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君在姜洗面前用了十分的音量指责她二哥的荒唐行径,慷慨愤怒了一番之后,却看到姜洗托着下巴,用她勾人的大眼睛看着她,非常的置身事外,顿时塌下了肩膀,咬牙切齿道:“我宁愿二哥被你一人勾住,也不想他这般行事,让天下人都指指点点。”
五六岁的小女郎,说着这话,姜洗实在是听得发笑。
听她笑,魏澜君跺了跺脚,愤愤道:“姜女,你难道就看着天下人如此看待二哥?”
姜洗想了想,说实话道:“殿下并没有被妾勾住。”
魏澜君冷哼一声,道:“是或不是,不需你说。”
在魏献去军营前,魏澜君把姜洗偷偷塞进了魏献行军带着的一众美人中,另外还吩咐姜洗,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抓住她二哥的心,不让魏献再行荒唐之举,败坏了魏王世子的声名。
姜洗不知道魏献纵容他妹胡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他传召宋氏入帐的时候,他和她对上视线,姜洗还是立刻表演出了害怕,畏惧的情绪,沉默了会,听他缓缓发问,“你为何在此?”
姜洗低声解释完,魏献让她斟酒。
姜洗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倒了酒,看他喝完,半跪在他桌案边,又替他倒了一杯。
魏献喝了半壶的酒,让她伺候沐浴。
姜洗解开他的盔甲,踮着脚脱他的外袍,猛的被他握住了手。
床榻上,姜洗颇为主动的迎合了魏献,只不过身处军内大帐中,怕被人听到声音,憋得脸红红的,只是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低低(一个不能描述的声音)几声。
魏献感受到她今夜不同上次,渐渐热情的有些失控,姜洗一声声叫他殿下,他才缓缓松了些,趴在她身前片刻,过了会,魏献突然开口道:“孤小字桓周。”
桓周,魏桓周,姜洗默念了几遍,才想起来,她曾听到过有人这么叫他。
这人便是徐令。
晨起后,在魏献帐中见到徐令,姜洗叫他徐先生。
徐令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见到她,两人仅仅在六个月前见过一面,徐令摇着他的羽扇,笑道:“夫人在此,主公自当是有人照顾,想必在军中也更舒心些。”
姜洗抿唇笑了笑,“徐先生说笑了。”
随魏献一起进帐的,还有那个肖似他的小公子,不过四岁大,跟在魏献身后,拿着把木剑,应该是和他一起练刀回来,魏献见到徐令,点了下头,“何事?”
又看到站在一旁的姜洗,低声道:“下午孤送你回平城。”
站在一旁的小公子见到姜洗,面上好奇,打量了她几眼,脆生生道:“世子父亲,我母亲是不是也来了此处?“魏献和徐令齐齐看向了姜洗。
魏献顿了顿,把视线从姜女姣美面庞上移开,看到身旁的魏堂,蹙眉道:“并未。”
魏献是骑马送她回去的,她才知道用马车来需要五六个小时,但他的快马,只不过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就到平城,居然三月才回来一次,路中停在一处芦苇荡,魏献抱她下马休息。
魏献把她放在芦苇荡边的一块石板上,取了水递给她。
姜洗喝过水,安静的看着他就着她喝过的地方饮水,没有多说话。
魏献拧起水袋,捉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吻住女子娇嫩饱满的唇,半跪的身子微微前倾,长臂揽住她,亲了几息,见她姿态柔和,很是顺从,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的脸颊,(一个非常纯洁的动作),气息有些不稳。
芦苇荡中野鸭叫嚷,魏献停了下来,捧着她的脸,低声道:“姜氏,勿怨恨于孤,孤确有苦衷。”
顿了顿,魏献却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姜洗眨了眨眼,乖乖的点了下头,“妾知道了。”
魏献:“……”
不知为何,每每看到姜女故作姿态,实为敷衍之时,他的头便隐隐作痛。
她这样,他心底不舒服,她发热,他心底不舒服,送她回平城,他心底不舒服,深夜想她,他心底也不舒服。
兵书有言,攻退之法,敌攻则退,敌退则攻。
两人对峙,他占主导,如今他站在城墙上,城门大开,她却不愿进了,因此,心底最不舒服。
魏献转过脸看着芦苇荡,沉默了片刻,抱她上马,奔向平城。
城外,等待姜洗的人已经守在那里,魏献放她下去的时候,姜洗问他为何不回去看平阳郡主。
魏献冷脸道:“孤竟不知,府中还有人想见孤。”
姜洗仰头看他,“殿下错了,上次和郡主调琴时,还谈到殿下琴艺超绝,妾身同郡主都想听呢,只是殿下事务繁忙,不常回府罢了。”
魏献抿唇,居高临下看她,“你平日里,可想见孤?”
眼线线报中,她日日玩耍贪睡,并不像旁□□妾一般,思念夫郎,深闺寂寞,幽怨深深。
姜洗想了想,还没说出自然是想见,就看到他冷下了脸,一扯缰绳,调头就离开了。
又是一年春三月,平城居于中部偏南,桃花开的很早,半月之前,魏献带兵去了屯山,留下了一小拨随从在平城,保护平阳郡主,听说这次去屯山,驻扎要一年之久,那边的战马还未备足,作战的准备都需要魏献亲去过问,屯山又是蜀地进魏国的要塞,自然不能抽身离开。
姜洗在安逸的平城,觉得自己有长胖的意思,去年的春衫已经要重新裁剪,好在何姑善解人意,差人给姜夫人又做了好几套的衣服,当然,何姑会做人,虞夫人那边也没落下。
一月后,魏献派人来接。
接的是虞澜和姜洗,魏澜君大怒,魏献派来的岑将军不能耐郡主何,只能接三人一同过去,何姑陪同。
其实魏献想接的人,应该是虞澜,因为岑将军在路上和虞澜说,魏堂染了风寒,这几日来都有些发热,想要虞澜陪侍,魏献才让人来接虞夫人。
魏献大概这么一想,想起来他另还有个夫人,就顺道让人一起带过来。
至于魏澜君,姜洗只能说,真是亲哥了。
虞澜脸色不太好的上了马车,姜洗提着裙摆下了马车。
野外,随从护卫燃起的篝火还在烧着,噼里啪啦作响,岑远安见她下来,忙走过来,拱手道:“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听说姜夫人是在渔阳郡,因小豆腐西施一名而被主公所得到的,初见便惊艳其美貌,听闻今年已是二十又一,容貌却娇若二八少女,体态又不同于女儿家,举止却温柔和善,此时她眼眸被火光照亮,美貌惊人,岑远安红了脸,听她道:“小岑将军,车内闷热,我只出来略透透气而已。”
“如此,”岑远安躬身,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的脸,低声道:“那夫人若有事,再叫属下便是。”
姜洗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位小将军的耳朵,很红。
看起来不过十六岁的少年郎,竟已是将军了,想必实力很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清秀无害。
到了后半夜,姜洗突然被耳边的冷兵器相碰的声音惊醒,她看到虞澜掀着帘子看外面,也看了一眼,一时有点反胃,捂住嘴忍住了,过了片刻,车帘被掀开,岑远安的脸出现在她们俩面前。
岑远安肃着脸,道:“姜夫人,我快马带你走,”他抬眼看虞澜,“虞夫人,百里狄在等你了。”
虞澜想说什么,却见岑远安已经朝姜洗伸出了手,抿抿唇,跟在她身后出了马车。
姜洗不敢看营地,垂着眼皮,扶着少年伸过来的手臂上马,因为心里忧惧,脚下在马肚旁打了个滑,被岑远安的手臂一把拉起,坐进了他的怀里,姜洗诧异的想看他的脸,脑袋却只能碰到他的下巴。
岑远安拉了拉缰绳,黑马打了个响鼻,轻啸一声,前蹄抬起,姜洗撞进岑远安的怀里,身后人手臂一紧,环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夫人,得罪了。”
快马奔驰,浓黑夜色中,姜洗什么都看不清。
林间有细密的枝桠,擦过她的脸颊,姜洗小声的啊了一声,刚想低头,岑远安单手抱住她的腰,在马背上打了个转,让她侧坐在了马背上,姜洗的脑袋靠在他怀中,双手被惊的下意识勾在他脖子上,心跳的飞快,耳边风声呼啸,姜洗忍不住凑近了对方的耳朵,紧张的问他,“你是什么人?”
对方轻笑了一声。
姜洗心脏怦怦的跳,借着林间透出的月光,偷偷看他。
这才发现男人已经除去了脸上的伪装,眉骨锋锐,鼻梁如山。
姜洗半个身子都软了,忍住哭腔小声喊他,“殿下。”
魏献嗤笑一声,“知道怕了?”
姜洗不管他的嘲讽,靠在他怀里,有点感动,有点卖乖,“殿下,你怎么会来这里?”
魏献把她往上提了提,冷哼一声,嘲弄道:“自然是放心不下孤的夫人。”
姜洗在他脸上摸摸找找,摸到了他的耳朵,凑过去小声问他,“殿下,小岑将军呢?你扮成了他,他现在人在何处?”
魏献掐了一把她的腰,冷脸道:“看来孤不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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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奔走了一夜,魏献终于停了下来,过了一处官道,在一处山间营地中,姜洗见到了岑远安,除此之外,还有魏澜君和虞澜。
百里狄同蒋初因怕身后追杀之人,加上女眷身份贵重,自然是一路奔驰,来的快了许多,而魏献怕太快了姜洗不适,倒是放慢了速度,来的便迟了些。
魏澜君刚刚吐过,见到魏献,眼睛立刻就红了,可怜兮兮叫道:“二哥。”
魏献点了点头,同何姑道:“照顾好平阳。”
转脸便向守着的百里狄,蒋初及岑远安道:“休息一个时辰,日出过后再动身。”
他看了眼岑远安,别过脸叫上身后的姜洗,冷淡道:“姜氏,服侍孤更衣。”
姜洗跟进魏献的帐篷,其实全身已累的酸软,略略帮他解了腰带,其他的就让他自己来,劝道:“殿下,妾身身子疲倦,你自己多动动手。”
魏献瞥了她一眼,低声道:“山后有处清泉,想去吗?”
姜洗飞快踮起脚尖,很是真诚道:“殿下,放着让妾身来。”
四月间,泉水清冽,魏献下水后,并不准姜洗洗,“凉了些,你且忍忍。”
姜洗有点心痒痒。
在现代,她又不是没洗过冷水澡,再说这清泉,并不算冷。
魏献替她脱去鞋袜,让她坐在石子滩上的一块石头上,伸着脚撩撩水意思意思。
月光下,山林清幽,姜洗看清了魏献背上的伤痕,犹如竹影交错,斑痕深深,他肩膀宽阔,腰精壮狭窄,背后看不到腹肌,但身材姜洗只能评价好到爆,魏献转过来的时候,她瞬间闭上了眼。
安静了会,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笑声,姜洗睁开眼,从下到上扫了眼,强装满意的点点头,“殿□□格过人,想必平日定是勤于练功。”
魏献裸。着上身,揽住她的腰,闭眼亲过来,边道:“夫人却丰腴不少。”
“想必在平城吃好喝好,并不因为思念夫郎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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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岑远安他们已经弄好了吃的,是烤的羊肉,腥味很浓,姜洗闻到差点没呕出昨夜吃的饭来,魏澜君也有些不满意,“二哥,羊肉腥了些。”
说完,她又咬了一口,“但也不至入不了口。”
平阳郡主嫌腥,是向来山珍海味,口叼,姜洗觉得腥,何姑和虞澜都微微变了脸色。
何姑在魏献身边低语了几句,魏献看了姜洗一眼,起身轻拍她的背,问她道:“哪里不舒服?”
姜洗干呕了一阵,面色有点苍白,算了算时间,抬头看着魏献,“殿下,我有孕了?”
魏献有点惊讶姜洗会知道这事,点了点头,低声道:“何姑之言,像是有孕之态。”
姜洗皱眉,“可我上个月,来过月事。”
何姑在旁劝道:“这可说不准,也有妇人怀了孕见红的,还是要小心些。”
众人改了道,岑远安寻了一名医者来看,说姜洗确实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后,很快便改换了马车,因地处郊县,只能找到普通的马车,里面铺了层层的褥子,平阳郡主原本还嫌弃马车不够舒服,可骑过马后,竟然也不挑了,乖乖的同何姑虞澜挤在一架中。
半天的行程,到屯山,却是用了一天多,山脚是军营大寨,何姑寻了几个山下村镇的农妇,简单培训之后,便让她们上岗了,姜洗第一次感受到了“母凭子贵”这四个字,衣食住行,具是安排妥当,虽说农妇有些粗了点,但平日陪着她谈天说话,却不像女侍那般拘束。
夜半,魏献从营地那边下了山,姜洗这边的院子,住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因守卫集中,怕生事端,女眷所居之地都很近,她在房内听到院门处虞澜同魏献说话的声音,说是魏堂已经好了些。
魏献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姜洗迷糊间,猜想他是去看魏堂了,但翻个身,他已经在床榻边,大手轻抚着她的肚子。
“殿下。”姜洗半睡半醒,困倦难耐。
魏献低声应了声,也不管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便道:“三日后,孤便派人送你去洋县,离此处三百里,到时候自会有人护着你。”
姜洗睁开眼,声音还带着睡到一半的哑,有点委屈,“殿下,为什么要让我走?”
魏献笑了声,手指拂过她脸颊旁的发,“此处吃穿用度皆是下等,你若生产,怎能受这样的苦?”
姜洗按住他的手,翻身坐起,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想要弄个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那虞氏呢?她留在此处?”
魏献点了下头,道:“虞氏留于此处照顾魏堂。”
姜洗啪的打掉他的手,“殿下,你有魏堂,何必还要我肚子里这个孩子。”
魏献蹙眉,低声道:“这话无理。”
见她眼中冷淡,魏献软了语气,“孤并不碰她,只是魏堂年幼,离不开虞氏,只能让她留下来。”
姜洗:“魏堂不过四岁,为何你要让他在你身边?”
魏献看着她,只能道:“孤有苦衷。”
“不能和我说?”
魏献没说话。
姜洗好想让他滚,当即下了床,推开门,语气含着冰,送客道:“既然如此,殿下还是先行离开吧,你我二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魏献从没看过姜女如此泼妇之态,当即脸色微微变了,刚想发怒,看她着里衣,腰腹隆起,娇弱又柔软,又软了下来,蹙眉道:“姜氏,为妾,不是你在坊间卖豆腐。”
姜洗冷笑,也不管外面的耳朵能不能听到,径直道:“想必殿下心里却是一直瞧不上我,反正也没有明媒正娶过,不如休了我,回渔阳郡卖我的豆腐,也好过日日受殿下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