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余光瞥见了她耳根出的不对劲,青袖不由一笑,原来不是真容啊。
该滚的还没滚,还杵在那,萧屹不悦的横了她一眼。
“殿下息怒,这就走,这就走……”青袖后背一凉,腆着脸讨饶一句就带着人离开。
孟回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过这女子在萧屹的面前竟敢这般放肆,想来也是他的心腹。
浪荡的人未必浪荡,就如贤仁的人未必仁慈。
只表面看人,从来都是最愚笨的一种。
古往今来,能登上那个位置的本就都不是什么善茬。
庸碌的人即便坐上去了,也坐不久,甚至会成为亡国之君。
……
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不过那之后汇香堂便以破竹之势开遍了各州府城镇,各地官员也无人为难。
今日便是京城汇香堂开业之日,铺子是萧屹的,就在凝香斋对面。
起初凝香斋的管事把这事禀报给李凝玉的时候,她并没有太放心上,十分自傲的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弄出来比她更好的胭脂水粉。
然而。
一月不到,汇香堂以种类齐全,质量好,价格实惠风靡整个京城。
种类齐全,大意就是凝香斋有的汇香堂都有,凝香斋没有的,汇香堂也有。而且隔一段日子就出新一样,不像凝玉斋那边开店到现在固定就那几样。
质量好,是与凝玉斋相比,质量同等或者更甚。再加上价格实惠,不止百姓喜爱就连那些夫人小姐也都开始转道汇香堂,毕竟谁家的银子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尤其是后宅女子,多只是拿月银度日。凝香斋动则一次几十两,她们就是银子再多也不够花用。
毕竟于女子而言,除了胭脂水粉,好看布匹要买的,珠花首饰也是不能缺的
李凝玉听着管事的回报,看着突然少了一大半的账面银子,越看越火,咬着牙怒斥道:“为何现在才报?要你有什么用,废物……”
“小人之前就有禀……”管事急忙与她解释。
“还敢狡辩,滚出去!”
李凝玉哪里想听他的辩驳,高声怒斥着。
“小的告退!”
管事脸色也有些难看,毕竟这事他一开始就回禀她了。只是这不知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太过自傲,不以为然罢了。现如今又怪罪到了他头上,心中不由生了埋怨。
人出去后,李凝玉越看越心烦,直接将账册摔在了地上。
“何事惹得玉儿这般大动肝火?”萧轩走了进来,也不去看地上的账册,只是走到她身前,柔声问着安慰着。
“殿下,那汇香堂欺人太甚,仿制了我的东西不说。竟然还恶意降价,弄得我的凝玉斋,生意一落千丈,玉儿实在压不下这口气,心里难受得紧!”
李凝玉靠在他的怀里,之前的怒容早就消失不见。
此刻的她眼角擎着泪,一脸的柔弱。粉嫩的嘴唇轻咬着,既是一副娇俏姿容,又显露出自己心中不甘。
“好了,不要生气了!”萧屹安抚一句,心中的怒火却不比她少。
“可玉儿忍不住,玉儿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偷,偷了我的东西,还跟我作对。一想到别人拿了我的东西来对付我,我心里就难受!”
或许是真憋闷的难受了,眼珠一颗颗往外落着。
“我知道你难受,只是汇香堂背后站着萧屹,暂时动不得!”萧轩也无奈。
他甚至怀疑琉璃之事,是不是也是萧屹在背后搞鬼。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李凝玉抬头,不甘的问着。
“玉儿你该知道胭脂水粉自古就有,不是谁的秘方,且售卖的也不止汇香堂一家,别的铺子也有售卖,只是不如汇香堂罢了!即便官府介入,也是无用。且,你也知道,父王从来都是偏着萧屹的,我……”
他最后欲言又止的无奈神色,惹来了李凝玉一阵心疼,忙拉着他的手。
“殿下放心,我外祖他们一定……”
“嘘,慎言!”
温热的手指贴在自己唇瓣上,李凝玉顿时羞红了一张脸。
“噗……玉儿真是可爱……”
轻笑声都让李凝玉心动不已,也暗自在心中保证着。
殿下,玉儿一定会帮你的,帮你想出更多的点子,一定帮你得到那个位置。
萧屹那恶人不配!
……
又过了一日。
得到安抚的李凝玉再次打起精神,一早跟她娘说了一声,便带着贴身婢女出了孟府。
哪儿也没去,直接去了凝香斋所在的街市。
看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对家汇香堂,李凝玉恨的牙根痒痒,恨不能派人去把那不要脸的小偷抓了。
可惜,不能!
就如殿下说的,脂粉香膏自古就有,只能全是改进算不得偷窃。
可凭什么,分明就是偷学她仿制她的润肤露,保湿乳。她这心里有冤还伸张不得,李凝玉当真是憋屈得很。
索性离开,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那天之后她又费了些心思按照记忆琢磨出了好几种养肤良品,再加上凝玉斋的价格也降了下来,倒是挽回了一些损失。
这场擂台以京城为限算是打了平手,但是京城之外却是败了。
在她打算往外扩展的时候,才发现各州府城镇早就被汇香堂攻占。新开的铺子被他们挤垮几间后,李凝玉烦的直接丢开不管。最后还是四殿下派人接手,凝香斋才顺利在各地开下去。
只不过到底落在了汇香堂之后,银子还有的挣,只是挣得人有些憋屈罢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入秋后的桃源庄更是忙碌。
秋,本就是硕果累累丰收的季节,野外田地里,到处可见忙着收割的农人。
之前的成功,桃源庄便掀起了一股研究尝试之风。
开垦出来的田地经过经验老农们的几番尝试,呕土施肥除虫,果真比那些按照老法种植出来的,增产了一些。不多,但也是一种进步,至少桃源庄里的人,不再固守僵化,而是积极努力的尝试着改变。
这一点,孟回倒是乐意见到的,也不限制他们,只要做好了该做的,剩下的怎么折腾她都不会干预。
桃源庄这边干劲儿十足。
京城内的曹氏难得的安分了许多,李凝玉那边一直有四殿下帮着打掩护,曹氏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先前她夫君立了功如她所愿升了官,是件大喜事,那段日子她去了哪里都是很有面子,她只觉得她的靠山,不止是娘家,她夫君也是得陛下看重的朝臣前途不可限量。
而她自己,也如愿以偿,有了身孕,现如今已经显怀。
孟府上下全都紧着她,孟启漳更是下了朝无事了便陪在她的身边。
一开始她派去盯着桃源庄的人,倒是来过几回,只说桃源庄种地种地,开荒的开荒,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不过还是不放心便继续让人盯着。只是曹氏压根不知道他派出去的人压根接近不了桃源庄,若是凑近了基本都是一顿打。再加上那阵子曹氏怒火很甚,常常发火,若是连这点小事的做不好,只怕也得吃瓜落,想到这里他压根不敢说实话。
她的小动作曹显一直都知道,后来她有了身孕,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在李家这么多年没再怀上。
曹显怕她心思过重,便下令不要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惊扰她。曹氏身边那些人多是他派过去的,自然听他的话,很多事情还有盯着桃源庄的人来了也都被拦在外边,曹氏一直以为她父亲已经处理妥当。
她压根不知道,因为她对曹显的隐瞒,这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多少不受控制的事。
等到月份大了,她更不敢随意走动,曹氏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着,满怀期待的等着。
转眼又过了一年。
曹氏早就生了,她生之前偶然听到下人在谈论桃源庄,追问之下知道了桃源庄还在,也知道了李氏母子三人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日子过得十分富足。
气得硬生生早产,又因为气郁难消,月子都没坐好直接没了奶水,儿子也不管,只顾着气愤。
跟个疯子一样,孟启漳拿她没办法,只好派人去曹家请了帮手。
也是她娘曹老夫人上门来骂了她一顿,又抽了她一个巴掌,才把人打醒。
曹氏抱着她娘撒了一顿泼又哭又笑发泄过后,这才重整旗鼓。打算先养好身体,再去想办法灭了李氏母子三人,以泄心头之愤。若不是她们,她也不会气得早产,若不是因为她们,她也不会郁结于心以至疯魔弄坏了身子,若不是他们……都怪她们,都怪那小贱人。
她该死!
曹氏把所有的过错的怪到了孟回她们身上。
这些,孟回都知道,也不过一笑置之。
有本事就来呗!
……
调养身子的时候,曹氏还是做不到放下心中郁结,大夫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把人调理好了。
比他一开始预计的时间还久,生生多耗费了两个月。大夫提着药箱离开孟府的时候,暗自摇头不已,这辈子他可能再也不想与这样心如针眼的妇人诊病调养了。
实在太糟心了,他怕折寿!
……
曹氏身体好全后试了几回都拿桃源庄无法,绞尽脑汁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一个覆灭整个庄子的好法子。
这都多亏了那该死的小贱人的张扬无度,手不留情,否则她还真想不到。
曹氏暗地里着手准备着,她一开始埋下去的钉子也是时候该发热生腐了。
冬雪消融的时候。
游走在外的吴三刀派人送了些东西回桃源庄。
议事堂内,一群人疑惑的看着桌上的几袋不知名东西。
小宝抓了一把袋子里一颗颗金黄色约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道:“这就是曹氏女派人去寻的东西?还非得去海边那些设码头的地方去寻?干啥用的?”
问完了,又带些羡慕的继续道:“听说海边常能见到外邦人,也不知道那海是个什么样子?等他们回来了非得问问,我给他们都记下来,让小夫子弄个游记啥的,给大家伙也知道知道个稀奇……”
孟回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想法不错,记得把这事落定!”
得了鼓励的小宝,乐呵一笑,郑重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事。他回姐也觉得不错,那就是不错了,他果然聪明绝顶啊。
其他人也好奇,一个个抓了一把或蹲或坐研究着。
“像是什么东西的种子?”
老瘸叔见识最广,犹豫着说道。
“我看也像,就是不知道有毒没毒?能不能吃?每亩地能出产多少?”孙老头点头附和,又举问了一连串。
听得人一脸懵,到不妨碍他们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毕竟孙老头是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庄稼把式,也是带头试验整改耕种方式的领头羊,懂的自然比他们多。
“那边想要的东西,目前为止都是好东西,到底如何试了就知道!”孟回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孙老头:“这事您熟手,便交给您来办!”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这或许又是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孙老头将手里的种子放了回去:“且放心,若它们真是种子,咱一定想办法给你种出来!”
别的事他不敢保证什么,耕种之事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这事不能露于人前,孙老头带上种子和足够的粮食,跟着孟回派给他的人,到了另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
哪里荒无人烟,山坳处有一片土质松软肥沃腐叶深厚的平地。阳光能充分照射进去,而且离山涧不远,取水方便,派人开垦一下便能耕种。是大个在山中打猎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地处深山,寻常人不敢进去。
所以,这一趟她派了大个负责带队保护孙老头一行。
除开种子一事,京城一间酒楼开始兴盛起来,并迅速开遍了各州府城镇,一刻不敢耽误。
这一次虽然没有收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她也能猜得出背后一定有李凝玉的手笔。他们这一次倒是没有掺合,美食和未知的种子几乎是同一时间流出来的,孟回只选择了种子。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些种子的用途,不过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告诉她。
她并不着急!
那之后,孙老头哪里,她也去看了看,不过见他弄得有模有样的,便又回到了庄子。
孙老头一开始取了少许的量用来尝试催芽,等到催芽成功便种到已经翻好的地里,分两种种法,水种和旱种。哪一种能存活便知道这种子最适宜什么样的种法。过了这些步骤的,幼苗活了且长势不错,他才将剩下的继续催芽,然后带着人种到地里。没敢种太密,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长出来后会有多大多高,距离须得留够。
又过了一月。
孟回收到消息,便往孙老头那里走了一趟。
到了地方便见地里已经是郁郁葱葱一片。
孟回觉得有点密,这才一个月就已经这样,看这长势,估计还能长挺高。
“少庄主,你可来了,快来看看!”蹲在地里的孙老头也发现了她,顿时激动的朝她招了招手。
孟回带着人走了过去,看着郁郁葱葱的一片,笑着道。
“长得很好,老孙爷好本事。”
孙老头看着他种出来的一片苗,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有惋惜道:“还是没留对距离,隔太近了,咱瞧着这苗身大小估计还有得长!”
“已经很不错,等种第二批的时候就有经验了!”孟回安慰一句。
“说得也是!”孙老头没再叹息,眼睛微眯着,笑得很是开怀。
种了大半辈子的地,在这庄子里种地,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能自在种地的时候了。
年轻的时候他觉得古法耕种有些地方不对,可他一提出来听到的都是反对。人人都说他脑子有病,后来他也就歇了心。那成想,临老临老还能给他过把瘾。
而且多次尝试,多次改进后也证实了他的想法。老祖宗传下来的耕种法子,并不一定都是最好的。
现如今庄子里都在用他改进后的法子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