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女人一下静悄悄,就看着她。
徐写意懵的。
看着她们把她从头发打量到鞋子。
好一会儿,有人撸着胳膊笑着“嘶”了一下:
“好甜蜜哦。都快把我蜜死了。”
“林哥哥,你那么称呼林少啊,呵呵。”
徐写意有点晕乎。
本觉这几个姐姐漂亮、开朗,很好相处,但现在却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出来。
徒步中途休息。
徐写意去了趟景区的卫生间,刚想推开隔间门出来,就听空旷的空间,回响起水声和两个女人的谈话。
“林少搞什么呢?找个满脑白豆腐的小丫头。”
另一个噗嗤笑着说:“你干嘛那么损啊。人家才十七八岁,让着点儿嘛。”
“已经很给她面子了ok?”
从门缝,徐写意看见了那两个女郎。先说话的那个正对镜子补妆,另一个洗完手,抽了张纸巾擦精美的指甲。
“林笙现在这么难,新公司随时可能破产,看她那样子都完全不知道他处境。”
“嗐,她知道又怎样?”
那女郎停着擦口红,侧过脸,“她但凡有点儿作用,林笙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告诉她。可怜这男人啊,啧,都累成啥样了。”
“那倒也是。”
徐琳一收粉饼镜子,抱胳膊转身:“你说林笙以前的女人,Lina、许VC、林优圆那几个,哪个拉出来不是才貌双全的女神?每次出来玩儿咱们都不敢高调,免得说不对让人看扁了。可这次。”
她摇头冷笑,“怎么找个什么都不懂的毛丫头?太失水准了。”
“我也是不懂。”
纪修敏丢掉纸巾,“不过这位大少爷薄情惯了,十有八九就是玩儿呗!现在贴富二代的小姑娘还少么?”
徐琳捂住鼻子,笑了一声。
两人一起往外走,她懒洋洋吐槽了句:“转眼就得腻!”
鞋跟声消失。
过很久,徐写意才“吱哑”地推开门。又低头站了会儿,才慢慢走到洗手台。
水花溅到手背,她才猝然反应过来,颤了颤眼皮。
低下手,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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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一行人回到市区,还计划着夜晚去某处挥霍,在车库分配车辆和人员,用手机邀约别的朋友。
“小嫂子。”
徐写意回头。聂无双笑着走过来,“我呆会儿让徐琳送你回学校,你看怎么样?”
说完,聂无双自己也有点尴尬。
——所有人都去,就把她一个送走,真不道义。可林笙这么宝贝的小姑娘,他带出去教坏就完蛋了。
“一会儿,我们还有点事儿。”
他补充解释。已经想好少女可能有小脾气,或者不开心,却没想到女孩儿极其平静。
“我需要回避,是吗?”
她用有些过于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像什么都懂。聂无双一怔,心漏了一拍。
“我们要去酒吧,有点儿乱…”他回神,满怀歉意,“你可能不喜欢那些地方。”
徐写意低头,过了两秒抬起来,微微一笑:“我明白了,没关系。自己回去就可以,不用人送。”
她懂事温顺,倒让聂无双有点无措。他搔了搔头,笑了下。平时跟野的人混惯了,不怎么遇到过这种女孩儿。
“真…不要人送?”
徐写意手握住身前,点点头。
聂无双俯视着少女白净的耳际皮肤,有些细碎的小头发,连只耳洞都没有。
想到了什么,徐写意看向聂无双:“平时林哥哥喜欢去那些地方吗?”
“林……”
聂无双一哑,清了清嗓圆滑道:“林少嘛,偶尔去。他喜欢安静点的项目。”
听林笙喜欢安静,徐写意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以前他家里的黑猫,也喜欢安静。圈在她腿上睡觉。
表情短暂游离,她从地面抬起脸,微笑着:“我确实不太适合去。谢谢你的照顾,无双哥,我走了。”
她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后回头摆了摆手,“再见。”
然后没拖泥带水,就一步一步走远。
聂无双手插兜里,站在原地深思。许久之后,他笑了出来:“我说呢……”
爱情的双方,必须精神上旗鼓相当才能在一起。
林笙是个情很冷的人。但这女孩儿,恐怕在内心上绝对不比林笙弱。
她虽然青涩,却有种冷静。
一青年友人过来,拍他肩:“看啥看啥?朋友妻不可欺,啊?”
聂无双一笑,丢开他手:“说什么呢,乱开玩笑!”
是,如此温柔、漂亮,又乖乖巧巧的女孩儿,只怕没男人会不喜欢。
可如果他是林笙,才不会这样做。
又不是找不到好的。
玩一个女孩儿容易,要等一个女孩…太麻烦,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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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黑得早。
徐写意刚到公交站,就听跑车轰隆声由远而近。徐琳的车停在面前,车窗滑下。
“走那么快干嘛呀,小仙女妹妹?”
徐琳肘着车窗,“聂总交代我务必送你回学校,别搞得我不好交差啊。快上吧?”
她依旧笑吟吟的。
可惜徐写意对她已经没有好感。“谢谢,但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能到学校。”
“你…不要我送?”她慢悠悠地问。
徐写意没说话。
目光交汇中,徐琳偏头。她人精一样,徐写意这点抵触她一下就看懂,笑意变得深长。
“就说呢,下午去完洗手间回来咋不见你。”
徐写意移开眼睛。
徐琳被这没城府的样子一下逗笑,啧啧摇头:“林笙是不是就喜欢你这种单纯样子啊?天真得可爱。”
“你跟我发泄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徐写意看着她,语气很平静,“林哥哥还是我的男朋友,不管你们觉得我有多配不上他。”
徐琳咀嚼的动作一顿,被噎得反而笑了下。没想到这小姑娘波澜不惊的,说句话这么气人!
她扯扯唇,“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林哥哥’,呵,女人多了去了。”
徐写意撇开眼,不看她。
徐琳捡开腿上LV的小包,趴在车窗,饶有聊兴地嚼着口香糖:“那些女神我都认识,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情况?让你有点数?”
徐写意偏开脑袋,“不用了。”
徐琳噗呲地笑出来:“你不知道也好,给自己留点儿自信。”
见没得到理会,徐琳也觉得有些没趣。跟个小自己整整十岁的女孩儿,确实没什么好较劲的。
“算啦。”
徐写意抬起黑漆漆的眼珠。
徐琳不看她地敷衍摆摆手,“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是针对你。”
徐写意目光捕捉着她挥动的小臂上,有串纹身。渐渐吃惊。
“你林哥哥这男人啊,是没心的。还是劝你把自己看清楚点,别到头来哭。”
徐琳说着,发现少女看着她小臂脸色变了。她低头一瞧,笑了下,瞄向:“眼熟?”
“你,怎么会有这个纹身?”徐写意情绪被真正牵动。
“你说呢?”
徐琳一脸暧/昧不可说,发动车子后,回头,“这么惊讶干嘛?难道,你以为你的‘林哥哥’还是个纯情少年吗?”
“小丫头。”
伴随轰隆声,她绝尘而去。
徐写意身体一松,往后靠住站牌。眼睛的光点,不住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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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下来。
刮了几阵风,夜色变得阴冷阴冷的,雾气从天上低低地盖下来。
徐写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个公交站。又怎么,没按照原定计划回学校,出现在林笙的家门口。
幸好,她有钥匙。
打开门,屋里空空荡荡。
林笙还在出差,明天才回。徐写意摸着黑,去了卫生间,打开灯。
男士洗面奶,香水,毛巾,香皂……都摆在这儿。
她眼神呆滞地扫一眼,又去了卧室。
深蓝的床被,冷色调的衣柜,里面是林笙的衣物,甚至连他贴身的衣服,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林哥哥……”
她一低语,眼泪从眼眶打落。
捧起藏蓝色的男士外套,靠着衣柜门滑坐在地上。
她的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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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6
浓重的灰雾,终于在窗外酝酿下一场冻雨。
徐写意抱膝坐在林笙床尾的地板,看向那片被窗框束缚的昏黄。雨滴密密缠着丫枝,凝了一层冰。
窗户开着,寒风刺在脸上,她也感觉不到冷。
神思不知飘在哪。
整个胸腔,都是空的。
直到清晰的开门关门声,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她缓缓动了下,茫然地望去。
所有屋子都是黑的,只有客厅亮着。
青年男子坐在明亮里,夹着支烟,在听电话。行李箱和电脑包在他旁边,显然刚回来坐下。
天冷,他西服外套着的黑色呢子大衣,英挺整洁。烫直的西裤,一条线从修长的小腿到脚踝……
手指在玻璃缸掸烟灰的动作是那么熟稔。
偶尔,才对电话里吩咐一两句。
冷淡,锋利,稳重。
徐写意靠着墙角,茫然地看着那男人的侧影,她从没觉得,林笙这么陌生过……
第96章 【番】
*番*《彼时蝉鸣》
七月初,梅雨初退。从高速路的下道口,就远远看见泽安山白雾弥漫。
程信把卡递给收费员,回头对后排的少年说:“阿笙,咱们终于到泽安了!”
少年正托腮肘着车窗小憩,光线暗,只有靠窗的手臂在昏暗里白得明晰。他醒来睁眼,动作很懒。
“嗯。”
“……”
程信尴尬。
没想到这孩子跟他的老领导一样,老气横秋。从新都开过来几个小时,他愣是没说两句话。一直睡觉,也不搭理他。
分明眉眼看着还算温和啊。
泽安的县城修得不错,程信在部队群居呆惯了,受不了这孤闷,就一路说着窗外看见的景物。禅院,民俗景观或者小吃。
林笙偶尔抬眼皮,透过贴了黑膜的玻璃扫一眼。
又睡了。
最后到里溪的别墅小区时,自言自语一路的程信是彻底闭嘴了。
保安大爷没见过这么庞大的花海带色大jeep车,开启栏杆后,一直垫着脚目送车辆到消失。
杜鹃在小区内部路口等。
区县的房地产设计不如大都市,小区的路有点杂,她怕程信找不着。
片刻,引擎声驶近,车停下后程信下来。
“夫人。”
她擅于社交地说:“一路辛苦啦,新都过来开累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这比起开北疆的大雪山可轻松得多。”
两人说着,就听见后排关车门的声音,并不大,只是环境很安静。
说实话,杜鹃也好久没仔细看过林笙,几个月不怎么注意,他似乎又高了。清清瘦瘦的,却骨感料峭有着一种“坚硬”。
她僵硬后扬起微笑,可话还没说出口林笙就没看一眼地擦过她,走过去。
觉察程信在看,杜鹃略微尴尬:“…进屋休息会儿吧,我泡了普洱。”
程信也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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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入住率只有一半,很幽静。避暑合适。但就那么恰好,林家隔壁的洋房住了一家人。
林笙站在二楼的阳台,在未经修剪的绿植旁,安静地抽烟。
有饭香和母亲呼唤孩子的声音传来——
“写意,写意……都吃饭了娃娃去哪儿了?”
男人的声音答着:“别管了,玩儿饿了知道回来。”
“女孩儿家家的,到处跑,回来你说说她……”
他瞄了一眼隔壁院子,晾着小女孩儿的衣服和半旧的洋娃娃。那对父母的声音不时传来,心里有些烦,就掐了烟丢掉。
下楼,却正碰上杜鹃上来。
“我爸呢?”
“跟…”杜鹃磕巴一下,“县里的人吃饭呢。”
他看来的眼神,像洞悉一切,尤其最后擦身而过时那似有似无的一点笑意。
杜鹃被看得毛躁。目光随着少年出门,看林笙跨上迷彩色的吉普车,开走,才泄了胸口屏住的气。
所以说,她就是不喜欢这个继子。
那眼神总是把人看穿一样,她以引为傲的“圆滑”和“聪慧”都败北。什么疤都无处掩藏。
不就是,林向阳不带她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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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烟抽得太狠,才四十来岁林向阳身体就不太好。这一夏放下公司的业务,来泽安修养。
林笙时常盯着燃烧的烟头想。
林向阳文文弱弱一个书生,怎么就那么爱抽烟?
而他,虽然跟他不亲近,但是否因为到底血浓于水,所以遗传他的癖好,所以烟不离手。
这将是出国前,最无聊的夏天。林笙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