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音双手护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方才觉得是活了过来。
她一点都不感谢薛长风的手下留情,她自嘲的大笑了几声,然后指着薛长风吱吱的讥笑,整个人反而跟没有生气的木偶,透着荒芜的苍凉。
“薛长风亏你还曾是三军主帅,竟连这般浅显的构陷都看不明白。若真是我有心害她,为何不用我身边最为信任的阿碧或是翠儿去做这件事?又何至于这么巧的赶在你来找我的时候让你清清楚楚的听到?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愚蠢之极的女人吗?”
苏婉音说着,笑声越来越小,直至一点笑声都没有了,她闭上眼再睁开,眼底带着浓浓的控诉,“薛长风我就算是傻,也只是因为我心里喜欢你。你口口声声说对我有所愧疚,可你扪心自问,你何曾有一次相信过我?”
“你.....”薛长风一时竟被问的哑口无言,心底也开始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问他,难道真的是他冤枉了她吗?
苏婉音不再理会薛长风,脚步踉跄的走到秦嬷嬷跟前,“我敬你,尊你一声秦嬷嬷,可你竟然以下犯上,污蔑主子,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秦嬷嬷本来还算镇静,猛然听到这话,神色顿时就慌了。
她很怕死,可一想到自己孙子还在程倩依手里,如今她做了这等事,承认就是死罪,若是咬牙不认,或许还能活下去。
打定了主意的秦嬷嬷当即伸手抓住苏婉音的裙摆,好不委屈的哭道:“夫人,老奴对苏家,对你可都是忠心耿耿啊,你不能为求自保就污蔑老奴啊,老奴不想死,不想死啊。”
苏婉音甩开秦嬷嬷抓着她裙摆的手,“我污蔑你,你还真是敢给自己脸上贴金,想我太傅嫡女的身份,皇上跟前都能说得上话,用得着污蔑你来自保吗?来人啊,将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奴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苏婉音一向不喜动用私刑,可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
秦嬷嬷顿时六神无主起来,她挣开下人的钳制,跪着爬向薛长风,“求老爷救救老奴,老奴有办法能控制媚药发作,老奴愿意将功折罪。”
薛长风被秦嬷嬷这一求,突然想起来表妹此刻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算要将这整件事情弄清楚,也不在这一时,当下还是要先确定一下表妹的安危。
想到就行动,薛长风伸手抓住秦嬷嬷的衣襟口,蒋秦嬷嬷提着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吵嚷道:“备车,快。”
等到屋内归于平静,苏婉音身体好似被抽空了,挨着墙滑坐到地上,她双手抱着膝盖,尽量将自己蜷缩起来,她浑身一片冰寒,冷的心都要冻住了。
阿碧抹了一把眼泪,走过来挨着自家夫人跪坐着,自责不已,“夫人,是阿碧没用,没有早点发现秦嬷嬷有异心,你要是难受你就打奴婢几下,你别憋着。大夫说了你不能太过于激动的,夫人你想想孩子,阿碧相信这件事终会水落石出的。”
就算水落石出了又能怎样程倩依今日对她的所作所为,就像是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还不能喊疼。
苏婉音脸色苍白的靠向阿碧的肩头,“阿碧,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从一开始都不该喜欢薛长风,更加不该嫁给薛长风?”
阿碧迟疑了好一会,侧头见夫人还在等着她回答,她咬咬牙道:“夫人,你曾经是晋城内的第一美人,就算是经历了岁月,依旧是阿碧见过最美丽善良的女子,老爷根本就配不上夫人,若不是夫人执意嫁给老爷,就算夫人不去做当今皇上的皇后,也大可以嫁给三王爷,依着当初三王爷对夫人的喜爱,定然半分委屈也不会叫夫人受的。”
三王爷,萧云逸?
“好久,不曾见过他了。”
“夫人你有所不知,当年三王爷得知夫人要嫁给老爷,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听说是失忆了,为了记起过往,三王爷这些年都在四处求医。可即便是失忆了,奴婢听说到现在三王爷也不曾娶过妻,更是连个同房丫鬟都没有纳过。”
苏婉音有些震惊的瞧着阿碧,“这些事,为何你过去都不曾对我说过?”
“是大少爷不让奴婢说的,说是夫人心里只有老爷,又何必让夫人心中平白多出一份负疚,更何况三王爷已经不记得夫人了。”
苏婉音有些怅然,大抵能够失忆也是一件好事。
“夫人,你真的还要这么痴心的等下去吗?”阿碧突然有些怯怯问出了,她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苏婉音吸了吸鼻头,“不想等了,我累了。阿碧你去帮我取张纸来,今日我便要休夫,咱们等翠儿从外面买了东西回来,我们就会苏府,再跟薛家没有任何瓜葛。”
“放肆!这自古都是丈夫休弃妻子的,何曾有过妻子休弃丈夫的?”
伴随着突然而至的指责声,苏婉音跟阿碧这才瞧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薛王氏。
短暂的愣神之后,苏婉音也就想通了。
刚才那番动静定然是传到了婆母耳朵里,婆母一向维护自个的儿子,过来也不足为奇。
她由着阿碧扶着站起身,走到薛王氏面前,“见过母亲。”
薛王氏冷哼一声,越过苏婉音,走到首位坐下,其他的下人也都知趣的退出到门外,更有丫鬟将门也给顺手带上了。
苏婉音从小便是个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便很难更改的心性。
此刻她心里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不想要在这般煎熬的过下去,走上几步,冲着薛王氏继续道:“母亲既然不赞同婉音休夫,那就烦请母亲做主,让薛长风与婉音和离,自此母亲便再也不用瞧着婉音不顺眼,婉音也不会再碍着谁得到幸福。”
薛王氏见苏婉音话里话外带着指控,心里很是不爽,可她更加不能让自己的孙子随了苏家的姓,也不能让苏婉音将丰厚的嫁妆带走。
沉默了一刻钟,薛王氏开口道:“今日,你作为当家主母因为妒忌而残害下人的事情,母亲念在你是初犯,下人那里母亲便替你下了封口令,这般家丑不会外传,也算是全了你的颜面。”
阿碧一脸愤慨,“分明就是程倩依,她陷害我们夫人........”
苏婉音拉住阿碧,让她不要再说下去,“母亲,还请不要同阿碧这丫头计较。还请母亲恩准和离。”
薛王氏阴了阴眸色,“母亲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薛家都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你也莫要说母亲不疼你,只要你好好生下我们薛家的长孙,你就还是薛家的夫人,倩依那里始终越不过你去的。”
苏婉音手心攥紧,指甲都扣近了肉里,不亏是程倩依的姑母,这般偏帮。
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左右不过是因为她从娘家带来的产业,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过去,她把那些个产业给了薛王氏,给了薛家也没什么,可如今她不愿意了,她凭什么将这些送给陷害她的仇人日后享受。
“母亲该知道窝藏皇上的女人是何等罪名,也更该清楚,睡了皇上的女人又是什么罪名,母亲觉得你们薛家可担得起这两项罪名?”
“你...你是要忤逆长辈吗?别忘了你也还是薛家的人。”
薛王氏没有想到苏婉音变得如此硬气,竟是将皇上都搬了出来,她也还没有老糊涂到不清楚这是欺君大罪,怪只怪长风心软将人领进府来。
不过很快薛王氏也就反应过来了。
先不说倩依在皇宫那边早就认定是一个死人,单说现在倩依已经变成了他薛府一个有名有姓的丫鬟,官府那里也报备过了,只要苏家人不拆穿,没人会怀疑。
而且,薛王氏料定了苏婉音不敢拆穿这件事,但也不好将人逼急了,心道只要将苏婉音留在府里,总能想到整治这个丧门星的法子。
思及此,薛王氏当即缓下口气又说道:“婉音啊,你也是当母亲的人了,就真的忍心孩子一生下来没有父亲,被人嘲笑是个没爹的野种吗?”
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是苏婉音顾忌的,那无疑便是肚子里的孩子。婆母薛王氏的话就像一枚铁钉钉进她的心上。
猛地,没有任何预兆,苏婉音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绞痛,她死死的用手捂着胸口,可那股子疼痛却越发猛烈,猛地竟呕出一口鲜血。
阿碧离的最近,忙伸手接住苏婉音歪倒的身体,惊慌大叫:“来人啊,快叫大夫,夫人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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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进的小院中,程倩依双颊通红,喘着粗气的坐在地上,胸前的衣襟衣被扯开了一角,露出大片肌肤。
她充满情谷欠的眼睛里夹杂着焦急,“表哥怎么还不来,秦嬷嬷那个老货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还想不想让她孙子活命了?”
站在一旁的两个乞丐磨搓着双手,喉咙里狂咽着口水,□□的色心。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乞丐试探性开口,“喂我说你那表哥还来不来了,要是不来,咱们哥俩帮你解决解决?”
“是啊,小娘子你这忍着一定很痛苦吧。”另一个乞丐附和。
程倩依抓捞了捞衣襟,“收起你们肮脏的心思,等会好好表演,否则当心你们老大拨了你们的皮。”
年长的乞丐顿时不悦起来,可想到自家老大也就压下了冲动,只嘟囔道:“在肮脏也比不上你,自己给自己下药,这会硬气,最好等会那人不来的时候别求我们哥俩。”
程倩依正要怒斥,突然就听到了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似乎还有秦嬷嬷那老货的哀求声。她也不管那么多,反正表哥来了。
她立马做出惊慌的摸样,一边往后跌退,一边小声冲着两个乞丐吩咐,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撕我的衣服。”
两个乞丐本来还因为刚刚的事情不想搭理,可听见撕衣服,立刻就冲着程倩依过去,一人擒住程倩依的一只手,摁在地上后,就开始撕扯程倩依的衣服。
程倩依面上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狠命的挣扎,双腿四处乱蹬,口中发出哭腔,“不要,不要过来,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
走到门口的薛长风陡然听到这声音,瞳孔狠狠的收缩。
直接将秦嬷嬷丢向门板,秦嬷嬷肥厚的身子骨顿时就将虚掩的门给撞开了,薛长风也几乎在门开的一刹那,人就跨进了院子。
两个乞丐一愣,将手里撕下来的布条扔掉,两人互看一眼就往门口跑,而程倩依在获得了自由后,故作绝望的双手护着还挂在身上的肚兜,朝着院中那口水井就跑,一边跑一边道:“表哥,别了。”
薛长风手本来一只手已经抓住一个乞丐,抬起的那一脚,将另一个乞丐扫倒在地,眼看着就能将两个该死的乞丐活捉。
可突然转头就瞧见程倩依要跳井,只得放开两个乞丐,脸色煞白的大喊:“倩依!”
他人已经在喊出声音的下一刻,同离弦的箭般奔了过去,就在程倩依闭上眼睛计算好时机,躬身往下纵的下一刻,薛长风如料想般的抓住了她的手。
程倩依摇着头,双眸含泪,决绝的用另一只手去掰薛长风的手,“表哥,我没脸见你了,你让我死吧,下辈子倩依再嫁给表哥。”
“倩依,你上来,不用等下辈子,表哥娶你,马上就娶你。”薛长风红了眼眶,大手更加有力,猛地一拉将程倩依从井口拽了上来。
程倩依哭着趴在薛长风的怀里,嘴角浮起得逞的娇笑,再抬头时,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表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娶倩依吗?那,苏婉音怎么办?”
薛长风迟疑了一下,还是复杂的“嗯”了一声。
程倩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上扬,便由着药性的作用双手缠上薛长风的脖子,“表哥,倩依不舒服,....”
薛长风他喉咙滚了滚,“倩依你清醒点。”
程倩依半真半假的抓扯着衣服,“表哥,表哥救我....”
薛长风瞧着那垂垂可危衣服的眼看着就要被表妹拽掉,他腾出一只手猛的将残破不堪的衣服摁贴在她身前,然后托着程倩依的另一只手,快准狠的敲击在程倩依的后脑。
程倩依吃疼了一声,有些诧异的歪倒在薛长风怀里,人事不知。
薛长风一边抱起程倩依进房,一边回头瞧着摔在地上刚爬起来的秦嬷嬷怒道:“想活命,就赶紧滚进来!”
薛长风将程倩依放到床上,然后看着秦嬷嬷威吓道:“别玩花招,我在外面等着。”
秦嬷嬷点了点头,见薛长风走出去后,这才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恨恨的看着床上被打昏的程倩依,走过去抓起陈倩依的手臂,用刀子在她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从屋里找了一个盆子接着淌下的血。
这媚药不是毒药,无非是熬不熬的过去。
现在她将程倩依身体里燥热的血液放出一部分,身体失血畏寒,自然就能抵消掉媚药的药效。
这一点,秦嬷嬷还是有些把握的。
只是秦嬷嬷想到她自个如今的境遇,心里也是一阵发狠,摸出针灸的银针发泄的扎了程倩依十来下,若不是发现昏迷的陈倩依有清醒的迹象,秦嬷嬷真想扎得这个女人千疮百孔。
一盏茶后,程倩依动了动身体。
浑身无力,肩头跟手腕都很痛,可该痛的地方却没有任何异样,等到看清是秦嬷嬷时,她眼里闪过不甘的愤恨,“你怎么在这?”
“醒了,就快告诉我,我孙子被你抓到哪里了?”
程倩依抬手想要打秦嬷嬷一巴掌,这个老货知不知道破坏了她精心部署的计划,这会还好意思跟她要人。
秦嬷嬷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抓住了程倩依的手腕,“老爷就在门口,你要是不想你做的那些个事被人知道,就快告诉我,我孙子在哪?”
程倩依闻言,顾忌的扫了眼窗户,果然瞧见了院中站立不安的表哥,当即认栽的道:“你孙子在城西破庙,土地像下面的地窖里。”
秦嬷嬷听到答案,狠狠的拧了一下程倩依胳膊。
程倩依吃痛叫出声,将门外的薛长风引了进来,秦嬷嬷立刻畏畏缩缩地走过去:“老爷,依依姑娘已经没有大碍了,还请老爷饶过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