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会看不出来,简温的生气八成是因为知道了她偷喝奶茶的事儿——片场人多口杂,瞒不住是正常的。但关键在于,简温是因为她而生气,还是因为小葵而生气。
阮歆棠不怕简温生自己的气,毕竟她们一起一路打拼过来,情分自然不一样。但如果生的是小葵的气,那就有些棘手了。
简温语气很淡:“哪能谈一次就谈成,你的试镜没问题,尽人事知天命。”每一个主要角色的背后都牵连甚广,除了演员本身与角色的契合度以外,团队、名气风评、粉丝数量、经济公司以及投资人偏好问题都需要纳入考量。
开车的是合作的租赁公司派遣过来的师傅,有外人在场,简温不好发作,一路凝着面色。小葵不知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今天偏偏特别热衷于找简温搭话。
简温一开始只是不搭理她,到了后来实在忍无可忍,怒道:“江小葵,你是不是想换份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小葵和简温线隐喻的是糖糖和母亲线,不会过多描写,下章开始就很少提及啦
第41章
小葵安静下来, 抿紧唇角看着她。
阮歆棠忙扯了扯小葵衣角, 笑着缓解气氛:“话那么多, 简温姐嫌你烦呢。”
简温别过头, 望着车窗外不说话。
到了酒店,阮歆棠示意小葵先回房间。她拉着简温赔罪,“奶茶是我非要喝的, 小葵刚来我们身边不久,她拦不住我的。你生气呢,就朝我撒,好不好?”
简温冷冰冰剜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地说:“你什么时候又偷喝奶茶了?”
阮歆棠:“……其实我没有喝。”
简温作势从浅珊瑚色GV3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我看你确实需要换个助理。”
阮歆棠一时嘴快:“那我还需要换个经纪人呢。”
简温原本就没打算真换掉江小葵,冷不丁听见阮歆棠脱口而出说要换经纪人,捏着手机的右手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绿交织、经络分明。
阮歆棠自觉失言,放柔嗓音道歉:“简温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温自然知道阮歆棠不是真存了这份心思, 但她一朝被蛇咬,心里总归有些膈应。她闭了闭眼睛,冷声道:“我不管你了, 你自己的身材,由得你自己去!”
晚上视频的时候,阮歆棠向荆南翊说了这事,顺势问他:“荆南翊, 我是不是特别容易伤到别人?”
荆南翊似乎微微笑了一下:“那你还会伤我下一次吗?”
他的笑容有些难以形容,有种颓靡的美感,阮歆棠的心脏蓦地停顿了半瞬。她着实很对不住他,光是十八岁那一次就足以令她愧疚半生,更遑论她后来还向他提出了令人心寒的一年之约。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双眸乌黑明净:“哥哥,对不起。”
荆南翊慢条斯理地抬起眼,黑眸沉静如潭,一瞬不瞬盯着她:“真觉得对我不住,那就与我聊聊你和褚闻的事。”
阮歆棠没想到他会再度提起褚闻。
毫无征兆,就提了出来。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阮歆棠垂下目光,手指指尖抵住掌心,默不作声地扮演一颗小蘑菇。
这场景看在荆南翊眼里,就十分不是滋味了。他面露两分不耐,屈起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叩胡桃色办公桌,“说话。”
嗓音清冷严正,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审视。
阮歆棠缓缓道:“我不想聊他的事。”因为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一聊就容易出破绽。而提及褚闻,阮歆棠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傅茵蔓。没想到她兜兜转转还是又回到荆南翊身边,间接满足了傅茵蔓所期冀的状态。
想到这里,阮歆棠不可抑制地烦躁起来,尽管她已经不下千百次地告诉自己,去放下对母亲的爱恨与怨怼。她竭力告诉自己,不能再因为想要报复傅茵蔓,就置荆南翊于不顾……这实在太可恶了。
“我们下次再聊吧,我去简温她们房间看看。”她没敢看他,亟不可待地说完话后就急冲冲挂断了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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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被挂断,页面切回聊天页。
荆南翊手执手机,看着聊天页上的背景图片,面沉如水。
界面上跳出小姑娘的消息:【哥哥,我真要去我经纪人她们那看看了,我们改天再聊。】
荆南翊微微抬高棱角分明的下颚,冷峻线条因满胸腔的愤怒而绷直。
褚闻。
褚闻。
一提到褚闻,她就找借口避开。
荆南翊猛然抓紧手机,直直往桌角盆栽掷去,颀长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手机将盆栽砸下,一阵闷重的响声过后,二者齐齐躺在暗纹繁复的意大利手工地毯上。
四分五裂的泥土与小枝桠,宣示男人的怒不可遏。
半小时后,方怀敲门进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的景象时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他知道荆南翊方才是在和阮歆棠打电话或者通视频,那么也就是说……这祖宗八成又跟阮小姐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事。
方怀有点头大,他按了会儿额角,做足心理准备后扬起标准的笑容,“总裁,今晚欢送酒会的致辞……”
“出去。”男人背对着他,挺拔的身影透出一股冷硬。
方怀的笑容愈加标准,露出八颗牙齿:“总裁……”
“出去。”男人的嗓音照旧清冷,没有加重语气,却无形中给人以压迫感。
方怀走出办公室,阖上门。外边的助理办公室是敞开式设计,林绵绵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拿着方才带进去的文件夹。她端起咖啡杯走过来,问道:“怎么,不满意吗?”
方怀摇摇头,苦笑:“没看呢。好像刚发过一场火,把花盆手机都砸了。”
林绵绵有些无言以对,默默啜了口美式。
方怀抬腕看了眼手表,“一小时后我再进去一次吧。”今天是荆南翊作为集团副总裁的最后一天,华森将在晚上为他举办欢送酒会,除了董事长、各股东以外,有合作往来的众多大小人物也会出席。
林绵绵点点头,提议道:“要是一会儿还气着,你就联系下阮小姐。手机都砸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方怀笑道:“不会影响晚上酒会,总裁他就算再恨得牙痒痒,到了人前也会把情绪整理好。”
他话音一落,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荆总”两个字。
方怀与林绵绵相视一笑。
方怀接了电话,果然是荆南翊让他进去送致辞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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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洲际酒店门口车水马龙。车身凌厉流畅的加长宾利稳稳停下,不待门童上前,自有等候多时的董事长办助理殷勤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夫人。”
荆母扬起笑:“哎,小朱,辛苦你等我们了。”她向来亲和随性,从来没有摆过董事长夫人的架子。
“夫人您太客气了。”朱助理转眸就看见从另一边下来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条Zuhair Murad高定黑裙,长发挽起,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柔知性的美丽。
董事长办有八个助理,朱助理不常在董事长夫人跟前走动,也不太关注娱乐圈,因此并没有认出来。他笑着问道:“夫人,不知这位是?”
“璟意。”荆母朝温璟意招招手,温璟意走过来扶住荆母的手肘,冲朱助理微微一笑:“你好。”
入场后,荆母带着温璟意往年轻名媛、富家太太堆里转了一圈。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交际场合,这回是有意要帮温璟意扩展交际圈。
陪段逍扬出席的是段时喻,傅茵蔓今天并没有来。荆母将温璟意留下,转身往段时喻所在的方向走去。段时喻见她过来,于是便主动迎上前,做足晚辈姿态,“伯母。”
荆母笑盈盈地与她寒暄了几句,而后问起:“今天怎么是你陪你父亲过来?”
段时喻抿了口红酒,笑容淡了几分:“家里那位伤了风,老段心疼她,不舍得带出来。”
荆母略一沉吟,旋即笑道:“好久不联系了,改日想去府上叨扰,不知什么时候方便?”她本以为今天会见到傅茵蔓,原来打算聊上个几句,然后约着喝下午茶。
细细想来,她与傅茵蔓私下也有四五年没有过交集了,每回相遇都是在觥筹交错的交际场合。她不喜交际,遇到的机会自然就少之更少。
“伯母您来,想必哪个时候都是方便的。”段时喻翘了翘唇角,目光望向正与名媛热聊的温璟意,笑着揶揄道:“我刚才一进来就听人说,伯母今天带了准儿媳妇来。”
荆母笑了,“我准儿媳妇是谁,你们还能不清楚?璟意这孩子我挺喜欢,估摸着挑个日子收作干女儿倒是不错,也省得外人误会。”
酒会进行到一半,荆父与荆母被簇拥着敬酒,温璟意知趣地退至一旁。段时喻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侧,举了举高脚杯,笑容明媚:“温小姐。”
第42章
温璟意不认得她, 但方才有见到荆母主动与她攀谈, 于是笑着举起酒杯, “您好。”
段时喻笑吟吟地说:“我姓段, 温小姐可能不认识我,但正好我有个好姐妹也是娱乐圈的。”
温璟意不知道她指的是亲姐妹还是好朋友的那层姐妹关系,脑海中率先过了一遍圈内姓段的女艺人。
段时喻勾了勾唇角, 笑着说:“阮歆棠,不知温小姐认不认识。”
温璟意心中莫名骇然,但面上毫不显山露水,笑眯眯地答道:“有过几面之缘,不算熟识,但我们聊得还不错。”
她听说过阮歆棠曾惹到荆南翊,一度被他封杀。传闻难辨真假,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荆南翊看阮歆棠十分不顺眼——这一点,是王肆南无意间说漏嘴的。
关于荆南翊与阮歆棠的传闻,温璟意听过, 段时喻自然也听过。段时喻挺喜欢给阮歆棠搞点事情出来,便笑说:“温小姐,我这个好姐妹曾经做过触荆总逆鳞的事儿, 以至于到现在都过得不太好。如若方便,还望温小姐在荆总面前多多美言,帮一帮她。”
温璟意笑得无懈可击:“实在不好意思,我与荆总不太熟。”任谁听见这话, 都会认为她是婉拒,而不是真的与荆南翊不熟。
说话间,荆南翊撇下热情似火的众董事与合作伙伴,朝段时喻走来,“时喻。”接着,他微微侧过头,朝段时喻身侧笑容温婉的温璟意略一颔首:“温小姐。”
亲疏可见一斑。
温璟意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得体打了招呼:“荆总。”
段时喻愉悦地笑了笑,上前挽住荆南翊,回过头面向温璟意浅笑:“温小姐,失陪。”
二人转身走出一段距离,一路上不少商界长辈过来笑眯眯地跟荆南翊碰杯。荆南翊从容应对,待走出宴会厅后才冷冷出声:“松开。”
段时喻松开挽着他的手,挑眉轻笑:“这么洁身自好?”
荆南翊喝了一口杯中酒体饱满的葡萄酒,没什么语气地问道:“又打的什么主意?”
段时喻笑了下,扯开话题:“靳远哥今天怎么没有来?”
“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段时喻笑容明艳,勾着红唇道:“那你想问我阮歆棠的事,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问她去。”她不用多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男人一定是跟她那个便宜妹妹之间闹不愉快了。
荆南翊仰头将杯中酒酿一口灌尽,性感的喉结轻滚,冷峻侧脸被树叶阴影切割得俊美风流。
段时喻捏着高脚杯,踩着高跟鞋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小花园作装饰作用的白色栅栏,兴致盎然地说:“这又是怎么了?说说呗。”
荆南翊眯了眯眼,目光如鹰隼一般扫到段时喻脸上:“她和褚闻的事你了解多少?”
“None.”
“有多少说多少。”
段时喻笑了,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我说你们俩,倒底又是怎么了?褚闻那事还不算过去?”
荆南翊不答,走过来与她一起背靠栅栏,抬头望着天边一弯上弦月。
月明星稀,乌云尽散,今晚的夜空黑蓝晴朗。
他不说话,段时喻也没说话,她掏出手机点开慕靳远的头像,空白的聊天记录界面像一扇白色的窗,大门紧闭。
过了一会儿,荆南翊淡淡道:“都结婚了,放下吧。”
段时喻嗤笑,羽睫轻扇,盖住眸中万千情绪,“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她跟别人结婚了,你要怎么放下?”
荆南翊轻笑,深邃的眉眼流光溢彩。
“有我在,有谁敢娶她?”
段时喻笑了起来,吐出两个字:“褚闻。”
段时喻:“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确实不清楚她和褚闻之间的事儿。但她越对这事守口如瓶,就越说明他们之间不一般……至少没有前任关系里那种轻拿轻放、真正释怀的感觉。不然,难道不该是笑着提起往事,就跟说……”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荆南翊阖目,冷冷打断她。阮歆棠有多排斥提起褚闻,他看在眼里,每一次都宛如一把刀子往他心里剜。
段时喻呵了一声,傲然笑道:“那荆总您就自个儿慢慢赏月吧,失陪。”
段时喻刚要走回宴会厅,就听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你帮我问出来,条件随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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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歆棠坐在化妆间里,与乔楚伊聊微信。妆发师认真地端详阮歆棠的脸,兢兢业业打着底妆。
乔楚伊:【那今晚等你回来吃宵夜,油炸冬瓜糖。】
阮歆棠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妆发师见状,笑道:“棠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皮肤状态也很好。”
“因为杀青了呀。”阮歆棠眉眼弯弯地说,“不过还真有些舍不得。”同剧组朝夕相处几个月,多多少少会有点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