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糖——东拉西圆
时间:2019-12-14 10:37:28

  “你踏马!”小海要被这种人渣给气死了,抬脚用力往他大腿上踹,边踹边骂:“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是吧!你特么就是个畜生!你那点钱还不够酌哥塞牙缝!酌哥都不狂,就你能耐是吧!”
  踹完骂完,他转头对着其中一个兄弟道:“把他衣服扒了,畜生不配披人皮。”
  兄弟正处在暴怒的边缘,一听,立马上前想动手。
  顾酌拦了一把:“别茶毒了民众的眼睛。”
  小海被气得原地转圈,小巧还未成年,美好灿烂的年纪,却被这畜生害得差点自杀,一想到这个,他就肝疼。
  顾酌从高台上跳下来,黑T衣摆随着腾空的动作向上微微翻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
  他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狭长的眼里聚起瘆人寒意:“叫祖宗都没用。跪着,明早最好自己主动点去找警察。”
  稍顿,他唇角微勾,逗猎物般:“想跑,你可以试试,我也想试试看我究竟能不能找到你两次。”
  少年声线很低,骨子里的狂傲气质让他的话不怒而威,话不狠,但就是教人不敢违背忤逆。
  男人认命地垂下脑袋,悔不当初。本来他都已经到了机场,眼见马上就能离开北城,却在登机之前被这群人逮了回来!
  真是哔――了狗了。
  早知道那女孩跟这帮地痞认识,就算憋出隐疾来他也不会去碰她。
  他十分清楚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这帮孙子都有本事找到他,并把他送回局子。
  上天从来不给任何人重新来过的机会。临时而起的歹念,欢倒是贪了,过后却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他的代价,从在机场见到顾酌那刻起,就开始在付了。
  收拾完人,两个兄弟留下来看守人渣。
  以防万一,小海给彪哥打电话又多叫了几个人过来。
  他们誓要一晚守到底,最好让渣子跪断双腿,为民除害。
  小海跟着顾酌离开,走了几步,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人渣,结果人渣还没看到,反而先看见了一个蹲在高台上逗猫的小姑娘。
  只是一个侧脸,就让他一秒沦陷。
  小海在美发店工作,每天接触到的女性数不胜数,漂亮的一般的都见过不少,可这么水嫩这么有记忆点的,他却是第一次见。
  身在曹营心在汉,小海一双眼睛都钉死在女孩儿身上,没有发现顾酌早就停下了脚步。
  猝不及防撞上一堵人墙,小海吓了一个激灵。
  低头一看,发现他不仅撞了酌哥,还作死地踩到了他的限量版球鞋。
  咻地向后弹开,他连忙道歉:“对不住!酌哥,我不是故意的,刚看到个小美人儿。”
  顾酌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以为意。
  小海什么样的里子他太清楚了,稍微有点姿色他就说是小美人儿,每时每刻把“小美人儿”四个字挂在嘴边,做个梦都能说上个百八十遍。
  他对小美人儿的定义还停留在小婴儿“有奶便是娘”的时期。
  所以他口中的“小美人儿”就是一句谎话。
  谁信谁傻逼。
  不过这一回似乎有些不同,小海眼里的狂热和平时不太一样,这次是真热,盯着前方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好奇心渐起。
  顾酌偏头顺着小海的视线看了过去。
  视野最前方是一对牵手路过的母子,随着他们的退出,远处的景象一点一点打画卷似的呈现在眼底。
  巨大的铜制雕塑前,一个女孩儿乖巧地蹲着,头微微低垂,侧颈线条纤细优美,侧颜精致细腻,对面写字楼还没关灯,柔柔的一层光浮在她眉眼、鼻尖、嘴唇上。
  他似乎能看到她眼睫毛弯曲的弧度,以及她唇角那抹甜蜜而满足的笑。
  小姑娘用指尖轻点肥猫鼻尖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是静的。
  只有她,和那只橘色的肥猫,还拥有着呼吸。
  他头一回觉得小海的眼睛还可以抢救一下。
  顾酌这一眼看得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记录。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此人嘴毒,眼挑,不好看他肯定看一眼就不耐烦。
  他们肯定很难想象顾酌会盯着一个异性看超过三秒,而这次,别说三秒,半分钟都有了。
  而且小海发现酌哥好像走神了。
  他顿时像捡到宝贝一样激动:“酌哥你犹豫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觉得挺好看的!”
  顾酌缓缓收回视线,从静止的世界中回过神来,难得的没有损人,赞同地笑了笑:“好像是。”
  这可把小海高兴坏了,他激奋道:“酌哥你等等,我去要个微信。”
  小海有个外号叫“万友引力”,这里的“友”指的是微信好友。
  被他霍霍的小姑娘已经够多了。
  不带犹豫地,顾酌懒洋洋地开口:“我困了。”
  说完,他打了个煞有其事的哈欠,眼里打出了泪花儿,看着倒是困得挺真实。
  小海掏手机的手一顿,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这张帅绝人寰的脸。
  说这话的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一巴掌拍过去,然后扒着他耳朵怒吼:“这才九点半啊大哥,睡什么睡!?你踏马浪费青春!逗我玩呢!!”
  但这人是顾酌。
  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他的睡觉发言就是一枚定时炸|弹,晚一秒就会——“嘭”地炸开。
  所以小海只能含着一口老血叨逼叨:“那回家睡觉,睡觉要紧,你明天还要上课呢,是该早点睡。”
  心里想的却是一会把顾酌安全送到家后再回来要。
  希望到时候还来得及。
  走出小广场,顾酌就把心不在焉的尾巴打发走了,小海求之不得,笑眯眯地告退,立刻原路返回。
  结果,人去猫在。
  小海不死心地问兄弟:“刚在这里那个小姑娘呢?”
  兄弟两脸懵,异口同声:“什么小姑娘?没看到啊。”
  小海垂头丧气的:“没什么,好好看着人。”
  他又四处找了找,确定人确实已经走了以后才痛心疾首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小海离开后不久,闻渺便从不远处的流动商铺里走了出来,她去买了包纸巾。
  橘猫终于睡醒了,正在吃某个路人丢给它的肉肠。
  闻渺过去给猫拍了张照片。
  临走时,她下意识扫了一眼跪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
  两只小猴子正蹲在一旁抽烟聊天,地上堆积了好几根烟头。
  原来,无论是贫困县城还是繁华都市,都存在着相似的人,他们做着相似的事,也过着相似的生活。
  没有哪一处,会是人人期盼的,完美国度。
 
 
第4章 同桌
  周一下午,北城毫无征兆的落了场太阳雨,雨来的骤不及防,去的也骤不及防。
  雨霁天晴以后,空气里透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彩虹恰巧横挂在铭远教学楼头顶,铭远的学生谁都没能欣赏到这幅美丽的画面。
  最后一节课,是铭远全体教师一周一次的例会时间。
  高一3班前后门关得严严实实,他们早在窗边安排好了哨兵,负责时刻观察着育才楼会议室的情况。
  只要老师们一散会,他就会在班上吼一嗓子。
  今天哨兵的任务就快要完成了。
  快到放学时间,老师又没在,班上没有几个同学在认真学习。玩手机的、看小说漫画的、补妆的、前后左右桌聊天的,比比皆是。
  体委翟张扬抱着一大摞书从外面漂移进来,把书往讲台上重重一放,扯着嗓子通风报信:“祈福马上过来了!该收收,该装样子装样子了啊!”
  一听这话,有人条件反射收起犯案工具,装模作样地翻开书本,一秒进入鬼画符工程备战状态。
  但绝大部分人却充耳未闻,一副“休想到骗我”的得瑟表情。
  今天的哨兵小陀螺听完翟张扬的话后不住揶揄道:“骗鬼呢,例会还没结束,老师一个都还没出来,难不成祈福还会空间转移啊。”
  他话一出,周围好几个人笑了起来。
  翟张扬瞪着他们:“爱信不信!”
  说完他傲娇地往二组最后一排走,边走边槽:“到时候被祈福逮个正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
  后排有几个人慢半拍地想起那摞翟张扬一进门就放在讲台上的书。
  翟张扬的同桌抢先问:“你从哪弄来的那么多书?不会又是习题资料吧!?”
  翟张扬屁股刚沾到座位,闻言对着周围的同学神秘兮兮道:“预告一下,我们班即将迎来第四十位同学,第十九位女同学,第三位校花候选人。”
  “真的假的?”前桌用数学书挡住半张脸转过头来问。
  “保真,骗你们出门五百码。”
  翟张扬对只在办公室里匆匆看过两眼的新同学很有信心。
  他都不用怎么回忆,就能给新同学定位:“纯,百分百纯天然无污染的纯,就是个瓷美人,特别!漂亮!”
  “那些书都是新同学的教材,我去卫生间回来看到办公室门开着,好奇过去猫在门口偷看,结果被祈福发现了,被他叫去帮新同学领书。”
  他看着四周几个无动于衷还在做自己手头上的事的人,无语道:“祈福一会就带新同学过来。”
  斜前桌信了他的话,把正在玩的单机游戏退出来,收起手机,拿出语文古诗文工具书摊开。
  然后转头很感兴趣地问:“有夏玥漂亮吗?”
  翟张扬被问住,一下子难以回答,顿了顿才说:“嗬!夏玥跟她就不是同一个类型的,没法放在一起比。”
  夏玥是公认的级花,又是他心仪的女孩子,虽然客观上新同学是比夏玥漂亮了一点点,但主观上他无法贬低女神的美颜。
  翟张扬话音刚停下,“会空间转移祈福”便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同学们先是微愣了下,紧接着便是一阵生死时速地藏东西,王奇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底闪过精光:“别藏了,监控里都看见了。”
  全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整齐划一地看着他和他旁边的女孩子。
  她一身普通白t加紧身牛仔裤,勾勒出窈窕的曲线。女孩儿眼波如水,眉似远黛,皮肤白嫩得跟冻豆腐似的。
  翟张扬的同桌给他递了个“您说得真对”的眼神。
  闻渺跟着班主任在讲台中央站定,她淡淡扫着班上的同学,就像他们看她那样。
  和小部分同学短暂眼神交流过后,她猛地松了口气。
  至少在目前看来,新班级同学看向她的目光里,没有厌恶,也没有嘲弄,只有好奇和探究,还有一丝丝的惊艳,她紧绷的神经悄悄松弛了一些。
  很好,请继续保持。
  王奇幅清了清嗓:“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闻渺。跟大家说明一下,她之前是有事耽搁了,所以没能赶来跟大家一起参加军训。”
  “她来得比较晚,你们多带带她,帮她尽快融入到班级和学校里。”
  同学中,一半仍旧处在懵逼观望状态,一半稍微回过神来小鸡啄米式点头。
  王奇幅满意地笑了笑,侧头问闻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闻渺摇摇头,表示差不多了。
  见新同学确实不想再多说什么,王奇幅点点头便开始给她安排座位。
  他往教室底下扫了一圈,视线停留在一组最后一排靠走廊的空位上。
  同学们的视线跟着他同步移动,四十双眼睛同时看向顾酌。
  闻渺比所有人更早把视线定格在教室唯一的空位上。
  空位旁边的少年穿着件纯色白t,头发理得很短,头低垂着,五官轮廓利落分明,狭长的眼微垂,眼尾耷拉着有点儿慵懒。
  他的右手撑在桌面上半支着脑袋,左手隐藏在桌肚后面,神情专注认真,似乎在看什么搭在桌肚边的东西。
  八十多只眼睛同时盯着他看,想不察觉除非他愿意装供人观赏的猴子。
  顾酌自然不会给别人观赏他的机会,他眼眸微抬看向一班众人,神情冷漠且愈发的不耐烦。
  胆小的人被他这样冷漠一看,当即就转过头去,眨眼的功夫班上就阵亡了一大片。
  感知到更远处投来的那道直勾勾的眸光,顾酌合上书,彻底抬起头来对上闻渺的视线,就这么靠着墙安静地看着她,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班上就他旁边空着了。
  画面静止良久后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而王奇幅却像中了魔怔一般迟迟未开口。
  因为他有顾虑,很大的顾虑。
  闻渺同学是他曾经的得意学生亲自交到他手上的,所以他不想让她跟顾酌做同桌。
  班上这位同学的事他听说过不少,出了名的不好惹,初中的时候就在北城南方一带混得风生水起,是个十三四岁就能跟人拼命的刺头。
  学校有好多同学跟顾酌以前一个初中,这些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不用特意去打听也能知道。一周的军训他只训了两天就请假走了,听说也是出去跟人打架。
  作为一个老师,他不能人云亦云,但没有什么消息会空穴来风,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班主任脸上为难犹疑的神情与同学们整整齐齐的动作让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远方那道目光由冷情不耐烦一点一点变得饶有兴味,少年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让这份微妙加了点儿莫名。
  受不了这种微妙且莫名的氛围,闻渺微抬下巴,指着教室里唯一的空位主动开口问班主任:“是坐那吗?”
  王奇幅机械地转过头看着闻渺,面容严肃。
  闻渺则平静地与班主任对视。
  几秒后,王奇幅败下阵来,闻渺看见他把目标定位在一组倒数第二排上,靠走道边的白净男生像被他的视线烫到一样立刻低下头去。
  那速度快得仿佛他恨不得地板上有个洞,以便他能钻进去,摔死也不愿被王奇幅选中和少年成为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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