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季母来叫季央。
季央看她那个姐姐走了才下来，季母问道：“你原来不是很喜欢和小雅一起玩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季央说：“我现在不想和她玩了。”
季母：“这样啊，那以后你伯母想来咱家做客，我都给拒绝。”
季央：？
还能这样吗？
季母撩了撩头发，温和笑道：“妈原来看你喜欢和小雅一起玩，才让你伯母来我们家的，既然你不喜欢小雅了，妈也不用客气了。”
季央：“哦，好，拒绝吧。”
季央总觉得，这剧情和她想象的怎么有点不一样呢。
***
第二天季央到教室的时候，发现余燃已经来了。
他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但看得出来，病应该好了，人也有了精神。
只是头低垂着，头发又过长，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事实上，一班的学生根本不知道余燃长什么样。
他常年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是被老师同学忽略的隐形人。
头发过长，遮住了脸，下课就趴在桌子上，上课谁也不想回头看他。
手臂上常年有伤，有人曾看见他和学校里的混混一起打架，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怎么又资格待在他们一班。
季央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看着书。
却不知道在她收回目光后一秒，被她看的那人悄然抬起眼，看着她的眼神中是一片阴郁和挣扎。
这天班主任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一学期一次的社会实践将在下周六开始。
南市一中的社会实践类似于小学生的出游，不过他们的比较高大上一点，是去参观体现本市名校，之后再全班聚餐联络联络感情。
在一班的学生都是些天之骄子，家里有矿的想和家里有矿的打好关系，毕竟父母叮嘱，说不定以后还可以一起合作呢。
成绩好的想和成绩好的一起玩，大家以后还可以相互扶持。
总之，对于这样的实践，大家都十分乐意接受。
班主任让班长统计下参加人数，班长先问了季央。
季央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班上又安静了一秒，片刻后开始窃窃私语。
这次社会实践季央居然也会去！
要知道，平时季央在他们班上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类似的集体活动从不参加。
人家有的是本钱，季家就她一个女儿，以后家产不都是她的。
而且人家成绩还是全班第一，根本不需要捧着谁。
季央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点头引起了多大反响。
她也觉得很无辜，毕竟她只是觉得身为班级的一份子，也要为班级建设出一份力嘛。
班长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手都在发颤。
季央居然同意了，班长心里开始不停猜测，难道是因为他吗？
原来季央从不参加集体活动的，现在班长换了他当，季央就同意了。
难道季央其实喜欢他？
班长意气风发，决定回家就去买几套新衣服。
等社会实践那天一定要让季央为自己倾心！
当问到全班最后一个人——余燃时，班长板着脸掩着鼻。
“社会实践，你去不去？”
余燃低着头，手攥得紧紧。
他刚也看到了，看到了季央点头。
但是——
他沉默地摇了摇头，从喉咙里逼出沙哑的两个字：“不去。”
有同学说：“班长，你还问他干什么，他不是从来不去的吗？”
班长叹了口气：“这是老师交代的任务啊，我身为班长自然要完成好。”
“班长可真是个好人。”
好人吗？
余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那一抹清月，没有好人。
他其实是想去的。
多大的诱惑呀。
他听其他同学说过，社会实践是怎样的。
大家一起游玩，然后一起吃饭唱歌，别提多欢乐。
这样的集体活动之后，会拉动每个人之间的距离，大家更亲密。
他其实好想离她近一点，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周六啊，张哥通知了他，周六有活干。
而社会实践，每个学生要交一千块。
对于其他人来说，一千块不算多，而对于余燃来说，却是一笔大数字。
他这样活在下水沟的人，哪里能触及到那天上月。
只远远看一眼，便都是施舍了。
可他心还会为此悸动，这样污浊的心，竟然妄想去玷污那样干净的人。
想把她拉下神坛，想把她揉进怀里，想让她身上沾上他的味道，想……
他这样肮脏的人啊，觉得这样的想法都是欺辱了她，却又忍不住想把这样的想法付诸行动。
***
季央对季母说了自己要去参加社会实践的事，季母十分支持。
“去吧，我女儿长这么漂亮，是该多出去走走。”
并且当场打电话给女儿买了几件某大牌新款。
季央觉得……
有钱真好。
季央已经很久没参加过类似于小学生的郊游活动了，在现实世界，公司倒是组织过几次团建。
那简直无聊到了一个极端，也不知道他们公司的领导怎么想的。
但季央没想到，高中生的社会实践也这么无聊。
她到达学校之后便下意识地到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余燃。
周围同学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大概余燃不在他们才觉得比较习惯吧。
季央跟着大部队，她落在后面，慢悠悠走着。
一个男生也故意跟在她身旁试着搭话，季央努力辨认了一下，这似乎是他们班的班长。
于是礼貌询问：“班长，有事吗？”
班长一阵激动，自己居然能和女神搭上话，女神心中一定是有自己的吧。
他心旌摇曳：“季央，要不要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
季央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小男生的心思，她没心思搭理：“不用，我不想。”
冷酷拒绝了小男生之后，季央跟上大部队。
丝毫不管后面的小男生芳心碎了一地。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聚餐结束就可以回家了。
季央打电话叫司机来接自己，便坐在一旁玩手机等司机到了就准备出去。
但上午来搭讪过的小男生死心不改，依然磨蹭着上来和她搭话：“季央，你渴吗？我给你叫一杯水吧。”
“不用谢谢我有水。”
“你的是什么水呀？”
“橙汁。”
“是榨的汁还是泡的呢？”
“榨的吧。”
“榨了几个呢？”
“……不知道。”
“是榨的甜橙还是脐橙呢？”
“……”
这话她没法接。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季央在酒店大厅里等了许久，司机打开电话，语气十分抱歉，说来的路上堵车。
季央让司机不用来了，她自己打车回去。
她走出酒店，在路上打出租车。
面前却忽然冲出一辆面包车，车上的人迅速拉门而下。
在季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鼻子上已经被捂上了一块帕子。
身体发软，被强拉硬拽地拉上了面包车。
这种感觉很奇特，身体发软，说不出话，但意识还是清醒的，甚至能眨眼睛，但也仅限于眨眼睛了。
季央听见司机在和坐在自己身旁的另一个大汉说话：“大哥，总算逮着她了，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出国！”
“季家这么有钱，出个几千万来赎这个女儿应该是他们赚了。”
好了，季央明白了，她被绑架了。
绑匪想问她爸要个几千万。
就她对季家的了解，季父应该会出这钱的。
但绑匪这东西，猜不透他心思，万一她被撕票了怎么办。
“先回工地换车。”坐在她身旁的大汉道。
季央心里一沉，看上去绑匪的准备还挺充分。
十几分钟后，面包车停下了。
季央被套上麻布口袋，扛在绑匪肩上。
听刚才绑匪说，这应该是一块工地，城市的喧嚣隐隐传来，应该是在城边上。
绑匪一前一后走着，步子很稳，没有说一句话。
忽然，扛着她的绑匪停下了脚步，季央听见司机绑匪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有人？！
季央眼前一亮。
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刚下班。”
季央透过麻布口袋隐约的缝隙看去，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过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穿的不是发白的校服，而是灰扑扑的工地装。
是余燃！
季央不知道余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只知道现在余燃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她身体还是软的，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透过麻布口袋的缝隙死死地看着他，不停地朝他眨眼睛。
余燃似乎若有所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扛着季央的大汉立刻吼道：“看什么看，小心你的眼睛！”
余燃又低下头。
“走了！”前面的司机大汉喊着。
季央又被扛走了。
余燃到底看见她没有？
她好像透过缝隙和余燃对视了一眼，但光线那么暗，而且就只有一双眼睛。
季央垂下眼，心里的失望快要累计到了顶点。
她倒不是怕死，毕竟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但她怕疼，看过好多新闻，上面写的绑架被虐杀。
系统又是一个不靠谱的，她可千万不要又死一次。
又走了几分钟后，扛着季央的绑匪才说话：“真他娘的倒霉，居然碰到了那个小崽子。”
“行了，他不敢说什么。你在这看着她，我去开车。”
“行，大哥你小心。”
随后，季央便感觉自己被扔在了地上。
还好身上没有知觉，不疼。
扛着她的绑匪似乎有点话唠属性，一个人就说了好多。
什么等她爸把钱拿过来了，他们就把她放了，积德。
季央默默地想，光绑架就够你们下地狱了，还积什么德。
“大哥，你回来了？”
听见绑匪的声音，季央努力想抬起头朝那边看去。
但无奈她是被扔在了反方向，无论如何都看不见。
“砰！”
一个声音传来，又是人倒在地上发出的闷响。
季央心里一咯噔，难不成他们绑架还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随即，她感到有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季央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随即头上的麻布口袋被人掀开。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尬聊，我还能写很多
“你渴吗？我给你叫一杯水。”
“不用谢谢我有水。”
“你的是什么水呀？”
“橙汁。”
“是榨的汁还是泡的呢？”
“榨的吧。”
“榨了几个呢？”
“……不知道。”
“是榨的甜橙还是脐橙呢？”
“不知道。”
“用的什么榨汁机呢？手动的还是自动的？”
“不知道。”
“哪个牌子的呢？”
“不知道。”
“多少钱呢？”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服务员榨的。”
“下次我帮你榨吧，我家有XX牌的榨汁机。”
“不用。”
“你喜欢吃那种橙子，我下次去买。”
“我不喜欢吃橙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橙汁。”
“方便。”
女：“好了不聊了我有事先走了。”
“你要去哪？”
“回家。”
“怎么回？”
“司机来接。”
“你们家司机哪儿人啊？”
“……”
“你们家开的什么车啊？”
“你家司机多少岁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不瞒你们说，我光尬聊都可以写一本小说，骄傲挺胸
第4章 第一个大佬（四）
季央不敢睁开眼睛，如果是另外的绑匪，看见她晕过去，她应该会比较安全。
但她感觉到有一双手轻抚过自己的头顶，少年压低后的声音在寂静的工地上有些让人心惊。
“季央。”
季央睁开眼——
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赫然是余燃。
他身后是一片朦胧的光，他蹲在她面前，仿佛是从光里走来。
季央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一双眸子清亮，如月下山涧的溪水，能照出少年沉默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