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快说,你的亲戚即是非富那贵,你肯定也是, 那你怎么会成了山贼?”韩驹也是个八卦的主儿,追问着是巴不得白池把家里的那点事全都与他说得一清二楚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家道中落吧。地位不一样了, 就算所有的亲戚都是非富即贵,你即不富也不贵, 又有谁会把你放在眼里。家里出了事后我便一路南下, 想要寻个有能之人投奔好复兴家业, 有能之士没找着,反倒被胡九大哥当成有钱人劫回了山中。翻遍了我的包袱也没找到值钱的东西来,气得他们指天骂地, 差点要杀了我。”
“他们抢不到钱还杀人的吗?”韩驹立刻顺嘴问了一句。
白池不甚好意思地道:“其实他们一般不会取人性命的,事情说来说去也怪我,是我骗他们说我身上有钱,让他们放了正好与我一道行来的马车,马车上似乎是位女郎,不知为何并没有带多少侍卫追随,他们本来想劫了那行人的,因为我,他们放跑了人。知道我骗了他们,所以他们就气着想宰了我。”
“呵呵……”韩驹这样笑了一声,刘元亦是摇了摇头道:“行,舍己为人,很是英勇。”
说的绝对是赞扬人的话,但是听在韩驹的耳朵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怎么?”韩驹的眼神尽往刘元那儿瞟,刘元反问一句,韩驹立刻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娘子莫要多想,莫要多想。”
本来是不多想的,听完韩驹的话是真要多想,一眼瞥了过去,韩驹已经催促着韩驹道:“你继续说,我们听着。”
“后来是胡九大哥救了我,还请我当他的军师。”要是当初白池被他们杀了,今日自然是见不着白池,正是因为没杀,还是叫胡九给救下了,这才保住一条命到现。
胡九虽说是请,其实也算不得请。
白池当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当他们军师,要么死!
那当然是选第一个的,白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哪里舍得死了。
这个话,白池心里知道就行,绝对是不能说出来,这样的黑历史要是被胡九知道他在这儿翻出来了,让刘元知道这些,胡九第一时间饶不了白池。
韩驹道:“我看胡九那家伙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我还以为他是让你选,要么你当他的军师,要么你就去死,你是被逼着才留下当他军师的。”
想为胡九遮掩,不好意思,没人吃他这一套,直接把胡九的性格都摸透的,哪里会由着他说什么信什么。
白池当作没听见,只管抬头看天。
韩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忘表态地道:“要是我换了我,我也一样。”
……一群物以类聚的家伙,他们就会欺负人,欺负人!
白池在心里不断地呐喊,却没有胆子说出来。
刘元轻轻一笑,“好了,玩笑到此为止。说说我们的计划吧。”
说到正事必须正色以待,白池朝着刘元轻声地道:“殿下,田荣不敌楚军,接二连三失了不少城池,但大半的齐地还在田荣的手里。”
“齐国本是姓姜人的天下,你的亲戚姓什么?”齐地的事刘元当然也知道,白池这直呼田荣的名字,刘元想到之前张良为了刘邦顺利起兵也没少忽悠田荣对抗项羽,如今吧。
额,从前他们有着同样的敌人自然是朋友,眼下齐地也成了项羽的了,刘元在消失项羽的同时安写下齐地,这也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对吧。
刘元默默的无视田荣或许和张良达成什么协议,也和刘邦有了什么约定,刘邦不说,张良不提,刘元只管按自己的方式办好拿下齐地的事。
“姓姜。”白池把这个姓氏一说出来,刘元眼睛都亮了,“我也不问姜什么。”
白池很是高兴刘元的不问,刘元只道:“你有几成的把握。”
“就像小娘子说的,齐国本是姜氏的天下,田家的人取而代之,他们能活到现在本就不易,想要夺回这个天下的心思也从来没有断过。哪怕不能夺回,找田家人报仇也可以的。”
如何说动人白池都想好了,刘元听着点点头。
“既然你有把握,你们进去把人说通了,他们这些人要动了,你也要第一时间鼓动百姓闹起来。楚军驻守此地,他们要是敢对百姓,所有投降楚军的齐兵也一定会出动,到时候我们挑起两方打,打得差不多了就该我们出场劝和了。齐地的情况你比较清楚,进去了一定带着韩驹。”
“小娘子放心。”这是白池立功的好机会,他哪里舍得轻易放过,必须是要好好表现,刘元瞧出来了,哪怕他不会武功,可他是一个谋士,很是用,很有用的。
“行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走?”韩驹挂心着琼华,这便急急地想将齐地解决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兵去围魏救赵。
啊,不对啊,他们不是要救沛县,怎么成了救赵?
“小,小娘子,还有一个问题。”不懂就要问,绝对不能不懂装懂。
问了刘元不过是让刘元笑话而已,反正是自己的主子,笑就笑吧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不能出去了也问,叫别人笑话,还丢刘元的脸。
韩驹提出有问题,刘元抬头看了他,“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听着。”
“我们不是要去救沛县,你怎么说围魏救赵?”韩驹的问题一问出来,刘元反倒是一眼看了他,“行吧,你这一路上跟着白池,让白池教你识几个字,围魏救赵怎么回事也给他讲一讲。”
后头的话那是跟白池说的,白池应下了,韩驹道:“你知道什么意思?”
“知道,这一个典故。我们一边赶路我一边跟你说,你看成吗?”白池很是客气地询问,韩驹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
顺便能识字,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韩驹十分的乐意。
让白池带着韩驹往齐地去,刘元就陈兵在楚军驻守的齐地却没有要攻城的意思。
齐国里的人早就已经告急了,所有的将士都上了战场,就等着刘元领兵攻城,他们好上去抵挡。
“将军,刘家的小娘子陈兵在城外,人没见着,兵也不动,她这是做什么?”时间慢慢地流逝,刘元却还是没有进攻的意思,这就让他们十分纳闷了,巴巴地看着他们,下头的人问起自家的将军,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不知道,兵都在外头站了那么久却不进攻,她是觉得吓唬我们挺好的?”身为将士的那个同样看不透刘元的用意,吹胡子瞪眼睛的盯着外头。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元不攻没错,他们要不要动?
“看看再说,亚父说了,刘元这个小娘子诡计多端,我们得谨慎,千万不能中了她的计。敌不动我不动,由着他。”看起来不像是要打仗,不打就更好了。
当将军的人朝下面看了看,原是想寻着刘元的,但是怎么看都寻不到,纳闷地问道:“你们有看到刘元那个小娘子吗?”
“没啊将军,我刚刚就是到处看了都没看到她,这才问的将军。”手下的人也在四处找刘元,可惜没能找到,很是让他们失望。
“听说她的腿断了一条,断腿的人行动不便,我们要是能一箭取她性命,这场战事也就完了。”那位将军如此嘀咕了一句,手下的士兵道:“要不我们派几个好手出去,取了刘元的性命?”
将军想了想道:“也成,亚父也一定盼着早取了刘元的性命,这样一来霸王就可以专心对付刘季那样的无耻小人了。”
“那行,末将这就去安排。”那一位手下轻声地吐字,立刻去选了好手。
刘元让兵马只围不攻,其实也是想看看守城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可惜一天下来里面的人全无反应,刘元看着天色差不多便立刻让人传令兵马撤回。
她这么一撤,更让人诧异了,兵在外面围着不打,天一黑你就撤,你这是闹着玩吗?
好在他们都已经准备了好手去应对刘元,盼着能取刘元的性命。
刘元是不知他们准备下黑手,安营扎寨在城外十里之外,这地方易守难攻,让人注意防卫,刘元也不怕城里的楚军杀出来。因她是女眷,刘元也没带女部出来,帐中只有一个阿花陪着。
楚军这些降兵都早见识过刘元厉害的人,无一人敢对她不恭,哪怕眼下离得他们的同袍很近,然而对比过刘元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将士,这会儿却没有人提一句想回到楚军的话。
但心里,他们其实也担心与楚军对上。
“今天小娘子围而不攻,明天,后天,大后天,不知道小娘子会不会一直都围而不攻。”有些话忍在心里,忍得住一时,忍不住一世,这不就说出来了。
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或许也是不知道该怎么的回答,他们都不知道刘元的想法,而他们的想法,他们也不确定刘元会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刺客,有刺客,有刺客。”这时一声声大喊,本来还心情底落的人听到这一句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没想到竟然是刘元的的营帐。
“是小娘子,快。”一群人都因为跟着刘元混得不错,已经迅速想要冲进营帐中救人,他们还没冲进去,却已经听到了接二连三响起的惨叫声。
“小娘子。”心急地唤上一声,帐帘被掀起了,只见阿花一身血渍地走了出来,她也不曾放下营帐,叫想进去保护刘元的人都看清了里面是什么情况,三具尸体倒在地上,刘元的轮椅上也挨着个人,刘元顺手将人推了下来,一眼可以看到那人的脖子血流不止。
“无事,不过几个跳梁小丑罢了。”刘元甚是不以为然的口气,吩咐道:“将尸体都拖出去,不,是给楚军送回去,顺便告诉他们,刘元等着他们再派杀手来。我们围而不攻,他们却想送人来寻死,我就成全他们。”
本来是想将尸体埋了就算了,想了想还是物尽所用的好,不就是几具尸体好吗?挑衅地送回去给他们,瞧瞧他们还要不要继续送人头来。
“是。”刘元的身上也沾了血渍,说着话的时候正擦着手中的带血的剑,想来刚刚她就是用这柄剑抹过那些刺客的脖子。
后背一寒,本就觉得刘元可怕的人,这会就更是觉得了。
赶紧上前将刘元帐中的尸体都拖了出来,他们还想给刘元换一个营帐的,刘元却道:“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都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
人都是刘元杀死的,刘元还会怕他们这些死在她手上的人?换营帐就不必了。打发让他们都各自回去,她也得换换身上的衣裳。
一干人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心里也是默默地赞了一句胆识过人,他们是自愧不如。
比起军中这些人对刘元的感慨,刘元更是在想城中的楚军,他们这是怕她?刘元勾起了一抹笑容,要是这些人那么怕她,她倒是更能里应外合了。
打着这样的主意的刘元自是要谋定而后动,尸体送了回去,送去的人回来了,刘元问起他们收到送回的尸体里面的楚军都是什么反应,从他们嘴里得知楚军的人拒不承认他们送回去的尸体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认?”刘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而再问了一句。
送去的人连忙地道:“是的小娘子,他们不认,非说这些刺客不是他们派来的。还说不确定是不是小娘子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这才会引来杀身之祸。让我们别把事都算到他们头上,许是小娘子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刘元笑出声来,最后却沉下了脸,“既然他们自己不认,将这些人都厚葬了吧。尽忠而忘死者,手段再不光明,要杀的还是我,也当敬之。”
刘元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还给她送上那么好把柄,给为这些死去的人感到悲哀,但利己而言,她真是想大笑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