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偏爱你——兰织兰织
时间:2020-01-02 10:01:25

  他急到说不出话。
  胡秀先一直不敢插话,见状才凑上去给他抚背:“好了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林笙也不是小孩子,你说了他懂的。”
  她看一眼孙子,“林笙,还不给你爷爷认个错。跟那孩子断了就好了。”
  “赶紧断!人家父母要是知道了,你看人家闹不闹!”林振国说。
  客厅寂静,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声音,
  林笙跪得笔直,过了半分钟才说话:“您保重身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胡秀先稍微松口气,认错就好,但还没来得及圆场就听——
  “但是,我不能跟她断。”
  林笙抬起头,声音平淡:“我喜欢她。”
  客厅的窗开着,夜里冷空气灌入,老两口盯着孙子瞠目结舌。死寂在蔓延。从小,林笙还没有这样忤逆过。
  林振国反而没有像刚才那样怒斥,他慢慢站起来,像是懵了。缓缓指住林笙:“你……你……”
  “哎呀老头子!老林!天呐……”
  -
  春雷闷闷地响,雨不大不小地下。
  保时捷从车库冲出,在雨里飞驰。夜晚的第二人民医院门口,护士医生早接到电话准备好了担架,车一到。立刻冲出来把人抬进去。
  胡秀先老泪纵横,跟着担架一直跑到急救室门口。
  手术室的灯亮起。
  城市的夜晚,灯火不熄,车来人往溅起路面的水花,每条生命都在自己的故事里活着。
  保时捷红色的车灯上凝满雨滴。
  林笙站在雨里,抹了一把脸,抬起头。
  夜空深黑,雨丝不知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他睫毛沾着水,有一点茫然。
  在徐写意这个年纪看他,觉得成熟稳重。其实,林笙也只有二十几岁而已。
  没有成熟到,可以看破一切的地步。
  --
  雨在快到黎明的时候才停。
  林笙打开家门,室内涌来的空气比外头要温暖得多,皮肤的僵冷稍微缓解。
  他没有开灯,借着外头映进的光来到卧室。
  徐写意睡得朦胧,感觉到一双带着点凉意的粗壮胳膊从后面把她抱住了。她轻轻“嗯”了一声。
  林笙贴着她身后,略硬的手指从徐写意腰间的衣摆伸进去,温暖柔软的身躯,如此真实。
  他鼻子埋在她颈窝的发丝里,深呼吸她身上,带着睡意的温暖和牛奶霜的香味。
  嘶哑呢喃:
  “…写意。”
 
 
第70章 chapter70
  身体温温软软,她睡得很沉,被这样抱着也一无所觉。
  林笙有点无奈。
  小女孩子。
  窗户吹进几许凉风,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徐写意转过来,纤细的手臂从林笙胳膊下穿过,抱住了他受伤的背。
  林笙鼻子闷哼一声,额头浸出一层冷汗。
  -
  上星期,数学科代表最近学习压力大,不想做了,老师指了许沐舟接替。
  下午第一节课前,许沐舟站在讲台上收数学真题卷子,班上同学络绎上去交。到打预备铃时差不多收齐。
  他拿起厚厚一摞卷子,两边齐了齐,打算拿去办公室。
  “等一下!”
  一张卷子急匆匆递到他跟前。
  徐写意小跑着上来的,还在喘气。许沐舟没接,看了她几秒钟:“徐写意,你是最后一个交卷的。你这都在干嘛。”
  心里像被针扎一下,徐写意眼神闪避开,手指攥着裤子的布料。
  “谁说她是最后一个啊?”一张卷子刺到许沐舟脸边,哗哗抖了几下,“我才是好不好!”
  杨冰冰笑嘻嘻地把徐写意的胳膊往自己那边一挽,把她从尴尬里解救出来,样子十分得意又欠揍。
  她瞄许沐舟:“科代表就是威风,教训起人一板一眼。你怎么不当老师啊!”
  许沐舟拿了两个人的卷子,盯一眼一直看旁边的徐写意。人就走了。
  “徐徐你别管他。”
  坐回位置上,杨冰冰还在安慰徐写意,“他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就因为你不喜欢他了吗?至于嘛。”
  她似乎是真的不喜欢许沐舟这样的男生,小嘴叨叨不停:“所以我才不喜欢许沐舟那种,刻板得很,一点情.趣没有。这种男的整天就知道守规矩,跟他在一起得多无聊。谁说先交卷子的就一定好?我晚点交不一样啊。还是你林哥哥那种好啊,你幸亏没选许沐舟…”
  “好了冰冰。”
  徐写意抬起头,平静地说:“你别说了。确实是我作业拖拉,他没说错…”
  “是是是。我们徐姐呢,成熟,稳重,跟许沐舟一样是个小古板。”
  徐写意:……
  看她语塞,杨冰冰笑嘻嘻地挠她痒痒闹,徐写意招架不住,又哭又笑地求饶。
  --
  晚上下了晚自习。徐写意如往常一样,快速地收拾好书包从教室前门出去。刚走到楼梯口,就蓦地被人一叫名字——
  “徐写意!”
  声音就在背后,她吓一跳。
  旁边有三两路过下楼的学生,她让了下,然后看见许沐舟站在旁边,书包松松挂在肩膀上。
  他居高临下看了她两眼:“如果你数学吃力的话…可以问问我。”
  徐写意手拉着楼梯扶手,避开他眼神,沉默了两秒钟。
  “谢谢。”
  说完她转身。
  许沐舟看着她。这么生疏,就算普通同学也不至于这么冷淡吧。他正想,就见徐写意步子一停,然后顺着她视线的方向。露出讶异。
  楼梯转弯处的镂孔墙,靠着个高大的男人。一眼扫去就被他脸吸引,浓丽冷淡的清艳,有种硬而傲的慵懒。
  他冲少女一笑,手从裤兜里拿出来跟她一招手,腕上是快昂贵的手表。
  但同为男性许沐舟看得出,那是对女人“有经验”的男人才有的风度潇洒。
  很不简单的男人!
  许沐舟看徐写意一副单单纯纯,朝林笙走去,还有点迫不及待、小兴奋的样子。他紧拧了眉。
  徐写意是个规矩到平淡的女生,他曾经期待看她不要那么乖、疯一下,但也知道自己或许奢望。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不温不火、循规蹈矩的性格。
  只是没想到…
  她会真有“疯狂”的一天。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
  两个人快要离开,许沐舟不自觉喊出声:“徐写意!”
  被叫的人回头,表情很淡。
  许沐舟垂下的手,握紧又松开,沉着声音:“还有两个星期月考,你自己好好准备吧。”
  -
  在停车场上车后,徐写意把书包放在腿上,手往后把马尾捋到胸前,然后就有点出神。
  林笙倾身替她系安全带,她才“哦”一声惊觉:“谢、谢谢林哥哥。”
  扣好安全带,林笙保持着前倾的动作,抬起眼睛。她也看着他,两个人目光对上。隔得近,唇上都是温温热热的,对方的呼吸。
  刚才在徐写意脑海里盘旋的心事,一下被眼前的美色挤得干净,什么也无法思考。
  林笙的目光,从少女水灵的眼睛掠过鼻子,落到因为紧张羞涩而微微动着的花瓣唇上。那抿动的样子,像是邀请。
  就这么安静看了好几秒。
  “林哥哥…”徐写意轻轻出声。
  “嗯。”
  然后像是有吸引力,林笙单手把少女脖子一勾,托住后脑勺。徐写意仰着脸,唇微张,心脏紧张地乱跳着。
  唇,贴在一起。
  林笙腾出一只手往后,摁了按键,四面车窗缓缓升上去…
  -
  回到林笙的房子,徐写意先去洗漱。
  今晚是她在这儿住的第三天。
  前天林笙带徐写意买了被褥,把客房收拾出来,但睡客房的是林笙。因为徐写意说喜欢他香香的味道,所以林笙就把房间让给她睡了。
  经过三天,徐写意已经熟悉这里。
  空旷的屋子很有林笙的风格,东西不多,但都精细昂贵。很多进口的,要外文差点,都分不是洗面奶还是牙膏。
  洗漱之后,她在书桌前写作业,林笙给她辅导。
  台灯亮着,练习册被翻过去一页。
  林笙拿笔勾画着重点题目,徐写意托了腮悄悄看他,洁白灯光下睫毛一根根特别整齐,心里又微微的发热悸动。至于林笙说什么,她也没注意。
  林笙倒是专注,给她讲题就讲题,从不分神。
  “这些题目很重要,一定要弄懂。做完最好再复习回想一遍。”林笙抬起头,却发现女孩在看他,皱了下眉,“知道吗?”
  “…哦哦。”徐写意眨眨眼回神。有点懊恼自己的分心。她已经完全,满脑子都是林笙了。
  过了一会儿。
  “林哥哥,干妈已经回来了吧,我们不回山上吗?”
  林笙没抬头,“明晚回。”
  “为什么要明晚?”
  笔尖顿一下,林笙抬起头。
  徐写意托腮的手卷着腮边的几缕碎发,觉得疑惑。有那么一瞬,她似乎在林笙漆黑的眼瞳里看见深沉忧郁,但他很快笑了。
  “没有为什么。都安排好了,明晚回去合适。”
  夜里关灯后,屋子有点暗。徐写意在床上睡得稀里糊涂,有点渴,就醒过来了。平躺着睁开眼,看见天花板上有窗户落进的微光,映着边缘模糊的形状。
  她想喝水,但不想起来,又没睡得过去。就在床上漫漫地想着事情。
  好奇怪。
  算算时间,干妈旅游该回来了吧,却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按理说,她没回去,怎么也该打电话问问情况啊…
  左右翻了一会儿,徐写意还是睡不着,就干脆起来到客厅倒点水喝。
  杯子先接了热水再接的凉水,等待的时间,眼睛适应黑暗视物越来越清晰。然后徐写意发现,林笙背对她在阳台抽烟。
  透明的水流汇入玻璃杯,满溢到虎口上徐写意才发觉,赶紧低头关掉。
  她又看向阳台。
  林笙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儿,手臂抬起来似乎是吸了一口。灰青色的烟雾缭绕。
  徐写意偏偏头。
  这两天林笙身上的烟味很重,他好像…比之前抽得多了。
  --
  隔天的晚自习后,林笙从学校接了徐写意回山上。
  夹道的森林春意盎然,有不知名的野花成片开放。林笙看徐写意趴在窗边,显然很喜欢,就停车让她下去摘了些。
  两个人一起回到山上的林家,接近十点。
  杜鹃在客厅看电视,听见门响立刻把电视音量调小,两只眼睛看着进来的两个人。眉头一皱。
  徐写意没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先喊了人:“干妈。”
  杜鹃眼神审视她。
  林笙一个冷眼看过去,她眼神畏缩一下,才有点僵硬地微笑:“写意回来啦?”
  “嗯。”徐写意笑着走过去,肩上还背着书包,“干妈这几天旅游愉快吗?”
  “…还行,参团就那样子吧。”
  其实并不好,没旅游完她就被胡秀先一个电话叫回来了。杜鹃注意到两个人靠得有些近的距离,那种不自知的亲近…
  唉,她以前竟然都没注意。杜鹃暗暗的恼。
  徐写意笑眯眯,正想再陪杜鹃说会儿话,林笙就说:“你先上楼洗漱,一会儿我给你补习作业。”
  “哦。”她犹豫地看杜鹃。
  杜鹃心里敞亮,“听你林哥哥的。去吧。”
  寒暄就这么结束,徐写意跟杜鹃说句,然后步履轻快地上了楼。
  -
  少女一走,客厅的气氛立刻冷凝。
  杜鹃一点笑不出来,胳膊交叉地朝林笙看去:“搞成这样子,你让我怎么跟写意的父母交代。”
  林笙去茶几边,把徐写意忘记的书本拿起来,口吻很淡,“不用你交代,我知道怎么处理。”
  杜鹃有点压抑不住的气笑,觉得烦,“人家把女儿交给我监护,被你搞成这样……”
  这么多年,两个人很少又交锋。
  其实骨子里杜鹃是怕这个继子的。以前他年纪小她就有点忌惮,现在林笙翅膀越来越硬,她更不敢说什么。反正这个家,丈夫林向阳都管不了,她能怎么办。
  她气焰立刻矮一些:“好吧,反正下周三写意的父母回来,你亲自跟他们说吧。”
  林笙坐在沙发上,翻阅徐写意的参考书:“好。”
  杜鹃上楼,心里想着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楼梯上停下步子,为了怕楼上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害得我,在干休所被骂了一大通!”
  徐写意是她领进家门的,除了林笙,她也成了“祸首”。
  放下书,林笙抽了支烟衔在嘴里,垂头用打火机点燃。
  嗓音平缓却字字清晰:“总之,我不管你对我什么想法,在写意面前都给我藏好。这件事,我一个人承担。”
  -
  晚上学习完躺上床,徐写意才想起摘的野花还放在桌上没有插。
  她赶紧起来打开灯,去楼下厨房找了只空酸奶瓶子洗干净,把花插.进去,然后拿上楼来放书桌上,台灯旁边。
  她埋头看,黑眼睛眨动,白光把玻璃瓶和自来水照得异常清澈,水里的枝叶有细小的气泡停留。
  手指拨拨花枝,那些气泡就摇摇晃晃升上去破掉。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水似乎有点多,就去卫生间倒掉一些。
  出入的时候却发现,二楼的大阳台似乎有人。
  夜里起雾,天色黑中带点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