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军的队伍仗着人多,几乎都没有用大招,一进一退地互相配合,来争取保留实力。卢阙却只能火力全开,靠自己磅礴的内力去为薛成武争来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可是卢阙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他要顾得上薛成武,就顾不上自己。二军的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一面挑衅似地攻击着薛成武,一面又趁着卢阙分神的时候,对他进行偷袭。
对方控制长鞭的选手,直接腾出手来,开始针对卢阙。他专门挑着卢阙开大招无法打断的时候,肆无忌惮地站在远处挥动长鞭抽击。
鞭上按了倒刺,没多时,卢阙的后背上已经布满横竖斑驳的伤口。
解说:“卢阙可能想不到,有一天会让他无从下手的,竟然是他熟悉的鞭子。曾经他的兄弟用长鞭为他牵制了多少对手,今天他应该深刻感受到那种无力了!
解说说着突然沉默下去。
观众还奇怪地在评论区打了个“?”,这一直叨逼叨的声音突然停下去,还真有点不大习惯嗯?
可时间持续了一会儿,慢慢的连吃瓜群众也看出不对劲的味儿来。
开场的镜头是在开云那边,卢阙这里的战况其实是同步进行的。二军一共六人的队伍,真的无法在这段时间内杀死卢阙吗?
看直播管理员如此紧急地切屏,连个轻功的时间都不给开云,就证明不一定吧?
卢阙面对的状况和开云那里的可是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肉眼可见的游刃有余。开云本身实力成谜,突然露出一招,对手只能跟观众一样大喊“卧靠”。
一个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彻彻底底的压制!
那么长时间的抽打:
要消耗,够了。
要试探,也够了。
唯一不够的,恐怕只有打击和羞辱。
解说叹了口气,不忍道:“这大概就是所谓强者的尊严吧。虽知不敌,但绝不后退!在这个赛场里这一个战场上,我对卢阙的战意是欣赏的。”
“当然二军的实力毋庸置疑。胜利者应当拥有属于他们的赞誉。”
评论区里已经彻底炸翻了天,历来在武学的世界里,有两派争论不休,那就是,武侠究竟是以“武”为主,还是以“侠”先?换句人话就说:打架的时候,要不要讲江湖道义。
“雷雷有一点说得对。二军的人真的很无耻。他肯定是深受其害,在本场彻底爆发。感谢三夭给他一个控诉的机会。”
“雷雷你的弟弟在这里,快来捶爆他的狗头!”
“比赛而已,我慕强。卢阙不懂合作是事实,早晚要栽跟头的,这是他自己的错,不能怪对手不仁慈。”
“我以为侠者讲究的是公正的强,对敌是在尊重的基础上追求的胜利。原来不是吗?”
“画面有点引起我的不适。”
“我终于知道虐粉的流程是什么样的了,卧靠我一个卢阙路人黑,都忍不住要对他怜爱起来。”
“我一直以为卢阙是个孤狼,但在现在的表现来看,一他不逃避,二他不自私,三他没有刻意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去折磨对方,他确实可以用一个褒义上的‘狼’来形容。希望他能突破这个难关。”
“圣母可滚出吧,武学就是一个看实力的世界,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无耻不无耻。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其余狗屁不都是弱者的自我洗白?”
“现实跟正确是两码事!我以为在注重道德素质的星际时代,美德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原来还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网上表现着自己的缺德,并引以为傲。”
“二军跟卢阙的旧怨而已。粉丝憋屈久了现在觉得爽快,没什么吧?卢阙杀人的时候你们不也说,谁让你们弱呢?送还给你们,可别双标。”
“粉丝吵那么凶,估计连卢阙自己都不认同什么美德怜爱,他可不是个需要同情的人。你们是忘了卢阙是谁吗?”
“既然是一场竞技,那就纯粹一点地比强弱。我跟你说实力,你跟我讲人情?”
“以多欺少的实力?”
“团队赛谢谢。”
解说忍不住道:“其实这个情况下,卢阙完全可以拼着让薛成武牺牲的风险,先集中杀掉对方一名成员,破掉这个僵局。我相信以卢阙的实力,二军的人想要无损伤地击败他,还是不行的。可是他没有。所以我不认同用孤狼来称呼他,他是有队友的。”
“哦对了!”解说突然想起来,惊道:“卢阙好像还有其他队友?”
这个“好像”和这个疑问的语气真是用得太妙了,不被他提醒,众人都默认了开云等人根本三支队伍。原来他们是一体的!
这队伍真的有毒!
直播管理员为了表示队伍的真实存在,又将画面切回了右路,给大家放松一下心情。
此时右路的气氛非常尴尬,他们正站在第三条可以通往中路的岔口上。
雷铠定捏着下巴,沉吟道:“我觉得就是……这一切并不简单。”
叶洒默默地盯着他,目光中带着幽怨、冷笑,还有对自己无尽的悔恨。那微微颤动的喉头,似乎正有一口老血等待喷到他的脸上——如果雷铠定还敢在乱哔哔一句的话。
雷铠定一个吞咽,识趣地将原本的话都收了回去。
他弱弱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叶洒木然着脸,心里闪过三句话。
叶洒:最不对劲的就是我居然没捶爆你的狗头。
叶洒:社会在我身上的捶打还是不够疼痛不够深所以我才会如此天真地信了你的鬼话并且给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叶洒:雷铠定太误我。
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他应该坚持自己的孤狼人设。
一切都是秦林山的错。
叶洒决绝扭头,率先跑向了通往中路的岔路。雷铠定不死心,又往深处看了一眼,最后艰难下了结论。
“这个考场里的都是神经病吧?”
怎么可以这么坑人呢?一点套路都不走。
观众的统一心声:只有你是!
解说精神一震,容光焕发:“现在的学员真的变聪明了!才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发现这条路上根本没!有!人!他们现在决定转中路,那他们会遇上卢阙的队伍吗?”
解说说着顿了一下,又想起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群体智商由较低的那一位决定,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可能有点艰难,于是改口道:“加油叶洒,不要忘记你是一位职业的赏金猎人!我希望他们能够记起他们的手中还有通讯器这个东西!”
观众闻言大笑。每次一转换到雷铠定的镜头,这个竞技场就仿佛进入了中场休息,紧张跟郁气一扫而空。
只是苦了叶洒这次做陪演。
“解说恶意嘲讽我们洒哥,举报了。”
“已截图发叶洒的私信。解说别忘了我们洒洒是赏金猎人,溜门撬锁什么的很会的。”
“雷雷刚刚展示了他的头脑风暴,想证明他可以走军事路线,连叶洒都给忽悠住了。结果事实证明他还是不行。谢谢你的新表情包。【这里的人都是神经病吧.jpg]”
“雷雷:我的逻辑和人设分析明明很正确的,可他们竟然不照着我的剧本走,这能是我的错吗?”
“开云就很机智,一早看穿了雷雷的本质,所以她是个炸雷的人。”
解说补救道:“是考场学生的抱团形容影响了他们的发挥,准确来说叶洒他们刚刚已经承包了右边的小道!他们打下了这三分之一的江山!”
观众:“??”
难,他们做解说的真的太难了。
直播管理员一时不知道该把画面切到开云那边,还是切到卢阙那边,再或者是直接跟着叶洒走为他们争取一点出镜时长,顺便看看还能不能触发联赛史上的乌龙奇迹。他给解说发了条消息,希望他能给一点奖金的指引。
解说百忙之中给他回了一个字。
“滚!”
第32章 二更
直播管理员只能自救,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将镜头还给卢阙,毕竟他的中路,很可能会遇上赶来的叶洒二人,画面又比叶洒的镜头要更刺激。
可是,看目前场面的话,铁人卢阙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飞溅的走石和鲜血,如雷霆响动的撞击与沉闷的呼吸。薛成武手中的短鞭变得有千斤般重。
他低头看向胸口的通讯器,心中已经不单单是犹豫,更多的是彷徨。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句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这里,说不出口。
他们这条路,只有二军一支队伍,那说明另外两条队伍里,有着超过十四支队伍。随着后面入场的人数越来越多,左右两边的二人队伍面临的挑战会越来越艰难。可是到目前为止,通讯器中还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保持着一致的默契,不给对方添麻烦。或者说……
是与他们撇清关系?
是的,这支队伍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任何团队该有的模样。强大,同时分崩、混乱。比起合作,明显是对抗的意味更加明显。
他告诉自己开云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一想到开云现在的处境或许比他们还危险,又觉得难以保证。害怕会听见拒绝且带着埋怨的话语。
他跟卢阙,实在不算是受欢迎的两个人。
一次次……
“好烦。”、“又惹麻烦。”、“让他独自风光吧我跟他打不了配合。”、“不是他乱发求救影响什么我们节奏的话我们已经赢了!”……
一类的话语。
让他明白,并不是所有带“友”字的关系,都可以让人依靠。
他知道以卢阙的性格,这辈子最害怕,也最不会做的事情可能就是——示弱了。
薛成武一个分神,被身后的闫边贺踢了一脚,身形歪倒,卸了防御。随即视线中天旋地转地一翻,他后背疼痛,人已经被踩到地上。
薛成武大声喊道:“卢阙,你先走!你一个人扛不住的。够了别管我了!”
卢阙恍若未闻。
就算他对薛成武的态度再冷淡,但无论是在模拟场里,还是在现实,都没有任何一次,放他在危险之中,自己独自离开。
薛成武五味杂陈道:“你救了我我也不能帮你什么,你觉得我们两个人能逃得出多远?他们这根本就是故意的啊!”
·
秦林山看着屏幕中的画面,叼着烟笑了一下。
周围有一群人在狂欢地嬉闹、畅饮,聊着昨夜发生的艳遇,像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烦恼这种东西。
然而他却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藏着一些不为人道的苦闷。
很多人以为强者无所不能,什么事情抬手就能解决,其实恰恰相反。凡是敏感脆弱的人,最忌讳让别人看见的弱小,展露出来的就是所谓的世俗的强大。
秦林山吐出白雾。
可是你自己都不伸出手呼救的话,别人又要怎么帮你呢?
他相信如果卢阙的内力狂暴有治好的那一天的话,应该就是他开始变得“脆弱”的时候。
年轻人啊,总是把尊严看得太重。其实它比毛都没用。
·
解说看着被彻底制服的薛成武,遗憾叹道:“看来是要见分晓了。闫边贺会直接杀了薛成武吗?”
闫边贺没有直接动手,他羞辱性地一脚踩住了薛成武的头,将刀插在旁边,他笑说:“卢阙,要不这样,我对待强者,向来都是有优待的。今天你们只有两个人,确实比我们少,我给你们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怎么样?”
卢阙的眼神连一丝都没有赏给他。
闫边贺讥笑道:“只要你向我认输,就在这儿,跪下道个歉,那我们以前的恩怨就从此一笔勾销,我以后也不会再追着你打了。”
旁边的队友跟腔道:“我还以为传说中的卢阙是个多厉害的人,结果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你这样的人也敢顶着前十的名号,未免有点太败坏了。”
“卢阙,你这种疯子真的不适合玩兄弟情深。你现在的表现让我觉得有点恶心。”闫边贺说,“既然如此,你不如让我更恶心一点。办法给你了,认输,我就放了你兄弟。来啊。”
“要不你暴一个,给我们来点挑战性?”
“爆一个,你当他是爆米花啊?”
“是鸡米花,弱鸡的鸡!”
蜷缩的五指收拢,指甲中嵌入了大把的沙砾。手背上的骨节一根根暴起。
薛成武低垂着头,脸埋在土里,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卢阙,认输真的很难吗?”
卢阙愣了下。
闫边贺也没想到,松开脚,在那边大笑出声:“看吧!连你最亲爱的朋友都这么说了!薛成武,没想到你倒是挺识时务的。”
薛成武用力抬起头,半张脸混着污血跟泥沙。他嘶哑地吼道:“认输有那么难吗!让你宁愿被这些无耻臭虫恶心得酸水泛滥,让他们小人得志一样地踩在你的头顶跳动,你也不肯求助你的队友!卢阙!让他们来救我啊!”
闫边贺咬牙,怒而又踩了一脚:“艹!”
薛成武固执地不肯低下头,继续用力喊道:“让他们来救我!好过我们都死在这里却没有人知道!你试一次,你再试一次……我求你了卢阙!”
卢阙喉结滚动,眼神中些许的闪烁。他不再犹豫地伸手按住通讯器,指尖扣住开关,酝酿了片刻,却只是简单地说道:“中路……需要救援。遇到二军的一支队伍。”
“你的队友会来帮你?他们不拿你当麻烦就不错了吧,还会冒着危险过来救你?”
闫边贺笑了出来,揉动着自己的手指道:“他们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才对吧?整个考场的人都计划好了在围攻他们,他们没给你传任何的消息不就是因为不信任你吗?而且就算他们过来了,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我们。你跟薛成武都废了,他们四个里有几个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