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凉一声“报道”, 然后走进班级鞠了个躬，“老师, 我们这算踩点不算迟到吧？”
“来了？”谢雯锐扫了一眼季小凉，瞥见她身旁的墙壁露出一小截蓝白色外套，“躲什么？都给我进来。”
袁靖涵跟陈怡站在季小凉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谢雯锐。
“班长记上她们的名字，放学交上来。”谢雯锐收回视线, 冷声道。
季小凉回到位置上，强行打起精神去看黑板。最近的天气太冷了，季小凉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着下雪的湘北市，初见的时候兴奋的不行，几天下来属实有些吃不消。
单煊扫了扫女生红彤彤的鼻头，眼靖带着泪花，疑问道：“你是被训哭了？”
“没有，我这是太困了，这点小事还能让我哭。”季小凉摆了摆手，没压低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有些突兀，引来了其他同学的注目。
“季小凉，学生守则对你来说还不太够格是吧？”
“……”季小凉惊恐地望向讲台，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宣布了死刑。
“加多一遍。”
*
季小凉是在晚自习结束才彻底抄完的，她抄完最后一个字火速撒开笔给手指进行“按摩”，生怕自己手指随时抽筋过去。
篮球比赛在上个月中旬已经完美结束了，三班虽然没有拿到第一名，但也拿到了第二名的成绩，今天单煊跟其他队员都被老师叫去颁奖没上晚自习。
袁靖涵走到季小凉面前，“敢不敢偷偷溜出去？”
季小凉想起上次被麦当劳刮伤的手，连忙拒绝，“不要，你嫌罚的还不够多啊？”
袁靖涵：“这么冷的天，不吃个麻辣烫？”
季小凉：“不去。”
袁靖涵：“去吧，我有快递让帮忙放在麻辣烫那了，我下午就打电话给麻辣烫让他帮忙看管下。”
季小凉有些好奇，“你怎么有麻辣烫的电话的？”
袁靖涵一脸自豪，“还能怎么知道，搜软件叫外卖那个，直接拨过去不就得了。陈怡你去吗？”
陈怡摇了摇头，怯怯道：“我不去了，太累了。”
季小凉原先还推脱一阵，袁靖涵眯着眼睛贼兮兮道：“不打算给单煊准备个圣诞节礼物？我买了毛线球，织围巾多温暖多浪漫。”
季小凉一听起了兴趣，“行，但咱们穿着校服外套，给巡逻的抓到不就完蛋了？”
袁靖涵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从书包里掏出三套衣服，“我中午早就准备好了，陈怡不去的话咱们从这里选两套出发。”
季小凉佩服之极，拿起衣服就往厕所走，“赶紧的，赶在宿管查寝之前回来。陈怡你帮我们探风啊。”
季小凉跟袁靖涵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属实有些不太好攀爬，季小凉灵光一闪，“咱们脱下来羽绒服往外面扔。”
袁靖涵点了点头，两人脱下羽绒服往外面抛，误打误撞卡着了当时刮伤她的钢丝上。
季小凉心里暗自比了个“耶”，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很快的就爬到了顶端，她将手压在衣服上，往下面一跃。
袁靖涵紧接跟上季小凉的步伐，也抓紧跳下去，两个女生相视一笑，默契地击了一个掌。
一股冷风吹来，季小凉背脊感到发凉打了个冷颤，赶紧将羽绒服穿上，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让袁靖涵看乐了，“姐妹，区区一个小雪花就让你挺不住了？过年的时候你岂不是完蛋了。”
季小凉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你东北成长的肯定耐寒啊，这湘北虽然有个北但以往过得都像湘南一样好吧。”
两个人拌嘴了好一阵时间，不一会就到了麻辣烫，湘北中学有条小巷，夜晚都摆满了很多路边小吃摊档，还有固定的店面，很是热闹，下班族晚上一般都会来这里吃宵夜，小酌一杯。
“啧啧啧，我们的破学校真是暴殄天物，读了那么久的书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晚上那么热闹。”袁靖涵眼冒金星，像开辟了新大陆一样兴奋，转眼想到自己是封闭式的学校，便嫌弃之极。
“得了，赶紧进去吧。”季小凉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里晚上这么热闹，但自己对毛线更感兴趣。
季小凉走进店面拿起一个小盘子夹了一些荤菜拿去前台称重，拿到号码牌之后便开始寻觅位置，朝还在挑菜的袁靖涵道：“亲爱的，我先找位置你慢慢挑。”
袁靖涵坐过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黑色的快递包裹，季小凉眼巴巴地看着包裹催促道：“赶紧开吧，你买的是什么颜色的？”
“我给你买了个枣红色的，单煊不是比较白么，红色显得更酷一点。”袁靖涵拆开包裹，将毛线递给季小凉，“针的话我周末就已经买好了，回宿舍在给你。”
季小凉捧着毛线，兴奋之际有些担忧，“可我也不会织啊，买来不就搁置着了么。”
袁靖涵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哎呀，这不是网上有教程么，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摸索摸索就会了嘛。”
季小凉觉得有道理极了，“对你说的对。”然后宝贝的将毛线揣在怀里，心里已经脑补着单煊收到围巾时感动的表情了。
两个女生火速的解决完麻辣烫，赶在查寝之前回到了宿舍。
季小凉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感慨道：“厉害啊，在下雪天能出汗，今天又减肥了！”
袁靖涵边找寻着行李箱的针，边打击道：“……你当麻辣烫的热量是假的？”
季小凉瘪了瘪嘴，“我认输，姐，您说的对。”
袁靖涵将两根针递给了她，转头问还在埋头学习的陈怡，“陈怡，有帮我们留好热水吗。”
陈怡点了点头，“留了的你们洗澡就可以了。”
季小凉跟袁靖涵洗完澡之后，两人缩在季小凉的床上，一个人打着手电筒，一个人用手机搜索教程，一搜出现了一大堆织法，季小凉懵住了，她转过头压低嗓音问：“咱们学哪种啊？”
袁靖涵原先以为，织毛巾就是织毛巾，哪分那么多种织法。她随便戳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看的名字，“就要那个什么元宝的吧，看起来比较厉害。”
手电筒不太好操作，季小凉轻声地走去桌前拿小台灯回床上，拉拢好床帘。
两个小女生插着耳机，看着视频里心灵手巧的博主快速地织起来，两个人有些手忙脚乱，反复看了好几遍愣是跟视频中的完全不一样。
季小凉看着手中一团糟的毛线，“咱们的是不是跟她的不太一样？”
袁靖涵：“嗯…好像我们没有那个结。”
季小凉放弃了挣扎，“明天不是要周五了吗，我回去问问齐女士看看她会不会织，让她教教我们吧。”
袁靖涵点了点头，爬下了床，“那晚安。”
季小凉看着床上乱七八糟的毛线，还有“作案工具”，实在没勇气再去放到桌上了，索性扫在枕头旁，裹紧被子进入梦乡。
第二天放学，季小凉跟盛淳溪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去寻找齐女士的身影，“妈妈妈，你在不在啊。”
齐女士从房间探出头来，“怎么了，我在直播呢。”
“你会织围巾吗？”
齐女士一听满脸自豪，“当然会了，当年啊，我就给你爸织了个围巾，那是少有的一年下雪天啊……”
季小凉急忙打断了齐女士的话，“妈，我知道的，要不你教下我怎么织围巾？”
齐女士正愁不知道直播这次教点什么，这下正好解决了烦恼，她招了招手，“那你带着毛线跟针进来房间吧。”
齐女士的直播设备很简单，只有一台电脑跟摄像头，也没有什打光灯，不会花里胡哨。
季小凉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那个妈你在直播我就不进去了吧？”
齐女士拍了拍身旁的床，“你就坐那里，没关系的，大家都很好奇我女儿长啥样呢。”
季小凉往床边坐了下来，身体崩的紧紧的，十分端正，看起来像极了上课的学生，齐女士将笔记本换了个角度，摄像头正好对到了两个人的脸。
弹幕里都有些惊叹。
【两母女也太好看了吧，跟亲姐妹一样，真甜。】
【小齐的女儿长得真好看，有没有男朋友啊，我介绍给我儿子啊哈哈哈哈。】
【看这小姑娘跟给罚一样，我这个老太太都给逗乐了。】
直播间这点大多数都是一些喜欢冲浪的太太来看直播，齐女士在养生区直播，时不时教点东西，很受太太们喜欢，也有一些小姑娘没事进来逛逛。
☆、四十九个酸柚
齐女士看了看弹幕，有些自豪, “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女儿啦, 接下来我来教她织下毛线，你们可以看下步骤。”
季小凉将毛线从礼物袋里拿出来，毛线本来已经一团糟, 如今更是松松垮垮。
本以为齐女士会一阵惊呼, 没想到她拿过毛线球很快地就卷起来了, 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惊讶。
季小凉内心腹诽着：果然是主播的职业素养, 遇到什么都波澜不惊。
齐女士很快就将毛线卷好，此时毛线看起来跟初见一般，没什么区别。齐女士问道：“你有在网上大致了解下怎么编吗？”
季小凉应道：“有的有的，我昨天晚上跟着视频捣鼓了一下，但就跟视频的不一样。”
齐女士将毛线放在季小凉的手里，温声道：“那你先回忆下怎么织的，我看看有什么不妥。”
季小凉接过毛线，按照自己之前脑海里的记忆弄起来, 没几分钟毛球再次变得一团糟。
齐女士一向的良好职业素质也在这一刻崩塌了, 她没忍住的噗呲一声笑出声，弹幕里的太太们也给逗乐了, 这小女生哪里是在织毛线，是在分尸吧。
“咳，你把毛线给我。”齐女士拿过她手上的针跟毛线，朝着摄像头说道：“首先呢，织围巾最首先的就是需要打一个结, 而这个小朋友连结都没打就在瞎捣鼓了。”
季小凉一听才意识到，还真的连结都没有，难怪总觉得怎么织都跟教程的都不一样，她带着可怜兮兮满是埋怨的表情说道：“那个教程的人没把这一步弄出来，难怪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齐女士含笑道：“织法呢，是对的，首先我们先打个结。”
齐女士将手部动作对准镜头，很快的再次绕好毛线，“首先呢，我们把针从大拇指反着转个圈圈，再把食指的线放上去，把大拇指的线套到针上，然后拉紧……”
季小凉目不转睛的盯着毛线球，在齐女士的手中跟变魔术一样很快就起针好了，她将毛线球再次给季小凉，“接下来你就按照你之前学的那样试试。”
季小凉接过毛线，搁在床上，拉过一小截线，拿起针再次开始尝试。
大概是第一针上针第二针下针……然后反复织一行？
这回一行下来，季小都织的很完美，她弯眼笑着：“太好了我学会了。”
齐女士点了点头，“行那你好好操作吧，我指导下弹幕还有疑问的朋友们。”
季小凉点了点头，抱起毛线宝贝似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季小凉回到房间就开始不停歇地捣鼓着她的毛线，看着从开始只有一小排的毛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织到一只手掌般地长度，非常有成就感。
嗯，我刷刷朋友圈歇息一下。
季小凉将东西摆的整整齐齐，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变得一团糟，等整理好一切之后她才放心地起身走向窗台伸个懒腰。
夜色已暗，窗外飘着漫天的大学，季小凉这才感觉到一丝寒冷，连忙搓了搓手。
手机的铃声蓦地想起，季小凉往手心哈了一口气走去了床边拿起手机，看到是袁靖涵打过来的，连忙想宣布下自己的小成就。
“宝贝，我快琢磨疯了，这毛线球真的太不好织了，要不你明天陪我去买个现成的吧？”还没来得急炫耀，耳边就传出了袁靖涵的哀嚎。
季小凉安抚道：“哎呀，肯定是自己织的更有成就感啦，没关系你明天来我家我教你啊，我已经织了一个手掌的长度了。”
袁靖涵：“你也忒厉害了吧！我怎么都捣鼓不出来，要不我现在就去你家吧顺便住个一晚上。”
季小凉扫了扫腕上的表，已经是夜晚十一点钟，“会不会太晚了，你明天再来也没关系呀。”
袁靖涵：“不啊，可着急了，你别忘了下周三就是圣诞节了。”
季小凉这才想起来，圣诞节已经快到了，但还是有些犹豫：“你一个女孩子人家那么晚过来不太好吧。”
袁靖涵此时正沉默着寻思怎么让季小凉放心的借口，季小凉看耳边迟迟没传过袁靖涵的声音以为她生气了，连忙道：“要不咱们视频？视频也能学的。”
袁靖涵同意：“也行，那咱两视频。”
季小凉听袁靖涵语气没有生气，歇了一口气，她语道：“行，那咱们先挂电脑，我弄好支架就微信给你视频过去。”
两人挂断电话之后，季小凉去抽屉里掏出之前一直没用的支架，这个说是支架，其实是自己初中的时候玩cos给假毛架着的支撑，隐圈之后原想将这个扔掉的，恰巧有次手拿不稳东西，手机掉下来正好卡着了，发现意外牢固，季小凉便将这宝贝成为支架。
她将手机稳定支架好后，按了视频发送过去。袁靖涵很快就接了，“嘿嘿，我已经准备好了。”她将毛线往屏幕前凑了凑。
“……”季小凉看着还一团乱的毛线，抽了抽嘴角，“你先把毛线球给卷好吧。”
袁靖涵干笑两声，挠了挠头发，“我这不是之前怎么捣鼓都没整出来么。”然后乖乖地卷起毛线球。
季小凉见她卷好了，便用齐女士教她的办法跟她说一遍，袁靖涵听得仔细但怎么弄都还是一团糟，一次次下来她有些燥了，赌气道：“不行了不行了，老娘不捣鼓了，林漾他就这么过这个冬天吧，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耐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