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吐了吐舌头,人家双硕学位来给她打扫卫生,也只有他能想的出来,“不用了,就一点点。”
她用打湿了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很干净没有浮土,杨佳宁说她们那边,出去一趟人就灰扑扑的,眼镜上也是一层灰。
海城空气很好,很适合居住。
“那让她给你找个打扫卫生的,什么事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大少爷锦衣玉食惯了,她跟他可不一样,方念从小没少帮她妈做家务,“几分钟我就搞定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我不是怕你累着,心疼你。”宗越正在跟一帮人喝下午茶。
马场上的草绿绿一片,她要是也在该多好,他就能教她骑马。
“真不用,我都搞定了,”方念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和他探讨下去,“哥哥,我晚上要跟杨佳宁一起吃饭,就不回蓝月湾了,太麻烦了。”
听筒里有风声传来,宗越缓缓喝了口咖啡,“我希望你能把那里当做你的家,我们两个人的家。”
而不是一个可以留宿的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是他亲手为她打造的城堡,从爱上她的那刻起。
“知道了,我等你回来。”方念低低应了声,她能听得出来,她说完那句话后,宗越并不开心。
“晚上几个人,男的女的?”
方念拿起手机跑到阳台上,给绿萝浇了点水,“就我跟佳宁,没有别人。”
“你乖乖地等我,今天晚上我就回来。”
第46章 盛开(5)
方念给宗越顺了好一会儿毛,才打消他今晚飞海城的想法。
飞回来明天还得再飞回去,想想都觉得累人。
打开学校官网浏览了下校内资讯,又收藏了几份跟考研相关的网页信息,方念在日历上圈了几个圈。
原本想着这个城市她来过就好,现在,她想留的更久点。
四点多,杨佳宁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来了,一进宿舍就给方念一个大大的熊抱,“念念,我想死你了。”
方念:“你这样是想我死。”
“嘿嘿,”杨佳宁松开方念,往床上一躺,整个人瘫成了个大字,“哎呀妈呀,累死我了,我跟你说以后这个季节绝对不能去,热的我快要融化了。”
方念瞥了她一眼,“有这么夸张?”
她没在这个季节去过泰国,她都是过年的时候才去。
杨佳宁好像晒黑了,不过这话可不能说,说了她肯定要炸毛。
“你看看我的脸,都快成包黑炭了。”杨佳宁无力地挥挥手,抹了防晒也不管用,她天生皮肤黑,被大太阳一烤,滋滋的泛油光,那形象,绝了。
方念从桌子上拿了个小贴画,“来,我给你贴个小月芽。”
“别闹了,我现在就像个咸鱼,都不想翻身。”
“我给你撒点香菜?”方念从桌上拿了个礼物盒放在杨佳宁旁边,瞧见她脖子上有可疑的痕迹,笑着问她,“你过敏了?”
杨佳宁捂着脖子嘿嘿嘿笑了,“没有,遇见了一个大帅哥。”
“哇塞,艳遇,你行啊,”方念搬个凳子凑到她旁边,“有多帅,看看照片。”
“肯定跟你家少爷没法比,哎,你家少爷呢。”
方念说:“你别给我岔开话题,先说事。”
杨佳宁兴致勃勃地坐了起来,拿出手机给她分享,“我跟他一个航班,还住同一家酒店,他就住我隔壁,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分。”
照片上的人高鼻深目蓝眼睛,是个阳光帅气的男人,他裸着上半身穿着条沙滩裤,杨佳宁偎依在他臂弯,一脸甜笑地和他对望。
“你行啊,国际友人都被你的魅力倾倒。”方念重重在杨佳宁肩上拍了一下,这恋爱速度,这辈子她也赶不上。
杨佳宁一手托腮,“他从费城来的,很喜欢东方文化,准备下半年来这边工作……”
方念坐在一旁听她桃花满面地描述,从相知相爱到畅想未来,甚至在哪定居到生几个孩子。
不得不感叹,这俩人真有才。
“怎么样,他这个人不错吧,成熟幽默风趣,太和我胃口了。”
她还能说什么,方念无话可说,只好附和了句,“你觉得好就好,友情提示,国际骗子很多,别掉坑里了。”
杨佳宁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吧,我有数,肯定不会被骗的。”
说完怔了几秒,又抬头朝方念笑笑,“大不了当艳遇嘛,我又没什么损失。”
人这一辈子,难得遇上个喜欢又合拍的,她单身对方也未戴婚戒,没有金钱纠葛也没妨碍到别人,男欢女爱,没什么大不了。
等到杨佳宁修整完毕,她们一起出来,刚好五点半。
天光还很亮,校园里到处都是人,热恋中的、失恋中的、单身的、组团的,好像过了个假期淋了场雨,全都从隐形草籽变成了小蘑菇。
“我好怀念我们学校的美食,出去几天感觉我都饿瘦了,”杨佳宁捏了捏肚子,一回头看见方念正盯着手机傻乐,“你笑什么呢?”
方念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快走几步追上她,“没,没什么。”
“有情况,恋爱了,”杨佳宁审视的目光从上扫到下,又从下扫到上,“跟你家少爷聊天呢?”
方念双手背在身后扣在一起,做了个伸展运动,“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咦,除了他谁能让你笑的这么荡漾,”杨佳宁笑着摇了摇头,“你都不知道那天少爷陪你上完课后,咱学院的女生都快疯了,好不容易来个极品男神,还是有主的。”
方念忽然停住脚步,“你别乱说啊。”
“我没跟别人说,我有数,少爷什么身份。”
那天要不是方念在,肯定一堆人扑过去搭讪的。
说实话宗少爷那身材样貌没得挑,跟当她的偶像不相上下,当然气质方面少爷甩他N条街,身价吗更是差了个太平洋。
她以前还在感慨方念眼光高,现在看看,不高不行啊,谁要爱过宗少爷还能移情别恋,那真是脑子有坑,还是月球表面的那种,一个坑连一个坑。
“为了收买我,你是不是得请我吃多点?”杨佳宁朝一旁的蛋糕店微抬下巴,“给我买几个。”
方念轻笑,“随你,只要你能吃得下,今晚我全买单。”
“富婆,包养我吧,”杨佳宁西子捧心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要求不多,只要一日三餐就够。”
方念:“一天三个馒头?”
“嘤嘤嘤,你好无情你好冷酷,人家的小心心好疼呢……”
方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离杨佳宁远些,大夏天的硬是被她给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真的,借我点生活费,月底我还你,我出去一趟钱都花光了,再问我妈要她肯定要说我,”杨佳宁叹了口气,“下个月我要靠馒头咸菜过日子了。”
“吃什么咸菜,真奢侈,你把自己煎一煎不就够了。”
“窝草,你这女人太恶毒了,少爷是怎么看上你的。”
晚餐定在一品居,说是要方念请客,倒也没多离谱。
一人要了一份套餐,单点份咕噜肉,总共花了一百多。
杨佳宁一边吃一边感叹,还是住在学校舒服,天南海北想吃什么有什么,比外出旅游好多了。
正吃着呢,杨佳宁忽然来了句,“你大哥要结婚了?”
方念正在跟宗越聊天,闻言一怔,“什么?”
她家就她一个,亲戚倒是不少,不过杨佳宁也不认识啊。
杨佳宁把手机递到方念面前,四下看了眼,压低声音道:“就是长公子啊,喏,你看,说是月中要举办婚礼。”
方念瞥了眼,有媒体拍到牧州林氏夫人陪女儿选购首饰,脸上喜气洋洋,疑似好事将近。
“真的假的啊?”杨佳宁好奇地望着方念。
方念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听说过。”
“我看评论里有八卦说林映月怀孕了,有四五个月了,估计遮不住才结婚的,”杨佳宁收回手机左右划拉了番,“到时候你会参加吧,你说我能有机会目睹一下豪门婚礼吗?”
方念喝了口饮料,“你想的有点多。”
“就是感叹下,我怎么没嫁入豪门的命。”
方念用湿巾擦了擦手,淡淡一笑,“你还不够豪门?”
“切,我家那点家底,给豪门当垫脚石都不够,”杨佳宁咬着吸管了摆了个睡神的姿势,“我不管,反正你结婚一定要叫我,当不了伴娘让我进去端茶倒水也行啊。”
“你这么恨嫁,天天结婚结婚的。”
等到她们从一品居出来,四周光线刚刚变暗,路灯还不太亮,仅是朦胧的黄。
云泽湖周围的草地上坐了很多学生,有人在那开小型演唱会。
杨佳宁左手拎着一大袋零食右手提着许多小吃,“我去传媒楼转一圈,她们在拍微电影,你去不去?”
“不去,我回宿舍。”
两个人在一品居外分道扬镳,方念一边走一边给宗越发信息,“我吃完了,往回走呢。”
宗越回了个哭唧唧的表情,“你都不陪我吃饭,我好伤心。”
“陪你啊,”本来想说你回来我就陪你,又怕他真的晚上就跑回来,“我回去看看菜谱,学会了做给你。”
他有点疲惫,眼下都是青痕,一路奔波再加上连着生病,就是铁人也扛不住。
她不想他太辛苦,却又帮不到他。
宗越:“学什么菜谱,我教你啊,慕斯草莓,红豆点心,奶味冰激凌……”
方念盯着他发过来的那一长串名词,耳根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热。
要命了,这个人真的是,太,太无语了。
方念擦了擦掌心的汗,给他回了个,“你是新东方毕业的吗?”
宗越一本正经地回她:“我是帝国商学院毕业的,你要不要看我的照片。”
方念:“……你还能毕业啊,我以为你只会满世界溜达。”
宗越:“哥哥有钱。”
方念:……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她揉了揉泛红的耳垂刚要往左边拐,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有人跟着她。
方念极其自然地踏上台阶,站到面包店外,橱窗很大很干净,造型各异的面包整整齐齐地摆在柜台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借着观察的动作小幅度地左右窥了眼,没看到什么人。
这个点,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还很多,有多看她几眼的也正常。
不过方念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她靠着面包店门外的柱子给宗越发短信,“哥哥,我想吃面包。”
面包店那边是水果店,这栋楼底下不少商铺,门口都放着摄像头。
“我让蓉姐给你送。”
“算了,等送来面包都凉了,我去店里买个,”方念随意把话题岔开,“你那边冷不冷啊,晚上?”
那人没敢光明正大地出现,肯定是顾及着学校人多。
怕被认出来。
宗越:“冷啊,冻死我了,过来给哥哥暖被窝好不好。”
方念给他发了个锤爆狗头的动画表情,“我在你眼里就只有暖/床的功能吗?”
宗越回了条语音,“怎么会,宝贝儿,还有好多呢你又没让我……”
方念面红耳赤地关了语音,这个人,简直了。
正要跟着同栋楼的那波人往前走,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车在她对面的路上停下了,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车内人的半张脸,对她笑了笑,示意她上车。
第47章 盛开(6)
车窗升起又落下,仿佛有人误按了按钮。
就那短短的几秒,足够方念看清车里坐着的人,一个她曾经见过还说过话的,跟宗越有几分相似的人。
那是宗越同父异母的哥哥,宗耀。
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当初也是承载了父母殷切期望的人。
方念站着没动,并不想和他打交道。
这种人心思阴沉、善于蛰伏,她看不透。
“方小姐,请。”
一左一右两个人围了上来,是礼貌的邀请,也是隐隐的威胁。
方念把手机塞进口袋里,顺手按了个紧急联系人,然后悠闲地走到黑车跟前。
车窗玻璃还剩下一条缝没关严,足够里面的人将信息传递出来,他说:“方念,好久不见。”
方念对镜理了理头发,“问路啊?”
车里面黑漆漆的,只露出个头顶,中分,油光透亮的,往下是副金边眼镜,斯文俊雅。
方念在西巷见过他,是挺久的,已经记不清他长得什么样子,这要走在大街上绝对认不出来。
“我竟然不知道你在海大,抱歉,要早知道应该请你吃顿饭的。”
方念只想送他两个字:呵呵!
“不用吧,我又跟你不熟。”
宗耀说:“你是宗越的女朋友,以后也会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生疏。”
方念问他,“有事吗?”
“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喝杯咖啡,”宗耀温和地笑了笑,“顺便给你送张请柬。”
事实上,在不清楚缘由之前,方念对他的印象还是蛮好的,人也温和,声音也温和,连劝说也是温言温语。
他以自身为诫,向她倾诉不听妈妈话的孩子会得到怎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