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贵(重生)——珍珠令
时间:2019-12-16 10:38:49

  只见前方水平如镜,湖面上,深碧色的莲叶大而舒展,稳稳浮于水面,莲叶边缘立起,仿佛一道碧玉围栏。
  虞华绮艳丽的桃花眸里浮现惊讶之色,“这是……莲叶?”
  怎么会有这样宽阔的莲叶,几乎赶上圆桌那么大了。
  闻擎划桨,带她凑近了看,“此种名唤帝莲,能承载一人于其上而不折,极其罕见。可惜这帝莲难打理,王府花匠试验多年,才种活这么些。”
  虞华绮眸光亮晶晶的,比粼粼水波还明媚些,“那我能坐上去玩玩吗?”
  闻擎哪舍得拒接,扶着虞华绮,坐了上去。
  虞华绮初时还有些心惊,等坐稳了,发现这帝莲仅是轻微一晃,十分安稳,丝毫不似要伏倒的模样,才重新欢喜起来。
  她试探着,躺在莲叶上,感觉凉丝丝的,极为有趣。
  虞华绮转头,笑吟吟地看着闻擎:“闻擎哥哥,你也试试。“
  闻擎先把她接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给她瞧了瞧。
  虞华绮果然更欢喜了,两人乘着小舟,把仅有的几叶帝莲玩了个遍。
  正玩得兴起,天色倏而阴沉,金灿灿的日光消失,黑云压得极重极低,碧湖变得闷热昏暗,似乎要有一场大雨降临。
  闻擎敛眉,划着手桨,试图尽快驶回岸边。
  毫无征兆的,天际劈开一道白光,山崩地裂般的雷声轰鸣,骇人至极。
  虞华绮平素不怕打雷的,却也被这忽如起来的一声巨响,吓得抖了一抖。
  闻擎神色微冷,腾出只手,把虞华绮按在怀里,“很快就能回去,不怕。”
  虞华绮并不很怕,但她没有解释,而是顺势整个儿靠在闻擎怀中,还主动伸手,抱住了他。
  山崩地裂般的雷鸣每轰响一次,虞华绮就抱得更紧一些。
  她靠在闻擎胸口,依稀听到了,他比雷声还剧烈的心跳。
  虞华绮虽不欲捅破窗户纸,可她面对着心上人,实在按捺不住想撩拨他的心,“闻擎哥哥,你的心跳好快。你也害怕吗?”
  闻擎划桨的速度飞快,他不敢看虞华绮,目不斜视,定定地看着前方,“嗯。”
  随着下一道隆隆雷声响起,虞华绮笑得甜蜜。
  她敷衍地安慰闻擎,“不用怕,我陪着你。”
  她的声音化在轰然落下的暴雨中,小舟被雨点打得东摇西晃。
  虞华绮摘了片莲叶,挡在闻擎和自己头上。
  雨势太凶,莲叶遮挡不住什么,聊胜无于罢了。
  闻擎触碰到虞华绮冰凉的手腕,神色愈发冷峻,这小姑娘身娇体弱,淋多了雨,只怕要生病。
  好在小舟终于靠了岸。
  碧湖岸边,早早有王府下人,拿着大伞雨衣等在等候。
  舟中有积水,闻擎不敢先下,直接抱起虞华绮,腾空飞上岸。
  虞华绮落地后,躲在伞下,被闻擎拿大巾帕包住湿透了的头发衣衫。
  她抬头,正要笑话闻擎的狼狈,忽而感觉到手下的触感不对。
  闻擎的衣衫都是极顺滑的丝绸,怎么摸着这样凹凸不平的,她垂眸,瞄了闻擎的手臂一眼。
  这……似乎是疤痕?
  虞华绮吓了一跳,闻擎手臂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道严重的疤?
  她有些惊慌,“闻擎哥哥,你受伤了?”
  闻擎闻言,眉眼陡然一厉。
  他没让虞华绮继续看,接过下人递来的大斗篷,给虞华绮披上,“不是什么重伤。”
  随后,他把自己也遮在斗篷里。
  虞华绮蹙着黛眉,去揭他的斗篷,“怎么可能伤得不重,你让我看看。”
  闻擎没让,他拥着虞华绮往回走,“都是幼时摔伤的口子,当时伤得深了些,所以留下疤,没什么好看的。”
  虞华绮听得揪心,那么深的疤,当初不知摔得有多疼。
  她忽而记起,刚与闻擎相识时,两人练武,闻擎袖口破损,自己曾玩笑般扯了下他的袖口,当时他脸色突变,收回手去。
  虞华绮以为他为伤疤而自卑,既心疼又气恼,“男子汉大丈夫,有几道疤怕什么,我又不会嫌弃你。你让我看看。前次你送我的祛疤药很有效,我还未用完,说不定涂了那个,这疤能淡掉。”
  闻擎不为所动,“疤痕太深,不是药能祛除的。雨愈发大了,咱们先回去。”
  他撒了谎。
  疤痕不是没法祛,只是祛了也还要添新的,无谓徒劳。
  虞华绮怕他难过,不敢再说看他伤疤之事,只是劝道:“总得试试看,万一能祛呢。”
  闻擎沉默,他的确不敢让虞华绮看。
  他双臂的伤痕,哪止虞华绮摸到的那几条?
  闻擎既怕虞华绮看了那些伤,晚上会做噩梦,也怕虞华绮看了那些伤,会嫌弃他。
  过了会,他答应道:“好,我试试。”
  虞华绮越想越担心,她蹙着眉,“要不还是让我看看吧,方才你划了那么久的船,伤口会不会裂开?”
  她这就是关心则乱了,幼时的伤口,早都长好了,哪里会裂开?
  闻擎哄她:“没裂,我不疼。”
  他见虞华绮还是情绪低落,故意笑话她:“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样不害臊?”
  虞华绮闻言,以为他觉得自己轻浮。
  她小声咕哝,“我又没看别人的手臂。你当谁受了伤,我都会关心吗?”
  雷雨声极响,她的声音淹没其中,闻擎并未听见。
 
  ☆、第43章第四十三章
 
  屋外大雨如注,虞华绮换了干净衣裳, 半躺在红酸枝摇椅内, 由着丫鬟给自己擦拭湿发。
  未几,闻擎端着两碗**辣的姜汤, 推门而入。
  虞华绮闻到姜汤味道,故意将视线转至左侧,看向窗外雨幕,装作没瞧见闻擎。
  可惜掩耳盗铃,只是徒劳而已。
  闻擎直接走到她身旁, 将姜汤摆在桌头, “阿娇, 起来喝汤。”
  虞华绮咬着唇, 无辜地回头, 眨着澄澈乌眸看闻擎,好半晌, 才道:“哦。”
  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
  闻擎以身作则, 先端起其中一碗, 一饮而尽。
  虞华绮见状, 只好也舀了勺姜汤,慢吞吞咽进嘴里。
  好不容易等她磨磨蹭蹭, 把姜汤喝完, 老管事亲手抱着一筐濯洗干净的莲蓬进屋。
  “王爷, 虞姑娘, 这是自小舟中取出的莲蓬。”
  早前雨若倾盆, 闻擎二人无暇顾及舟中莲蓬,此刻见其被取回,虞华绮极欢喜。
  “闻擎哥哥,咱们拿这些莲蓬,去做莲子羹吧。亲手摘的莲蓬,做出来的甜羹想必格外好吃。”
  闻擎哪会不同意,“都依你。”
  此刻暴雨初歇,碧空如洗。
  闻擎带着虞华绮,去王府厨房。
  虞华绮金娇玉贵的,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她说要做羹汤,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压根不知道该从何做起。闻擎对此更是一窍不通。
  偏闻擎惯着她,由着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灶台边,桀骜尊贵的王爷,冷峻地低着头,一颗颗往碗里剥莲子。
  虞华绮则照着记忆,跟厨娘要了百合、银耳、枸杞等物。
  她自己在柜子里翻找了会,找出一罐盐,巴巴地去问闻擎:“闻擎哥哥,这是糖吗?”
  闻擎也不晓得,“你舀一勺我尝尝。”
  虞华绮拿小木勺,盛了浅浅一层晶莹的白粒,送进闻擎嘴里。
  闻擎英挺的眉宇微扬,“这是盐巴。”
  虞华绮便又去找糖。
  这次她自己尝了下味道。
  掌管王府厨房的陆娘子看不下去,从门边进来,朝两人行了礼,对虞华绮道:“虞姑娘,炖莲子羹,要用那大块的冰糖。”
  陆娘子顺手从柜子里取出盛冰糖的瓷罐。
  虞华绮接过瓷罐,又在陆娘子的教导下,将干银耳泡在温水里。
  有了陆娘子相助,事情便变得容易许多。
  虞华绮顺利地将所有食材放入炖锅中。
  温热清甜的莲子羹很快便炖好了。
  用过莲子羹之后,虞华绮准备打道回府。
  分别时,她几次欲言又止,悄悄去瞄闻擎的手臂。
  闻擎明白她的心思,承诺道:“我会记得用药。”
  虞华绮担心用了药,疤痕还是祛不掉,闻擎会难过,又补充道:“只是用着试试,祛不掉也不要紧。”
  闻擎应声,“我知道。”
  虞府,存谨堂。
  因着这场骤雨,虞老夫人不慎染了风寒,卧倒在床。
  虞华绮归家后,听闻祖母染病,急忙赶去存谨堂。
  此后,一连数日,虞华绮都住在虞老夫人的碧纱橱里,亲自侍奉,直至虞老夫人病愈。
  存谨堂中几日,世上已是千年,前朝后宫的变化极大。
  首先是柔妃有孕,被册封为贵妃,依皇贵妃制举行典仪。若来日诞下皇子,皇贵妃之位,想必就是柔妃的掌中之物。
  虞华绮听闻这个消息时,颇有些惊讶——前世柔妃未曾有孕。
  不过时移世易,前世今生已经有了许多不同。柔妃有孕,也并不稀罕。
  除却这个消息,虞华绮还听闻,荣王的伤已经大好,如今极得皇帝重用,风光无二。
  此前太子独得帝心,浒嘉围场一行后,太子失势,荣王便成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原本荣王受伤卧床时,闻擎颇得皇帝看重,领命处理了几桩太子分内的事务,朝野皆以为皇帝虽宠爱荣王,却更属意齐王。谁知荣王一病愈,皇帝就把这些事务都交给了荣王。
  如今朝中,闻擎与荣王分庭抗礼。
  虽说荣王的手段不如闻擎甚矣,但因着皇帝的纵容和宠爱,他却能隐隐压过闻擎一头。
  而且柔妃晋封贵妃,也让靖国公府水涨船高。荣王未来的妻族如此显赫,他自然比尚未定亲的闻擎更加风光。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虞华绮不料,只是祖母生场病的功夫,局势就变成了这样。
  她寻了个空当,去找闻擎。
  闻擎近日虽也还忙,却没有之前那般劳累。
  他命人将前些日子,两人一起摘的新鲜莲蓬,制成莲子糖。虞华绮一到访,他便带了虞华绮,去厨房观看制莲子糖的过程。
  虞华绮果然觉得新鲜。
  她看得津津有味,跟着制糖的唐娘子玩了会,又拈了块香甜的莲子糖吃。
  闻擎原本陪着她在厨房,中途有事,出去了一趟。
  书房内,凌厦半跪在地。
  “禀主子,麟趾宫传出消息,太子在东宫玩死了个小太监。”
  闻擎早知道太子有此嗜好,但这些年,太子残害的幼童太监不计其数,他却一直抓不住太子的把柄,也寻不到那些被残害的幼童太监的尸身。
  “麟趾宫是如何发现的?”
  凌厦回道:“柔贵妃前些日子,在皇后面前帮过东宫的蕙良娣。今日,她遣人去给蕙良娣送糕点时,意外发现太子害了小太监,并看到,那太监的尸身,是被周夫人运出去的。”
  闻擎沉吟一晌:怪道这些年,太子将这些事掩藏得如此好,原来其中还有周家的手笔。
  虞华绮进书房时,凌厦正跪在地上。
  她进出随意,一向不会有人阻拦,此刻见书房中气氛凝重,以为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闻擎办正事,便笑着往门外退,“我待会再来。”
  闻擎眉心微敛,牵了她进来,“无事,没有什么你不能听的。”
  虞华绮半信半疑地随他进屋,将手里的青花折枝果纹碟放下,“要不我还是先出去吧,这是新制的莲子糖,你记得吃。”
  闻擎哪会让她离开,淡淡瞥了凌厦一眼,示意他先出去。
  凌厦赶紧溜了,顺道给闻擎带上门。
  闻擎让虞华绮坐下,“没什么要紧事,你若想知道,我说与你听。”
  虞华绮听他这般说,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事?”
  闻擎将太子犯的事与虞华绮说了一遍。
  虞华绮听得深深蹙眉。
  早前在教场时,她就知道了太子是什么人,因此对他的行径虽感不齿,却不觉意外。
  她只是没想到,周夫人那般面白脸圆,慈眉善目的人,也会助纣为虐,“周夫人竟帮着太子,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闻擎告诉她:“周家一向是这样,巴着太子,为虎作伥。如今他们唯恐小皇孙会有不妥,正张罗着,从家中选个嫡女,给太子作续弦。”
  周家嫡女,尚还待字闺中的,最大的那位,只有十一岁。
  虞华绮闻言,震惊不已,“你说的可是周琳琅?”
  闻擎颔首,眼里流露几分不屑,“是她。此事若放在从前,太子定会欣喜不已,道貌岸然地接受。但他此时正因为玩弄幼童之事,被夺权禁足,所以不敢轻易答应。”
  虞华绮是知道周琳琅的。
  周琳琅是周家三房的嫡女,性子清冷高傲,不喜与人亲近。因生得美,眉心还有一记胭脂痣,在周家极得宠。
  昔日虞歆去周家小住,不知有多嫉妒周琳琅这个表妹。
  虞华绮听闻周家要将其献给太子,顿觉恶心,“周琳琅才十一岁,周家可真是……”
  闻擎眉宇间尽是冷意,“他们为了笼络太子,什么事做不出?”
  虞华绮奇怪,“可太子如今不是不得圣宠吗?”
  闻擎冷嗤,“无论出了何事,太子就是太子,皇帝终究还是最疼他。你且看太子妃‘暴毙’,太子却丝毫未受影响,依旧只是被禁足,便可知了。”
  虞华绮颇有些不服,“太子如此德行品性,动辄凌虐出人命,他也配做储君?”
  闻擎给虞华绮喂了块莲子糖,“他被夺权,又被禁足,自然苦闷。一旦听闻荣王妻族兴盛,再对比自己的处境,哪里按捺得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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