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人有王冕陪着,除了精神有点累之外,没别的,”赵柯怕周遡担心。
“哥,不留下来看看好戏了?”赵柯摆出一副要和陈麒谈心的姿态。
不过还是将身上的车钥匙扔给了周遡。
周遡毫不费力的抬手,车钥匙就落进了手心。
“这里交给你了,赵柯,”周遡拍了拍赵柯的肩膀,“新仇和旧恨,总要一笔算个干净。”
“好嘞,遡哥!”赵柯摩拳擦掌起来,“嘿,陈麒是吧,大半年前,是你让人把我堵在停车场里面的吧?”
赵柯勾唇笑起来,虽然周遡已经帮他教训过陈麒了一次了。
但是呢。
能够亲手来教训一个自己看不爽已久的人,那种痛快,想想都让他感到四肢淋漓的快意。
比艹好多个野模都有成就感。
只是周遡在走之前,脚步顿了顿。
“怎么了,遡哥,”赵柯还以为他不放心,这人都到他手里了,还能怎么蹦哒呢。
“这儿有我在,没在怕的。”赵柯保证道。
可惜周遡想的不是这些。
“非法拘禁,携带木仓支,还有聚众寻衅滋事......”说到这里,周遡点了点头,“应该可以判不少年的吧?”
赵柯有一瞬间的错愕。
可是,下一秒,他就笑开了,“高啊,遡哥,这招高啊,”他比了个大拇指,眉开眼笑的,“行,我联系联系,没个三五年的,这厮别想出来。”
陈麒听到这里,不禁破口大骂。
但是骂声很快便被赵柯的人摁下了。
周遡点点头,就准备走了。
只可惜。
最后走之前的一秒,陈麒还是挣脱了那些人的手。
他只说了一句,那就是:“周遡,你真的以为,把她救出来之后,她还会不计前嫌的和你在一起么。”
“你别自欺欺人了,从始至终,让她经历这一切的人,本就是你。”
他的话不经让周遡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四周的人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陈麒见了,立刻更加猖狂的说道:
“你才是她的罪,她的孽,只要你在她身边的每一天,她就躲不掉被你们周家追踪的命运。”
“周遡,你就是原罪。”
你就是罪。
周遡听完后,拳头生生的捏紧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克制自己暴涨的脾气。
赵柯见状,立马叫嚷嚷道,“怎么,一个个都傻了么,赶紧把人给我摁住了,嘴巴捂紧点!”
那些人这才幡然醒悟过来。
接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赵柯看周遡的脸色不对,他立刻上前出声:“遡哥,别听陈麒那条疯狗在那乱吠,人好好的在医院呢,真没什么事儿。”
具体的,赵柯也不好意思细说。
周遡睨了陈麒一眼。
他沉默良久,最后只说一句:“我不是你。”
他喜欢的人,如果注定要离开他。
那么他回放手。
而不是像金丝雀般的囚禁在身边。
死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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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等周遡到了病房的时候,医生刚刚给阿呆做完检查。
医生将周遡叫到了一边,周遡问道:“人怎么样了?”
医生说:“身体除了虚弱点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已经给她注射了一针安定,没过多久应该就会睡下去。”
他看着小姑娘脸色苍白的样子,想必是这一遭经历坎坷。
周遡紧皱眉头,“那她之前的伤……?”
说到旧伤,医生摘下口罩,“嗯,有复发的迹象,所以最近需要好好休息,别真的复发了。”
“知道了,我会好好照看的,”边说着,周遡还是不放心的往病房里看了眼。
阿呆的脸背对着他,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之前陈麒说的话忽然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接着又很快的被他甩开。
“那我先进去了,”周遡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看看阿呆。
医生见到了周遡身上的伤,“要不要拍个片子稍微检查下?”
“你之前也伤的不轻,还是拍个片子保险点。”
周遡却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回头等她睡下了之后我再去办公室找你吧。”
医生点了点头,知道他心都系在病房里,“去吧,陪她好好说说话。”
周遡忙不迭的转身离开。
等到他进了病房,阿呆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周遡轻微的出声,也没能引起阿呆的注意。
还是他在她身边坐下后,阿呆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
可看见周遡嘴角的淤青,阿呆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舍。
又打架了。
周遡先开了口,哪知道一开口便是道歉:“对不起,阿呆,是我来晚了。”
他拨开她耳畔的碎发,“这一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才让她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
阿呆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不肯吱声。
周遡以为她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慌中,便出声安慰她道:“没事了,阿呆,真的没事了。”
“陈麒不会再出现了。”
阿呆的眼中划过一丝忧郁。
与陈生的对话在她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周遡以为她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慌中,“睡一觉吧,睡醒了就都正常了。”
阿呆直直的盯着周遡。
“阿遡......”
她艰难的开口。
“嗯,我在的,”周遡勾了勾她耳畔的碎发。
阿呆看着他,紧咬着唇,像是在思量。
又像是给自己足够的勇气。
“我们......分开一阵子吧。”
她垂下眼睫,悠悠的说出这一句话。
轻描淡写,却在周遡这,山崩地裂。
周遡的指尖一顿。
“别闹,”他轻点她的鼻尖,只当是阿呆应激后的反应,“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
陈麒已经不再是威胁。
可是。
不等周遡说完,阿呆便抬起头,语气认真的说:“可是还有周家,不是么。”
只要有一天,周家在两人之间横亘着,这样的事情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周家不会舍弃周遡,但周家会舍弃她这个周遡的累赘。
她不愿意成为周遡的累赘。
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周遡再大费周章的去对抗周家。
因为她。
“陈麒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药?”周遡捏紧了拳头,嶙峋的骨指上青筋暴起。
他在克制。
隐忍的克制,克制自己那些暴戾的情绪。
那样会吓到胆小的她。
“周遡,不关陈麒的事情。”
“是我自己想清了。”
阿呆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想要拥抱住他的冲动。
阿呆告诉自己。
你是累赘,是拖累。
她的存在只会让周遡执着的去和周家对抗。
到时候受伤的,还是周遡。
这一次陈麒的事情,不正是最好的印证么。
周遡眼下深重的青黑,嘴角的淤青,还有身上不知道在哪里还存在的伤口。
她好想抱住他。
抱住他瘦劲的腰,拥进他的怀中,深埋在他的胸膛,告诉他。
她有多想他。
她想要自己被他清冽的杜松味道所包裹的感觉。
在被关进地下室的这些日日夜夜里。
是他在支撑着她的情绪。
她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要崩溃,不要哭,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努力的救赎她。
他就是她的信仰。
她内心最后的一道光。
她那么的爱他。
爱到愿意隐忍克制住自己对他所有的爱。
去放手。
放手让周遡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里不属于他啊。
他懂不懂。
这里不过是让他游龙困于浅滩。
“那你跟我说说,你都想清楚了什么,”周遡耐下性子,试图和阿呆讲道理。
阿呆却拒绝和他的一切交流。
只扔下一句:“周遡,你该回到周家去。”
而不是和她呆在一起,浪费时间。
周遡狠狠的踢在了凳子上。
接着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吓得躲在被子里的阿呆一阵颤。
“回去?回周家去?”周遡阴翳的声音响起,“杨若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以至于他真的想要剖开她的脑子,好好看清楚些。
“我在想什么?”阿呆愣愣的看着周遡。
这一刻,她觉得现在她面前的周遡如此的陌生,两人仿佛回到了初见的状态,只是两人的状态完全掉了个。
她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而他低微至了尘埃里。
“是不是陈麒又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们就可以一起解决。”
“阿呆,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剩下的,交给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遡的卑微连阿呆都不再看得下去。
那是她一如既往喜欢的人啊。
为什么他会为了她而走下神坛,犹如堕入凡尘一般。
他该是高傲的,骄傲的,骄矜的。
而不是为了她总是遍体鳞伤。
“周遡,你走吧,”阿呆忍住自己的情绪,还是狠下心来,赶走周遡。
可惜周遡纹丝不动。
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明明两个人跨越了千山万水,越过了重重险阻。
可是为什么,她还要在最后说放弃。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我让你感觉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周遡将脸深埋在手掌中。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卑微。
阿呆将被子捂在脑袋上。
她在哭。
却不敢大声的哭出来。
她怕被他听见后,自己所有的伪装都会被拆穿。
可是她却要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这个决定没有错。
她是他的软肋,也是盔甲。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亲手,将手中的利剑刺入他的胸膛。
“你没有错,是我们不适合。”
阿呆说出了一段感情破裂最常见的话。
用冠冕堂皇这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周遡看着瘫倒在地的凳子,一脚踹下去,木板凳硬生生的被他踹的四分五裂。
一如两人的感情。
溃不成军。
就在两个人都寂静沉默的那一刻。
病房的门突然的被打开。
进来的人,是赵柯。
他大大咧咧的开门,“嗨啊,小呆子,好久不见了。”
“你知不知道,遡哥在你不在的时候,都做了什么蠢事儿,我这个做兄弟的都替他害臊,他居然,纹了个米老鼠在他的腰上,嗨哟,米老鼠唉!是个爷们儿怎么会纹个米老鼠在……身上……”
说到一半,赵柯才发现病房里的气氛诡异。
阿呆环抱着双膝,眼睛哭肿着,而周遡站在窗边,开着窗户一个劲的抽着烟。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降至了冰点。
“怎么了这是?”赵柯被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王冕跟着赵柯进了门。
他一眼便看穿了周遡和阿呆之间的气氛不对。
他没多嘴,只问了周遡一句:“遡哥,出去抽根烟?”
周遡点了点头。
临走前,他还是不放心呆呆。
他对赵柯说:“你留下来。”
赵柯立马一声暗骂“艹”。
他刚想再说两句,却被周遡的一个眼神,硬生生的咽下。
最后只能摸了摸鼻尖,留下来陪着阿呆。
周遡出去之后。
阿呆终于忍不住了。
她仿佛彻底忽略了站在她面前的赵柯,眼泪肆意的流出来,忍住许久的呜咽再也止不住的宣泄而出。
真是让赵柯猝不及防。
“唉唉唉唉你别哭啊,小呆子,”赵柯赶紧抽出纸巾,递给阿呆,“我靠,要是遡哥回来,看到你这样,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那他真的是比窦娥还冤屈了。
“我、我、我……我跟阿遡说、说分手了……”
阿呆的眼睛红的犹如金鱼眼,她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一句。
却让赵柯犹如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分手?和遡哥?”
赵柯简直愣住了,“我说小呆子,你虽然脑子挺笨的,但是也不至于现在成了负数吧?”
被陈麒掳走了一趟,也不至于脑子也整瓦特了吧?
阿呆咬着唇,摇头。
赵柯拉了张椅子,坐在阿呆对面,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姿态,语气认真:“说说吧,你到底怎么了。”
阿呆还是锯葫芦嘴巴,死也不肯说。
赵柯难得严肃:“你知道遡哥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内,都为你做了什么傻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