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只有我和你——钦点废柴
时间:2020-01-03 10:26:34

  “我挑的真好看!”
  “嗯。”
  康昭也特意看了眼,珍而视之的小动作直戳柳芝娴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她想起此行目的,“下班了么,一起吃饭,我肚子饿了。”
  “等会,我再打个电话。”
  康昭拿出手机,点出一个柳芝娴甚为熟悉的名字。
  那边接通。
  “喂,樊老板,现在方便说话么?”
  柳芝娴:“……”
  康昭边示意她往停车位走,边讲电话。
  “给你介绍一位优质潜在客户,家里做实木家私,规模还不小,有工厂,自己开一辆兰博基尼。”
  柳芝娴越听越不对劲。
  “嗯,二十岁,姓汤,还在读大学,我把她微信名片推给你。”
  等康昭挂电话,柳芝娴揶揄一笑。
  “我当初没被你卖了真是走运。”
 
 
第55章 
  康昭拉开副驾座的车门,轻揽她的腰示意上车。
  “这叫互利共赢。”
  柳芝娴忽然想到什么,一时又问不出口。
  康昭家境优渥,应该不至于犯规,和商人沆瀣一气。
  也不知柳芝娴把情绪全写在脸上,还是康昭洞察力太强。
  “你怀疑我和樊柯有猫腻?”
  电光火石间,柳芝娴发散到更敏感的问题上。
  “会不会有人想给你好处不成,迂回地从我这边突破?”
  康昭略一愣怔。
  柳芝娴粉拳虚握,郑重其事清清嗓子。
  “所长放心,我一定誓死捍卫你的清白。”
  那双诱人的桃花眼半眯,嘴角牵起一抹淡笑。
  “清白早给你玷污了,啊?”
  “嘭”的一声,副驾座车门关上。
  柳芝娴怔忪过后,抿嘴而笑。
  康昭从驾驶座进来,神色如常,整张脸英俊而豪气,但柳芝娴见识过他风情的一面,总想挑战他的禁欲底线。
  大切基诺缓缓开出停车位。
  柳芝娴稍稍倾身,手搭黑裤子上,撸猫似的搓了搓,掌心泛热。
  “不够污,还有发挥空间。”
  白皙的手垫在黑裤子上,像好生呈上来的美玉。
  康昭从容道:“我把车往山里开?”
  “……”
  美玉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块黑色底布。
  柳芝娴强自镇定,绷起脸:“开车注意安全。”
  这晚到莲奶奶家吃饭。
  大半是熟悉面孔,柳芝娴和康昭未确定恋爱关系前,经常同进同出,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当他们真正在一起,大家意外的反倒是:啊,你们之前不是在一起的吗?
  小镇上可供约会地方有限,普通夫妻下班会窝自己的小家,一块吃顿现做的热乎饭。
  苗圃办公楼倒是有个小厨房,但柳芝娴不会做菜,又不想康昭累一天还为一顿饭忙活。
  有过许多次约会中途出警的意外,柳芝娴更不愿意浪费半个小时开车县上,只为吃稍微有仪式感的一顿。
  三餐只是饱腹,她更期盼餐后与康昭相伴散步消食。
  以前在城里,柳芝娴个把月会跟郗姗姗泡吧一次。
  来南鹰镇后,基本杜绝熬夜生活,作息养生如老年人。
  就连现在这样的恋爱状态,都被郗姗姗戏称是“老夫老妻”。
  柳芝娴和康昭白日如朋友相处,晚间如新婚甜蜜。
  她倒挺喜欢这样安稳的模式。
  从莲奶奶家出来,柳芝娴半是抱怨半是嘀咕:“小昭哥,我不会做菜以后怎么办?”
  康昭顺便给她拉车门,“你觉得呢?”
  康昭绕回驾驶座,柳芝娴错过他表情,不知他戏谑还是认真反问。
  而且……
  她心中给他设定的潜台词是:我会就行了。
  差距太大。
  柳芝娴撇撇嘴,赴死般道:“我会努力学的,只要你不嫌弃当小白鼠……”
  康昭笑着启动车子。
  “学什么,努力挣钱,请阿姨。”
  “……”
  她果然从来没摸透这人套路。
  柳芝娴说:“有道理。”
  康昭又说:“你想学,我也可以教。”
  柳芝娴模仿他前头语气,“既然你都会,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做点其他事不好?”
  “走吧,当做饭后消食。”
  康昭笑着踏下油门。
  ……
  柳芝娴和康昭倒没真做。
  康昭认真汇报近期日程,柳芝娴调出手机日历,一一确认、备注,合计下一次可以一起吃饭的时间。
  毫不意外,要在好几天之后。
  康昭调侃道:“你比经纪人还严谨。”
  柳芝娴笑笑:“我也怕自己忙忘记,相比之下,我的时间灵活一些,尽量协调你吧。”
  她说话时,目光停留在手机上,在定一个闹钟。
  与其跟康昭说话,柳芝娴更像在自言自语。
  正因为像,她的话如不假思索的自然流露,坦坦荡荡呈露对他的感情。
  前一段感情里,康昭与对方互不妥协,拉锯持久,最终不欢而散。
  如今乍然碰上一个互相喜欢、又甘愿牺牲的女人,康昭心动之余,也生出这个行业从业者常见的愧疚。
  康昭探身过去,揽住她。
  “别记了,我一有时间就来找你。”
  柳芝娴自然不晓得他内心汹涌,轻拍他后背。
  松开后,柳芝娴又说:“我还是要记……”
  康昭无奈而松懈一笑。
  大功告成后,柳芝娴说:“好像比和军人恋爱好一丢丢,一个月可以见一二三四五六次吧。”
  康昭一时没说话。
  “哦……”柳芝娴皱皱鼻子,“一二三次吧。”
  康昭斟酌着:“七八月可能要忙一些。”
  柳芝娴:“一次。”
  康昭倾身过来贴贴她嘴唇。
  柳芝娴反过来宽慰他:“好啦,没事。你不在我也可以自己玩,找妮妮和姗姗她们。”
  康昭果然又“失踪”几天。
  三天还是四天后,柳芝娴开车去桐坪村外公家。
  即将拐进入稻穗夹道的水泥路,熟悉的大切诺基也拐出来,开往县城方向。
  一来开着车,二来想到康昭可能还在忙,柳芝娴没打电话。
  停车后,她才发去微信,告诉康昭刚刚差点碰着他。
  一直没回复。
  康昭不定时消失,柳芝娴有点麻木的习以为常,没有往深处想。
  -
  市一医院,儿科诊室。
  孔玫点下下一个预约号,等人进来的间隙,刚拿起保温水杯。
  手机震动。
  旧友来电,实属罕见。
  孔玫接起老镇长电话。
  那边只有一句话:“我得到消息,小昭去县公安局翻找当年卷宗,恐怕他差不多知道了。”
  患者家长坐到旁边凳子上。
  孔玫挂下电话,点鼠标的手指微微颤抖,像完成一台历时过久的手术,手部瘫软,连筷子也握不稳。
  但她依然用平和的声线问:“小孩怎么了?”
  ……
  将近七点,孔玫才看完最后加号的小病人。
  她洗手,换回日常衣服,有条不紊地喝过温水,提包下班。
  许家这栋别墅只有两个车库,许嘉珩回来后,常将车停过来,孔玫有时要停到公用停车位。
  今晚许建怀和许嘉珩的车都不在,反倒大切诺基停在其中一个。
  孔玫倒进另外一边,知道老镇长消息无误。
  孩子离家长大,家长的陪伴和教育鞭长莫及,拥有一些家长无从知晓的秘密后,性格开始呈现陌生而复杂的一面。
  就如现在,孔玫打开门,康昭正无事人一样,坐在餐桌边吃饭,还转头问她吃了没,要不要给她盛一碗。
  孔玫说好。
  孔玫端起饭碗,又开始怀疑老镇长的消息。
  或许康昭只是去查找哪个嫌犯的犯罪记录……
  母子相对无言吃完一顿饭。
  阿姨过来收拾碗筷,康昭坐到沙发,捡起遥控器逐个翻台。
  最后停在新闻频道。
  孔玫手机再度响起。
  这个时间点很有可能来自医院。
  看到一个更加罕见却不陌生的名字,孔玫倒宁愿是单位电话。
  “土星环”出现在屏幕。
  三个字不像一个人的名字,反倒像一个来自异次元的符号,咒符一样封存一个秘密。
  土星环也只说出一句话。
  他说:“孔医生,小昭来找过我了。”
  康树洋牺牲后,孔玫和土星环的联系仅存在与逢年过节短信问候。
  她甚至连土星环微信也没加。
  至于土星环,更像是连微信也没有的人。
  土星环带着没落与陈旧的气息,因为他一把年纪总是嘻嘻哈哈,给人第一印象如智商没开化。
  康昭从小生得俊俏,性格玲珑讨喜,除了康奶奶,男女老少都喜欢叫他“小昭哥”,跟年纪与辈分无关,仅仅表达一种热忱的喜爱。
  土星环刚才叫却只有名字。
  短短一句话看似寻常,却与平日的没正行大相径庭。
  孔玫脑海里警铃大作。
  当年几个人闭合成一个环,圈住一个秘密,如今已有两个节点失守。
  孔玫知道,秘密再也藏不住……
  康昭耳边飘过枯燥的当地新闻,脑袋里却播放另外的“新闻”。
  ——起码讲述者尽可能将故事与康昭撇清关系,让他听起来像一则别人的不幸。
  但康昭清楚地晓得,小主角就是他,康昭,一个出生不到一天就被抛弃的小孩。
  下午时候,康昭在罗伊芸家附近堵到土星环。
  土星环手里还拎着一袋棒棒糖,说那么巧。
  康昭说不巧,他刚从某某村回来。
  某某村是罗伊芸的娘家。
  康昭缺乏一大片空余时间,不然可以一次性挖掘出所有线索。
  他有忙碌的工作,有想时刻见到的女朋友,有正常而规律的生活。
  他只能利用碎片时间,一点点按图索骥。
  土星环笑了笑,不过不再如往日滑稽,而是有点无奈。
  他说,你等会,我先把这个给伊芸。
  土星环提起那袋棒棒糖进入罗伊芸的小院子。
  不一会土星环又出来,说,伊芸不知道上哪玩了,你要不进来坐?
  越是接近谜底,越容易怯懦,那很可能摧毁许多人帮他维系的平静表面。
  屋里可谓家徒四壁,没几件像样家具,罗伊芸经常日不闭户。但处处收拾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难以想象是“疯子”的居所。
  康昭路过几回,习惯取代初次的震撼。
  扶贫时见过更破烂的家园,罗伊芸的处境还算过得去。
  前几回康昭多来村里转悠,只匆匆进来过一次,停留不过数秒。
  土星环抄出一把村中常见的矮椅,康昭曲折两条长腿而坐,实在称不上舒适。
  还端来一只老式茶缸,但内壁洁净如新,毫无茶渍。
  康昭给土星环散一根烟,默默点燃抽两口。
  他翘起烟头看了眼,开门见山。
  康昭问,我爸曾说,不要带着困惑进山,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土星环当然知道,也一直在等康昭问及。
  他说,我以为你一点也不在意呢。
  笑容还是那个笑容,语调也改不了几十年的吊儿郎当。
  但也是这份豁达,稍微平复康昭上午在档案局翻阅卷宗的战栗。
  土星环给康昭讲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许多年前,罗伊芸还在上高中,寒假清晨被父母打发上山,寻一味草药给弟弟治病。
  罗伊芸在山上碰到一个躺地上的人,摔断腿,起不来,哎呀哎呀在那叫唤。
  罗伊芸过去一看,还是个长得挺英俊的年轻男人。
  ——“伊芸啊,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上初中她还暗恋过老熊,背后偷偷给人家画了好多画像,你知道不?”
  康昭当然不可能知道。
  “不过你看她对你那热乎劲就懂的。我要是再好看几分,估计她就不会当我好朋友了。毛病!”
  罗伊芸起先还防备,不敢靠近,见男人无法动弹,才敢去接话。
  罗伊芸提出给他搬救兵,男人不愿意,向罗伊芸讨些吃的,原地自生自灭。
  罗伊芸心软,隔几天顺便带零星吃的来,那会条件不好,吃的更没多少,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有一天下雨,已经傍晚,她担心男人捱不住冬雨,她偷偷抱一张旧毯子上山。
  后来是给派出所民警送回来的……
  康昭手中烟灰积了长长一段,此时忽然颤颤下落,散了一地。
  罗伊芸高中也没再上,被父母赶出外省打工,同年冬天回来,人变胖许多。
  次年春天,罗伊芸变成“罗疯芸”。
  嗒的一声。
  茶缸搁到手边矮几。
  水面涟漪未止。
  土星环望着那只茶缸出神。
  “给她伤害最大的还不是那个男人,而是她的父母。贫穷却又爱面子,伊芸原本是他们改善家庭的希望——”
  土星环忽然摇头,往事不可追般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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