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陛下一死,不说大皇子,就算陛下宫中还有其他有孕的宫妃,谁又能保证她们生下的孩子是健康的?”
“陛下一死,再有几个孩子都有事,你们若是散播谣言道是天不容于陛下,故而令陛下落得如此下场,谁又能说什么?”
“你们想要天下大乱。可是你们想想天下想乱何其难?各路的诸侯手中所有的兵马全都叫我收了回来,我不仅有容军,也有忠于大汉的将士,兵马大权几乎尽归我手,你拿什么争这天下?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你们所用?”
刘元分析刘恒与薄姬的想法,“啊,你有父留下的兵马,同样也会有陛下留下的忠臣,让我猜一猜会是谁?”
“想来一定不是沛县的人。陈平?周勃?”两个名字一点出来,刘恒和薄姬全都惊恐地看向刘元,刘元笑了,“我猜对了。”
刘恒与薄姬这才意识到刘元的可怕,不需要他们对刘元说话,只字片语刘元就能分析出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那么他们也该来了。”刘元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周勃守卫宫中的禁卫,除了一个未央宫之外执掌宫中的禁卫,刘元一气之下将所有的兵马都换了,但并不代表得了密诏的周勃和陈平会不盯着刘恒。
“太后,殿下,陈丞相与周将军求见。”应着刘元的话,立刻有人进门禀告。
刘元脸上的笑意加深了,“来得真是及时。看在你我是同一个父皇的份上,我让你看看一个死去的皇帝和一个活着的皇帝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刘元收了匕首,吕雉却是拧起了眉头,握有刘邦密诏的人,心总是偏着刘邦和刘恒的,陈平,周勃。
心中默念这两个人的名字,吕雉眼中闪过杀意。
“阿娘让人进来吧。”刘元与吕雉提议,也将吕雉生起的杀意抚平了,吕雉道:“让他们进来。
她也想听听这两个人进来想说什么,若是他们不识趣,便莫怪吕雉。
吕雉心下的想法在场的人未必猜不到,刘恒和薄姬却是升起了希望,陈平和周勃是来救他们的吗?
刘元将匕首收回了鞘内,却是握在手里没有动,而周勃和陈平一道走进来,看到刘恒和薄姬时,却没敢仔细看上一眼,只管与吕雉见礼,“太后,殿下,留侯,丽和侯。”
全都见上一圈的礼,尽是问完了,吕雉道:“左丞相前来有何事?”
明知而故问,但是陈平却不敢说出来,只是与吕雉跪下道:“臣此来是有一事恳请太后与殿下,望太后与殿下能够网开一面。”
刘元不着急说话,还是吕雉笑问道:“左丞相有什么事要求的只管说,我想听听你要如何的求情。”
陈平闻之心下更惊,但是来都来了,万万不敢端着,“恒皇子与薄姬……”
“他们必死无疑,我以为左丞相这样的聪明人一定明白为何他们必死无疑。”连求情的话刘元都不会让陈平说出来,说了一半被打断的陈平抬眼看向刘元。
刘元道:“早些日子我还和留侯夸赞了左丞相,道你懂得分权,晓得权不能集中,尤其不能落于一臣一手,更不能落于宵小之手。在你看来,你想为人求情时是不是应该问问他犯下的罪能不能让你来求?”
什么话都没说却急于为人求情,刘元抬眼看了陈平,提醒着陈平莫要犯傻。
“与大皇子有关。”陈平在刘元的面前不敢装糊涂,他确实是为了刘恒而来,虽然消息被封锁了,但是刘简刚出生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太医一个接一个的进来,而琼容和张良都被唤进了宫,可见情况严重。
陈平自然也听说了,本来为着刘盈有后而高兴,似乎现在看来不能仅仅当着一件值得欢喜的事。
随后周勃来告诉他薄姬派人与他求救,道是吕雉要杀他们母子。
吕雉是临朝称制的太后,这些年管着朝事并不差,陈平不敢轻言其他,但也相信吕雉不会无缘无故要杀人。薄姬自己没把事情说清楚,只是派人前来求救,救也得救。
刘元道:“不仅是大皇子,更是陛下,他们想要陛下死。眼下左丞相既然都知道,还是依然想为他们母子求情,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陈平的心悬了起来,朝着刘元作一揖,“殿下,恒皇子毕竟是先帝之子。”
“先帝之子,陛下也是先帝之子,想杀先帝之子的先帝之子,你却偏向刘恒?”身份大家都是一样的,刘元再提道:“陛下还是当今的天子,左丞相是告诉我,你这一辈子都想为先帝尽忠,故而身为现在的皇帝的丞相,你却依然不为所动,不思为陛下尽忠,只想为先帝?”
“臣无此意。”陈平连忙拜下。
刘元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比起先帝的有才有能,当今陛下虽未必不会不如先帝,但陛下无为君之意,左丞相看得分明,故而心中从来不把陛下当作你的明主,你记着先帝,是想去陪先帝?”
“殿下。”陈平听着这一句惊得连忙唤,“臣从无此心,请殿下明鉴。”
刘元道:“左丞相是个聪明人,我给你一个机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场的人只怕除了一个周勃全都明白,刘恒急切地唤了一声丞相,刘元却不发一言地看着,她比谁都更清楚眼前的陈平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一如她夸赞陈平的话,这是一个聪明人,绝对的聪明人。
陈平缓缓地从袖中取下一份包裹得十分严实的东西,“这是先帝留给臣的遗诏,道若是将来陛下早逝,天下不宁,着臣辅佐新帝继位,先帝属意的继任之君是恒皇子。”
刘元一声冷哼,刘恒大惊失色,“丞相,丞相不能。”
来之前就把诏书准备好的陈平,显然早就知道一来就要将诏书送上,因此刘元冲着陈平道:“只此一份诏书?”
“殿下明白,先帝让臣做的事会交代于臣,可是陛下有没有其他安排,臣不敢多问。”陈平双手呈着诏书,刘恒想要抢过,刘元的动作比他更快。
而周勃没想到陈平竟然会一来才说两句话,连为刘恒求情的意思都没有却已经将诏书交给了刘元,他惊得不知如何反应。
刘元拿着诏书看着,然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将诏书烧了,没有人敢吱声,包括当事人刘恒。
“有劳左丞相了。”帮着刘邦掌了那么久的诏书,陈平的心里如何想刘元不想知道,道一声辛苦事情算是掀过去。
陈平暗松一口气,连道不敢,刘恒清楚地知道事情到了现在,再也没有人可以救他。
“周将军一直有话要说,我都听着,你想说什么只管的说。”刘元与陈平说完了话,意示周勃想说话只管说,她都听着。
周勃道:“殿下,恒皇子毕竟是先帝的骨肉,请殿下网开一面。”
生杀予夺,刘元绝对能做得了刘恒生死的主儿。
看看上面的吕雉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刘盈不在,可是刘盈早将朝事交给了吕雉处理,刘元但若开口说的话,要做的事,刘盈只会二话不说的配合,断然不会忤刘元的意。
“左丞相,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的明白事理,周将军既然请了你来,你便与他说个清楚。”刘元不想为周勃解释,干脆地将事情交给陈平来做。
陈平道:“皆为先帝之子,陛下与恒皇子同重,而今陛下是为大汉的天下,殿下方和说得分明,意图杀害大汉的天子,就算先帝在,也不会允许做了这样的事的人活着。”
刘邦的心狠他们这些人不懂?既然懂,现在也别怪谁心狠,成王败寇,刘恒一个回合便尽败刘元之手,证明他技不如人。
当年刘邦未知用着什么样的心给陈平留下遗诏,但是陈平清楚,今天刘元敢见他们,一照面便对他们流露出杀意,若是陈平与周勃不够聪明,杀了刘恒之后,刘元要杀的人就是他们。
刘元笑笑,周勃还想说什么,刘元却走到了刘恒的面前,在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之际,手中的匕首直接划过了刘恒的脖子,血溅四射,跪在刘恒旁边的周勃与陈平都溅了一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元。
“阿,阿姐。”刘恒同样也没想到刘元下手会那么的狠,倒在地上。
薄姬惊恐的叫唤着恒儿,她想捂住刘恒的伤口,她想救刘恒,可是刘元的匕首再一次亮出,当着周勃和陈平的面,再一次抹过薄姬的脖子。
两人倒在地上,血流不止,他们不想死,却不得不死,一次又一次的想活,然而他们清楚,没有人可以救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他们想要过去碰触对方的时候,看着对方咽了气。
周勃也是惊得不轻,刘元下手动作之快,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狠劲,吓得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殿下……”张良唤了一声,刘元应了一声,却与陈平和周勃道:“人是我杀的,我敢杀也敢让天下人知道。而你们做的事,敢让天下知道吗?”
陈平与周勃都打了一个冷颤,陈平急忙地解释道:“殿下,此事乃先帝吩咐,臣不敢不遵。”
“遵从先帝更等着时机将陛下从皇位上拉下来,左丞相,换了是你,你会如何?”问得陈平更是汗毛耸立。
“殿下要臣做什么只管吩咐。”事已至此,陈平能做什么?他只能想尽办法地平息刘元的怒意,刘元会生气在预料之中,换了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一样会生气。
周勃却不管那么多,“殿下要因为先帝的遗诏杀了臣不成?”
陈平都想堵住周勃的嘴了,不管什么原因,他确实握着可能会让刘盈有性命之危的遗诏,如此情况下刘元没有直接像杀了刘恒一样取他的性命已经是留情,周勃叫嚷出来还觉得刘元不敢动手不成?
“杀人的办法有千万种,道你为先帝尽忠,护着刘恒一起死也可以。”刘元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周勃,这个世上的很多真相都是人造的,且看她愿意或是不愿意罢了。
“不过周将军可以放心,真要杀你我会亲自动手,也不会秋后算账。”刘元不怕地告诉周勃,要杀周勃的话她会现在就动手,绝对不会等到以后,信与不信,刘元也不在意。
周勃信不信陈平也管不着,他却是相信刘元的,故而朝着刘元再作一揖,“尽听殿下吩咐。”
刘元笑笑地冲着陈平道:“我想知道还有什么人跟你一样。”
依着刘邦的为人,他能给陈平一份诏书,不可能没有二手准备,刘元不想身边留下太多的不安因素,故而刘元需要陈平去帮她找出来。
“殿下无畏,为何还要找出来?”陈平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刘元并不担心有人持着刘邦的所谓遗诏出手,而且刘恒都已经死了,刘元更不必担心还会有什么人敢持着遗诏作乱。
刘元道:“只是想看看这个人会不会对陛下尽忠而已。”
心里念着刘邦的人自然不会对刘盈尽忠,一份遗诏能拿得像陈平如此干脆的也没有几个,看看周勃不就到了现在都没动。
陈平心里也为周勃着急,怎么就不知道有样学样呢,刘元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她就是想看看谁对刘盈忠心。
别管刘盈有没有当皇帝的样子,有刘元这样的姐姐站在身后为刘盈撑着,这辈子除非刘盈果真不想当这个皇帝了,否则他就依然还会是皇帝,谁都改不了。
周勃虽然被刘元手段和狠辣吓得不轻,但是刘元想要陈平去做的事,周勃道:“殿下难道要把人全都找出来,把先帝的遗诏全毁了不成?”
刘元轻蔑地扫过周勃,眼中的寒意更甚,陈平还是不想看着周勃送死,与刘元道:“殿下放心,臣会办好的。”
“很好。”看着识趣的陈平,就算周勃不懂又怎么样,她也不需要周勃撑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