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贵(重生)——珍珠令
时间:2019-12-16 10:38:49

  雁雁当时得有多无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事?
  虞父不肯相信,“你休要胡编乱造,雁雁性子倔强,连我多看旁人一眼,都要吃醋,如何会说要我续弦话!”
  周氏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起初她并未存害人心,为了虞父,她甘愿委身做妾,若不是程雁琳善妒,连妾都不许虞父纳,她如何会痛下杀手?
  “人将死,想法自然会有变化。当年程雁琳就是这样说,我可对天发誓,不曾篡改过一字半句!”周氏言之凿凿,险些连自己都蒙骗过去,她哀伤地看着虞父,“这是她死前遗愿,你应当遵照。”
  虞父哪里愿意遵照这什么狗屁遗愿?他恨不能回到当年,在周氏对亡妻胡言乱语前,就掐死周氏。
  光是想想亡妻彼时有多无望,他便痛不欲生,“你胡说!周舒雅,我警告你,你再敢瞎编,我杀了你!”
  周氏见虞父对自己恨到这般地步,心凉不已,却还是道:“你若不信,可找当年那位俞大夫来,让我与他当面对证。”
  虞父看着周氏,眼底尽是怒火和恨意,“周舒雅,你最好祈祷,俞大夫会否认你胡言乱语。若你当真见过雁雁,当真对她说过那些恶心人话,我就亲手掐死你!”
  周氏闭上眼,脱力地蜷在床上,冰凉泪水顺着眼尾滑落。
  她爱了一辈子,执着了一辈子,就只换来这么一句话。
  “掐死我?若我真见过程雁琳,若我说果然是实话,那你置程雁琳遗愿于何地?她此生最后心愿,便是希望我能照顾好你,代替她,与你白头偕老。你这般行事,不怕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吗?”
  “你住嘴!周舒雅,你不配,你不配提雁雁,也不配代替她!”
  虞父眼前一阵阵发黑,甩袖而去。
  当日,先帝骤崩,闻擎继位消息传入蕉城祖宅。
  虞父惊闻此变,担心虞家受影响,即刻启程,赶往皇城。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周氏,便决定先将人带回去,等找到俞大夫,令两人对证后,再行处置。
  他心前所未有冷硬。
  周氏最好祈祷,她说话,都是病重胡话,如此,他还能饶周氏一命。
  若周氏说事真,若是真……虞父眼前都是亡妻死前幻影,他痛苦至极。
  周氏离开祖宅时,虞歆也悄悄跟了出来。
  虞父满心都是亡妻,又记挂着皇城中家人,对此不曾在意。
  闻擎将自己知晓情况一一和虞华绮说了。
  虞华绮听得微怔。
  前世,父亲向来甚少到周氏惠宜苑去,两人毫无亲密之意,勉强算是相敬如宾。直到家中突变,周氏也没闹过这一出。
  她蹙着眉,道:“周氏既这般说,那她心中定是有把握。很有可能,她事先已和俞大夫串通好。”
  闻擎问道:“阿娇怎知是串通?”
  虞华绮靠在闻擎肩头,“闻擎哥哥,你不知道,周氏对爹爹执念有多深。当年若确有此事,她定会想方设法,以我娘遗愿名义,逼爹爹同她日日在一起。这样好机会,她为何早不说,非要拖到今日?当年内情,必然有异。”
  闻擎闻言,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猜测,那虞父当真是愚钝至极,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
  但闻擎没有同虞华绮说。
  那是他岳丈,虞华绮生父,他即便看不上虞父,也不好言明。
  秋雨纷纷,天色阴沉,闻擎乘舆驾临虞府。
  帝王仪仗威严肃穆,前后骑卫浩浩荡荡,潮湿雨地铺着猩红毡毯,太监们举着方圆六尺华盖黄罗伞,任天际风雨交加,亦侵袭不到其中闻擎和虞华绮半分。
  他们出门晚,到虞府时,恰巧遇见刚到家虞父。
  周氏病弱,被虞歆与一个婆子搀扶着,站得远远。
  众人皆下跪,向闻擎行礼。
  闻擎免了礼,请虞父近前说话。
  虞华绮向父亲请了安,却没有理会名义上还是她嫡母周氏。
  “爹爹一路舟车劳顿,衣裳都湿了,先回去换了衣裳,喝些姜汤吧。阿娇在祖母那等您。”
  虞父浑身正湿着,御前失仪,确不妥,他见女儿一切安好,便向闻擎告退,先回了澹明轩。
  雨幕逐渐细密,秋风亦愈发凉了起来。
  虞华绮穿得已经挺严实,闻擎却仍不放心,命人取了暖炉来,让虞华绮揣着,才陪她往府内走。
  隔着如帘雨幕,虞歆眼底妒意几乎是毫不遮掩了。
  她多恨啊!
  自己被关在深山祖宅,虞华绮却风光无限,即将做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己在这里经风吹,受雨打,给皇帝下跪,虞华绮却万人簇拥,被护得密不透风。
  皇帝在还是齐王时,便如雪山冰岩似,冷心冷面,从不瞧她们这些贵女一眼,如今却对虞华绮关怀备至。
  虞歆自认亦是虞家嫡女,什么都不必虞华绮差,如何忍得了这样落差?
  但她在冷清祖宅待了半年,心里记着教训,不敢再如以往那般任性,饶是再嫉妒,也只是按捺着,没有多行一步,多言一句,垂首扶着周氏,回惠宜苑安顿。
  那厢,虞华绮抱着双耳暖炉,小声对闻擎道:“待会你别太照顾我,让祖母瞧见了,肯定又要觉得我骄纵太过。她担心我们呢。”
  闻擎薄唇勾着浅浅笑意,“阿娇这样乖,半点也不骄纵。”
  虞华绮见他说得真心实意,眼睛都不眨,不由也有几分相信,觉得自己乖巧万分。她眼角眉梢霎时染满笑意。
  圣驾到访,虞老夫人由虞翰远夫妇搀扶着,出来亲迎。
  闻擎上前,扶起虞老夫人,他同虞老夫人说着话,虞翰远跟在两人身后,闻擎随口问了虞翰远几件政事,虞翰远赶紧回答。
  虞华绮落在后面,同嫂子钟仪一起走。
  钟仪笑道:“阿娇,陛下可真疼你。”
  虞华绮被钟仪调侃语气惹得心里羞涩,粉面含春,眸光凝水,没有回答。
  钟仪见小姑娘脸皮薄,体贴地主动换了个话题,“我听说周氏回来,阿娇可见着了?”
  虞家事,钟仪略知道一些。
  周氏和虞歆陷害虞华绮,手段恶毒,钟仪瞧不上。何况虞华绮是虞翰远胞妹,而周氏和虞歆是继母继妹,亲疏有别,钟仪为人,是帮亲不帮理。因此,她对周氏并不称母亲。
  虞华绮点点头,“见着了,虞歆也在。”
  她们是小辈,议论长辈到底不妥,钟仪只问了这么一句,表明自己立场,便没有再多言,转头同虞华绮说起胭脂水粉。
  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存谨堂。
  闻擎回头,亲手帮虞华绮解了斗篷,递给丫鬟。
  在场众人从未见过此般情状,纷纷愣住,随即低下头,不敢细看。
  闻擎做得理所当然,虞华绮也被照顾得心安理得。直到她察觉了祖母视线,才推推闻擎手臂,“刚才不是说好了,不许这么亲近么。”
  话音未落,闻擎已经帮她脱好斗篷。
  他对此不甚在意,“我做惯了。”
  虞华绮知道闻擎做惯了,她自己也习惯了,可祖母和兄嫂不习惯呀。她小心翼翼地瞄向祖母。
  虞老夫人看着孙女满脸心虚,和眼底藏也藏不住甜蜜,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待众人落座后,闻擎传了内侍,呈上温了一路羹汤。
  这是御赐羹汤,虞老夫人和虞翰远夫妇自然要跪下谢恩。
  闻擎免了他们礼,端起虞华绮那碗羹汤,手心贴在碗壁,试过温度,才递给虞华绮。
  虞华绮羹汤与旁人不同些,且不论其中盛着名贵药材补品,单论盛汤珐琅龙云纹碗——那碗可是皇帝御用。
  她正处月事期间,身子不适,闻擎便格外注意些,看着她喝汤药,一滴也不许她剩。
  虞华绮喝到最后,越喝越慢。
  闻擎眉心微敛,若不是因着现在身处虞府,虞华绮不肯,他定是要亲手喂。
  他待虞华绮好,好得明明白白,十分张扬,毫无收敛意思,摆明了是做给虞老夫人看。
  虞华绮喝完汤药,他接过空碗,给虞华绮擦了手心,擦完,甚至还同虞老夫人对视了一眼。
  虞老夫人无奈,在心里叹口气。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老人家是管不了了。
 
  ☆、第69章第六十九章
 
  存谨堂内, 尚未开始用炭, 外间风潇雨晦,天色阴沉, 湿冷秋风刮得厅堂中寒意渐深。
  丫鬟们奉上热茶糕点,清口暖胃。茶是金瓜茶,香味馥郁悠长,乃贡茶, 是闻擎先前赏的, 糕点则多精致甜腻, 符合虞华绮的口味。
  闻擎扫了眼糕点, 神情略显满意。
  今日茶点皆是钟仪准备的, 她知道皇帝看重虞华绮,一切便都按照虞华绮的喜好,这会见果然讨了皇帝喜欢,心下微松。
  虞华绮刚用过汤药, 嘴里正难受,品着香醇柔和的金瓜茶,觉得舒服了不少。
  闻擎用银匙舀了块椰蓉雪花糕。雪花糕奶香浓郁, 甜软细密, 最合虞华绮的口味。
  “阿娇。”
  虞华绮正品着茶, 听到闻擎的声音, 下意识张嘴, 抿了口雪花糕。
  清香椰奶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虞华绮这才想起, 自己不是在齐王府。她嗔怪地瞪了闻擎一眼,香腮漫上淡淡薄红。
  都怪闻擎,若不是他喂得太自然,自己如何会在祖母面前失了分寸?
  闻擎生性冷漠持重,如今又贵为天子,威振四海,纵容起虞华绮,却毫无底线,见虞华绮不悦,从善如流地收回银匙,“阿娇不喜欢?”
  虞华绮轻轻哼了一声,撇过头,没有回答。
  闻擎不以为忤,俊毅容颜微微舒展,眼底流露几分笑意,低声哄着虞华绮。
  钟仪看得目瞪口呆,刚才虞华绮瞪闻擎时,她呼吸都滞住了,唯恐闻擎动怒。
  那可是皇帝啊!
  钟仪对自己的小姑子,霎时生出浓浓的敬佩。
  随即,她又对自己的丈夫生出几分不满。
  钟仪扯扯虞翰远的袖子,掐着嗓子,轻声道:“你学着点!”
  虞翰远品性温和,斯文儒雅,对待妻子虽体贴,和闻擎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一大截。他怔愣着,怎么也想不到,手腕如此铁血强硬的皇帝,私下里,竟对妹妹如此娇溺。
  不止是他,换做全天下的男子,能做到皇帝这个地步的,亦是罕见。
  虞翰远陷在震惊中,愣愣地给妻子递了块枣泥酥。
  钟仪素不喜白芝麻,见到枣泥酥外裹着的一圈白芝麻,皱着眉,掐住虞翰远的手臂,拧了一圈。
  虞翰远疼得回过神,看到自己手中拿的是枣泥酥,忍着疼痛,赶紧主动张口吃掉,重新给妻子递了块金桔蜜饼。
  虞老夫人左看右看,实在看不下去,端起茶盏,垂眸品茗,来个眼不见为净。
  正当厅内各自热闹时,虞父到了。
  虞父向闻擎和虞老夫人行过礼,走到虞翰远上首落座。
  虞老夫人尚不知祖宅内情,听说虞父带回周氏母女,对他颇有些不满,觉得他糊涂,只是碍于闻擎在,小辈们也在,忍着没有直接训斥。
  闻擎不会插手虞家家事,虞翰远等又是小辈,不好过问父辈私事,故而虞父带周氏回家的事,一时竟无人提起。
  众人和乐融融地说了会话,然后就开饭。
  国丧期间,即便皇帝驾临,虞府也不敢铺张,宴内皆是素菜。
  虞华绮被闻擎养刁了舌头,在齐王府内毫无顾忌,并不忌荤腥,此刻哪里用得下这桌没滋没味的素食?故而磨磨蹭蹭的,一席饭内,压根没正经吃过几口。
  闻擎看得面色微沉。
  小姑娘娇贵得很,前些日子苦夏,几日间,就消瘦许多,好容易叫他养回来些,哪禁得住这样糟蹋?
  他惯来仔细虞华绮的身子,见她不喜虞府素食,原打算让她在虞家多待半日,晚间再来接的,此刻却变了主意,准备直接带她回齐王府。
  闻擎一放筷子,虞家众人自然立刻跟着停止用膳。虞华绮巴不得不吃,桃花眼亮晶晶的,坐着看闻擎。
  国事繁多,闻擎用完这顿家宴,便该摆驾回宫了。
  虞家人纷纷跪地,恭送闻擎离开。
  闻擎免了他们的礼,亲手扶虞华绮起来,“阿娇既已见过父亲,便随朕进宫吧。”
  虞华绮不愿意,爹爹和周氏不清不楚的,她想弄明白,当年周氏究竟做过什么,“陛下,阿娇想在家住几天。”
  今日的闻擎不似以往好说话,他看着虞华绮,神色淡淡,“不许任性。”
  皇帝尊贵无匹,一言九鼎,言语间,冷俊容颜不带半分笑意,虞家诸位皆看得心惊不已,不敢出声。
  虞华绮却丝毫不怕,笑吟吟道:“阿娇送您出去吧。”
  说着,她推了推闻擎宽阔的肩背,试图把他推出去。
  除却见怪不怪的虞老夫人,虞父和虞翰远夫妇俱都瞠目结舌,唯恐皇帝一怒,惩罚虞华绮。
  但皇帝没有生气。
  虞父等眼睁睁看着,皇帝顺从地按照虞华绮的心意,走出厅堂。
  厅堂外,檐廊间,闻擎拗不过虞华绮,“那我晚间来虞府接你。”
  虞华绮缠着闻擎的尾指,玉白柔荑软软的,嗓音也软软的,“闻擎哥哥,我担心爹爹被周氏蒙蔽。待周氏之事解决,你再来接我,好不好?”
  闻擎反手,握住虞华绮的柔荑,问道:“在虞家,每日都要吃素,阿娇有胃口?”
  虞华绮被问住了。
  皇城内,除了齐王府,还有何处敢在这个关头,做荤腥鱼肉?便是闻擎,在宫中时,亦是用的素膳。
  闻擎见虞华绮似有犹豫,思忖须臾,又道:“我会派人去寻当年的俞大夫,将昔日种种,都调查清楚。阿娇不必为此费心,至多三日,我保证一切都会有结果。”
  若得闻擎相助,解开当年谜团,自然会容易许多。
  虞华绮摇了摇闻擎握住自己的手,玉面漾开甜甜笑意,“真的啊?”
  “我何时骗过你?”闻擎见雨势转急,有往檐廊内飘的趋势,牵着虞华绮往厅堂内走,“不过,想要我相助,阿娇须得答应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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