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与养兄后,他封王了——月寂烟雨
时间:2019-12-16 10:34:49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搓着手,拿着自己的木碗往食堂赶。
  轮值打饭的人已经在了,大伙将队排得老长。
  两人找到自己那伍,排在队后头,使劲抽抽鼻子闻着空气中各种香味,忍不住打听,“今天这饭菜真香,吃什么?”
  “红烧羊肉、辣萝卜干、苜蓿嫩苗,每人还能打一碗蜂蜜水。”前头的人显然早打听清楚了,一边咽口水一边说。
  “今日的菜可真好。”
  “去。”搭话的那人笑道:“你昨日不也这么说?昨日还吃土豆蒸鸡呢。”
  “还有前日,泡菜辣椒小鱼干,那味道真是绝了,又香又酸又辣,香得能顶人一跟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吃上一回。”
  “我倒想知道明日是什么菜,听说明日要吃猪肉,猪都已经拉回来养着了。”
  “杀猪菜好吃!”
  “整点酸菜炒猪杂。”
  “上回吃的那个蒜泥白肉也不错,每人三片大肉呢,可惜将军不许我们将饭菜带出去,不然我怎么着也得带两片回去叫我家小子闺女尝尝。”
  一队队人一边排队等,一边在温暖如春的食堂中讨论各种吃食,直说得自己流口水。
  食物的各种香气早已经飘满了食堂。
  有先来的行伍已经吃上了,大家在桌前或大口大口扒饭,或珍惜地慢慢吃。
  粗粮饭刚蒸出来,又软又甜,带着谷物特有的香气。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消去了忙碌了一天的疲惫。
  范家也在吃饭。
  范循已经两个月了,范家厅堂暖和,家里吃饭时候,范循也被带到厅里。
  他长开了些,一双眼睛乌溜溜,前几日刚学会翻身,每回范溪他们吃饭的时候,小范循就会努力翻过来,伸长脑袋往桌边望,嘴里啊啊呜呜地叫着,流一口水布口水。
  范溪鼓励他多动动,也不叫看守他的丫鬟制止,只让他翻。
  安娘见孙子每回都跟只小乌龟一样翻来翻去,食物香气在哪边,他望向哪边,禁不住笑,“也不知像了谁,这样嘴馋。”
  “怕不是嘴馋,而是咱们家饭菜做得香。”范溪伸手轻轻摸摸儿子的脸颊,眼睛弯弯道:“多吃奶奶好好长啊,等你满六个月了,娘就给你喂肉泥、土豆泥吃。”
  小范循眼睛跟着她的手动来动去,嘴里继续“啊啊呜呜”地说着。
  安娘看着孙子,爱得不成,“我们恩郎嘴真巧。”
  她看孙子什么都是好的,范溪跟范远瞻对视一眼,笑笑,什么都没说。
  范积蕴也跟着逗了回小侄子,“恩郎要是喜欢吃,大一点叔叔带你去打猎好不好?”
  草原上猎物最多不过,野鹿,野羊,野牛,野兔……冬天猎物都肥了,只要烹制得当,这样的野味最鲜美不过。
  范远瞻也伸手逗了逗儿子,说道:“今年年成好,草原那边也没听说缺衣少食,到处猎物都足,他们又引种了土豆,这个年应当比较好过。”
  安娘抬头,“那今年不打仗了?”
  “不打。”范远瞻笑笑,“我们又不出去打他们,只要他们不来进犯,我们就能相安无事。再说,我们现在兵力强盛,他们秋季的时候派了好几拨人试探,都折在这儿了,一次都没能讨得了好,这次应当不敢来了。”
  哪怕北戎人,也有父母儿女,要是能好好活着,也没谁想来送命。
  范远瞻也不想打,哪怕底下伤亡再小,也有伤亡。
  他手底下那些那些兵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哪怕折损一个,也有一家的天要塌了。
  范溪松口气,笑道:“不打就好,我们也能好好过一个年。今年我爹爹那边送了三大车干货来,底下又孝敬不少,过年有空了,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范溪手艺极好,又有先进的烹饪技术,做出来的东西十分美味。
  安娘忙道:“你才刚出月子没多久,别忙活了,吃什么都是吃,你别累着自己。”
  “有底下人打下手,也累不到哪里去。”范溪笑道:“今年有添丁之喜,大兄二兄又升了官,全是大喜事,要好好庆贺一番。”
  范积蕴这几年一直在军中,现在已是从六品粮官。
  以他这个年纪,这个背景,现在就已经是从六品官,也是难得,待过两年或考进士或转为文官,前途将更高远。
  这也是范远瞻一直未下定决心催他娶妻之意。
  现在他官位还太小,接触到的也不过是一些千户、知府等人家的女儿。
  若有女娘蕙质兰心,得他喜欢,范远瞻也不会拦着,偏现在只靠媒人一张口,范远瞻就有些不放心了。
  左右男子晚几年成亲也不打紧,范远瞻干脆让弟弟再等等,看是否能觅得良配。
  过完腊月就是年。
  范远瞻手腕绝佳,有勇有谋,兵力又强。
  有他镇着,北望山城及沿线十二边镇都过了个好年。
  他原本以为这个年会平平静静过去,他们好好歇到正月十五过后,再屯田种菜挖矿,好好经营几年,把底子打好一点,将他们北望山城军的声望也推起来。
  没想到刚过完年,皇都就接到底下急诏,说底下南蛮反了。
  南蛮原本是属国,境内从南到北几千里,人口数百万,本朝立国时,晋太|祖兵临南蛮,南蛮便递上国书,称臣纳贡。
  范远瞻看着密折,眉头皱起,南蛮这几十年都好好的,也不知此时为何要反。
  原本南蛮反不反与他没多大关系,南蛮与北望山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轮不到他出手。
  然而这事却又与他扯上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点见~
 
 
第123章 除名
  范远瞻才来北望山城一年有余, 却将这里经营得滴水不漏。
  他底下兵强马壮, 附近有矿, 荒地有田, 山中有茶, 几样来钱的门路被他一个个拽在手里,可以想象,未来十多年, 只要他不出昏招,一定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现在他手里有将士两万八, 过个十年八年,他升任一方大将军,掌管十万兵马不在话下。
  他没过来这边之前, 北望山城名声不显。
  他来了之后,这里已是广大西北地区的军事重镇与商业重镇。
  因他纪律严明,行事清廉,手下又镇得住广大北戎人与其余外邦人。
  无论什么牛鬼蛇神,只要来到他的地盘, 就没有哪个敢挑事。
  行商们托庇于他,在这里做生意十分安心。
  本地知府也跟着沾了光, 治下清明, 税收丰足,连年考评都获甲等。
  就这般,北望山城不知何时成了块风水宝地,连城门都修建得威武庄严, 旁边的城墙更是旧貌换新颜,从破破烂烂到现在全都换成了巨大的长条麻石。
  这样一座城,哪怕守将再没出息,关紧城门,坚守一个月应当不在话下。
  关于北望山城的消息源源不断传回皇都,许多人都心动了。
  这样一座巍峨庄严的边境城市,怎么能让那姓范的小子独据,那小子才几岁,当了几年兵?他们这些老将们用命去拼的时候,那小子还在吃奶呢。
  再说,他不就走了狗屎运,占着地利之便,有了矿产,买拍便宜的马匹,才有今日之地位吗?
  难道他们会做得比他还差?
  许多人常听上头嘉奖范远瞻,尤其去年朝廷还给他升了半级,心里非常不服气。
  老将们交流着信息,不知何时,大家心里都想着,无论谁升上去都好,哪怕不是自己也行,让那姓范的小子捡便宜却是万万不能令他们服气的。
  于是,南蛮一叛乱,许多人瞬间就想起了范远瞻。
  三皇子对范溪及范远瞻都愤恨得紧,抓住这个机会,立即搅起了浑水,煽动相关将领上书让范远瞻去平叛。
  你不是练兵练得好么?
  你手下不是兵肥马壮么?
  你不是运筹帷幄素有才干么?
  那就是去平叛啊!
  去南边驻守三五几年,将北望山守将的位置空出来,也该轮到其他老前辈坐坐这块风水宝地了。
  戎谨候就在朝中,听到这消息,在书房枯坐了大半夜。
  而后用家族密报给范远瞻与范溪飞鸽传书,让他们早做准备。
  大势所趋,范远瞻这回必定要去南蛮平叛了。
  朝中声音这么大,纵使皇帝有心回护一二,怕都护不住,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无视武将们的怨气,去保这么一个年轻将士。
  何况年轻人,受受挫折也不容易。
  范远瞻事事都愿意跟范溪商量。
  范溪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聪慧女性,眼光手段都并不差,范远瞻回来跟她商量,反而比跟谋士商量更有用。
  这日接到密报,范远瞻早早回府,让轻雨等人带着小儿子去安娘那边睡,夫妻俩点起灯来商量了许久。
  范溪翻来覆去地思量考虑。
  她披着大氅坐在椅子上沉思。
  一个灯花爆开,她眼前忽然一暗。
  范远瞻拿剪子剪了下灯芯,微叹了口气,道:“莫多想了,先睡罢,我明日再与积蕴他们商量商量。去平叛也不完全是坏事,起码能将我从这风尖浪口上挪开。”
  他年纪轻轻,既无深厚背景又无皇帝的恩宠就坐到了从三品的位置,同僚基本都已经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了,遭人嫉妒也正常。
  他先往后退退避风头,低调一些,未必没有再往上走的时候。
  至于南蛮那头,那里不常打仗,纵使南蛮子勇猛,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他并不惧,也没什么输的可能。
  范溪却没有被安慰道,她伸手敲敲桌背,道:“若单纯只是退一退,我倒不怕,我只怕朝中有人使坏。”
  三皇子可不吃素,他把范远瞻拱下来,转头放上自己的人上去,慢慢朝中他的人就多了。
  依照现在的形式,他争得大位的可能性也不小。
  范远瞻拍拍她肩,示意她别多想。
  范溪转头看着他,忽然道:“大兄,你记得李陵么?”
  李陵,飞将军李广之孙,在浚稽山之战时,以五千步兵战八万匈奴兵,终因寡不敌众兵败投降,随后汉武帝夷其三族,李陵知晓后投降于匈奴,终身未回过大汉。
  范远瞻沉声,“我并非李陵,也不会投降。”
  “你为人我还不信么?不过战事瞬息万变,消息真真假假,我不放心你将后背交给朝廷那些人。”
  范远瞻心底亦有隐忧,不过不能说出来令妻儿老母担忧罢了。
  他握住范溪的手,道:“放心罢,会平安。”
  范溪出了会神,最终摇摇头。
  若皇帝再来个夷三族,妻族是要算在里头的。
  他们范家村那些村人,天高皇帝远,只要不是情形到了极糟糕的地步,也不会有人来找他们。
  戎谨候府就在皇都内,天子一怒,说下狱就下狱,她不能留这个风险在。
  范溪道:“我不能放心,大兄,你明日天一亮便派人去接外祖母与伯娘他们,我们一道去南蛮。皇都那头,我们与爹那边的关系暂时撕开罢。”
  她母亲秦夫人那个梦她也听说过,此时隐隐对的上,范溪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大兄,你可知我母亲为何在我一出生之时便送我离开?”
  范远瞻一直没过问这事,此时皱眉,“这里头有什么内情?”
  “有,我母亲生我之前做了个梦。”
  范溪说这个梦给范远瞻听,“……她最信鬼神,觉得冥冥中自有天定,生我之前就担惊受怕了好几日,直接导致早餐。等我被生下来后,她发现我肩上的胎记与她梦中的一样,便觉得我会给家里带来灾祸。”
  “当时我姑姑与秦家舅舅私通生下符雪刚刚满月,已经找了人要私下送走。我母亲实在害怕梦会应验,干脆咬牙将我与符雪换了一下,直接将我送走。”
  范远瞻张开手臂将范溪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发。
  范溪笑了笑,小声道:“没事,要不是我被送出来了,现今还不知被嫁去了哪里,我们之间也没有这段缘分。”
  “不会。”范远瞻道:“你我缘分自有天定,你是我的妻,怎么也跑不脱。”
  范溪跟他抱了一会,说:“情况有些不妙,仿佛跟梦对应起来了,我有些担忧。”
  范远瞻问:“你想如何?”
  “我们暂时与爹他们决裂罢。”范溪说完开头,接下来的话就顺畅多了,“我写封密信告诉爹爹,让他把我从家谱上除名,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此外,这事还要闹得越大越好。”
  “这样,你的名声可就……”
  “那有什么要紧,命重要。”
  夫妻俩商量半宿,终于下定决心,商量好了后路。
  范溪送了密信回皇都。
  过了几日,皇都的诏书下来,果然让范远瞻去平叛。
  范远瞻上奏折哭诉,要带麾下兵马一起去,他现在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这些兵马。
  将士不能全带走不要紧,他也没指望能全带上,但起码那两千马匹总要带上。
  带上马匹精锐,哪怕只有两千来人,他也有信心打败南蛮人。
  与此同时,范溪的家信也随奏折到了皇都。
  戎谨候正在办公,见到女儿的信随手拆了,见信里女儿责怪自己不为女婿说话,让他们好好的从三品将军做不成,要去南边打南蛮人。
  信中范溪语气蛮横,满满都是怨怼。
  气得戎谨候当场犯了心绞痛。
  同僚赶忙叫来御医,瞥见戎谨候的家信,都不由可怜起戎谨候来,觉得他真是前世不修,得来这么一个女儿。
  接着范溪又接二连三来了好几封信,一边哭诉一边求父兄想想办法。
  几封信得不到回应之后,范溪更是来信说父兄之冷血令她心寒,她要断绝关系。
  整个皇都都知道这几封信,都在看戎谨候府的笑话。
  几乎不用他们去推动舆论,百姓在茶楼酒馆就没少嘲笑。
  戎谨候一怒之下,直接上告祖宗,将范溪除名,还告知同族,不许范溪再蹬他范氏一族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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