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池出了府,晏安同样对着晏三郎道:“ 我和娆儿也出去了。”
晏三郎拉着晏安的袖子,“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出去,二哥,你别抛弃弟弟啊,弟弟一个人在府上多无聊。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吧。”
晏安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乖,等二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晏三郎鼓起腮帮子,哼,二哥这是将他当成小孩子呢!
晏三郎一个人无聊的随意转悠了两圈,才反应过来,难不成大哥也有意中人了?他出去是为了见喜欢的女郎?
这么说来,大哥、二哥的亲事都有着落了,嘤嘤嘤,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晏三郎觉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他要去四弟那里平复心情。
“俞小姐,西北的秋天冷吗?” 晏池走在宁静的古寺中,身旁是男装打扮的俞昭。
他今日,正是和俞昭约着来看景致。
古寺厚重幽静,里面有一颗几百年的银杏树,枝繁叶茂,高耸挺直,需要几个人合起来才能环着这颗银杏树。
一树金黄,金灿灿的银杏叶像一枚枚小玉扇,闪着亮黄的光芒,地面上的落叶铺成厚厚的毯子,踩上去柔软。
俞昭俯身捡起一片银杏叶,上面还带着清晨水雾结成的露珠,“ 西北的秋季很冷,早早的便穿上了厚实的衣服,吹来的风也是干的,从早到晚,将士们聚在一起烤火取暖,谈天说地,这么一来,也不觉得冷了。”
俞昭说话时,晏池的眸光不由得停留在她面上。
她虽没有女子打扮的精致柔美,但高高竖起的马尾,银白色的锦袍,看上去飒爽又利落,站在一树金黄的银杏树旁,宛如整个人也被染了一层金黄的光晕,越发好看。
注意到晏池惊艳的目光,俞昭低下头轻轻一笑,她低低呢喃一声,“呆子。”
听到她这话,晏池赶忙移过目光,视线在地面上游移,耳尖却不禁染上了一点红。
快午时的时候,晏池和俞昭下山,这个古寺在半山腰处,因着这座山陡峭偏僻,平常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他们两人走在山道上,突然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从一旁的大石块后面窜出来,用黑布掩盖着下半边脸,凶神恶煞的对着晏池和俞昭恐吓,“ 要想下山也行,交出买路钱,不然你们别想下去。”
俞昭打量他几眼,“你是这座山头的劫匪?”
这个身材高大的劫匪神色不忿,“ 不错,你们看上去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你们吃饱喝足了,还有老子这样的吃不上东西呢,我这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俞昭摇着头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 这个劫匪感觉俞昭是在嘲笑他,恼羞成怒的晃了晃手中的刀,“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们,你们乖乖的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就放了你们。不然”,这个劫匪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刀,威胁道。
这可不是他第一次干这么事情,因着这座山实在太过陡峭偏僻,不仅来这里的人少,出了什么事,就连官府的人也不愿意管。
这些世家郎君、贵女看上去俊美又好看,实则就是个花架子,没有什么力气,等他拿到了值钱的东西,又可以大吃大喝一顿了。
晏池护在俞昭面前,“俞小姐,别害怕。”
俞昭眉峰一挑,看他一眼,“我当然不害怕。”
在西北的时候,都是她冲上去保护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郎君护到她面前。
晏池到她面前护着她,俞昭颇是意外,晏池雅正,不爱动手动脚,平日喜书喜静,并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和俞昭的几位大哥和军营中的将军相比,着实称不上巍峨。
可就是这个一个书呆子,上前将她护到身后。
俞昭面上表情轻松,对着那个劫匪道:“ 世家如何,贫民又如何?世家富贵,也是靠自己能力得来的。今天你遇到了我,我才是替天行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小兄弟你身量矮小,面白无须,一看就是小白脸,还敢口出狂言。”这个劫匪没了耐性,“让你们瞧一瞧老子的厉害。”
柿子专挑软的捏,他拿着刀朝着俞昭冲去。
晏池一把冲上前保护俞昭,虽然他不会功夫,但郎君应该保护女子的,大不了就是受点伤罢了。
不料,唰唰没两下,那个劫匪就被身后的俞昭踩在脚底下了。
“公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放过小的吧。公子武艺高强,小的自愧不如,公子别和小的一般见识,小的以后一定悔改,不再做这种事情。” 那个劫匪哀嚎着求饶,没了刚才的神气。
俞昭利落的绑着他,“省点力气,有什么话对开封府的人说吧。”
晏池浓长的睫毛翘了翘,脑中还在回想着方才俞昭矫健的身手,不过几招功夫,俞昭便制服了这个劫匪,出手利落,飒爽英姿,意气张扬,让人移不开眼。
俞昭好奇问道:“刚才为什么要护着我?你不怕吗?”
不怕,晏池心里这么说着,但他实际却不是这样说的。
晏池伸出手掌,递到俞昭面前,“我怕,所以俞小姐,可以拉着我下山吗?”
说完这话,他不好意思轻轻笑了笑,浓长像小扇子的睫毛垂着,微微翘动。
若是其他男子这么说,很容易显得娘气,登徒子一般,可配上晏池温润如玉的一张脸,丝毫不给人猥琐的感觉。
晏府的郎君长的都好看,虽然老天爷格外偏爱晏安,将阮氏还有晏仲所有的优点都给了他,晏安在兄弟七个中最为俊美出众。可晏池与晏安同为亲兄弟,可想而知,晏池的容貌自是不差。
只是平常晏池性子清冷平和,不如晏安那么骚气,如蒙尘的明珠般,掩盖了光芒。
可他这么轻轻的一笑,清隽又俊美,任凭哪个女郎见了,都舍不得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俞昭面色一红,这个呆子,还会撩自己了。
“怕啊?那就让这个劫匪给你作伴吧!” 俞昭将捆着劫匪的草绳往晏池手里一扔,朝着山下走去。
别看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实则在看到晏池如玉面上的笑颜时,她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天知道,晏池就是她喜欢的那种郎君,一眉一眼、哪怕是一个笑,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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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二表哥,莺春阁那种风月场所的女子,长的好看吗?” 姜娆有些好奇,其实她也想去风月之地看一看各类美人。
晏安手里拿着书,他随手又翻一页,“没有娆儿好看。”
姜娆抓住晏安话中的漏洞,“看来表哥去过那种地方,不然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
晏安将书放下,他正在思考该怎么解释。
莺春阁是开封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开封世家郎君去那种地方的还真不少,倒不是说非要发生点什么,就是去长长见识。
有一次他被一个交情尚可的郎君约在那里谈事,无奈去了一次,但他不喜那里的环境,对那里的女人也没一丁点儿兴趣,从此以后再未踏足一步。
姜娆拿着帕子掩面,佯装嘤嘤嘤的哭出声,“ 表哥你去过那种地方,你对不起我,你要补偿我。”
“想什么呢?我只是去过一次而已,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晏安揉了揉她的鬓发。
姜娆揪上晏安的袖子晃啊晃,撒着娇,“我不管,既然你去过,我也要去看一看。好不好,表哥?反正你今天也没其他事情,你就带着我去看一看吧!”
“就去一次,表哥,好不好嘛?”
像莺春阁这种风月场所,女子是不能进去的,是以姜娆才缠着晏安,让晏安带她进去。
有这么一个娇表妹在一旁撒着娇,晏安哪舍得拒绝。
他墨眸含笑,“亲我一下,我就带着你去。”
姜娆啾啾啾亲在他面上,不止一次,连连亲了好几下,“表哥你可不能反悔哦!”
又想起什么,姜娆道出声,“表哥,待会儿在布衣铺子那里停一下,我换成男装打扮去莺春阁。”
她如今是郡主身份,为了名声考虑,明目张胆的去莺春阁不太合适。
布衣铺子里的衣服,不知被多少人穿在身上试过了,一想到姜娆穿的衣服有可能曾被其他男子穿在身上过,晏安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车上有我的一套旧衣,尺寸有些小,娆儿你穿着正合适。你若不介意,穿我的衣服如何?”
“好啊。” 姜娆欣然应下。
等她去到布衣铺子换上晏安的衣衫后,一张脸桃腮泛粉,如醉酒海棠。
这是二表哥的衣服,上面还沾染着他身上的清香气息,如今穿在自己身上,总觉得格外的亲密。
“表哥。” 姜娆上去马车,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看晏安一眼。
面前的女郎穿着自己的衣衫,晏安也有些不自在。
旧衣穿在姜娆身上依旧有些宽松,恰好掩盖了女郎胸前圆润的弧度,却越发显得她腰肢盈盈一握,身姿纤细袅娜。
好像他们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似的,晏安心头涌上一股燥热,一瞬间,他不禁后悔答应了姜娆的请求。
第82章
姜娆和晏安刚进去莺春阁,便有小厮上来招呼。
“ 这里看着还挺雅致。” 姜娆感叹道,莺春阁不仅是摆设,还是这里面的女子,打扮皆很清雅,并不过分靡乱。
里面女子燕肥环瘦,各类美人应有尽有。
晏安和姜娆跟着小厮上去二楼,他们两人,一个毓秀俊挺,一个女扮男装仍明丽动人,引来了不少莺春阁里姑娘的注意。
几个姑娘互相对视一眼,这个郎君是我的,你们谁都别和我抢。
这几位姑娘整理一下鬓发,趁机凑到姜娆和晏安身边,“ 公子,不如奴家为你们弹一曲吧”、“这位小公子,奴家煮茶不错,去喝一杯吧”……
这几个姑娘争着挤在最前面,以求得到姜娆和晏安的注意,突然有一位身量较矮小的姑娘被挤倒在地。
姜娆俯身扶起她,轻轻一笑,“你没事吧?”
这位姑娘名绿芙,感受着姜娆的关心,她面上有一丝羞意,摇一摇头,“公子,我没事。”
这位公子好温柔啊,说话清清甜甜,还有那双眸子,清澄似一汪春水,面对着她们这群风尘女子,没有一丝嫌恶和不屑。
“那便好。”姜娆盈盈一笑,“ 各位姑娘会弹琴又会煮茶,今日不凑巧,拂了各位姑娘的好意。”
姜娆这么一说,莺春阁其余的几位姑娘不再争抢着挤上来,“公子下次再来,奴家给你煮茶喝”、“下次来的时候,奴家为你弹一首好听的曲子”……
看到这番场景,晏安再次感叹,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郎君站在这儿,还不如娆儿受欢迎。
看来自己不仅要提防男郎,还要提防女子。
等去到了二楼,姜娆拽了拽晏安的衣袖,“表哥,这么多好看的姑娘,你都不动心吗?”
晏安低笑,“ 有娆儿一个女郎,已足矣。”
姜娆嗔看他一眼,如今二表哥的甜言蜜语越发拿手了。
他们二人还没进去房间,前方突然传来不忿的一声,“好啊,晏安,被我抓住你的把柄了。”
抬眼一看,原来是许久未见的程三郎。
程三郎大步朝着晏安走去,语气中含着敌意,“ 晏安,你可是定了亲的人,来到这种地方,你这么做,对得起福宁郡主吗?福宁郡主这么好的女子,你可不能辜负她。”
程三郎之前在晏府的学堂读书,他那时总爱凑在姜娆身边,自从姜娆和晏安在一起后,他便很少出现在姜娆面前。
晏安看着他,“那你又怎么在这儿?”
“我兄长在这儿,我来找他回去。” 程三郎赶忙辩解道。
他语气有些冲,为姜娆抱不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来这莺春阁,莫不是迷恋上哪个姑娘了?福宁郡主这么好的女郎,你都不珍惜。”
而他,想珍惜,却没有机会。
姜娆浅浅一笑,对着程三郎解释,“ 程三公子,表哥是陪着我一起来的。”
“福宁郡主?原来是你!” 程三郎诧异的看着一旁做男子打扮的姜娆,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住,是我误会了。”
他盯着姜娆看了一眼,接着移过目光,掩饰着眸中不舍的情愫,好久没见姜娆,她还是这般明艳动人。
他面上没有露出心里的想法,大大咧咧的道:“方才我说的话,福宁郡主和二郎,你们别放心上,我就是个混人,说话不经脑子的。”
晏安将视线停留在程三郎身上,唇角扬起一抹笑,坚定的出声,好像在冲他保证什么似的,“无妨,三郎,我不会辜负娆儿的。”
听到这话,程三郎直直盯着晏安看了一会儿,露出释然的笑,“ 好,我记着你这句话了,若是以后福宁郡主受什么委屈,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 晏安这一个“好”字掷地有声,不见心虚,他接着道:“我和娆儿要回府了,下次有空的话,咱们再约。”
“嗯。” 程三郎利落的应下,“ 你们先走,我去将我兄长带回府。”
姜娆对着他浅浅一笑,“程三公子,再见。”
程三郎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姜娆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他仍一动不动。
姜娆第一次出现在晏府的学堂时,程三郎眼前一亮,他便想要和这个好看的女郎说说话,想要接近她。
女郎盈盈的一颦一笑,姣好如画的面容,宛若春花入水般俏丽润秀,他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可惜,月老没有给他和姜娆牵红线,两个人只是点头之交。
女郎的身边总是围着许多人,有她的七位表哥,有与她交好的贵女,而他程三郎,在女郎心中,并没有留下特殊的位置。
再后来,姜娆被祁宣帝赐婚,他彻底很少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