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后第二年，钟涵煦开个人演唱会，一票难求。单飞后第三年……”
姜婓听着女鬼小姐姐对钟涵煦演过什么电视剧、参加过什么综艺、获过什么奖、上过哪些上微博瘫痪的热搜……全都如数家珍，心中对钟涵煦多红有了具象的认知。
姜婓忍不住问道，“你是钟涵煦的粉丝？”
如果不是粉丝的话，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对钟涵煦出道后的点点滴滴都这么清楚吧？
女鬼小姐姐缓缓摇头，“不，我不是钟涵煦的粉丝。”
“我叫叶芝，是钟涵煦的经纪人，是我将他一手捧红的。”
“同时我还是钟涵煦的秘密女友，我们地下恋爱七年，我曾经为他流产两次。去世之前，我又怀孕，医生对我说如果我再流产的话，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做妈妈了。”
“我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是钟涵煦不同意，我们两人在我家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气极了，穿着拖鞋从二楼跑到一楼，想要跑出家门，不想再看到钟涵煦的脸。”
“结果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我浑身上下都很痛，但最痛的还是肚子，感受到温热的血从我身体中流出来。我痛得说不出话来，等着钟涵煦帮我打120急救电话，等着钟涵煦惊慌失措地跑下楼扶起我……”
“但是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他静静地站在二楼，眼睁睁地看着我失血过多而死，然后小心翼翼地绕过我的尸体和地上的血迹，离开了。”
“我变成鬼之后，看到警察找钟涵煦了解情况，钟涵煦承认当天来过我家看望我，也承认他和我在秘密谈恋爱。但是他说自己离开的时候，我一切都好，他也完全不知道我怀孕了。”
“警察侦查了我摔下楼梯的各种角度之后，确认我不是被人推下楼梯的，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最终认定我是在钟涵煦离开之后，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的，与钟涵煦无关。”
尽管姜婓见过许多鬼，听过各种各样的死亡原因，但此时还是被叶芝的话震惊到不知该作何表情。
片刻之后，姜婓回过神来，在叶芝背上画了一个真言符，对叶芝说道，“你现在把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重新说一遍。”
“如果你撒谎，这个真言符就会化作真火，直接烧灼你的灵魂。”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那我帮你，我帮你报仇——帮你揭穿钟涵煦的真面目，让所有粉丝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曾经犯下怎样的罪。”
叶芝闻言，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几乎是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真言符始终好好地贴在叶芝的背上，没有迸出一个火星。
姜婓握住叶芝的手腕，“我会帮你报仇，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保持住你的理智、控制住你的仇恨，不要让自己化为厉鬼。”
“为了这样一个禽兽，搭上自己往后的生生世世，不值得。”
叶芝定定的看着姜婓，眼中的红色褪去了一些，“好，谢谢你愿意帮我。”
“如果你做不到，我再自己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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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已经开始拍摄了，姜婓在厨房里躲不了太长的时间。
而且没什么比在综艺拍摄中揭开钟涵煦的真面目更痛快的方法了，就该让全国观众都看到钟涵煦是怎样的人面兽心。
凑巧的是，姜婓刚走出厨房，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钟涵煦。
钟涵煦看到姜婓，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快点出去，负责跟拍你的摄影师已经找了你半天了！”
“在综艺节目藏起来的我见过很多，没见过像你这样藏得连摄影师都找不到了的。”
姜婓盯着钟涵煦的脸，心想他长得的确很好看，比卫逸更多两分成熟，比汤嘉实更多一分精致。脸上的笑容也很迷人，如果姜婓不知道钟涵煦的真面目，大概会觉得这样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但是在她知道钟涵煦的真面目之后，姜婓只想把面前这张带着笑的脸皮狠狠地撕下来。
就在这时，负责跟拍姜婓的摄影师急匆匆地赶过来。姜婓向周围看了一眼，看到跟拍她的摄影师已经举着镜头开始拍了，跟拍钟涵煦的摄影师更是一直在拍摄，两人站立的位置也在固定架设镜头的拍摄范围内。
姜婓微微调整角度，确定自己的脸能被镜头清晰地拍进去。右手低垂在身侧，借着衣服的掩饰，飞快地掐了一个诀，然后伸出右手，直直地指向钟涵煦的鼻子，一字一顿地对钟涵煦说道，“你、是、凶、手。”
“你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不能借助符纸和朱砂，甚至连普通的纸笔都没有，姜婓只能用手掐最简单的诀——她现在飞快掐好的借着用手指人的机会丢出去的诀，作用就很轻微，只能让人有一瞬间的晃神，而且对心志坚定的人没有效果。
不过钟涵煦显然不是心志坚定的人，姜婓清楚地看到钟涵煦双眼变得呆滞，听到她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十分害怕，不，应该是充满恐惧。
旁边的几个摄影师看到钟涵煦的神色变化，都有点惊讶，不过还以为钟涵煦是在用演技变脸，想在综艺里搞怪，连忙拉近镜头给钟涵煦拍特写。
姜婓也装作什么不对劲都没有发现，在和钟涵煦开玩笑的样子，“你杀死的那个女人，现在就在你的背后，她身上流着血。等你回头的时候，就会向你索命……”
钟涵煦突然崩溃了，双手胡乱在身前挥舞，仿佛驱赶着什么看不到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狰狞，“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姜婓后退一步，装作被钟涵煦吓到的样子，“钟老师……钟涵煦您没事吧？”
“我就是诈您一下，想试试您是不是杀死云富美的凶手，我想着万一这样就能诈出凶手来呢？”
姜婓看准镜头的位置，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脸上的惊讶、不解、惧怕……全都被镜头收入其中。
姜婓连声对钟涵煦道歉，“抱歉抱歉，我不知道钟老师您怕鬼。”
“只是上一期综艺中有鬼这个元素，我下意识地就搬出这个元素来吓唬您了，没想到钟老师您胆子这么小。”
“钟老师您别害怕，现在是大白天呢，甲板上的阳光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邮轮上还这么多人呢，你面前站着我，身边还围着好几个摄影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在剪辑好的镜头中，是不会出现摄影师们的身影的，因此姜婓特地用这句话强调摄影师们的存在。如果剪辑的时候没有把这个镜头剪掉，观众们就会注意到此时两人身旁还有不止一个摄影师。
光天化日，人群之中，姜婓仅仅是提到鬼，钟涵熙就怕成这样……实在是耐人寻味。
很快，钟涵熙也回过神来了，连忙为自己的失态而弥补，“我怎么会是凶手呢？发听说云富美死了的事情，我都被吓死了……”
“想到邮轮上藏着一名真正的杀人凶手，我就害怕不已，我刚才就是想到这个才害怕的。”
“姜服务员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凶手呢？我只是和女朋友一起来邮轮上度假放松而已，以前从来不认识云富美，和她没有任何交集。我怎么会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呢？我完全没有杀云富美的动机啊！”
钟涵熙定了定神，反应过来姜婓所说的凶手是综艺剧情中的凶手，姜婓不可能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事情……真是奇怪，他刚才怎么就走神了呢？为什么会担心姜婓在暗示些什么呢？
明明姜婓什么都不可能知道。那件事除了他自己，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
然而下一秒，钟涵熙看到姜婓轻轻歪着头，直视他的眼睛，“哦？可是我觉得——”
“钟老师就是杀人凶手呢！”
第50章
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中, 姜婓就牢牢跟住钟涵煦了。
姜婓自信因为自己上一期中的精彩表现, 这一期的镜头绝对不会少, 她时刻跟在钟涵煦身边，自然会带着钟涵煦一起上镜头。
而她刚刚朝着钟涵煦丢了一个诀, 又在言语上对他多加恐吓，钟涵煦正是心神不宁的时候，说不定在镜头前就能露出什么破绽, 到时候被网友注意到，怀疑他的经纪人的死和他有关。
就算从综艺的角度来讲，钟涵煦现在心不在焉, 大脑中想的都是经纪人叶芝的死，根本没有心思好好参加综艺。姜婓也从他这里最容易得到关键线索, 如果钟涵煦和其他嘉宾是同一支队伍的, 钟涵煦就能作为突破口, 被姜婓获取一整支队伍的信息。
果然，姜婓很快就从神思不属的钟涵煦身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钟涵煦的眼神一直朝着邮轮角落的一个垃圾桶飘去, 频率非常高。
姜婓毫不犹豫地打开垃圾桶的盖子，在垃圾袋里翻找, 然后找出一袋白色的冰糖。
袋子里的东西是冰糖, 但是姜婓转念一想, 就想到了这个道具的含义，“毒品？”
“这一袋毒品是你藏的？你吸毒？”
“不，吸毒的话也不至于带这么大一袋毒品上邮轮——你贩毒。”
“我知道你的双重身份了, 你的身份信息卡上写的是——表面身份：富商，隐藏身份：毒贩——对吧？”
钟涵煦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拍综艺，姜婓一直盯着他，让他后背发凉。尽管知道姜婓刚才是在胡说八道吓唬他，但是钟涵煦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回头，被人从背后注视着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既然现在姜婓猜对了，钟涵煦已经罢工的大脑也想不出其他可以骗过姜婓的说辞，钟涵煦索性大方承认了，“对！我的隐藏身份的确是毒贩。”
“但我不是凶手，我只是隐藏了属于自己的秘密而已，我并没有杀云富美。除了登船的时候我见过云富美一面之外，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钟涵煦的表情坦坦荡荡，他说的全都是实话，他拿到的信息卡上就是这样写的，云富美的死确实和他没有关系。
钟涵煦对姜婓说道，“所以我抽到的是平民身份。看你这样积极破案，抽到的应该是警察身份、侦探身份之类的吧。”
“那我们是同一支队伍的啊，警察破案了，就带着平民们一起赢了。如果被凶手逃脱了，平民们也都输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已经帮你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了，现在你可以去另外四个人之中找凶手了。”
然而姜婓听到钟涵煦的话之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不慌不忙地站在钟涵煦面前，打开冰糖袋子，开始一袋一袋地数里面有多少小袋，“1、2、3……47、48、49。”
“一共有49袋。原本是50袋吧？里面少了的那一袋去哪里了？”
钟涵煦认为自己是平民角色，姜婓是警察角色，自己和姜婓是同一队的，就将自己信息卡上的内容全都告诉了姜婓。
大概是因为姜婓刚才的话，让钟涵煦看到姜婓就觉得心中发慌，他急急忙忙地把一切都说出来，希望姜婓尽快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少了的那一袋，被我的伴游小姐程伴游拿走了。”
姜婓挑眉，“哦？程伴游吸毒？”
钟涵煦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别人信息卡上的内容我怎么能知道呢。她吸不吸毒，是平民还是凶手，这个你得去问她。”
姜婓看着钟涵煦，说道，“既然你是平民，我是警察，不如我们两个合作吧？你和我一起去找程伴游查清真相。”
如果是平常，这种能够多一点镜头的事情，钟涵煦肯定会欣然应允，但是现在钟涵煦只想躲得离姜婓越远越好，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了，还是你自己去吧。我的演技很差的，被程岚看出端倪就不好了，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去试探她更不容易惹她怀疑。”
姜婓深深地看了钟涵煦一眼。
导演组的人一直注意着姜婓和钟涵煦这边的动静，从姜婓径直找到钟涵煦，一口咬定钟涵煦就是凶手的时候，导演组就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姜婓和钟涵煦这一边了。
钟涵煦不知道姜婓在综艺开始后都做过什么，导演组可是一清二楚，姜婓在开始几分钟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完全没有出现在节目组隐藏线索的区域内。
也就是说，姜婓指认钟涵煦是凶手，完全没有任何证据，根本是空口胡说，随便诈一诈钟涵煦的。
但是钟涵煦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这样在姜婓面前漏了陷，姜婓顺着钟涵煦的目光找到了关键线索“毒品”。然后钟涵煦在姜婓面前更是有问必答，将自己信息卡上的信息几乎全都告诉姜婓了。
现在钟涵煦甚至在姜婓面前说出自己“演技很差”这种话——要知道钟涵煦作为流量明星，这些年来最想摆脱掉的就是没演技没实力这样的标签，每次有谁在网上说钟涵煦演技差，他的粉丝们就能追着对方骂，直到删掉说钟涵煦演技差的言论为止。
导演组的人们听到钟涵煦说自己演技差，全都面面相觑，钟涵煦今天这是晕头了？
这样的话让他的经纪人听到之后该怎么想？哦，不对，他的经纪人前不久意外去世了，难道钟涵煦还没从经纪人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伤心糊涂了？
这样的话让他的粉丝们听到之后怎么想？粉丝们那么努力地在网上控评，连一条说钟涵煦演技差的言论都容不得，结果钟涵煦自己亲口承认自己演技差？
导演叹了口气，“钟涵煦今天不在状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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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钟涵煦不想让姜婓跟着，但是姜婓总能找到机会跟着钟涵煦的。
和一期综艺节目的是输是赢，她在其中的表现是不是亮眼相比，显然揭穿钟涵煦的真面目，把叶芝从变为厉鬼的边缘解救出来，让叶芝放下执念去投胎更重要。
然而出乎姜婓意料的是，反而是叶芝劝她专心破案，“胜利条件是找出真相、抓住凶手的人，应该只有你一个吧。”
“如果你也不破案的话，就没有人关心云富美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云富美死了之后，连一个想要找出真相，想要抓住凶手的人都没有，也太可怜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