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樨也是莞尔。估计门口排着的队伍,让温岭远一时半刻无暇分. 身,她没有进去打扰,回到休息室,给温岭远发了一条信息,告知他自己已经到达。
没过一会儿,小园忙里偷闲过来了。
见面没多寒暄,首要就是讨论live现场求婚的事。
正在讨论整个的流程,休息室门口人影一晃,她们立即住声,定睛看却是程景天。
程景天应当是有话要跟小园说,但是看宁樨在场,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扭捏,递过来一张票,“我买了量贩霓虹live的票,明天要一起去看么?”
池小园惊讶,“……你也喜欢这支乐队?”
“不是,”程景天笑意腼腆,“你这几天不是经常提到么,我以为你喜欢。”
池小园张张口,向宁樨投去求助的目光,她应该怎么告诉他,自己已经买好票了?
宁樨笑嘻嘻地将票接过来,往池小园手里一塞,“小园明晚没事,她一定去!”
程景天笑了,看着小园说道:“那明天晚上见——哦,明天好像,要加班。”
宁樨乐不可支,“没有关系,上班见了下班再见嘛!”
程景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便说道:“那我继续去忙了。”
等人走了,池小园把那张票捏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
宁樨双手托腮看着她,露出“朕心甚慰”的笑容,“你和他,进展蛮快哦?”
“并没有进展,你没看见我脸上写着‘苦恼’两个字么?”
“为什么?程景天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吧,只是不符合我的要求。”
“要求也没那么重要吧?”
池小园叹声气,把票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还是先说你的事吧。”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门口又有人过来,这一回是温岭远。
宁樨急忙将摊在桌面上,给池小园画图说明的纸和笔一收,叠一叠揣进外套口袋里。
池小园知道他俩肯定要说一些腻歪的话,自觉先行回避了,还替他们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宁樨歪头看着他,笑说:“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背着我拈花惹草。”
温岭远露出“何出此言”的表情。
“……连七八岁的女孩都不放过。”
温岭远立时笑了,“等很久了?”
“还好,跟小园聊了一下。”
温岭远坐过来她的身边,看见她面前放着喝了一半的水瓶,径直将其拿过来,拧开喝了两口。
宁樨给他捏一捏肩,“很累么?”
“原本觉得还能加一下班,看见你就想直接下班了。”
“还是不要,好多人在等你。”
温岭远笑着“嗯”一声,却没有立即走,侧头看着她,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回家点外卖?我想早一点休息,明天还有事情。”
“不是说,明天晚上一起去看live么?”
“是明天上午有事。”宁樨不敢多说,怕暴露行动,主动地亲他一下,而后推他赶紧把剩余病人看完,好一起回家。
等到晚上六点半左右,温岭远看完了预约过的病人,没给临时加号,把关门的工作交由小园来处理,先和宁樨走了。
将行李放进后备厢,温岭远绕去前方,带上驾驶座这一侧的门。
宁樨还在捣鼓安全带,他探过身去,将她手抓住,手掌绕过了肩膀,按在她的颈后,便是深吻。
不过是一周没见,却也使他,变成这样毛毛躁躁的模样。
第六十二章 小满(02)
晚上, 他们到底没有点外卖, 在离公寓不远的一家港式茶餐厅里, 点了鲜虾云吞面、叉烧肠粉和牛油菠萝包, 解决晚餐问题。
进食期间,宁樨的手机不断进来微信消息,使她不得不一心二用。
温岭远知道,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通常她不会一直抱着手机不放,便询问道:“遇到什么事?”
“啊?”宁樨从手机屏幕之上抬起目光,看见对面目光关切,忙说,“……一点小事,跟一个找我拍写真的客户有点意见分歧。”将手机锁住,扣在桌面上,而后拿起筷子,笑说,“我知道了, 我先吃饭。”
经过半年多的居住,温岭远的公寓,处处留存宁樨生活的痕迹, 不管是占据流理台显眼位置的幼稚牙膏,或是沙发上堆积渐多的毛绒玩具,亦或是有时自己打扫房间,在犄角旮里发现的粉色发圈。
因此, 除非在青杏堂加班到很晚,否则现在的温岭远,多半会回来公寓这边休息。
衣柜里,也存放着许多宁樨的衣服,如今她即便是空手回到南城,也什么都不缺。
但今回,她却久违地带着行李箱。
大抵她这位拍写真的客户真的太难缠,一路上她都拿着手机回复微信消息,进门以后也是如此。
温岭远估计她一时半刻不会闲下来,便问:“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箱吗?”
他将箱子放倒,正欲开箱的时候,宁樨扑过来将他拦住,急忙说道:“不用!我自己收拾就好!”她迎上温岭远探询的目光,只好多解释两句,“有……有不能给你看的东西,女性用品,你懂的。”
温岭远笑了声,“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潜台词是,你整个人我都看过了。
宁樨脸发热,伸手去推他,“反正我自己来。”
“那你先去洗澡?”
她手机还在不断弹出消息通知,低头看一眼,然后说道:“你先去洗吧。”
温岭远洗过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白色棉质T恤和灰色长裤。从浴室走出来,看见宁樨坐下沙发上,抱着手机,一脸不可打扰的严肃。
他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走去沙发,倚坐在扶手上,探身询问她要不要现在去洗澡,她却第一时间将手机锁定,三分慌乱地应承着,“我马上去。”
温岭远没有立即起身,垂眼注视她片刻,笑问:“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上午我有事,下午可能……也有事。”
“那你忙完去青杏堂找我,我们一起去看演出?”
宁樨愣一下,“……我们分开去?我不确定下午什么时候忙完,到时候就直接在现场碰头吧?”
温岭远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再度催促她先行去洗澡。
宁樨应着,磨蹭了几分钟,还是丢下了手机,往浴室走去。
宁樨洗完澡,头发尚未来得及擦干,肩头披着一块干燥的毛巾,便立即去拿茶几上的手机。
还没将手机解锁,书房里传来温岭远的声音,“樨樨,你过来一下。”
宁樨起身走去书房,见他坐在书桌前的扶手椅上。
他笑着,点一点桌面,示意她走过去。
到跟前,他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她的膝头,一手虚虚地搂住她的腰,抬头看她,笑说:“虽然是跟你打过赌,但是我认为,这件事还是应当由我来主动。”
宁樨吓一跳,第一反应是要站起来,然而温岭远搂在她腰际的手掌用力,制止了她的动作。
借由书桌上的一盏灯光去看她,还沾着些许水渍的脸颊,素净且美丽,而眼里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慌张。
温岭远拉开书桌的抽屉。
书房原本就还很空荡,书桌的抽屉亦是如此,里面没有别的东西,独独一只黑色的,天鹅绒质地的盒子。
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会是什么。
宁樨以一种彻底蒙了的状态,看着温岭远拿出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戒指,不是钻石,而是祖母绿,或许,恰好衬她自Lucia那里获得的那枚胸针。
温岭远捉过她的手指,一边将镶嵌祖母绿的戒指推至中指的指根,一边郑重开口,“你年纪还小,还有许多未知等待体验。你的生命没有任何限制,我也相信,你会永远保持热情,不断追逐。是我,不够有安全感,想找你讨一个笃定的身份。”
他抬头,望进她眼里,“或许有一天,我会先你一步离开,但在我有限的生命,我会永远爱你,且因为亏欠你十多年的陪伴,我只好加倍地爱你。宁樨,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随他话音落下的,是砸在手背上的一滴眼泪。
将宁樨弄哭的,绝非求婚这件事本身,而是他说,亏欠她,只好加倍爱她。
不必要这样的,她怎么会觉得,这种年龄差距是一种亏欠?
因为有他的存在,她的忧郁、叛逆、偶尔的自毁冲动,时常的迷失目的,她觉得被慢待的,被辜负的……所有的感情,才能有所寄托。
这明明是一种馈赠。
宁樨伸出手臂将他搂住,不愿让他感受到此刻自己的些许难过,宁愿他误会自己是因为激动。
她声有哽咽,控诉:“……怎么求婚都被你截胡?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岭远笑了声,“你鬼鬼祟祟的,实在很难不让我起疑心。你洗澡的时候,我给南川打了个电话。”
“……他出卖我。”
“我威胁了他,我这里一堆他的把柄。”
“……你好幼稚。”
“原谅我偶尔大男子主义,这件事,必须由我主动。”
继而抬手,擦去她脸上泪痕,温柔地问:“答应我么?”
宁樨的回答,是低头主动献上一吻。
温岭远托住她的腰肢,让她完全坐在自己的腿上。
将吻落在她的锁骨处,他突然顿住,想到什么般的说道:“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当时促使我提前向你坦白的契机。”
宁樨“嗯”一声,抬眼看见他的目光里,幽深而有热烈在寂寂燃烧。
他将声音贴近她的耳畔,描述在小岛上那个午后,自己偶然所见。
油画般的一幕,直接叩响心扉,让他豁然觉察,已经不能再为自己找到退缩的托词,他必须承认,自己在那一刻,在过于坦率的阳光之下,产生过十分卑劣的欲望。
他应当给她,给自己一个交代。
宁樨听得面红耳赤,“你……”
“我说过,你将我想象得太完美。”
而宁樨原谅他的不完美。
书桌上的几许文件被他们拂落,又差一点撞倒台灯。
客厅里,茶几上手机还在不断响起微信消息的提示音,而他们专注于彼此,无暇分心。
到很久才结束。
宁樨去浴室冲一个澡,再吹干头发,躺在温岭远的怀里,才去处理那些微信消息。
首要是联系“量贩霓虹”的经纪人,说明自己明天不继续参加中场的粉丝活动。演出的流程,本来就以明天上午的彩排为最终结果,且在宁樨之外,分分钟可以从粉丝应援群里找到一百个替补。因此宁樨这时候告知自己退出,并不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经纪人在得知她已经被提前求婚之后,祝福她与恋人百年好合。末了,问她,演唱会不会不去参加了吧?
宁樨回复说:当然会参加!我还有我的朋友们,会在台下做最忠实的观众。
这件事情完美解决以后,宁樨再去群里说明情况,通知求婚计划取消了。
宁樨:不讲义气@温南川。
温南川回复一个委屈的表情。
苏雨浓出来问:那明天怎么说?
宁樨:正常去看演唱会就好了。
苏雨浓:那你的衣服不是白买了?
宁樨:明天穿着去看咯。
宁樨回复消息并没有避着温岭远,后者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笑了笑说:“你行李箱里装着新衣服,所以才不让我看?”
“是呢,很好看的新裙子,明天我穿给你看。”
“那我拭目以待?”
处理完这些消息,宁樨放下手机,伸长了手臂,去看自己中指上那颗很沉的祖母绿宝石,她有些许的疑惑,“……为什么不是钻石?”
“我想,你值得更特殊的。这是我妈最珍贵的藏品之一,我花了大价钱找她买来的。”
“……母子也要明算账么?”
温岭远笑说:“已经给我算了亲情折扣价。”
“镶嵌什么的,应当要花时间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差不多就在年后,没有预期什么时候会用上,但我习惯未雨绸缪。”
宁樨笑着称赞他:“真是个好习惯。”
那祖母绿宝石,颜色浓郁而通透,她迎着光线看许久,觉得自己果真是一个很肤浅的女人,于是说:“那么我原谅你了。”
温岭远疑惑地看向她。
宁樨笑说:“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我们加微信号的时候,你没有问我的头像是谁。”她还因此不高兴过。
温岭远笑了笑,明白她是发现了,他在补那部动画,即她的头像,那个金发的,脸圆滚滚的少年的来源。
迟到的好奇心。他从不爱看日本动画,但愿意为她的爱好,付出时间和精力。
次日,宁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温岭远已去青杏堂工作,她自己吃过午饭,下午慢慢吞吞地过去找他。
下午四点半左右,温岭远让她可以开始准备,很快就出发了。
小园也须梳妆打扮,宁樨就带着自己的新裙子,去了小园的住处,跟她一起换衣化妆。
五点半,在池小园住处的楼下,温岭远接上她们两人。
楼下的大门推开,宁樨走出来。
一条浅紫色的连衣裙,裹胸式设计,裙身是细纱材质。与之相配合的是浅淡的妆容,复杂却不繁乱的编发,发中隐约点缀开在青杏堂院子里,紫红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