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做人留一线,才能让他们既看到了希望,不会想跟刘元死磕,死磕的后果是两败俱伤,要不是万不得已,刘元不打算与他们鱼死网破。
故而她要安排人出仕,在没有绝对能力的情况下,也得让贵族分得几个位子,至于贵族为此怎么吵,就不关刘元的事了。
空缺要说,所取之士的安排,刘元也让丞相府商量拿下章程来,这才离开。
等人都散了,两位丞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声。
“我们这位长公主殿下的心计之深远,若是想与先帝斗,未必斗不过。”陈平幽幽地开口。
王陵道:“得亏了这是大汉的公主,若是换了旁人家的人,这个天下姓不姓刘都得另说。”
“先帝最后也明白了,故而留下的遗诏也只为防一个万一,然陛下千算万算却怎么都算不到,自以为后路的诏书,竟然会成了催命的符。”
陈平本来也是持诏书的人之一,当时看到诏书的时候他有想过直接毁之,后来还是觉得留着的好,否则大汉真出了变故,吕家并非善类,到时候抢了刘家的天下未无不可。
“最近吕家如何?”陈平轻声地问起,想起吕家来,如何能不提到吕家的人。
吕释之死了,虽知道在意图谋害刘盈一事中吕释之也做了事,却没有人知道吕释之究竟做了什么,引得吕雉亲自动手杀人。
想想吕雉与刘元这对母女真不愧是母女,做事竟然如出一辙,动手杀自己的兄弟没有半分迟疑。
“吕家在吕释之死后安分许多,吕释之的侯位都叫太后夺了。”有些事长安里的人都知道,外面的人,如陈平才从北境回来,未必知道此事。
“吕家会不会生乱?”陈平听完之后只有这份担心。
王陵道:“我看殿下和太后都防着。”
有几次去见吕雉的时候都听到吕雉与人提起吕家,虽然只听了一耳朵,也足见吕雉心下成算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多得多。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殿下和太后吃过一次亏,再也不会想来第二次。”陈平倒是理解刘元和吕雉对吕家的防范,没能忍住地再叹了一句,“先帝啊先帝……”
若是刘元在这里会帮他补上能够表达陈平眼下意思的话,人都是作死的,敢作敢死。
科举开考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今岁大汉所取之士,在丞相府与众人商议好后上程刘元与刘盈过目,刘元没意见,刘盈当然也有。
作为帝王,第一次以科举取士,刘盈怎么也该见见所取之士,正好当场将他们的任职定下。
不过,扮着虚弱的皇帝也就露上一个脸罢了,等将人的官职都安排下去了,刘盈即走,其实看到所取之士竟然过半是女郎,刘盈的心情说不出的玄妙,至于这些人将来能不能在朝廷立足……
刘元让他们从底层开始历练,就是因为从底层开始,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能让他们学到本事,也知道如何应对不容于他们的人。
至于盐务,刘元以州划分,规定了一州之内定下四家可售盐者,而每郡之内,四家并立,相互竞争也是相互监督,至于他们可能四家联合起来,刘元选人的时候将死敌放在一块,想要合作先得化解他们的仇怨,仇怨是好解的?
至于北境之内,跟了刘元最久的贵族们还是有售盐的权利、价格,还是如同从前。售于百姓的价,大汉内都是一样的。
盐利之丰,天下皆知,第一回收到一月所得的盐利,点算银钱和账目的人都吓住了,如此暴利难怪让贵族宁愿放了女子出仕也要想尽办法分到。
人入了仕也是可以辞官的,不能明面上为难人,难道还不许人背地为难。
可惜贵族们打得再好的算盘,却顶不过有一个琼容还有一个刘元在后面,为官手则,各官所需要做的事,不应该做的事,全都写了出来。
分内的事要做好,不该你做的事,甩回去,若是想闹起来的,大可闹到公主府。
不能否认各官衙的人想逼得女子无法出仕的不知凡几,可是刘元早就有言在先,敢对人暗暗下手的,想清楚后果,若是认定自己能承担得起,那也好说。
总之只要有人告到刘元的手上,刘元就会出面,让人评评理,这么欺负一个女流,迫切地用小手段逼得人做不了这个官,倒是有本事得很。
当然,寻到刘元头上的人极少,几乎能自己处理好的人,都不会想闹到刘元的头上。
女郎们心知虽然刘元会为她们撑腰,但是如同科考一样,她们想要出人头地,不想再被人欺负,就得靠自己的真本事。否则长此以往,她们和从前一样靠着男人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刘元倒是挺满意的,她们懂得自强才能自立,凡事有问题刘元是可以帮她们解决了,但是总有刘元顾不上她们的时候,她们得自己学得去处理自己的事。
要知道刘元能现在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也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刘元可以凭自己的本事站在男人堆里无人能动,为什么她们就不行?
既然想学刘元,想和刘元一样厉害,她们就要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
只有这样,天下女人才能叫男人再不敢轻视,再也不会有人认为女人一辈子就应该做男人的附属,永远被人看着,捏着。
女郎们的想法,于刘元而言是极大的收获,她们看明白了只有自己应对千万人的为难,只有自己站起来了,才会再也没有人能为难她们,刘元是欣慰的。
可是南越国那里却传来了不少的消息,南越国乱起,大汉在等着南越前来求救,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事,错只错过南越国的宝物。
可南越国与张良达成了协议,张良令大汉的兵马出动,救南越国于危难,南越国将宝物借给张良,张良用完即还。
然而问题就出在宝物上,拿到宝物的张良昏迷不醒,请了许多大夫看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张良没伤没痛,浑身上下都是好好的,只是昏迷不醒,一直没睁过眼。
现在夏侯婴只想问,他要不要举兵进入南越国,问清楚南越国的人,到底他们的宝物有没有问题。
张良是大汉的留侯,有大功于汉,更是刘元的夫婿,刘元这么多年与张良恩爱有加,天下谁人不知。
万一,若是张良有个万一,刘元会不会动怒?会不会将怨恨记在南越国的身?,夏侯婴拿不准。
吕雉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当时看到夏侯婴的奏折,道是张良已经昏迷了十日,若非每日给张良灌入米水,张良早就饿死了。
现在是没饿死,可是人也瘦得厉害,夏侯婴在请遍大夫看完之后都说张良没事,也想过去寻南越国的人问个清楚,无奈南越国的巫师却告诉他们,张良与宝物有缘,或许宝物带着张良经历风云,这是张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世界。
屁的世界。去往什么世界,难道就一直让人昏迷,不能让人活过来的?
不对啊,夏侯婴也不蠢,他记得一开始说这个所谓的宝物是能起死回生的,没说过能去到别的世界,这宝物莫不是假的?
宝物不假,宝物能起死回生,也可以让人去到从未想过的世界并不冲突,世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这不能怪宝物吧。
南越国的巫师说得条条是道,都还挺在理的,夏侯婴没办法拿住人的错,只管逼人想办法让张良醒过来。
大巫却摇了摇头,唤不得唤不得,若是将人强制唤醒,人醒来会比昏迷还糟糕,确定要唤?
夏侯婴差点没被气死,他当然不想,因而拿不宝主意,想着关系张良,怎么说也得问问吕雉和刘元的意思,让她们决定打或不打南越。
“去请公主进宫。”得到消息,看完的吕雉即刻让人去请刘元,让刘元速速的赶来。
刘元还是第一次被吕雉传得那么急,也不说收拾,直接便到长安宫来,吕雉道:“留侯出了事。”
话音落下引得刘元一顿,随后立刻上去接过吕雉递过来的折子,带着询问之意道:“你看完之后告诉我有什么打算,不管什么打算,我都支持你。”
吕雉知道刘元的心思,刘元心中张良极重,将来只会越来越重,没有人可以取代张良在刘元心中的位置。
从前她还怕张良那样的人会不会对刘元不好,毕竟一个过于正直的人,一直心怀天下的人,刘元一但走上那条路,布满荆棘,若是连她身边的人都不肯帮着她,不仅不帮,或许还会帮着旁人来对付她,刘元怎么办?
好在,张良从南越国回来了!
带回来南越国内有一件宝物或许能治好刘元的身体的宝物,吕雉充满期待,不仅是因为刘元可以治了,更因为张良的心还是偏着刘元在,只要他的心偏着刘元,还想和刘元在一起。
作为一个母亲,她能为刘元做得太少,一直都是刘元想尽办法地为她做下许多。
她不是不想,却没有机会,因为刘元早早地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就连杀人,当她动手到一半时,刘元还是选择为她挡在前面,如何不叫吕雉动容。
“从南越国传信回来也要不少的时间,现在未必见得留侯未醒。”宝物嘛,虽然听起来奇怪,但是古代的东西,刘元没有见到宝物之前,她不敢下断言道那宝物是真是假。
张良不醒,凭张良的心智聪明,无论张良经历了什么,他一定都会熬过来。
吕雉没想到刘元看完的第一反应是这样,不禁提醒地道:“你不担心留侯?”
“担心,但我更相信他。留侯的心性我知道,不管他去了什么世界,经历了什么,他都不会失了心智,他会回来的,一定会。”一脸的笃定,如同看到张良站在她的面前,叫她相信。
吕雉道:“依你之见,与南越国之间的事就这样完了,不管不问,还是等着留侯醒过来?”
“再等等,宝物是人家的,若是不想给,他们一开始就不会给了。既然都给了,就看看吧,若是留侯当真出了事,我们再说。”想找人算账也得名正言顺。
宝物是大汉自己要的,张良拿了宝物突然就昏迷不醒,人家南越的大巫都说道,这是正常的事,他们若是现在就动兵,万一张良果真醒过来,岂不是闹笑话了?
“已经十日了。”吕雉提醒刘元,刘元道:“不过十日而已。”
所以说,是她们的时间观念不一样吗?
十日昏迷不醒,查不出原因来在吕雉看来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于刘元却似乎什么都不是。
吕雉沉着了半响,冲着刘元道:“要不要送留侯回来?”
“不用。”不仅不想派兵攻打南越国,让南越国想办法唤醒张良,哪怕吕雉想要将张良接回来,刘元也说不用。
吕雉有些担心了,“你与留侯,你们两个还没好吗?”
在吕雉看来,张良回来了,或许先前的离开也是为了刘元的,刘元与张良已经和好了,现在听刘元的口气,叫人不安,极是不安。
“阿娘你想多了,我与留侯好好的,我们没事,你别多想。留侯在边境,若是真有什么事,直取于南越国,让南越国的人救治更方便,将留侯带回来,到时候再请人来或是将留侯送过去,岂不耽误事情。”刘元听完吕雉的担忧哭笑不得,她只是没有被担心冲昏了头。
她自是盼着张良平安回来的,若此时的张良醒来了,他回来刘元只有欢喜。昏迷不醒的情况下把人弄过来,若是事情当真与南越国脱不了干系,想让南越国出手救张良,他们是不是也得想想具体的操作?
听着刘元分析,吕雉倒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与张良闹脾气就好,只要不是闹脾气,怎么都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让人再看看。”
“或许此刻的留侯已经醒来了。”刘元是这么想的。夏侯婴是在张良昏迷了十天后送来的急报,从南越边境送信到长安最快也得五天,五天会有多少变数,谁也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