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偏爱你——兰织兰织
时间:2020-01-02 10:01:25

  徐写意
  原来是那个女孩。
  林笙随手把手机又放回去,没精神理会。头昏沉沉,似乎……有些感冒发烧。
  生病让人心情更糟。
  他懒得顾及谦虚、温和,全世界谁也不想理,只想安静地呆着,挨过这点难受。
  徐写意从枕头边拿起手机,房间里一方小亮光,照着她清秀白净的脸蛋。
  林笙还没回复过来。
  她在淡蓝蕾丝的枕头上蹭了蹭脸,喃喃自语。
  “难道林哥哥没看到么……”
  -
  “徐徐,你走什么神呢刚刚。”物理课上,杨冰冰凑过来小声问徐写意。
  因为这次月考,徐写意进步巨大,刚才老师教她起来讲第七道选择题,结果徐写意竟然在走神,没听见。
  徐写意看一眼物理老师,小心地压低声音,“刚刚没注意。”
  杨冰冰眼睛上下瞟她,显然看出来她在打马虎眼。
  上课不敢多聊,杨冰冰没追问下去,徐写意堪堪逃过一劫。
  电铃离五班教室的后门很近。
  物理老师刚喊下课,后排的男生就踩着铃声跑出去了。
  徐写意才敢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放在桌下偷偷点开微信。林笙发来的一条语音,显示只有1”。
  她藏着手机来到走廊安静的角落,点开语音贴近耳朵。但很奇怪,并没有声音。
  课间还有好几分钟,她想了想,干脆拨了林笙的电话过去。
  系统赠送的彩铃在快断掉的时候才接通。
  “喂。”
  一个陌生的,沙哑、低沉的声音。
  徐写意反应了两秒才认出是林笙。“是林哥哥吗?”
  “嗯……”
  正是下午,天上一点太阳晕着,林笙躺在床上,嘴唇嗓子干哑,旁边的百叶窗透进稀薄的日光。很刺眼。他用手背盖住灼热的眼皮挡了挡。
  手机的听筒传来柔软的嗓音,似乎着急:“林哥哥你生病了吗?”
  林笙不想说话,回答简略而敷衍。“一点点。”
  “严重吗?”
  “不严重。“
  沉默了一秒,徐写意摸到兜里的幸运星手链,“你什么时候回家,林哥哥。”
  “过一两天吧。”林笙鼻子的呼吸都是热的,歇了一口气说,“你再坚持下,改天我接送你上学。今天可能来不了。”
  “我没关系的你不用考虑我,其实我坐公交回去也很方便。挤一挤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边低沉疲倦地“嗯”了一声。
  “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有了。”
  林笙不想多说话,徐写意感觉出来了,“林哥哥你多喝点热水,好好休息。”
  事情说完,徐写意就挂掉了电话。免得打扰对方休息。
  林哥哥一个人。
  还生着病…
  -
  晚自习下了之后,校门口如同往常,人车攒动。
  马路那边,上山的公交车紧跟在去往Milan医院的306路之后,慢慢爬过来,停在站台。
  徐写意随着人群往上山的公交车门走。
  “同学你走不走啊,不走让让路呗!”
  后面的男生在催,徐写意捉着肩上的书包带子,咬唇想了下,从公交车门口转身。“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我走错公交了。”
  这话立刻引来几个白眼。
  晚上这个点儿,306挺空。
  徐写意找了个中间左边的位置坐下,然后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找到林笙的电话。但…她需要平复下心情。刚才那一瞬间的抉择,实在有点冲动。
  现在其实有一点后悔。
  一来,她没去过林笙的公寓,二来,跟林笙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是很近,林笙外热内冷,不太好靠近,万一觉得她烦的话,怎么办?
  就这么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徐写意想起昨夜,杜鹃似乎也无所谓林笙去哪儿、怎么样的样子。
  林家人情疏离,林哥哥生病,又一个人在公寓……
  在床上躺了一夜又一天,到晚上林笙才起来。
  他随便冲了一杯蛋白.粉和果汁囫囵喝下去,再难受,却还是去洗漱刮掉了胡须,才肯继续睡。身体刚倒进被子里,手机就响了。
  林笙也没看来电显示,略微没耐心:“喂……”
  “林哥哥。”
  “嗯……”
  林笙闭着的眼睛略微睁开,用冰凉的手背压住滚烫的额头,等待对方说话。
  公交车摇摇晃晃,徐写意一手抓着前座的靠背,一手按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林哥哥,你住在哪儿?我想来看看你……”
  安静的房间,林笙暗淡的眼眸动了下。
  -
  高层小区,电梯按键盘密密麻麻的一片,最高35层。
  徐写意找了一会儿,摁了33。
  大都市的人情,比泽安这种小县城冷漠得多。电梯里虽然都是一栋楼的邻居,但是互相谁也不搭理谁。
  门铃响起的时候,林笙正在沙发上头晕目眩。过了几秒,才提了一口力气去开了门。
  “林哥哥。”
  门外,徐写意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站得规规矩矩。
  林笙支着门框,稳住重心:“进来吧。”
  空气清新,客厅有空气过滤器。
  徐写意进来的第一印象就是,房子大,空。嗅不到一点烟火气。大概是男人的特点,风格是灰冷的。
  林笙在沙发坐下,靠着,岔开虎口揉了下胀痛的太阳穴。过了一会儿才放开,看一眼少女:“这么晚怎么想着过来?明天还上学。”
  他嗓子很沙哑。
  徐写意听着就觉得应该很难受:“林哥哥你都病成这样了。药吃了吗?”
  林笙似乎没有听到。
  “林哥哥?”
  这下,林笙才有了反应。但眼神很疲惫。“不严重,没什么大不了……”
  话还正说着,人就隐忍地咳嗽起来。
  徐写意急忙把书包卸下来放沙发上,环视客厅——立式空调边的热水器亮着灯。
  “你先喝点热水缓一缓。”
  林笙撑着额头,听见玻璃杯放茶几上的声音,慢半拍地抬起眼睛,先看见了黑色茶几上腾着热气的水杯,然后是,站在旁边看着他、眼神关切的少女。
  “啊。你眼睛这么多红血丝还说不严重!”徐写意急得皱眉,“嘴唇也干裂这么多口子,是发烧了吧?”
  其实林笙的大脑和视线早已晕眩,只是撑着表面稳重平静而已。小时候长辈忙,他经常是保姆照顾起居,一有点感冒就下猛药,导致一感冒症状就很严重。
  他迷迷糊糊,感觉到滚烫的额头似乎被温柔的凉意覆盖。
  “呀,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大不了。林哥哥你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后面林笙也记不太清,似乎是被人拉着手臂、催促去了卧室躺下。
  他躺在枕上,视线里有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弯腰越过他身体,拉过被子将他细细盖好。掖被角时,她的手指无意擦过他脸颊。
  又柔,又暖。
  很陌生,又……似曾相识。
  像很小的时候生病,体会到的那种关怀…
  Chapter23(2)
  房子很大。徐写意在客厅环视了一圈,找到厨房的方向。
  厨房空荡荡,灶台上什么都没有。
  “难道林哥哥平时都不吃饭吗?”
  徐写意自言自语,弯下腰打开橱柜的门。
  很意外的是,里面摆放着各种锅,煎炒蒸煮,一应俱全。锅很高档,但全是新的,连标签、包装都没撕。
  冰箱也很大,款式时尚讲究。但里面的东西就没那么“可爱”了。
  一半空着,一半整齐地罗列着各种英文保健品,分门别类。蛋白、维生素,还有些酵母素还是什么,她看不懂。
  林笙生活习惯很讲究,东西都用最好的,这些全是进口的。
  另外有两格存放着些药品。
  因为好奇,她大概拿出来看了看。
  消炎药、溶解酶、麻醉剂……之类的,中英文都有,有些似乎是医院自制,包装简略,印着医院名称。
  徐写意打了个冷颤,赶紧放回去。
  从小她就害怕药物针头这这些玩意,甚至有时候,对林笙那种好像被消毒水杀过菌的干净气质,都有点敬畏。
  一圈看下来,整个冰箱唯一能称作食物的,大概是那两支红酒……
  徐写意背靠着关上冰箱门,林笙苍白的脸色映入脑海。
  “林哥哥平时,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他本来就挑食,生病了肯定更不吃。
  他不会……就饿了一天吧?!
  一个人默默病着,撑着一副稳重无所谓的模样。
  突然觉得……
  他有点可怜。
  -
  脸盆里盛了半盆凉水,毛巾落进去,渐渐打湿。
  徐写意克制着泛滥的同情心和秉持报恩的心情,细细地把毛巾捞起来、拧干,倾身叠在林笙滚烫的额头上降温。
  林笙立刻紧蹙眉,似乎不接受这冰凉。
  “别动林哥哥,凉一会儿会儿就会很舒服的。”她嗓音轻轻的,没有搅扰他的安宁。
  林笙果然没抗拒。
  “头不能偏哦,毛巾掉下去会把枕头弄湿,睡着就不舒服了。”
  她带着点温柔的好脾气说:“千万别动。”
  林笙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就真的保持平躺,一点没动。
  徐写意忽然觉得有点有趣。
  ——怎么回事呀,迷糊的林哥哥这么听话。一点都不高冷了。
  小区楼下有诊所和24h生鲜店,徐写意下楼买了药、蔬菜和米面,煮了个蔬菜粥。
  徐母是个温和贤惠的女人,徐写意在这方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家里变故,让她比别的孩子早熟、独立,这些事干起来轻车熟路。
  她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
  “林哥哥,你先坐起来吃点东西。你胃不好要先打个底,过半个小时再吃药。”
  “林哥哥?”
  “林哥哥……”
  睫毛颤动,林笙缓缓睁开滚烫的眼皮,卧室昏黄的灯光,他的床前,坐着个温和的女人,手里端着碗,对他喊一声又低头轻轻吹粥。
  她让他坐起来,然后靠着枕头,一勺一勺的喂他吃。
  林笙看着她,混沌的脑子在努力思考,这个女人是谁……
  林笙表情很差,似乎不喜欢吃,徐写意有点紧张,小声劝:“再吃一口,马上就完了。再坚持一下林哥哥,吃了病才会好。”
  勺子凑过来的时候,林笙皱着眉偏开头,哑着嗓子:“这句话,你说了三遍。”
  徐写意:……
  还,还没完全烧糊涂呢。
  “这是最后一遍。”
  “……”他不为所动。
  “真的最后一遍,林哥哥。”
  徐写意一边有点敬畏林笙,一边又觉得想笑,硬着头皮把勺子凑过去。
  林笙的唇很漂亮,哪怕生病下巴也刮得光洁。
  粥吃完,徐写意正想放碗,忽然被喷洒在脸颊的灼热呼吸吓了一跳。
  “呀……”碗险些没拿稳。
  是林笙。
  他凑过来,正嗅着她的脸。
  徐写意凛一下、往后缩,“怎怎怎么了,林哥哥?”
  林笙身体虚弱,眼睛睁不太开,嗅到徐写意身上的味道:“什么香水……”
  徐写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香水,是宝宝霜。”
  她补充,“超市里,一块五一袋那个。”
  小时候母亲就给她擦这个霜,一直到现在她都用来擦脸。
  林笙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吃过药后睡觉也情不自禁往她这边侧,抓着她手不放。
  徐写意觉得,林笙大概是被烧得有点神志不清。
  连她是谁都没认出来。病得是有点严重。
  幸好她来了,不然他一个人生着病、饿着肚子,连个帮忙端水喝药的人,都没有……
  -
  林笙这一觉睡得很沉,梦的最后,是一双柔软的手,有母亲身上甜腻的牛奶味道,轻抚他的脸…
  等他睁眼醒来,是凌晨三点多。
  入目的卧室,灯光半明半暗。
  他讶异地发现床边竟然趴着个女人。再定睛一看。
  不对,是女孩,不是女人。
  ——她校服外套的两只袖子被挽起,露着一段细瘦白净的小臂。松散的马尾,额前的碎发细细碎碎垂在白净的耳侧。
  一个,初长成的小女生。
  林笙撑着手臂坐起来,呼吸灼灼,揉了下胀痛的太阳穴,看一眼旁边睡着的徐写意。她的手就放在他枕头边,手指一根根,白净又柔软。
  林笙拿起细瘦的手腕放在鼻尖,白到微微透明的肌肤上,有宝宝霜的甜腻香味。和梦里味道,一模一样。
  “原来,是她……”
  灯光暖黄。林笙晕着头,看了徐写意很久。有些分不清梦境现实。
  少女趴着,一段白净的脖子,松松束着的长发。
  说不出的温柔。
  像曾经青春里错过的女孩,又像,她本就应该在这里出现。在他成熟了、有能力给她一切的时候,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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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徐写意在一阵柔软与温暖里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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