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与养兄后,他封王了——月寂烟雨
时间:2019-12-16 10:34:49

  外祖母摸摸她脑袋,仍忍不住说道:“若是被人瞧出来该如何?”
  范溪笑了笑:“瞧不出,待会我们咬死说那鸡是病鸡,鸡汤乃他们抢去,喝出毛病也怪不得我们。我去找伯母他们帮忙,婆婆您在家继续做出伤心的情态,莫被人瞧出破绽。”
  外祖母仍带着忧心,“我知,你自个小心些。”
  范溪点点头,出门揉着通红的眼睛去找隔壁的伯母一家。
  她上门的时候莲娘出来开门,见她这模样吃了一惊,“溪娘,家里出事了,怎么哭了?”
  “莲嫂子。”范溪扁扁嘴,“我刚在家中煮鸡汤,被婶婶她端去了。”
  莲娘的婆母荆娘刚好听见,立即走过来,“她家又欺负你们了?这丧良心的!我这就去找她说道说道。”
  范溪忙拉住她,红着眼说道:“鸡汤被端走了倒不是我们舍不得,只是这鸡是用病鸡熬出来的。前日有只鸡病得严重,我们舍不得扔,便用这只鸡熬成了鸡汤。若是别的鸡还好,祖母本就体弱,喝了这病鸡汤,病了当如何?”
  荆娘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膀,“我与你去瞧瞧。”
  “哎,劳烦伯娘了。”范溪揉着眼睛,“别的我不怕,就怕祖母他们若因此生病,误会我贼心烂肺想害他们。您亦知,大兄没两年便要娶妻,二兄要科考,我们家万万不能出岔子,被祖母骂不孝。”
  荆娘的脸色沉了下来,家里好不容易出几个出息孩子,可不能叫那泼妇就这般毁了。
  她公公与牛角娘丈夫是亲兄弟,算下来,她还得叫牛角娘一声婶婶。活了小半辈子,她深知这婶子有多难缠。
  想了想,荆娘道:“溪娘,你去叫你抵叔来。我恐劝不动,让你抵叔来瞧瞧。”
  范抵乃他们大赵村的里正,平日村中大小事情都可找他。
  范溪点头应一声,撒开脚丫子飞快跑出去。
  都是一村,里正家离得不远,范溪提着裙角跑过去,不过几息功夫,她便到了。
  眼见面前的篱笆门,范溪飞快跑过去,砰砰地敲起门来“抵叔在么?”
  “谁呀?”里正家的霞娘过来看门,一见范溪气喘吁吁,跑得脸都红了,忙道:“溪娘,你找你抵叔何事啊?”
  “我家有只病鸡,眼见就要病死,我婆婆舍不得,便杀了炖汤喝,谁知我我婶婶萍娘抢着端给去给祖母喝。”范溪气喘吁吁,“我怕我祖母喝了生病,想请抵叔过去帮我家劝劝。”
  “这萍娘子!”霞娘嘀咕一声,扭头朝里屋喊:“老抵!”
  “啊?就来。”说着,范抵拉着衣服走出来,方才他正歇晌午,骤然被喊醒,眼睛都不大睁得开。
  他打个哈欠,“溪娘,找我何事啊?”
  霞娘在一旁快人快语,“她家杀了只病鸡,煮好汤便被她婶子萍娘抢去孝敬婆母了,你快去瞧瞧。”
  范溪揉揉通红的眼睛,“抵叔,求您与我去瞧瞧罢,若我奶奶喝了汤生病,我怕她会因此怪罪我们家,说我们家不孝。”
  范抵头疼,“这叫什么事?你家也是,一只病鸡,扔树下埋了也好,煮什么汤?”
  范溪小声道:“家贫无食,婆婆舍不得。”
  范抵侧头打量她一眼,摇摇头道:“走罢。”
  他们到的时候,萍娘家的桌子上放着个大盆,里头只剩半只鸡,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鸡,桌子上放着一堆堆骨头。
  尤其两个小的,一人一个鸡腿啃得正欢快。
  荆娘站在一旁,抱着臂冷冷看着他们。
  范抵一进去便愣了,“你们不知这是病鸡?牛角娘,你身子弱,怎能吃这个?”
  “怕什么?”牛角娘嘴边法令纹深深陷下去,“乡下老婆子,命贱得很,吃不着好鸡,只能捡这病鸡吃吃了。”
  说着,她冷冷地扫了范溪一眼。
  范溪这次真气红了眼,拳头攥起来,恨不得捶这老婆子一顿。
  桂娘见她这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见所有人望过来,她忙拿碗挡一挡唇边的笑意。
  范抵深谙这老婆子的难缠,道:“牛角娘,这病鸡原本就未端来给你家吃,是你小儿媳抢来的,若你家因此生病了,当如何?”
  “怎么可能生病?”牛角娘一指范溪,轻描淡写,“若不是这丫头弄鬼,哪有那么巧的事?”
  “话怎能这么说?合着好赖都怪别人?”范抵看不下去,皱眉道:“这鸡汤是你家抢来的,若因此生病也怪不着别人,可莫上人家去闹!”
  牛角娘亦冷笑一声:“怎么,我上我大儿子家门还上不得了?”
  他们说话间,院门外早已聚集一干看热闹的人,见状,有人瞧不下去了,嘀咕道:“这不是耍赖嘛?可怜安娘子,现在还躺在床上,被抢了鸡倒都、成她家的错了。”
  “前几日我还听招子爷说远瞻兄弟炒了点腊肉便巴巴端过来孝敬,唉。”
  也有人小声道:“安娘子母子是可怜,可摊上这么一家,再可怜又如何?只能走着瞧,看谁先熬死谁了。”
  村人就在外头瞧着,范抵这个里正颇没面子,恼怒道:“得了,牛角娘,你再这般胡搅蛮缠下去,我可得开祠堂请族老了。还有你,范不难,家里闹成这模样,你身为一家之主不规劝,若出什么事,捉到祠堂少不了你一顿板子!”
  范不难从始至终都未说话,此时他抬起眼皮子,“怎么劝?你都劝不动,我哪能劝动?”
  范抵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范溪拉拉她大伯娘的衣袖,荆娘看看桌上那个瓦煲,嘲道:“说是端鸡汤,连瓦煲都昧下了,真是好打算。”
  牛角娘一家都未理她,范溪忙拉着人走了。
  荆娘受了一肚子气,临到自家院门之时,勉强对范溪笑笑,“回去好生跟你外祖母说说,莫吓坏老人家,你祖母那头,别理他们便是。”
  范溪深深朝她福了福,“今日多亏伯母,我们兄妹必不忘伯母恩德。”
  荆娘跟着她跑来跑去,便是瞧在她两兄长可能出息的份上,听她这样说,荆娘心情好多了,忙扶起她,“一家人,这般客气作甚?”
  范溪点头,“谢谢伯母。”
  荆娘对她笑了笑,便进了自个家的院子。
  范溪回去之时,她外祖母柴娘正心慌得直转悠,见她回来,忙拉住她手臂问:“你祖母那头如何了?他们没为难你罢?”
  “没为难。”范溪笑笑,“里正与大伯娘都劝过他们,若有什么事,也赖不着我们了。婆婆,我特地留出的那碗鸡汤给我娘喝了未?”
  “喝什么呀?”柴娘摇摇头,小声道:“你们一出去,我就把这鸡汤悄悄倒了,就怕被人瞧见。”
  范溪有些遗憾,“杀了一回鸡,我们连鸡味儿都没尝着。”
  柴娘枯瘦的手拍拍心口,“没尝着便没尝着罢,未出事我便要念阿弥陀佛了。”
  “您放心,我心里头有数。”范溪推她坐下,“经此一事,十里八村都知我祖母难缠,再无人敢说我们不孝了。”
  说到此事,柴娘恨恨道:“也就顾忌你兄妹的名声,若不是如此,我老兄弟们还健在,非叫我娘家子侄打上她家门不可!”
  当晚,范积蕴先回来,他一入村,村中有好事之人见着他,将今日下午的热闹跟他说了一遍。
  范积蕴吓了一跳,“如此,我家溪娘如何了?”
  那人叹口气,“还能如何,一路哭着回你家去了。”
  范积蕴什么都顾不上,拜别那人匆匆往家赶,一回家见外祖母在院子里剪田螺,“忙问,婆婆,溪娘如何了,未伤着罢?”
  “无碍。”范溪从里屋走出来,压低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未了道:“二兄,你瞒着些,可千万莫被娘知晓。”
  范积蕴皱眉,“婶子行事越发无理了。溪儿,这事你莫再管,剩下的等我与你大兄出头。”
  “出甚头?”范溪摇头,小声道:“十里八村都知我们兄妹孝顺且受了委屈,剩下便没我们什么事了,且待祖母家闹去罢。”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外面闹哄哄,好像她两个堂弟生病了,要请大夫。
  范溪凝神听了一下,脸上带着些笑意,“二兄,你听,人恶自有天收,应验了。”
  范积蕴揉揉她的脑袋,叹道:“你是女娘,这些不光明之事由我与大兄做罢。”
 
 
第13章 反思
  范不难一家人都中了招,一家人上吐下泻,又急又气,身上还难受得紧,时不时便要抢着上茅房。偏他们舍不得那点肥料,不愿去别家借茅房。
  范向天与范向云小脸煞白,吐过几回又去过几次厕所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范不难脸色也是蜡黄,见儿子这模样,道:“不成,我去让隔壁金林哥把黄大夫请来。”
  萍娘捂着肚子垂泪,不甘道:“我就知晓你侄女儿给我们下了套,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如何?”范不难抬首,眼白带血丝,“你怎知那真是病鸡还是她弄鬼?”
  “若不是她弄鬼,哪能巧成这模样?”萍娘腾一下站起来,恨声道:“不成,纵使拼着被娘骂一通,我也得去找她老人家讨个主意!”
  范不难拦她不住,见她捂着肚子,推开门就跑出去隔壁,也没多管。他想想三个儿女和老娘,再顾不得,忙去隔壁请堂兄一家帮忙唤大夫。
  荆娘刚跟下田回来的当家范金林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犹自愤愤不平,“你说这家人做什么?连孤儿寡母的东西也抢,就不怕遭报应。“
  范金林皱着眉头,不悦地打断她,“这话从何说起?甘华还活得好好的,咒他作甚?“
  荆娘冷笑一声,“这样的男子,放任妻儿在乡下被自己的老娘欺负,纵使活着,也与死了没两样了。”
  他们这厢正说着话,外头有人砰砰敲了下门,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金林兄。”
  范金林听出堂弟声音,顾不上与婆娘拌嘴,忙迎出去,一眼见范不难脸色蜡黄,单手捂着肚子,佝偻着身躯,站都站不直,忙过去扶他一把,“怎么回事?当真吃坏肚子了?”
  “唉,莫提。我还算好,家中母亲他们躺在床上已下不来。”范不难慢慢挪到椅子上坐下,一脸苦色,“金林兄,你唤侄儿几个帮着去叫下黄大夫,不然眼见着天要黑了,黄大夫怕不肯来。”
  荆娘在一旁冷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抢安娘家的汤喝。”
  范不难低着头辩解,“萍娘也是想端点汤给母亲补补,谁知那汤真有问题,也不知溪娘在里头放了什么。”
  “得了,都到这地步,还把屎盆子往人脑袋上扣呢?我下午可是亲自登临贵地,让你们莫喝那汤,现下遭报应了罢?”
  “你少说两句。”范金林听不下去,推推她,又扬声喊儿子:“木挪,快去隔壁许村请黄大夫。”
  范木挪早在屋子里听了个大概,闻声走出来,“这一来一回要大半个时辰,天都黑了。”
  “天黑也无法,快去,若是黄大夫愿意来,等会留他在家里头住一宿。你跟黄大夫说明,你叔一家吃坏了肚子,让他带些药过来。”
  “哎。”范木挪望范不难一眼,对他点点头后快步出门去了。
  见儿子出门,范金林扶着范不难,我与你往家里去瞧瞧。
  范不难点头,“多谢金林兄。”
  荆娘见这堂兄弟俩慢慢出去,冷笑一声,回灶下交代儿媳,“莲娘,木挪去请黄大夫,饭慢些做,待他回来再说。”
  “是,娘。”莲娘应下后,又问:“是否先蒸点窝头,让树挪与森挪先垫垫肚子?”
  “蒸点罢,你若饿,你也先垫垫肚。”荆娘道,“我去萍娘家瞧瞧去。”
  范不难家一家都病倒了,家里头冷锅冷灶,大伙躺在床上,一个赛一个没力气。
  萍娘跟牛角娘哭诉一通,牛角娘眼睛望着房梁,“过几日我要回娘家一趟,不难与我一道去,你母子几个守在家里。”
  萍娘愣一下,不敢质疑,赶忙应下,“哎。”
  “去做点粥,孩子肠胃弱,不禁饿,这又吐又拉,可莫弄坏了。”
  萍娘忙点头,又小心地问:“此事因溪娘而起,是否叫她过来侍疾?”
  “侍什么疾?你那点花花肠子弄不过她,莫再自取其辱了。”牛角娘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她摆摆手,“别杵在这,做粥去。”
  萍娘天不怕地不怕,在家的时候亦颇爽辣麻利,就怕这位年轻时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婆母。
  婆母一招呼,她忙低眉顺眼地出去了。
  她出来之时,范金林与荆娘皆来了。
  萍娘见荆娘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脸上挂不住,轻唤:“嫂子。”
  荆娘应一声,屁股稳稳地坐在原处,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萍娘恨恨地望她一眼,顶着一张蜡黄发青的脸去灶下煮粥去了。
  好不容易挨过半个多时辰,黄大夫终于来了,气喘吁吁地进来,开口便道:“病人于何处?”
  范金林忙迎上来,“大夫,我兄弟一家吃错了东西,您快来瞧瞧。”
  黄大夫早从木挪的口中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这家人的所作所为不由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饶是以大夫身份,不应当对病人口出恶言,他依旧觉得这家人太活该了。
  范金林听他这话,脸上有些发热,最终亦只能当没听见。
  范不难点起烛火来,好方便黄大夫诊视。
  黄大夫细心为这一家人把过脉,对范不难说道:“你一家人确实吃坏了肚,今日先用些藿香止泻散应急,明早去县里松仁堂抓两副药吃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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