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了,别欺负你表妹,娆儿脸皮薄,比不上你们这些不着调的郎君。” 阮氏接过话,“ 二郎,和母亲说一说,你可有心仪的女郎?母亲也好心中有数。”
晏安对着阮氏回道,然而双眸却是看向姜娆,清润的声音中含着某些意味,“ 自是有,不过那女郎记性不太好,待儿子找她算完账,讨要点利息,便将她带回来让母亲您相看。”
阮氏脸上露出笑意,“ 你这孩子,可别欺负人家小姑娘。有你这番话,母亲算是放心了,至于你大哥,母亲已为他挑选合适的姑娘,过不了多久,咱们晏家又要有喜事了。”
听到晏安那番话,姜娆刚刚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朱唇重新抿得紧紧的,心里攒了一股气,还有些涩涩的感觉。
二表哥就是个大混账,既然有心仪的女郎,为何又撩自己?冲自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扰乱自己的心弦。
哼,他就是话本子里薄情寡义的大渣男,专门玩弄女子的感情。
姜娆赌气的不再看晏安一眼,又陪着阮氏说了一会儿话后告辞,出了屋,准备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晏安紧随其后,跟着姜娆一起出来。
晏安漫步在姜娆后面,并不急着走到她身旁,神色有几分清冷。
心里含着气,姜娆的步伐比以往快了几分,可迟迟不见晏安追上来。
姜娆每走几步就悄悄的往后瞟一眼,再瞟一眼,看着晏安如山巅皑雪般清冽的神色,她又有些莫名的心虚,却又不知这心虚的感觉从何而来。
不对,自己又没有做错事,干嘛要心虚!即便心虚,也应该是二表哥心虚才对。
经过海棠林,到了通往遇乐院的那条小道时,晏安大步朝姜娆走来,一把握上她的皓腕,深眸好似毫无波澜的湖水,直直的看着姜娆。
“表妹可有什么想对表哥说的?”
姜娆试探着抽回手腕,却不成功,她水盈盈的眸子看向一旁,心头起了一丝怒火,并没有回答晏安的问话,而是道了一句,“ 表哥是在生我的气?”
不待晏安吭声,姜娆接着道:“ 可是我在不经意的时候得罪了表哥心仪的姑娘?还是说昨夜我冒犯了表哥?”
晏安面色一愣,“ 并不曾,表妹为何这样想?”
姜娆深吸一口气,抬起脚狠狠踩在晏安的锦靴上,为自己出气,“ 二表哥,我最讨厌那些薄情负心郎,你既然有了心仪的女子,就不要撩拨别人,不然,你既对不起你喜欢的那位姑娘,又对不起被你撩拨的姑娘。”
晏安面色冷了几分,“ 表妹可是听外人说了什么?我何时撩拨别人了?”
还敢否认,姜娆心头怒火更甚,抬起手腕,朝握着她皓腕上的大掌使劲咬了一口,哼,渣男。
晏安作痛,松开姜娆的手腕,姜娆趁机利索的跑回遇乐院。
晏安看着自己手面上那整齐的咬痕,又看着姜娆消失的身影,眸色暗了暗,他不知娆表妹为何生气,也不知娆表妹为何说出那样一番话。
本因着昨夜的表露心迹付诸流水,加之今日姜娆坦然的为自己挑选成亲对象,晏安心头便有些憋屈。
没料想姜娆又指责他是薄情寡义负心郎,晏安心头的憋闷变成了隐隐的怒火,他从未被哪位女子这般下面子过。
就这么,姜娆与晏安,心里憋着气,谁也不愿主动搭理对方。再加上晏安还要准备即将到来的殿试,一来二去,两人竟然多日不曾见面。
遇乐院里,姜娆拿着胡萝卜,俯身喂着小兔子,心情却不太顺畅,“ 小兔兔,以后咱们再也不搭理二表哥了。”
游玉看着姜娆不太开心,宽慰道:“ 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若跟着大公子、二公子一道出去散散心?”
姜娆直起身子,“ 我才不要和二表哥在一起呢,游玉,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
“哦。” 游玉不解的挠挠头,应了一声,以往自家小姐经常去二公子的书房,和二公子在一起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可这几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生起了二公子的气。
要想成为进士入朝为官,殿试这一关是重中之重,晏安为准备殿试花费不少心思,晏老国公和宴安的父亲晏仲也很是下心,每日抽出时间为晏安和晏池辅导。
头两日晏安因着姜娆那毫无依据的指责有些生气,但过了两天,他便消了气,自己是男子,应该胸襟多包容、大度一些,可实在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上面,便打算等殿试过后,有个好名次,再对姜娆表露心迹。
他时不时派自己院子里的侍女秋霁给姜娆送去东西,有时是一些糕点,有时是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可不知怎的回事,一一都被退了回来。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姜娆下面子,还是在毫无缘由的情况下,晏安不免气闷,他也是第一次对女子动心,只觉感情一事颇是愁人,男女相处的分寸太难把握,女子的心思也太难猜测。
他有时还会涌出一股这样的想法,难不成当日只是娆表妹酒后之言,做不得真,实则娆表妹对自己无男女之情,不然,娆表妹怎的会对自己如此冷淡。
一晃眼,殿试到来,殿试是由祁宣帝出题考察,殿试后不久便出了结果。
祁宣帝高坐龙椅上,下面站着的有太子祁毓、三皇子祁恒、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当然也有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和学士大人。
祁宣帝低哑的声音响起,“ 殿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各位爱卿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三皇子祁恒站出去,“父皇,儿臣有话要说,科举旨在选拔人才,三年一次,无数有识之士铩羽而归。世家、权贵相比寒门子弟来说,做官的途径不止科举这一条路,依儿臣看来,应当将世家、权贵的名额,让给那些寒门子弟。”
太子祁毓听到这番话,冷笑一声,他的好弟弟,看起来道貌岸然,实则这番话句句指向晏安和晏池。
“三弟此话不妥。” 祁毓出声,“不管是世家权贵,还是寒门,参加科举走到今日这一步,皆不容易。如晏安、晏池这样的权贵之子,甘愿放弃捷径,与寒门一道参加科举,这就是开封其他郎君需要学习的榜样。”
祁毓看向祁宣帝,“父皇,儿臣听闻晏府的郎君和表小姐在会试时,免费为那些寒苦人家提供热水和休息的地方。晏家仁善,一心报效朝廷。科举讲究的是公正,即便是世家的郎君,也有权利获得应有的荣耀。还是说,三弟公私不分,因着你舅舅家两次三番招惹晏家受了惩处,三弟因此对晏家怀恨在心,趁此机会特意剥夺掉晏家两位郎君的功名!”
听了祁毓的话,祁宣帝神色变了变,本来偏向祁恒的心又拉了回来。
祁宣帝如今对顾家颇有不满,顾家是因着他宠爱顾贵妃而一把提拔上来的,可顾家接连爆出丑闻、行事嚣张,连带着丢了他这个天子的脸面。
龙椅上的祁宣帝摆了摆手,“ 你们不必再多说,请殿试前六名进来。”
晏安排在第一个进了大殿,他神色坦然,向祁宣帝行了礼。
祁宣帝望着长身玉立的晏安,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时的他也是如此的胸有成竹。
祁宣帝出了声,“ 你的学识,朕早有听闻,如今连夺会试、殿试第一,更是难得,朕宣你为此次会试的一甲第一名。成了状元郎,更要用心办事,朕时刻注意着你的表现。”
晏安露出笑意,“ 微臣谢陛下隆恩,微臣定会尽忠职守,不让陛下失望。”
晏安是一甲第一名,晏池是二甲第六名,相比会试时前进了一名。
晏家一下子出了两个进士,引来了不少世家权贵的艳羡。
虽然权贵之子可以凭借祖上的恩荫做官,可都是一些没有实权的小官,浑浑噩噩的度日子而已。
像晏安、晏池这样科举考试进去的,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景阳宫里,顾贵妃气的摔了琉璃盏,“ 如今太子有晏安、晏池的助力,怕是在朝堂上更加如虎添翼。”
祁恒面色紧绷,有些不满道:“ 父皇因着舅舅家的事情,这一段时日频频驳回儿臣的建议。若不是舅舅他们拖后腿,今日在大殿时,父皇定会听从儿子的建议,废除掉晏安、晏池的功名,儿子也不会落得进退两难的地步。”
“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舅舅?” 顾贵妃皱着眉头,“ 你结交大臣、皇子府的花销,宫中自有定数,这么多年来都是你舅舅为你贴补的。还有你表哥,从小进宫做你的伴读。恒儿,你可是看不上你舅舅家了?”
“母妃,我早就劝你不要和舅舅家联系太过密切,你不听。”祁恒冷厉的出声,“ 舅舅家之所以待我好,还不是因为您是贵妃、我是皇子。舅舅家不过贴补一些银子而已,母妃无需太过放在心上。”
顾贵妃眉头皱得更紧,她对祁恒这一番说辞有些不满,儿子看不起自己的舅舅,那就是看不起她这个做母亲的出身。
“你舅舅家境况艰辛,若是母妃不施把手,他们又该如何过下去?还有你表妹,她如今更难说亲,你自幼与你表妹青梅竹马…”
祁恒不欲听这些话,顾贵妃话还没有说完,他转身出了景阳宫。
祁恒来到宫门口,只看见祁毓含着笑,开怀的对着晏安和晏池说些什么。
祁毓拍着晏安的肩膀,“ 今后你们兄弟俩入朝为官,孤总算可以轻松许多了,你们就是孤的左膀右臂。”
祁恒目光沉沉,走到晏安身旁,盯着他看了片刻,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子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有才学、有家世、有能力,本皇子非常看重你,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应该站在谁的身旁,我相信你有决断。”
晏安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何为高?何为低?依照三皇子您的意思,太子自是要比你尊贵许多。”
“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你们别得意太早。” 祁恒冷哼一声,大步摔袖离去。
祁毓看着祁恒离去身影摇摇头,转头又看向晏安,“ 最近因着顾家的事情,父皇连带着对三皇子有所不满,倒是让孤沾了光。行了,你与大郎快快回府去吧,老国公、晏大人他们正盼着你们呢!”
晏府出了两个进士,其中一个还是状元郎,喜事连连,府上之人言笑晏晏,神采奕奕。
晏安刚进府,晏三郎猛地扑上来,激动道:“二哥,你太厉害了,你是状元,你是状元啊!”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晏四郎、五郎、六郎和七郎也挨个扑向晏安,抱完晏安后,他们几个又扑向晏池,场面十分热闹。
自然还有不少前来道贺的人,等晏安一一见过面之后,夜色已经不早了。
他经过海棠林时,脚步顿了顿,看着遇乐院隐隐亮着的光辉,思忖片刻,朝着遇乐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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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遇乐院中一花一草都透着女子闺阁中的精致,搭建的秋千随着夜风轻轻摇曳,毛绒绒的小兔子映入晏安眼帘,宛若红宝石的眼睛在月夜中晶莹剔透,不安分的在兔子窝中蹭来.蹭去。
晏安不禁露出笑意,他蹲下身,大掌抚摸着小白兔那软绵绵的背,小兔子长大了不少,圆滚滚的、干净又可爱,想必姜娆对待这只小兔子也颇是喜爱。
晏安站起身,朝着屋子走去,许是今夜晏府有喜事,府上的侍女小厮大多看热闹去了,这遇乐院里颇是安静。
“ 你们小姐睡下了吗?” 晏安朝门口伺候的丫鬟问道。
“ 二公子,小姐在屋子里呢,并未歇息。”
听到这话,晏安进了屋,这是他第二次进入姜娆的闺房,屋内的熏香和清风吹来院落中的花香掺杂在一起,除此之外,晏安还隐约闻到一股清甜的气息,如平日姜娆身上那般好闻的味道,比以往更浓了几分。
透过玉刻海棠屏风,晏安可以看到姜娆那玲珑曼妙的身躯,以及搭在细肩的青丝。
灯下看美人,加之屏风更增添一份朦胧美,颇有韵味。
晏安目光停留在屏风上,清润的声音响起,“ 表妹,是我。”
屏风后的姜娆,插簪的动作一顿,她鼓了鼓腮帮子,哼。
话语中带着一股酸意,娇气的道了一声:“ 二表哥高中状元,想必不少人为你庆贺,金榜题名时,你应该找你的意中人去,干嘛来我院子里?”
晏安面色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唇角扬起笑意,明白了这段时日为何姜娆对自己愈发冷淡。
他长身玉立,越过屏风,语气中带着笑意,“ 表妹说的不错,表哥这不就来找意中人了吗?”
姜娆双眸倏然瞪圆,浓长的睫毛眨了眨,她转过身看向晏安,神色讶异。
她抬眸打量着晏安,因着今夜喝了几杯酒,晏安眉眼中含着一股撩人的风流,墨眸灿如星辰,炽热的看向自己。
姜娆浅浅抿着唇,“ 二表哥莫不是喝醉了,说起了糊涂话。”
晏安眉梢眼角露着笑意,走到姜娆身旁,俯身拿过她手中玉簪,轻轻插在她如云鬓发上。
摇曳的烛光萦绕着晏安,晏安凑近姜娆白皙的耳畔,明月珰垂在他的侧脸上,呼吸间尽是姜娆身上浓浓女儿香。
他声音低哑几分,还带着几分笑意,“ 表哥确实喝了几盏酒水,不过,我可不如表妹你记性那么差,前一夜抱着表哥,亲了表哥,第二日便忘记的一干二净。”
晏安滚热的气息喷洒在姜娆脖颈处,颈间的嫩肉泛起绯红,连带着白嫩的耳尖也染上了红晕,姜娆两靥瞬间生霞,一片滚烫,宛若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姜娆双眸漾起阵阵涟漪,里面满是羞意,“ 表哥你骗人。” 她才不是这种人呢。
晏安轻笑一声,细碎又低沉,倾身与姜娆四目相对,眸光停留在她那两瓣朱唇处,樱唇宛若含苞待放的芙蕖,闪烁着晶莹的水润,引诱着嬉舞的蜻蜓贴上去,同样的,也引诱着晏安。
姜娆看着近在咫尺的晏安清隽润秀的眉眼,两颊更加泛红,心口处如小鹿乱跳,连带着呼吸也轻了几分。
下一息,晏安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晏安浅浅吻着姜娆,克制着想要更多,温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