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以为这两人也就这样了,谁知上周药学院一个男生来给唐豆表白,袁向宇二话不说就把人家给骂走了。
虽说唐豆对那个药学院的男生没什么好感,但她也很是不爽袁向宇这个行为,所以一生气整整一周都没有搭理他,急得袁向宇是抓耳挠腮。
但阮言宁此时并没有揭人伤疤的愧疚,她气定神闲地朝袁向宇吐吐舌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说完,她就蹦跶着进了休息室。
因为江寒不在的缘故,陈了比平时忙了不少,又要上手术又要处理病房的事,整整一天下来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阮言宁她们不至于像陈了那么辛苦,但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从胰腺外科下班之后她还赶去心外科参加了一周一次没有特殊原因不准缺席的组会。
组会快结束的时候,丁中彦忽然拍了下桌子,示意大家安静:“有件事我要通知一下,我和科室的伍教授一直在筹备一个关于先心病的调研,你们之前应该也听说过这件事,现在各方面都筹备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准备在年前把这个调研全部完成。”
这件事阮言宁听组上的师姐说过,在很多贫困落后的地区,类似小星那样的先心病患儿并不少见,而且因为地区落后产检普及不到位,更是加大了先天性疾病的发生率。
丁中彦和他刚刚提到的伍教授一直很重视先心病的研究和治疗,所以特地筹备了这么个调研,一方面是为了研究先心病在不同地区的发病率和规律,另一方面也是尽可能帮助这样的患者早日恢复健康。
“我在医院走不开,所以这次调研是伍教授带队。”
有一个比阮言宁高一届刚好研一的男生忍不住问:“丁主任我们大概会去多久啊?”
“顺利的话,预计一个月左右。”丁中彦环视了一圈,语气郑重,“这个调研医院和学校都很重视,卫计委也希望我们能好好做,所以这次除了有特殊原因去不了的几个同学,我们组上剩下的人最好都去,毕竟这个调研对你们来说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经历。”
大家草草地传阅了一下写着调研安排的文件,要去的大多数地方条件都很艰苦,所以一时间有人兴奋有人愁。
阮言宁随手翻了翻,她其实觉得这个活动挺有意思的,不过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是属于有特殊原因去不了的那一批人,毕竟她本科没毕业不算正式入组,而且她现在在实习也走不开。
这样想着的时候,丁中彦忽然叫了她一声,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阮言宁身上。
她作为丁中彦今年收的唯一一个学生,长得又乖巧可爱,在组里很受师兄师姐们欢迎。
“小阮你这次也跟着伍教授一起去,而且不光要去,还要认真写调研报告。”
阮言宁有些吃惊,“可是我实习那边……”
“这个我去和刘主任说,你就不用担心了。”丁中彦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决定,并没有要和阮言宁商量的意思。
阮言宁应下:“好。”
见阮言宁没有找一堆乱七八糟的借口,丁中彦满意地点点头,“这周六出发,这一周要去调研的同学就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别掉链子。”
组会开完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唯一的好处就是错过了地铁的晚高峰。
阮言宁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草草吃过饭就洗漱上了床。
江寒明天凌晨五点的航班到海城国际机场。
他怕阮言宁辛苦,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具体的航班信息,但阮言宁也不是个那么轻易就妥协的主,几经周折总算从与江寒同行的一个同事那里套出了航班号,并且暗暗决定江寒越不让她去她就越要给他一个惊喜。
所以设好闹钟,阮言宁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抱着江寒的枕头睡觉。
江寒不在,她每晚都很多梦,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扔在床边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阮言宁怕自己会错过江寒的航班,睡前暗示了自己无数遍,所以几乎是手机一响她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睡眼惺忪地往窗外看了眼,外面的天没有一丝光亮。
阮言宁最后感受了一下被窝里的温度,然后掀开被子从床下捞起手机,正准备关掉闹钟,却发现其实并不是她的闹钟在响,而是有人打电话进来。
而且来电显示人那一栏是江砺。
阮言宁心里忽然就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就着手机屏幕的光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钟,才刚刚过了凌晨一点。
深吸一口气,尽量把心里那股不安压下去,阮言宁才接起电话。
“宁宁?”江砺的声音有些急切,“江寒在吗?我打他电话关机。”
“他这会儿应该在从美国回来的飞机上,大哥你这个点找他是有什么急事吗?”江砺是干刑侦的,见过的大场面不少,很少能有这样慌张的时候。
“爷爷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在卧室门口摔倒了。”江砺应该是在开车,阮言宁甚至能听到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喇叭声,“刘嫂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爷爷躺在地上很痛苦,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奶奶也吓坏了。”
涉及到江老爷子,阮言宁也手足无措起来,“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救护车应该还有会儿才能到。”江砺说话的时候咳了一声,“我现在正在开车赶过去,你看看医院那边能不能安排一下?”
阮言宁懂江砺说的安排是什么意思,这种时候如果有专业能力过硬的医护人员及时到位,自然在抢救过程中有更大的把握。
“那大哥我先问问,等下联系你。”她不敢耽搁,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可是等到挂了电话,她才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以前所有的事都是江寒安排好,她完全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而且她作为一个实习生,这种时候完全不知道该联系谁。
阮言宁抖着手,给江成行打了个电话过去。
他虽然不是医院的人,但凭着他在医院的人脉,怎么也比她这个实习生说得上话。
只是这个时间点实在是有些特殊,估计江成行睡前开了静音,电话通了半天都没人接,而且他出差人也不在海城,阮言宁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越来越绝望,阮言宁最后实在忍不住蹲在床边崩溃大哭起来。
她对自己失望,为江老爷子担心,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全部都在一瞬间发酵。
这样的夜晚静得有些吓人,阮言宁哭了几声后,忽然抬手狠狠地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下。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冷静,她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用力把崩溃的情绪全部咽下去,如果因为她在这儿哭耽误了江老爷子的病情,不说江寒会这么想,她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阮言宁晃了晃脑袋,尽可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迅速划拉着通讯录里的名单,在看到林深的时候猛地顿住,说不定林深可以帮上忙。
电话拨出去后,阮言宁浑身都开始冒冷汗,生怕这通电话到最后会是和江成行一样的结果,她下意识揪着床单,就在她眼底的希望越来越淡的时候,电话终于被人接了起来。
林深被吵醒后不太耐烦的声音传进阮言宁的耳朵里。
不过阮言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林深哥,我是阮言宁。”
“宁宁?”林深睡意清醒了一半,“你怎么了?是哭了?”
“我没事,但是我有很着急的事想请你帮忙。”阮言宁也不等林深答应,就一股脑地把江老爷子的情况给他讲了一遍,“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医院那边的事尽量让爷爷少受一点罪。”
林深是知道江寒出差的事的,以他和江寒的关系,江寒不在,这些事他自然是要帮衬的。
他看了眼身旁熟睡的沈清嘉,替她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低声安慰阮言宁,“宁宁你先不要急,医院那边我来安排,我现在就赶去医院。”
“林深哥谢谢你。”有人帮忙,阮言宁心里总算轻松了几分。
“这会儿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他三下五除二穿上外套,想到什么,又叮嘱阮言宁,“你如果要赶来医院自己路上也千万小心,注意安全。”
阮言宁又给江砺回了个电话,才抓起江寒的车钥匙出了门。
平时江寒是不准阮言宁一个人开车的,她偶尔碰一下他也是全程陪着她,可是这会儿情况特殊,阮言宁也顾不上那么多,直奔地下车库开了江寒的车就往医院赶。
路上没什么车,阮言宁一路都在猛踩油门。
她满脑子都是江老爷子,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快到医院的时候她晃了下神,车子一歪撞上了医院门口的自动放行杆。
好在刚刚她降了速度,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
看门的保安听到动静走出来,“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开的车?”
阮言宁赶紧倒车,然后不停地和他道歉,“大叔实在对不起,我家里的长辈被送到了急诊,我实在太担心了才没有注意到路况。”
她顿了顿,从江寒车里找出自己的驾驶证,“大叔我是真的很急,您能不能先让我我进去,我把这个押在您这儿,等家里长辈情况稳定了我再来您这里处理。”
那个保安接过驾照看了眼,又抬眸看看阮言宁,她这会儿一双眼睛红得不行,衣服也穿得随意,倒不像是在骗他的模样。
他在医院当了这么多年保安,没少见这种情况,况且这车上还贴着医院职工的进出许可证。
叹了口气,保安心软地把驾照还给了阮言宁,“你赶紧进去吧,以后开车小心一点。”
阮言宁连忙谢过,小心把车停到车位上后马不停蹄地往急诊跑。
她在急诊找了一圈,才在抢救室地门口看到江砺和闻希。
阮言宁急匆匆地跑过去,害怕地抓住闻希的手,忍了一路的眼泪再一次滚落出来。
她声音哽咽:“闻希姐,爷爷他怎么样了?”
闻希是和江砺在一起,比起阮言宁心底倒是没那么没底,她心疼地替阮言宁理了理有些凌乱头发,“爷爷是急性心梗,医生说我们送来的还算及时,林医生这会儿陪着爷爷去做PCI(直接冠状动脉介入治疗)了,你别太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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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五十三个吻
从纽约飞往海城的国际航班准时在海城国际机场T1航站楼降落。
江寒刚打开手机,就看到有无数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涌进来,大多数是科室打来的,还有几通未接电话是江砺的。
江寒没来得及去理江砺的那几通电话,直接打开微信点开了置顶联系人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是昨晚十点多发的:【亲爱的江老师,下了飞机后记得在接机口领取属于你的超大惊喜哦!】
典型的阮言宁式语气。
江寒看着,嘴角就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想到有个人在等自己,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不少。
只是他取了行李在接机口环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那抹熟悉娇小的身影。
同行的人见他停下脚步,有些疑惑,“江医生,是有人来接你吗?”
江寒没吱声,英挺的剑眉皱了皱,他正要拿出手机再确认一遍阮言宁的消息,江砺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
他有些抱歉地朝同行的人晃了下震动的手机,这才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哥?”长途的飞行让江寒的嗓音有些沙哑,“你凌晨给我打那么多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声音压得有些低:“爷爷生病了,现在在医院,我听宁宁说你五点的航班到海城,所以打电话来看看你下飞机没有。”
“爷爷怎么了?”江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印象里江老爷子一向身体健康。
“说是急性心梗,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但是爷爷的情况比较复杂,后续的治疗方案要等白天专家来会诊了再说。”
江寒想到什么,问了句:“宁宁是不是也在医院?”
“昨晚没找到你所以联系了她,她让林医生帮忙安排了一下医院这边的事。”说到这儿,江砺顿了顿,“你这会儿要来医院吗?宁宁可能有点被吓到了,情绪不太好。”
“我马上过来。”
江寒没在电话里多说,和同行的人打过招呼,就出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医院。
因为林深的关系,江老爷子被安排在心内的单人间病房。
江寒赶到医院的时候,江砺正靠在病房门口等他,一晚上没休息,江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爷爷还没醒,我让刘嫂先陪奶奶回去了。”
江寒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小窗往里面看,估计这间病房是临时收拾出来的,面积并不大,除了一张病床就是一个黑色的双人沙发。
闻希窝在沙发上,阮言宁则趴在病床前,紧紧握着江老爷子的手。
江砺拍拍江寒的肩膀,“宁宁坚持要守在爷爷的床边,刚刚才睡着。”
江寒心里揪着揪着疼。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完全知道阮言宁在怕什么。
当初她父母去世之后,她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虽说日子过得拮据,但老人家却一直疼爱阮言宁。
江寒记得阮言宁和他说过,她奶奶为了让她和别的小朋友一样能在过年的时候穿上新衣服,瞒着她去县城里接了很多针线活,隆冬腊月的晚上等阮言宁睡了,她就一个人坐在床前,点着小灯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垫。
阮言宁知道这件事,还是她一次夜里偶然起来上厕所,撞见她奶奶捂着嘴在低声咳嗽,生怕吵醒了她。那个时候阮言宁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奶奶,让她晚年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很多时候世界是很残酷的。
一个很平常的冬日清晨,平常到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多年后回忆起来甚至不会让人记得。
那个时候家里没有闹钟,阮言宁每天起床全靠奶奶叫她,才不至于上学迟到,可是那天一向准时的奶奶并没有叫她,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了。
意识到自己上学已经迟到了,阮言宁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甚至来不及换衣服,直接披了个外套就下了床。
她把整个屋子包括院子都找了个遍,才去了她觉得最不可能的卧室,因为老人家一向都起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