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着了。“
顾泓之满意了,这才开口道:“吃吧。”
两人这才端起了饭碗好好用了一顿饭。席间顾泓之忽然想起上次她来府上找自己的做的那顿饭,后来他们有些不欢而散了,自己在命人撤了席之后才知道那是她亲手做的饭。
顿了顿,他停了箸,轻咳一声,似不经意间提起。
“其实,你若想叫我告诉你昨天晚上你又犯了什么错,也不是不可以。”
颜夕听罢,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咳,我听说你很是擅厨,府上厨子做的饭菜我常年吃着也厌了,若是能吃到一顿极为合胃口的饭菜就好了。”
终究是厚着脸皮说出了这个要求,饶是顾泓之的脸上也有些险些挂不住,努力绷着脸。
小姑娘蹙起了两条细眉,显然也是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不愉快,她咬了咬唇,开口道。
“我其实给您做过一次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您把我凶回家了。我回家之后很生气很生气,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再给您做了……”她很是气馁的叹了口气,“那我还是自己想吧。”
她当时确实是委屈狠了,难得也会有这么一次兔子急了也咬人的时候。
顾泓之没想到她这么诚实,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一时间心下不由得该说是懊恼还是好笑好,只好僵着一张脸,装作自己也并不是很在意她那一顿饭都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你便自己想罢。”
颜夕觑了觑他不太好看的脸色,眼神闪了闪。
夫君他,好像真的很想吃自己做的菜呢。
但她心里,确实有点不太想给他做了,最起码现在不想做。
嗯,小姑娘决定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就算要讨好夫君,还有其他方法的。
但此时气氛显然有些尴尬,小姑娘绞尽脑汁,忽然想起方才在书房听到的那个传闻。
“我、我方才听说,盛大娘子今晨起来,好像不知道被谁剃光了头发,您知道这件事吗?”
颜夕下意识的咬了一下筷子,偏头目含期待的看着他。
会是夫君派人为她出气所以这么做的吗?
顾泓之原本暂时不想搭理她,却在听到人名后眯了眯眼:“盛韫玉?”
颜夕点了点头:“嗯。”
“这件事,我也刚刚知道。”顾泓之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缓缓勾唇,“正巧,我有一笔账要同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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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绵延的山谷中,云海十三楼总部。
山明水秀的重楼之后,有着一片青翠的绿竹林,蓊郁的翠色之中,一座整洁干净的二层竹楼小屋立于其中。
云海十三楼中负责探听消息的七杀此刻正立于竹楼之外,恭声朝里面道。
“楼主,七杀求见。”
清风吹过竹林,带来一阵簌簌的声音,片刻之后,竹楼的门忽然无风自开,里面传来一道男声。
“进。”
七杀缓缓走入楼中,便见一袭白衣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屋中,墨发被一根玉簪随意挽起,宽袖不染半分尘埃。
七杀望着他的背影,充满了崇拜:“恭迎楼主出关。”
楼主气息如此平稳,伤势应当是大好了。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张雌雄莫辨的风华绝代的脸便这么显现了出来,面色微白,唇色却嫣红如血,更叫人惊讶的是,他竟拥有一双异瞳,一黑一蓝,粼粼若宝石,若是多看一眼,便像是叫人沉溺其中似的。
他便是云海十三楼的楼主,十三位顶尖杀手之首,世无双。
“陆璟怎么不在?”他轻轻启唇,语调未明。
七杀道:“陆璟他去了盛京,听说是去巡查那边的情况去了。”
世无双皱眉:“区区盛京一个据点,也值得他亲自去?”
七杀眸光一闪,连忙道:“属下一开始也不知道陆璟为何要去,但在楼主闭关这段时间,半年前便有了那叛徒的痕迹,陆璟他却瞒而不报,属下正疑惑他此次盛京之行的目的,便留了个心眼叫那边飞鸽传了信来,结果果真是为了那叛徒去的……”
世无双被他一口一个叛徒说的面色微冷,打断他的话。
“双拾如今正在盛京?”
“是。听说她如今成了青云长公主的女儿,被封了郡主,这几日快要成亲了。”
世无双通身气氛一厉,异瞳笼罩着危险的气息。
“你说什么?”
七杀不解地重复了一遍,却见他的神色并未转缓,眼神阴鸷。
“她要同谁成亲?”
“听说,是青云的淮临侯,叫顾泓之。”
“顾、泓、之?”世无双低低重复了一遍,嫣红的唇抿成冰冷的弧度。
“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我要立刻动身去盛京。”
双拾,你怎么敢背弃我们当初的誓言,你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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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颜夕突兀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鼻子。
“明琮,我好像有些冷。”
距离那日书房已经过去三四日了,她和顾泓之之间一直是不算冷也不算热的关系,期间他陪着颜夕回了趟门,其余时间便一直窝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只饭间和晚上才能看到他的身影。
小姑娘不由有些气馁,夫君他好难哄啊,难道真要自己给他做顿饭菜才能哄好?
可她真的不想做呀。
明琮在一旁看的也有些自家侯爷着急,这日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件模样奇特的衣裳,塞到了颜夕手里。
“如今已近夏夜,夫人晚上不会觉得燥热吗?这衣裳穿着睡正好。”明琮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而且奴婢保证,侯爷肯定很喜欢您穿这件衣裳。”
“真的吗?”颜夕狐疑不决,耐不住明琮劝说,在晚间沐浴过后就换上了那件奇怪的衣裳。
那是一件黑色的寝衣,布料稠滑,小姑娘穿上之后,被衬出的肤色更加雪白,颈子纤细,锁骨精致,腰部束起露出不堪一握的腰肢,裙摆不过膝,垂下的丝带和笔直的小腿掺在一起,极为诱人。
明琮还算是有分寸的,只挑了江南坊并不算太暴露的款式,只是这样将遮未遮,更加勾人心弦。
戌时半,顾泓之准时从书房回来,颜夕正盖着锦被躺在床榻上看杂书,他瞟了一眼便神色如常的去了沐浴。
不多时他穿着寝衣出来,却见小姑娘钻了出来,抬手拿起布巾要为他擦发。
此时此景,同成亲那晚上如此相似。
只是……
顾泓之眯起眼睛,大手握住她的细腕,黑眸紧紧盯着她。
“你这是穿的什么?”
小姑娘歪头看他,一双水眸含着忐忑看他。
“您喜欢吗?”
虽然她不懂这个点,但明琮说男人都会喜欢的。
顾泓之眼神未动,舌尖抵在牙根处,哑着声音。
“这是特意为我穿的?”
小姑娘点了点头,一缕长发调皮的跑到脖颈前,顺着领口落了进去。
顾泓之却伸出骨节分明的指将它挑出捻起,神色恶狠狠的。
“你真当我不会动你是不是?”
再三挑衅他,真当他是清心寡欲?
他眼神很可怕,颜夕心中一紧,怎、怎么,夫君他不喜欢,还要打她吗?
正不解间,下一刻她便被男人掐着腰抱紧了怀里,唇被狠狠衔住,一路亲着落到了柔软的床榻锦被间。
这一次,比起书房那次更加热烈。
“唔……”
锦帐缓缓落下,遮去了满室的春光,旖旎纷然。
不知过了多久,顾泓之由上而下俯视着被他欺负的不成样子的小姑娘,面色微讶,嘶哑着声音道。
“你……”
小姑娘眼角带着泪,睁开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愤愤地盯着他,吃痛的一口咬在他肩上,只是柔弱如此,反而更叫人忍不住继续欺负她了。
一滴汗从顾泓之额角滑下,落入锦被之中。
该死。
“夕儿。”
他红着眼睛歉意的亲了亲小姑娘以示安抚,再次俯下了身子。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一夜疾风骤雨,新红碾成泥。
作者有话要说:哎,文艺难倒我开che带师,世风日下啊。
怕被suo,溜了溜了。
第49章 不留情面
这一夜小姑娘几乎没怎么有睡觉的机会,被翻来覆去的欺负了不知道多少遍,到最后是含着眼泪昏睡过去的。
第二日,她到了中午都没能起了身。
神清气爽的男人心中微微愧疚,还有些担心,一反常态的没有去书房,晨起练过一套拳之后便一直守在了小姑娘床前。
顾泓之低下头去看小姑娘的睡颜,她眉心拢起,看上去果真是倦怠极了。
昨晚,是他鲁莽了。但他没想到,她竟然还是……
陈洵……
顾泓之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心头异样越发浓重。
这个人身上仿佛隔着重重迷雾一般,同小姑娘的这段亲事之中,不仅连婚书都没有,甚至有名无实……
并且,他之前派人去追查陈洵的下落,却一点儿音讯都没有,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很多时刻他都会怀疑陈洵有没有可能会是自己,但副将的话却犹在耳边,在边疆驻守期间,他根本不可能会有大段时间去定远县同小姑娘成一次亲。
他思绪有些纷乱,索性不再去想,随手执了一卷书看。
不管如何,此刻小姑娘都是他的妻子了。
日头刚过正午没多久,颜夕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只是一睁眼便在床边看到了欺负自己一晚上的罪魁祸首,吓的顿时清醒了过来,卷着被子缩到墙角。
顾泓之见她这副模样,神色一顿,心知自己昨晚约莫是吓到了她,语气放缓温和道。
“醒了,身上可有什么不适?”
颜夕被子下的手捂着酸软的腰,眼中含着水雾道。
“您怎么还在?”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惊了一下,原本水润温软的嗓子此时像个破锣一般,沙哑的不行。
顾泓之往她那儿坐了坐,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小姑娘噙着有些惊恐的眸子,胡乱摇头道。
“您不要过来了,您昨晚罚我罚的还不够解气吗?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惹您生气了,也不会再穿这些奇怪的衣裳了!”
顾泓之神色一顿,抬眸看她,有些僵硬道。
“你以为我昨晚是在罚你?”
他表现的有那么糟糕吗?
颜夕快哭了:“难道不是吗?我的腰都快被您掐断了,现在还疼呢!”
她此时此刻倒是宁愿他冷着脸骂自己几句,或者打她几下都行,唯愿不再受昨晚那样的苦了。
她是这么想的,也这般说出来了。但落在男人耳中,无疑是更加雪上加霜了。
顾泓之噙着一双黑眸忍不住瞪了小姑娘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阴测测地笑道。
“自然是不行的,我忽然发现这种惩罚对你倒是极为有效的。若是你今后再犯错,自然还是用这个来罚。”
“并且。”他故意靠近小姑娘压低声音道,“绝不留情。”
颜夕吓的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的看着他。
男人瞧了她一眼,这才站起身来,拂袖出了房间。
下一刻明琮便进来服侍她起身,寻常颜夕都会穿着里衣起床,沐浴过后再穿上衣裳,但此次她匆忙之间找了找,昨夜穿的那身奇怪的黑裙子不知道去哪儿了,床边又没有别的衣裳,这次只好忍着羞赧由着她服侍了。
她只穿了小衣,但脖颈下雪白的肌肤上绵延出一大片青紫的痕迹,明琮虽然也未通人事,但知晓这痕迹从何而来,近日里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侯爷虽然年纪大些了,还算是康健,这样下去,想必他们府上很快就要添新丁了。
颜夕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她浑身酸疼的很,热水沐浴过之后好歹好受了些,但一整日一直恹恹的躺在美人榻上,连房门都不出一步了。
锦瑟在她身边拣了些外面坊市中流传的趣事说给她听。
“对了,郡主你知道吗?奴婢听说盛大娘子过几日便要出嫁了,听说是嫁到延州去呢。”
颜夕翻着书页的手一顿:“延州?”
延州同盛京之间隔着三四个州,路途很是遥远,盛韫玉她,怎么会嫁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呢?
颜夕忽然想起那日在书房中,顾泓之说的有一笔账要找她算,忽然心中一动。
这次她直觉,或许此事是夫君所为。
是为了她吗?
她不知道的是,那日顾泓之见到生死令之后,下午就去了盛安侯府。
父亲正在捉拿云海十三楼的刺客,女儿却转身和刺客搭上了线,面对着确凿的证据和他的施压,盛安侯盛云峥自然是只有选择放弃盛韫玉这一条路可以走。
毕竟,女儿不只这一个,仕途却不容有失。
其中纠缠颜夕自然是不知,此刻她便只感叹几句便作罢了。
这么想来,夫君还是很是心疼她的,若是他不拿那种可怕的惩罚来约束她,便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大姨妈了,很丧肚子也疼,今晚做个短小鸽子了,哭哭。
第50章 北国来使
十日光景转瞬即过,一转眼圣上许给顾泓之的婚假早已用光,他又恢复了每日上朝的日子。
过些日子就是圣上四十大寿,听说一直居于最北方的北离国要趁这个机会派使臣前来祝贺,以缔两国之好。
顾泓之因着这件事,要同京中戍卫军安排盛京布防,以保证北离来朝时盛京的安稳。是以一连几日他都很是忙碌,早出晚归,只有在快要就寝的时候,才能在府中看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