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容本来以为贵族们再也没有办法了,不料却以命谏之,三条人命的血落在雕像上,护卫在雕像前的人本来以为就是寻常闹事的,一个人撞来时本来想要拔剑的,却是收到琼容制止的目光,若是为了护着雕像而杀人,他们所造的神迹便白废了。
第一次琼容没让人动手,第二次第三次,人都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前方,难以想像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来。
琼容此时的脸已经黑透了,而她走了过去,探了三人的鼻息,死了,全都死了,血溅了四下,将雕像都染红了。
“好,好!雕像放下,就放在这里,至于这三位,他们愿意死谏,人在这里,若是有人愿意为他们收尸自然极好,若是无人愿意,明日之后,我会让人为他收尸的。”琼容同样果断。
不就是想看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就让他们看好了。想毁了刘元,还想让她雪上加霜,做梦,作为棋子,只能是由她来执棋,他们是棋子,想要摆布她,绝无可能。
本来受了惊吓的百姓们再听到琼容的话,倒是闹不明白琼容为何了,可是都闹出三条人命了,琼容还能不怒而且完全的控制住,也是让一手策划此事的人惊得不轻。
“琼容此人真是名不虚传,难怪在刘元镇守北境的时候,长安没出半点岔子,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眼看琼容既放下了雕像没再说运回长安,同样也没有对撞死在雕像的人做出处置,而是扬言让人来收尸,至于最后有没有人来收,重要也不重要。
态度表明,琼容敬重死谏之人,哪怕他们死谏的内容不为琼容认同,可琼容还是认为他们值得敬重。
“巨子。”琼容下令后,即派了几个守在雕像前,然后就要再回驿站,跟着她一道来的人中那一位眼瞎的郎君小声地唤了一声,琼容摇了摇头道:“不着急,这笔账我们将来慢慢跟他们算,现在他们正等着我们出手,我们以静制动。”
“向阳。”安抚了手下的人,让他们不必担心,这样一点小事奈何不得他,都用不着担心。不过这里的情况琼容得让人立刻传回长安去,突生变故,她不能让人打得刘元措手不及。
但是她们的消息传递得再怎么快,还是比不上早就准备好的人,三个人皆是死谏,就撞死在所谓的天赐神物,证明刘元是神的雕像前。
如同才听山崩地裂而传出因刘元引起天地动怒,才会天降警戒,琼容带人做的事,贵族们虽然找不出破绽,却也还是明白一切都是人为,就为了让刘元封神,成为真正的神。
若是真让刘元成了,往后天不能罚刘元,民心所向,兵权在手,他们更不可能动得了刘元。所以,他们一定要拼死一战,不惜一切也要打赢这一仗。
人,他们手里有不畏死人,也看出来刘元要乱贵族,削贵族的权势而令刘氏的大汉江山越来越稳。
刘元这些年虽然一牵一动,可是最起码还是给他们留了活路,可是开科举也就罢了,还让女子出仕,更让他们自己内冲斗起来,是可忍孰不能忍。
因为盐利而只能忍下,更是在等一个机会,好不容易机会等到了,若不出手,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
思量再三,全都动了,民不愿意杀刘元,就让天来,天怒必引起人怨,他们得毁了刘元在百姓心中位置,再一步步联合各方的力量杀了刘元。
开科举倒是会让天下大儒同意,可是刘元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让女子参加科考,天下的男人,有多少人能接受一直都作为附属跟着他们,一辈子都要仰仗他们而活着的女人与他们站在同样的高度,主宰自己的命运。
有所容,有所不能容,贵族们明白刘元想要改变这个世道,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他们这些贵族,不能否认刘元确实有一套,事事以利动之,更以权而压之,他们想与刘元动手,也要三思。
但是,三思三思,三思之后,得知天时,若不利用一二,还敬刘元一二,果真要一辈子都被刘元压制着,眼睁睁看他们手里的权势,尽叫刘元带人夺了去?
不,若是没了权势,没了手中的地位,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他们宁可死,也不能接受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因此,他们动手了。虽然叫琼容造的神迹把他们想做的事全都解决了,反而似乎还帮了刘元一把,直接让刘元成神。
神啊,本来是不可染指的,神也一直都是他们造的,要如何将神拉下来,让他再也不能成为神,他们懂得,也一定会做到。
因此,在刘元完全始料未及时,满朝过半的臣子,都是出自贵族的人跪下请道:“三士死谏,言及始元长公主乱阴阳,倒乾坤,今请陛下顺应天下贵族士人之意,逐女子出朝堂,并且诏下律令,女子不得干政,不得临朝,若有违者,人人得以诛之。”
话音落下,这是不仅仅要逐女子出朝,完全是要废了吕雉这个太后,还有刘元这个始元公主手中的权利,刘元听着笑了。
刘盈却着急了,询问的目光看向刘元,“阿姐?”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哪里来的所谓三士死谏,刘元一开始听说时脸上也是惊愣的表情,显然刘元也不知此事,但连刘元都不知道的事,贵族们却开始死谏,要说没有他们的手笔,谁能相信?
刘元道:“三士以死谏,故而就要依你们所请,逐女子也朝,立下诏令,从今往后,天下女子不得参政,谁若有违,诛?你们立法,还想千秋万代都压着女子,永世不给她们出头的机会,好,好!”
料到若是女子不能顺利的出仕,迎来的将会是疯狂的镇压,刘元却不着急,不疯不魔成不了大事,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
“请陛下下诏。”一个个贵族们都再次朝着刘盈而请。
刘盈当然不能答应,他再认为自己当不好一个皇帝也还知道刘元和吕雉帮他撑起了大汉朝,而且若是贵族们共求之他就答应,今日他们敢以众逼刘盈下诏,将来他们敢不敢用同样的办法逼刘盈退位,让这个姓刘的大汉天下变成他们的?
刘盈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十分不客气地道:“朕不可能答应你们。”
拒绝得非一般的果断,叫贵族们都没想到,一个软弱的皇帝,你看着我们那么多人不怕吗?
刘盈确实不怕,反而打量着他们道:“你们所请只因为有人死谏,也就是说,死谏的人都是对的?”
“陛下,若非不能容,岂会死谏?”贵族们大声朝着刘盈回答,刘盈道:“朕也不能容你们逼朕,朕可以杀了你们吗?当然,如果你们认为你们有人死谏,觉得自己都是对的,朕或许也可以死拒?”
一番话落下,贵族们都傻了眼,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刘盈怎么这样说话。
刘元再没能忍住地笑了,她想亲自上场怼的,没想到刘盈如此给力,都不用她说话,直怼得贵族想以人命血谏而显得事重不能容,可是要是逼死皇帝的帽子扣到他们头上,他们还用得着混?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
“朕看着你们跪下的许多人逼着朕做一个决定,还是在朕看来完全不像样的决定,朕也以为关系重大。”刘盈抢过话而说。
难道他们敢说他们请的事重要,可是刘盈的拒绝在他们看来不像话,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
“或许你们不需要朕拿主意,你们想要自己拿主意,因为你们觉得自己更能当好这个皇帝,能够管好这个天下?”刘盈怎么说也是刘元教了多年的人,当不好皇帝最主要的原因是人家不想当,不代表人家真就一点本事都没有。
比如这上纲上线的嘴皮子之利落,虽没有刘元十成的功力,五成也有的。
贵族们想当□□还想立贞节牌坊,刘盈却将他们的脸撕开了,自诩清高,连人命都能为他们利用,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他们不会做,不敢做的事?
刘盈想活着,活着过太平的日子,最是不希望看到草菅人命的事,可是,他视之重要的人命,于贵族看来却什么都不是,这是让刘盈所不愿意容忍,也认为不需要容忍的事。
“臣等绝无此心。”
听到刘盈问起他们是不是想做刘盈的主儿,他们哪怕想也不敢应下说一声是。因此都赶紧的表忠心,想向刘盈表明,他们绝对忠心耿耿的。
“你们道无此心,那你们这么多人跪着是什么意思?有人死谏,你们也打算死谏?”刘元站了起来,往日看着虚弱的天子,此时此刻却透着一股杀气。明明这只是一个没有杀过人的天子。
“女子出仕有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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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什么是天理?如你们所愿 ,事事你们想去做的就是符合,损及你们的利益的就是有违?”
“你们就这点本事,生怕女郎可以出来当官,你们就会失去你们的官位,你们的荣华富贵?”
问得极是不客气,差点没把他们的脸皮全都撕下来。
这样一个完全叫他们不认识的刘盈,不管是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还是被刘盈直问的人,全都傻了眼,心想究竟应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反驳刘盈?
刘盈却不想给他们机会的,只是冷声地与他们说道:“你们有这般的念头,却独独没有一颗公平的心,你们生怕旁人抢了你们的一切,却不思你们失去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丢失的,并不是任何人可以抢得去的。”
“一手造谣想毁了阿姐,你们以为天下的女人敢起来,敢大声的和你们说话,都早因为阿姐,只要杀了阿姐,你们就可以像以前来一样,不仅大权在握,整个天下,整个大汉朝都得听你的。女人,依然还是你们的玩物,你们想要如何对付她们只看你们的心思。”
刘盈看着他们,十分不满他们这颗丑陋无比的心,嫌弃得让人心塞。
“朕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朕最起码懂得一个道理,刘家能得这个天下不是你们打下的,而你们能在大汉的天下定了之后依然站在大汉朝堂上,你们十分自觉,便也就认为大汉的天下,虽然听起来像是刘家的,也会是你们的。”
指着这些人,道破他们真正的心思,叫一群人连忙伏身道:“陛下,臣等绝无此意,请陛下明鉴。”
“如此,你们都不当官了如何?”刘盈真是一步不退,问起他们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盯着人,似乎就等他们应一声是,只要他们应下这一声是,他就会立刻让他们走,官位,就给想当又一心为大汉的人来做,多好!
刘元也是没想到刘盈还能有这样的一波操作,当下就傻了眼,她都这样了,旁的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怔怔地看向刘盈。
刘盈说出口的话并非玩笑,虽然他依然的看着他们,“怎么样?若是你们当真无私,看看你们跪在这里想要逼朕的样子,想平息朕心中的怒意,你们就不当大汉的官,连带你们的亲戚,朋友,也让他们都别当了,且看看,朕提拔其他的人来当这个官,能不能当得比你们更好,更出色?”
一群人都吓傻了。不当大汉的官,还不仅仅是他们,还是他们所有的亲戚朋友,真要这样的话,他们还如何在大汉立足。
“陛下,陛下。”一声声唤着陛下,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如此的,心思百转地想要如何改变刘盈的主意。
“看看你们的样子,明明一个个都贪慕权势,想要长久一辈子的拥有荣华富贵,偏偏还装出一副自己忠于大汉,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大汉好的样子,你们做得不恶心,朕看得都觉得恶心。”
脸都丢尽了,完全丢尽了!此时此刻跪在下面的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刘盈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话说开到这儿了,你们的心思朕明白,但是朕的心思,阿姐的心思,你们知道多少?我们不如你们之意的时候,你们用尽手段想逼我们答应,死谏都做得出来了。”
“不就是想逼得女子不能再出仕,连带朕的阿姐也永远都不能再出现在朝廷上,这样一来,天下还是当初的天下,你们依然可以任意枉为。”
“你们做也就做了,还打着为天下的念头,天地即开而生男、女。有人说过两者不可共存?既可共存之,因而女子不能像男人一样上朝为官?为官为臣,凭的都是本事,能为皇帝分忧,能为百姓解难的官自然就是好官,反之,连这些都做不到的人,他们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