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见她看过来,孟锦绣忙收拾好眼中的惊愕嫌恶,温和的笑了笑:“二妹妹,胃口真好!”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粗鄙之人,吃相竟这般难看!
碟子里的汤汁都要刮干净,心中也更是庆幸,自己自小就没有生长在那样的家里,若不然……孟锦绣没有再想下去,只是心中的念头更是坚定了。
孟回吃好了,露秋很有眼色的开始收拾东西,也很麻利,不一会儿就收拾干净了,又给泡了一壶茶。
之后,便安安分分的守在了门口,孟锦绣的身边的婢女也退了出去。
“……”
茶味道一般,孟回吃很饱,就没喝只是含着一口茶,也不说话。
气氛有些冷凝。
孟锦绣上前拉着她的手。
“妹妹,你怪我吗?”
孟回只是浅浅笑着并不言语,孟锦绣也只当是怪的,顿时一脸哀戚:“当年阴差阳错叫咱们互换了身份,虽非姐姐本意,可到底是错了身份,是姐姐对不住你。”
说着眼泪一颗颗的掉着,柔弱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又抬着湿润的眸子,愧疚又怯怯的看着她:“你能……原谅我嚒?”
孟回笑了,因为太瘦脸颊没多少肉,一笑起来,显得格外刻薄。
凉凉一句。
“不能!”
“你放心,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一定不与你争抢什么,一定好好拿你当妹妹……什么?”
孟锦绣压根就没想过她会拒绝,一个人说的正起兴,对上她嘲讽的眼睛时,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着。
“没听清啊,那便再告诉你一次好了。不、能!”
孟回笑着一字一顿的再次拒绝,又挥开了她的手。
孟锦绣错愕的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心中藏了怨恨。她都这般放低姿态主动接近她了,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也有些恼,脸刚沉下,便瞥见屋外的身影,又委屈的求着:“二妹妹,我知道错了身份,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疼爱你。我把一切都还给你,什么都不和你争抢,一定拿你当亲妹妹。二妹妹,你原谅我可好?”
眼睫上的泪一颤一颤的,一副受伤愧疚又害怕被拒绝的样子。
“不好!”孟回挑眉,瞥了一眼门口,依旧冷酷无情的再次拒绝。
孟锦绣低着头,伤心的哭着。
“求她作甚?”一声冷斥骤然响起。
孟文瑞大步走了进来,恶狠狠的瞪了孟回一眼。
又忙搂住伤心失落的孟锦绣安慰着:“锦绣莫哭!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长宁侯府的大小姐,谁也不能欺负了你。你无需求她,错换身份也不是你的错,无须太过自责!”
说罢又不悦的看向孟回:“还有你,阴差阳错的事,谁也不是故意,你又何必这么尖酸刻薄于锦绣!她没有对不起你,合该你前十来年与我长宁侯府无缘,才有此劫难,怪不得她人。”
“二哥哥,不怪妹妹,都是我的错……”眼泪依旧滴滴答答,恰到好处的掉着,并不会惹人厌恶。
孟文瑞却更是心疼,神色温柔的帮她把眼泪擦掉。
拉着她站了起来,将人护在身后。
厌恶的瞪了孟回一眼:“警告你,休要再欺辱锦绣,否则我定不饶你!”
“二哥哥。”孟锦绣一脸感动的看着他。
孟文瑞回过身,一脸心疼。
“别哭了,不需要为了这等事伤心落泪,往后这府里谁敢给脸色看,你且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气氛正好,孟回的笑声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啧啧,好一个郎情妾意!只是,烦请两位回自个房中诉衷肠可好?”
“二妹妹,你……”孟锦绣瞪着眼,见她只是嘲讽不屑的看着她,顿时羞恼的涨红了一张脸。
“你胡言乱语什么……”
一个郎情妾意,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朦朦胧胧的纸。
砸得两人心慌不已,或者说,砸的孟文瑞心慌不已,怕被孟锦绣发现了他的不对。
是的,他对她有意,不是兄妹之意,而是男女之意,在知道她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后,心中掩藏的种子,更是生根发芽迅猛生长。
也不敢表诉心意,怕吓着她。
他藏了许久的心事,就这么突然被口无遮拦的孟回戳破。
戏说着他关心背后的柔情。
却是真的吓到他了。
“你敢说你没有?”孟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得十分笃定。
“我……”孟文瑞吱吱呜呜起来,他确实不敢,他有,急切又迫切的希望,锦绣能与他一般,能明白他的心意。
“妹妹怎能如此污蔑我们?二哥哥是你我的兄长,妹妹不愿意原谅我就罢了,何必要污蔑于兄长。都是我的错,我今日就不该来……”
孟锦绣不敢再听下去,一脸伤心悲愤的甩下几句话,就掩面跑了。
“锦绣……”孟文瑞急了,瞪了孟回一眼,随后就追了上去。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原来如此,难怪上辈子这么护着她……”一直暗戳戳看着的原主,大概是看得太过激动,一不小心又上了身,口中喃喃自语着。
也就片刻,她又缩了回去,目瞪口呆的傻坐在黑暗里,惊愕于两人的关系,更惊讶于她的手段。
“三言两语竟就把人吓跑了……”
她跟自己真的不一样,原主神色复杂的暗自想着。
人都走光了,孟回无趣的撇了撇嘴。
第66章 逼着她给她们出头…
又过了几日。
这几日, 孟锦月倒是没在她眼前上蹿下跳惹人厌了,因为事后长宁侯夫人便让人去问询了。虽两边对不上, 但是孟锦月显然错得更多, 她便也罚孟锦月跪了佛堂一日, 又闭门思过一月, 哪儿也不许她去。
至于姚杏儿,则是听了她娘的话勉强又待了几日。
现下正打算离开了, 她娘付婆子亲自来接她的。进了院子,付婆子自然也要来见见孟回这个主子。
付婆子跟姚杏儿,这母女俩倒很是不同。付婆子一来就代女道歉, 让她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遇了冷脸也不生气。到快离开时, 她的脸上都还是带着, 看上去很是和善的笑容。
“露秋, 可得仔细照顾好二姑娘啊!”
东西收拾后,付婆子笑着叮嘱一句,又朝孟回福了福身, 便就带着不甘心的姚杏儿离开。
露秋站在哪里一脸的艳羡。
姚杏儿可真是有福气, 脾气这么刁钻,还敢截留私藏主子的东西。就这, 还有她娘付妈妈帮她兜着, 什么事也没有,真是叫人羡慕。
孟回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两人,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没怎么放在心上。
“你逼迫她女儿吃了脏东西,付妈妈那老妖婆,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原主突然说道。
有笑话她的意思,也有提醒的意思。
付妈妈比姚杏儿坏多了,整天对谁都一副笑脸,下起黑手来可比谁都狠。
她记得上一世有几个得罪了姚杏儿还告姚杏儿黑状的下人,最后姚杏儿就只受了些轻罚。而那几人过后就被人抓了错处,被狠狠收拾了一顿,从始至终付婆子都没有出面,并怪不到她身上。
她当时也以为不怪付婆子什么事,那些人确实是做错了事被抓了,后来暗地里听人说一切都是付婆子弄出来的,这才知道不是。
好些下人暗地里都说付婆子长了一张面善的脸,心眼却小得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她也就一直记着,每次见到人了都有些打怵。
“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吧!”孟回丝毫不惧。
见她不当回事,原主气呼呼的背过身不理她。
姚杏儿走了,孟锦月闭门思过。孟锦绣也因为那日的事又羞又恼,再加上孟文瑞又紧追着孟锦绣不放,总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孟锦绣有些吓到了,整日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就这么平静了月余,风平浪静到原主都怀疑是不是她想错了,其实付妈妈还是个明事理的人,想着是那些下人乱嚼舌头罢了。
这月余的时间,长宁侯府的几个主子都没进过她这个院子。孟回该吃吃该喝喝,然后便是学习,除了女红外,长宁侯府还有家学,府里的公子小姐都会去听学。
原主先前去了一回,被人奚落嘲讽后便再也没去过。
她去了后依旧惹来一阵注目,之后便是轻慢嘲讽,这些她都没当回事,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哪里。
安安静静的坐了几日,人人都习惯了她的存在,也开始无视她的存在。
老先生倒是不错,见她安分的坐了几日,没有闹腾,切以为她定性不错,便也就没有为难她。还挑了一本识字的基础书籍给她,又另外布置了她的课业。
她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一个闺阁女子该过的日子,安安分分的待着。
但很多时候不是你想安分,别人就能让你安宁。
孟回看着桌上的粗面馒头,以及不见油荤还有些发黄的菜叶,那菜叶不知是煮得发黄了还是没摘干净。
抬眸看了眼露秋。
露秋急忙解释:“二姑娘,可不是奴婢苛待您,奴婢去了厨房,管事的王婆子说就剩这些了,奴婢让她再做些,她也没搭理奴婢!”
露秋快急哭了,她真是要冤死了。这也不知道怎么了,王婆子一众近些日子逮着她就欺负。她吃得不如以前就算了,竟然就连主子的饭食也敢克扣。这饭菜一日不如一日,最开始还能见些肉沫,这几天别说肉沫了,油光都不曾有。现在更是,直接就拿这些烂菜叶充数,真是叫人气恼不已。
可她能怎么办?她就是一个奴婢,哪里管得了那等管着一群人的老奴呢。
“行了,也差不多了!”孟回倒是没有生气,只突然一笑到。
“什么?”露秋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问了一句。
孟回没有多说,只是吩咐她用食盒把东西装好跟上,转身又拿上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包袱。
大步离开。
露秋忙提着食盒跟上,看着她一路不停直接往侯府门口方向走,心中不由一阵激灵。二姑娘莫不是因为太过气愤,打算离府出走吧!
想到这个可能,露秋脑袋不由一懵,
可不敢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若是叫夫人知道了,二姑娘没事,她估计会因为没伺候好主子,讨来一顿打。
“二姑娘可不能这般想不开,咱们不能走啊!擅自离府,夫人会怪罪的……”
她的呼喊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更有机灵的,直接跑去禀报了这事。
长宁侯是朝中重臣想要叩门结交的自然少不了。不过当今陛下是个疑心重的,所以大臣们私下结交甚少,怕有结党营私之嫌,更怕惹了陛下不快。为了避免误会,朝中大臣们私底下很少有来往,至多就是后宅夫人们隔三差五的相互邀约一起品茶赏花,联络联络感情。
也为了儿女亲事有个更好的了解,以往各种花宴茶宴的,都是各家夫人给府中适龄小姐公子挑选佳婿贤妻的好时候。
原主被接回来后,府中宴会或者哪家递了邀请帖子,长宁侯夫人有意无意的回避了她的出现。
所以,长宁侯府孟二姑娘外人并不得见,最多不过偶尔听得一两句猜测之言,都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眼看着就要到门口,露秋急了,想也不想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苦苦哀求:“二姑娘,咱不闹了好吧,咱回吧,夫人知道了会怪罪奴的……”
她知道这二姑娘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可前几天一直也没有说话,她还以为这就过了,也不知怎么,今日就忍不下去了。竟然拎着东西打算离府出走,当真是胆子大到没边儿了。
伺候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露秋只觉得一嘴的苦涩。
她以后会不会死得很惨?
另一头,付婆子刚回到主院,就见她家夫人一脸怒气的带着人往外去。付婆子忙拉着一个下人问了问发生了什么事,才知道二姑娘闹着要走,这会儿已经快到门口了。
付婆子心中不由一个咯噔,暗叫一声糟。
一直不吭声,还以为也就那样了,并没有她闺女说得那般厉害。哪知道憋到现在,她就突然来这么一下,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弄啊!
“付妈妈?”被她拉住的那婢女,不知她怎么愣神了,忙喊了一声。
回过神来的付婆子,瞬间收好脸上的不妥,一脸担忧说道:“……这,这怎么突然闹腾起来了,这可不好,你快些去看看,我放下东西就来。”
她的手一松,那婢女应了一声,就追了出去。
付婆子也没耽搁,转过身又急匆匆离开。
侯府大门口。
露秋急得团团转,想放下手里的食盒又想起二姑娘吩咐她一定要拿好了,便也就没放开,只能站在哪里干着急。
侯府守卫拦着不让她出去。
孟回也没有硬闯,除了一开始说了句让开,之后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与他们对峙着。
她要是闹腾,守卫们倒是不惧,但她这样冷冷的看着,倒是叫守卫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长宁侯夫人带着人终是到了,却见门外慢慢聚了一些不明所以,还想要打听探究的路人。
一颗想发作的心,也只得勉强摁下,僵笑着走了过去,拉着人就往回走,又让守卫把门口的人驱离。
走远了一些,她便立刻冷了脸,还扬了手似是要打人。
孟回躲开了,抿着唇突然冷笑:“你若是敢打,我立刻离开,就是被打死也要离开!”
“你……”长宁侯夫人被她气到了,捂着胸口指着她,倒是再没了打人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这才缓过来,斥道:“你到底发的什么疯,我长宁侯府如何待你不好了?竟一声不吭,拎着东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