永远不会忘记的,很扎实的功底在那里。
  慢慢就很紧张了,怕回家跟马永红说,但是不说的话,又怕老师直接找到她。
  哭丧着脸,马永红就看着不对劲,孩子有点蔫。
  “怎么了?”
  慢慢不想说的,可是一到了家里,还没开口,眼泪就先下来了,“老师说我写字倒插笔,我不会改。”
  眼泪串珠一样的掉下来,很可怜了,又害怕老师明天的检查,还担心马永红知道了会说她。
  对大人对老师的惧怕,已经超过了对知识本身的渴望,其实应该是为了学不会哭,而不是为了担心学不会受到责骂而哭的,这是慢慢很多很多年以后,才得到的体会。
  马永红以为是什么事儿,她一下就笑了,“没事儿,你哭什么哭,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别人怎么你了呢。”
  “你就写,能写会就会,写不会就不会,只要字儿会写就行了,你们老师要是来找,我跟他说,你放心写就是了,尽力了就行。”
  慢慢就拿出来文具盒,打开书包,在那里写,马永红看着她的生词表,在那里跟她挨个说,有的她也不清楚啊,就估摸着来。
  慢慢一边听着她说,到最后娘儿俩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字儿是写出来了,慢慢也松口气了,带着也放宽心了,这时候觉得妈妈是真好,早上起来的事儿,昨晚上的事儿都忘记。
  “去睡觉去吧,没事儿,会写就会写,不会写就慢慢学就是了,实在学不会的也不学了,字儿不是不影响写出来嘛。”
  慢慢也笑,拉着小被子睡了。
  早上去教室,结果张丽就叽叽喳喳的,“你知道吗?李铮铮去哪里了?”
  没等着慢慢说什么,她就继续接下去了,“他竟然去他姥姥家里去了,自己去的,他早上起来跟他姥姥家里人一起来了,来了好多人呢,李大福要完蛋了。”
  张向东到了徐州境内,他要继续往南走,徐州就是一个南北枢纽,不能再去送李铮铮了。
  “你去哪里呢,我给你打个车去。”
  李铮铮不肯再去麻烦他,“没事儿,叔,你路上慢点,我知道怎么去。”
  张向东着急赶路,给他塞了二十块钱就走了,又留下来自己的电话号码,“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别让人家给骗了,多长个心眼儿。”
  这话说的,不像是张向东能说出来的话,知道的以为他在影射自己呢,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合该是长点记性了。
  看着车走了,李铮铮紧紧的捏着手心里的钱,他一直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好人,而且是好人居多的,只是有时候你不能选择跟好人一直在一起,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胖丫头有。
  他知道做汽车,王秋菊的娘家也是村子里的,很穷的人家了,不然当年不能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是比较落后的。
  这些年都没有来过,那时候还没有电话,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
  李铮铮到门口的时候,老太太就在院子里忙呢,收拾着做晚饭,天都黑了,看着李铮铮带着包袱,“你找谁啊?”
  李铮铮记得呢,他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自己,你外甥,还是什么呢?
  “王秋菊让我来的,她想着要你们去一趟。”
  老太太就是王秋菊的母亲,一愣,走近了看着李铮铮,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孩子,是当初带走的那个孩子,都还这么大了。
  “我这些年,没法去,我不认识字儿,也不知道路,攒钱想去看看她,可是想想,看了又怎么着呢,我帮不上她,开始几年有人去打听了,说是过着好,也生了个儿子,我就放心了,没想到,李大福不是人,是个畜生。”
  老两口都在,没有别的孩子就是王秋菊跟她哥哥,当初嫂子是不愿意留着王秋菊,实在是难看,也是负担,就每日里不高兴。
  现在都出去打工去了,对着王秋菊也没什么挂念的,哥哥结婚了,就不是哥哥了一样的,这些年也没有去看过的。
  现如今听着王秋菊瘫痪在那里了,还吃了那些苦,就绷不住了,“原先以为她过得好,不去就不去了,现在李大福容不下她了,我得去接她回来,我还能动弹,有我一口吃的,就有我闺女一口吃的。”
  这是当家老爷子的说的话儿,还是抽烟杆子的,灯光下面看着李铮铮,“咱们去了,光是我们不行,喊着亲戚去,找会办事儿的去。”
  李秋菊的姨姥姥家里的儿子,很出息,是个法院里面的人,混的很好了。
  李秋菊娘家妈找上门了,人家好心,也觉得家里可怜,当初遇上那样的事儿,现在又快活不下去了,李大福实在是欺负人,李铮铮什么都说了,直说王秋菊得事儿,自己的一句都没说。
  没什么好说的,王秋菊有今天,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
  第二天一早上,人家那法院的外甥开着车就带着人去了,开着车很快了,专门抽出来一天的时间来的,李大福听着都是那样的人了,人家在车上就商量好了。
  “看着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敢让我秋菊姐留在这里了,没有人照顾不说,指不定那一天就饿死了,人家对着她怎么样,秋菊姐找地方哭都没有。”
  “我们不留着她在这里了,这一回就带着她来家,以后累死累活,我跟她爸伺候她,什么时候我们伺候不了了,就一瓶农药吃了,不留着她带累别人,也不让她或者受罪。”
  想的很简单,人就爱那外甥是法院的,离婚的事儿见得多了,也知道法律,他就叹口气,觉得还是人朴实,只想着给人带回来。
  “李大福不是发财了,那是夫妻共同财产,秋菊姐也是有份儿的。”
  只哪里知道这些啊,而且离婚就是离婚,基本上女的签字了,就从婆婆家里走了,什么也没有带走的。
  幸亏是外甥是法院的,这人是真有能耐,去了直接就找到李大福,李大福还在呢,他就是磨着王秋菊离婚的。
  很不耐烦了,去的时候,直接就是威胁,一脸的凶残,“你信不信,我现在枕头捂死你,也没有人管的。”
  果果就站在一边,咬着牙不说话,只是不肯走开一步了,只要李大福来,他就在一边守着。
  王秋菊现在又有一些糊涂了,她是气的,本来李铮铮走之前是清醒的,还一清二白的跟李铮铮说打算,让他去找人。
  结果架不住李大福一直在这里气她,变着花样,变着法子的去气她,被刺激的,一时间又糊涂了。
  紧紧的攥着被子,被子口那里都撕破了,一道一道的,然后咬着牙,看着李大福。
  李大福是背着人对她动手了,现在看看着她就跟绊脚石一样,恨不得一脚上去就踢死了。
  伸着手就去推她,“你看什么呢?看什么呢?”
  王秋菊头就被打在了一边,果果就忍不住了,攥着拳头,跟个小牛犊一样的,冲上去就对着李大福的肚子,李大福没防备,摔倒了。
  “你个小兔崽子,我打死你,反了天了,对着你老子动手,白眼狼一个。”
  起来一把拽着果果就打,果果会哭,他鬼喊鬼叫的,实在是难听的很,就想让邻居听着。
  冯娘娘娘家妈就是这边的邻居,一听到果果哭,气的手里面扫把就摔在地上了,气不过,这什么人啊。
  一会儿打的那疯子叫,这会儿果果又哭,孩子哭的没个人声了。
  忍了一口气,到底是忍不住了,就往外面走,去找李大福去,能不能当个人了。
  结果被老头子一下子喊住了,“管你什么事儿,你去干什么,能打得过人家,还是能惹事啊?”
  不让去,就听着,老太太也不敢去了,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是大队书记,很牛气的一个人了,脾气也大。
  也不想在院子里听着,就到街上去了,跟人家说说,李大福这两天回来,就跟在平静的水里面,加了油一样的,全村人都看着呢,看着他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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