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歆棠赶紧点了点头。
等傅茵蔓换好衣服下来,阮歆棠才知道原来傅茵蔓是换衣服带她出门买菜。她久不在傅茵蔓身边,对于傅茵蔓的富家太太日常做派都忘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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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的会议中途中止,高管们极有眼色地借着上洗手间前后脚离开。很快,会议室就只剩下荆崇与荆南翊父子。
荆南翊语气低沉:“我不去。”
荆崇笑道:“不是你说,愿意承担这次战略改革出现失误的责任?阿翊,我和董事会都相信,欧洲分部在你的带领下,会顺利为华森开拓更为广阔的海外市场。”
荆南翊走出会议室,方才尿遁的各事业部负责人与各业务链总监正候在过道上,见他出来纷纷微笑打招呼。荆南翊略一颔首,“诸位进去吧,董事长在里面等着。”
荆南翊脚步未停,走向专用电梯,林绵绵踩着高跟鞋跟上前。
“Susan,不用跟着我,不如去看看董事长有何指示。”荆南翊狭长的桃花眼勾起,几分笑意添得恰如其分。
林绵绵微微一笑,“荆总,我儿子年纪尚小。”林绵绵是荆崇指派给荆南翊的特别助理,类似古代辅佐新帝的军机大臣,因此如果荆南翊被发配流放,她十有八九要跟着同去。
荆南翊迈进电梯,嗓音舒朗:“跟董事长说去,你以为我想去扩展欧洲市场?”
林绵绵快步跟进电梯,看着荆南翊按亮B1层按钮,“您打算带阮小姐过去?”
荆南翊笑着看了她一眼,“想劝我她有自己的事业,我理应尊重她,是吗?”
林绵绵端起职业性微笑:“不,我是认为您应该多为您与阮小姐的未来考虑一下,异地恋不容易维系双方感情。”
荆南翊勾起唇角,讳莫如深地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
林绵绵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无奈地笑了。
难怪荆南翊这阵子屡屡失误,完全不在状态。原来他本就是存了摆脱华森的心思,毕竟作为一个集团继承人,他必然不可能与阮歆棠日夜耳鬓厮磨——因为阮歆棠得随剧组去不同的地方拍戏,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南城。
电梯行至57楼,林绵绵就近按下55楼的按钮,笑道:“原来董事长为的不是历练,而是震慑。”
电梯门缓缓打开,荆南翊在她走出去前笑着问了句:“那你觉得我会被震慑吗?”
“那要看阮小姐在您心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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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南翊到家的时候,荆母正坐在客厅追温璟意的一部都市爱情剧。
“回来了?你爸呢,怎么没一块儿回来?”
“在开会。”荆南翊脱下外套,递给身侧的佣人,大步流星地走到荆母身边。他垂下眼睑,脑袋微微低着,瞧起来颇有几分带着倔强的委屈。
荆母顿时顾不得看剧了,把儿子拉着坐下来,“怎么了?你爸说你了?还是又跟棠棠闹别扭了?”
荆南翊抿着唇角,冷峻的侧脸线条立体深邃。看在别人眼里是威严冷峻,但看在荆母眼中,就是生来高傲的儿子不知在哪里自尊心受挫了。
“阿翊,跟妈妈说说,是不是棠棠的事?”荆母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这脾气跟你爸一样倔,你爸呢,还知道让着我,你说说你,够让着棠棠了没?”
荆南翊看着母亲,语气有些淡:“爸爸让我去欧洲分部,为期两年。”
荆母皱眉,“他怎么没跟我提过?”
荆南翊:“妈,我和棠棠才刚和好。”
荆南翊语气有些低:“这一年半,我为了公司殚精竭虑,都没有自己的时间。我甚至疏忽了糖糖,很对不起她。”
荆母笑着推了把他的脑袋,秒拆穿:“你以为我不知道是棠棠跟你的一年之约?棠棠说好一年后给你当女朋友,你呢,非赌气,故意晾了人家半年,不是吗?”
荆南翊一听,收了弱小又无助的姿态,浓眉微蹙,“乔维安说的?”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和你爸,我们担心你和棠棠的事,总归得跟你身边的朋友打听打听。”荆母笑了下,“当初你刚回国,我啊,就怕你犯浑,跑去欺负棠棠。你以为我们真不知道你干嘛要开个娱乐公司?你倒是能忍,先忍了半年,现在又忍一年半。”
荆南翊靠着沙发背,清隽的眉眼低垂,“妈,我不能没有她。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但她最后必须是我的。”
荆崇一个小时后才到家,看到荆南翊坐在客厅陪荆母看电视后,瞬间就明白过来。他别有深意地睇了眼儿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妻子沉声道:“荆崇,你跟我上来。”
荆崇看向儿子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荆南翊用目光指了指荆母上楼的背影,笑道:“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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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超市后,傅茵蔓又带着阮歆棠逛了几家奢侈品店。傅茵蔓不常逛店,一般都是BA上门送每一季的新品图册过来。这家有阮歆棠的尺码资料,BA推荐了几款时装与鞋履,傅茵蔓直接否决了。
店内存货不多,没有几款能入得了傅茵蔓的眼,她挑了好久也就只看得上一条刺绣立体的粉色印花薄纱礼裙。阮歆棠不想拂她的意,试穿后就点了头。傅茵蔓满意地笑了,“你跟我一样,还是穿粉色最好看。”
段家别墅那间阮歆棠的房间日常有人打扫整理,尽管她已经两三年没有回来住过了。阮歆棠回房间洗了个澡,洗完穿好衣服,坐在床上给荆南翊打电话。
“什么事?”
阮歆棠:“我今天有事,能不能明天再回来?”
“不能。”
她早就知道他会拒绝,而她本身也就没打算在段家过夜。先抛出这句话,不过是为了为下面那句做铺垫,“那我今天晚上可以晚点回来吗?”
荆南翊毫不退让:“不可以。”
阮歆棠换了个语气,故意说:“荆南翊,我今晚会晚些时候回来。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去找别的地方睡。”
第31章
电话那头安静稍许, 过了一会儿, 荆南翊无甚语气地说:“最迟十点, 你知道我的脾气。”
阮歆棠忍不住笑道:“你的脾气不就是对我没有底线吗?”
荆南翊搁下一句“记住, 十点前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阮歆棠点开微信,找乔楚伊说话:【初一。】
乔楚伊:【在。】
【这几天处下来,荆南翊总是对我冷冰冰的, 你说他现在倒底是什么心思?】
【床上也冷?】
阮歆棠脑海中浮现出不可描述的画面,脸颊通红。床上,她倒是希望他可以冷一点,偏偏每回都令她受不住。
阮歆棠:【我说正经的。】
乔楚伊兴致勃勃:【你是说荆南翊床上不正经?多不正经鸭[奸笑]?】
敲门声响了起来,佣人在门外喊道:“棠棠,时喻回来了,太太喊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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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歆棠下楼,看见段时喻正要走。
傅茵蔓坐在描金沙发上品茶,淡淡吩咐:“棠棠,送送你姐姐。”
对于段时喻,她一直把握住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的度, 即使是在段时喻绞尽脑汁想把她赶出家门的中二青春期,她对这个继女也是维持刚刚好的态度。她连自己女儿的母亲都做不好,自然更不会热脸去贴别人家女儿的冷屁股。
段时喻看着阮歆棠, 目光里带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探究。
阮歆棠缓步走上前,“时喻。”
段时喻略一颔首,转身走出客厅。
二人一前一后走过丹桂馥郁的花园,凤尾兰开得如火如荼, 一簇簇好似落满洁白的雪团子。段时喻只是回来取个文件,车没有开进地下车库,就停在花园栅栏外。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朝阮歆棠说:“上车。”
阮歆棠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段时喻发动引擎,丹凤眼微微上扬,“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阮歆棠失笑,“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兴趣过问。”
“就打算一直置身事外?”段时喻唇角轻勾,“我看老段是着了魔,你知道吗?老段立了遗嘱,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名下资产留给傅茵蔓。”
阮歆棠知道段逍扬对傅茵蔓极为宠爱,但甫一听到遗嘱这事,顿感不可思议:“百分之七十?怎么可能?”
“这迷魂汤怎么灌?你教教我。不能学个□□成,学个五六成说不定也够我用了。”段时喻面无表情地说,“老段对你母亲、荆南翊对你,我倒是开始怀疑你们母女俩一脉相承的好手段了。”
阮歆棠:“你可以攻击段太太,但请不要把我牵扯上。而且就算真有灌迷魂汤的手段……靳远哥已经结婚了。”
段时喻猛然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啦声,沉重刺耳。
阮歆棠一脸平静地补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靳远哥有多爱她。”
段时喻闭上眼睛,冷冷道:“阮歆棠,你给我下去。”
阮歆棠看着后视镜,淡淡开口:“时喻,这么多年靳远哥身边从不缺少女人,但他和曲安安分手后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而他一回国,就……”
“我不用你来告诉我他有多深情!”段时喻遽然睁开眼,难以维持名媛的优雅与体面,颇为歇斯底里地低吼:“怎样!你们很得意是吗?一个两个给你们男人戴绿帽不说,还享受他们对你们的念念不忘!很得意吗!慕靳远就是眼瞎!跟荆南翊一样眼瞎!”
阮歆棠尝试去抱她:“时喻,你冷静点。”
段时喻甩开她的手,双手重重拍打方向盘,胸口剧烈起伏着。
阮歆棠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待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一点之后,方缓缓道:“段时喻,慕靳远已经结婚了,已经结婚两年了。我知道你不想接受,但你也看到过,他们有多恩爱。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我们可望而不可求的,除了释怀,别无他法。”
阮歆棠微微一顿,转过目光望向车窗外的蓝天,“我用了十几年才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我们要活得那么卑微呢?既然得不到,那就不要再想了,多没意思。”
段时喻渐渐平复情绪,静默半晌,倏然冷笑了一声,“那看来你还是比我强得多。你以为傅茵蔓就爱老段吗?我是不信的。她那样的女人,自以为高傲,不爱任何人,连亲情都可以拿来利用,枉论爱情。”
“那你觉得,她是为了你父亲,还是为了她段太太的位子?”阮歆棠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有一天与段时喻聊起傅茵蔓的自私,心平气和。
“为什么不会是为了你呢?她从老段手里拿到的东西,最后不都是你的吗?”段时喻说完,自己先笑着否认:“罢了,她还真不一定留给你。”
“你和荆南翊呢?”段时喻的语气有些嘲意,“这回是和好了吧?”
“嗯,这次我是陪他回来的。”阮歆棠浅浅弯唇,“下礼拜我就要继续拍戏去了,他忙着打理华森那么大一个集团,我们以后恐怕是聚少离多。”
段时喻瞧了她一会儿,笑了笑,“你还喜欢他就好,那我也可以收收我的愧疚之心了。”
阮歆棠当段时喻指的是刚才埋汰她的那番话,笑着摇头:“没事。”
不远处传来汽车行驶而来的声音,很快,一辆Bentley添越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段时喻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老段的车,你坐他车回去,还是搭我车走?”
阮歆棠莞尔:“我要回去吃我妈妈做的饭。”
说话间,段逍扬的车在她们旁边的车道稳稳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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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寒暄后,一路无话。
段逍扬与阮歆棠回到别墅时,傅茵蔓已经进了厨房。段逍扬特意叮嘱佣人不要开口,他蹑手蹑脚走到围着围裙打鸡蛋的傅茵蔓身后,伸出双手捂住她的眼睛。
西装笔挺的威严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如同一个幼稚的孩子。
傅茵蔓的语气很淡,连猜一下的兴致都没有,“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他俯下身吻了吻妻子的脖颈,“你难得下厨,我再忙也要赶回来沾一沾棠棠的光。”显然是家里佣人打电话告诉他,傅茵蔓今天要亲自下厨的事情了。
阮歆棠不想过多窥视母亲与继父的恩爱场面,自觉退了出去。她刚走到花架下,在段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刘姨就过来问她:“棠棠,时喻走了?不留下来吃晚饭?”
“时喻有事。”自然是托辞。
刘姨点点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努力用随口一提的语气说道:“对了,刚刚太太打电话邀请华森的荆南翊荆总来家里吃晚饭,今天晚上。”
阮歆棠笑了笑,没说什么。
刘姨没从她的脸上打量出自己所期待的表情来,忍不住继续说:“荆总好像一开始并不打算来,太太跟他说你在家,他才应了下来。”
阮歆棠见刘姨不依不饶,于是笑道:“阿姨,荆南翊是我男朋友,我们就这两天刚在一起的。”
刘姨愣了愣,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哦,这样,挺好挺好。是荆总主动追回你的吗?”
阮歆棠往花架旁的藤椅上一坐,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小憩。
她在段家生活了整整五年半,从十三岁到十八岁,早已习惯家里佣人明里暗里的敲打。她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不然也不必为了段时喻而处处针对她,但没有人生来就得学会体谅别人,她再也不会委曲求全地扮演一个乖孩子的角色。
荆南翊到得挺早,天色将将暗的时候他就自己开着辆超跑开来临水别墅区。
阮歆棠坐在客厅看电视。
荆南翊与她同坐长沙发,段逍扬坐在左侧单人沙发座上,二人聊着创投界风口与AI医疗,华森最近投资了一家专注医药研发的科技公司。阮歆棠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迅肽科技在AI技术上融合了量化计算,通过深度神经网络,对药物分子的关键特性……”荆南翊顿了顿,看向阮歆棠:“怎么不看刚刚那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