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步步荣华(穿书)——漫漫行
时间:2020-01-03 10:28:02

  杜华握住拳头的手慢慢松开,脸色有些铁青地对陆若华道:“县主的文章可否借在下一观?”
  “可。”陆若华没有拒绝。在比试之前,她就看出来杜华并未将她放在眼中,杜华看她的时候,眼底中隐藏的傲慢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杜华这样的人在吴州城可能不常见,但是在世家云集的京中,杜华这样的世家子弟她见得太多,自然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性子。京城的那些世家子弟相互之间还有较量的对象,性子虽然自傲,但有自知之明。而杜华在吴州就是因为没有对手的原因,日子太过安逸,性子也就过于骄矜了。
  杜华拿到陆若华的文章,随着观看的时间越长,铁青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苍白。
  “我输了。”杜若话喃喃自语道。
  和杜若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杜华旁边一样的陈乐,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靠取巧获胜的这位县主有着他不能比拟的文笔,这样的锦绣文章他写不出来。
  孟岩看着两个大受打击的弟子,将希望放在最后的厉祥身上。
 
 
第79章 警醒
  比起杜华和陈乐的自傲,厉祥有着明显的紧张, 甚至还有些自卑。这也许就是寒门子弟和世家子弟的底气不同所造成的性格上的差距。
  “上面两场的规矩都是老夫定的, 这场县主来定如何?”孟岩还是要两面的,他已经占了两场比试的先机,由他定下规则, 本以为可以先发制人, 却没有想到依旧是输的彻底。
  这最后一场比试, 赢与不赢都注定他的弟子要输给纯安县主了, 唯一的不同是输的有面子,还是输的没面子。但是就算是在想要面子, 他也没有脸面让自己制定这比试的规矩了。
  “依照我看, 不如就我和厉学子各出一题,对方解答,答出来为胜, 答不出来为败, 若是双方都能答出来, 那就再加试一轮,先生看如何?”陆若华点头道。
  “此法公正。”孟岩看了陆若华一眼,点头道。
  “那就由厉学子先来出题吧。”陆若华对着对面的厉祥请道。
  厉祥虽然有些紧张, 但礼节还是在的, 对着陆若华道:“县主请听题:今有客马日行三百里。客去忘持衣,日已三之一,主人乃觉。持衣追及与之而还,较家视日四之三。问主人马不休, 日行几何?”
  说完后,厉祥还体贴的问道:“县主可要纸笔?”
  “多谢好意。”陆若华说完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笔墨。厉祥的这个问题出自《九章算术》之中,是均输问题,在这个时代看起来不容易解答,但是作为学过方程的她,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回答出来的。再加上她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算,所以并不用笔墨也能解答。
  “七百八十里。”陆若华颔首道。
  “县主回答正确。”厉祥对于陆若华回答的如此迅速,又不用笔墨的做法,实在是有些震惊,但缓过神来,还是道:“请县主出题。”
  陆若华出的题目也是《九章算术》中的题目,是商功问题。
  “今有阳马,广五尺,袤七尺,高八尺。问积几何?”陆若华问道。
  不同于陆若华的心算,厉祥是要用笔和纸的,但是所用的时间不长,很快就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九十三尺、少半尺。”和之前的紧张不同,进入了答题时刻的厉祥,有了几分从容和淡定,面对题目也不慌不忙。
  一来一往,两人大概互相出过四五题左右。陆若华也明白,面前的这位寒门学子确实在算学上造诣颇高。
  “既然你们迟迟不能分出胜负,就算你们是平局如何?”孟岩看二人耗费时间颇长,最终建议道。
  陆若华看着孟岩眼中闪过的狡黠的,笑道:“就如先生所言,算做平局。”虽然她可以出前世的奥数题,甚至是高数题来压制厉祥,但是她无意用后人的智慧来压倒前人。
  这在她看来是意见极为不道德的事情。后人的智慧,是建立在前人无数次的探索上的,用后人的成果压制前人,这是对先辈的愚弄。
  再者,今日她已经胜了两局,而且是儒家重视的乐和书二项,可以说她已经大获全胜,最后留一个平局,也是给孟岩这个前辈面子。
  而且,从今天的接触中她能看出来,这位当世大儒还是很在乎面子的。
  两胜一平局,她可以说是完胜。
  “如今看来,若论教书育人,我还是远不如你师父啊。”孟岩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三个弟子,又看了看神色依旧的陆若华道。胜不骄败不馁,只论这点他的弟子就不如纯安县主。
  “先生弟子数百,精力分散,难免有顾虑不周的地方,这是人之常情。”陆若华劝解道:“先生为大燕教育众多的进士举人,先生教书育人的能力天下共睹,怎可因一次比试而让先生丧失了信心,若是如此岂不是纯安之过?”
  “非你之过,是吾之不足也。”孟岩到底是当世大儒,比起杜华和陈乐,他敢于正视和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这份胸襟和气量,天下少有。
  “今日县主也是给我书院的学生上了一课,从此也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孟岩对两败一平的结果,虽然生气自己的学生不争气,但并不避讳,“我会以此激励学子,让他们戒骄戒躁,争创佳绩。”
  孟岩说完后,又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弟子,道:“回去将你们今日的比试讲给书院的同窗听,然后每人写一篇感悟和心得上交。”
  陆若华这个时候算是明白孟岩如何被称为教育大家的了,能够借由挫败之事,整顿学风学气,激励自己的弟子,这确实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那我就多谢先生替我扬名了。”陆若华拱手谢道。
  “这不就是县主要求比试的目的吗?”孟岩笑着反问道。
  陆若华没有否认,这确实是她今天要进行这场比试的最终目的。和这些学子切磋,拓宽眼界,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最终的目的,她是想要借这场比试扬名。
  她想要在朝堂上更进一步,所以她协助吴州知府修河道,改农具,她在吴州的功绩,想必晋王和吏部侍郎左温已经上呈天正帝,接下来只要她编著农书的事情完成献给朝廷后,官位绝对会再升。
  但是她想要建立女子书院的事情,却绝不是她在农事上的突出贡献就可以达成的。她需要在做学问上有突出的成就,让天下的读书人对她认可。达到这两点,没有什么比挑战各地学子,赢得比试这条路时间更短,效率更快的了。
  “那我就多谢先生成全了。”陆若华拱手谢道。
  “这是我和你师父的赌约,愿赌服输。”孟岩摆摆手道:“我也愿县主能够实现自己的志向。”
  陆若华听到这其中有萧太傅的情分在,心中感动,即便她这个师父在收她这个徒弟的时候是为了太子,但是这些年萧太傅待她的用心,足以弥补最初的目的。可以说,萧太傅是她为官和开设书院这些志向上的指路人。没有萧太傅,就没有今天的她。
  事情已毕,陆若华便和孟岩告别,返回自己的住处。接下来几日,她又往平江山一带的村庄,观看蓄力翻车的效果。
  “用畜力转动翻车,可以减少人力,人可以同时去干其它的农活,这比之前确实好上不少。”一位善于耕作的老者在试用了一段时间的畜力翻车后,对陆若华感叹道。
  “只是……”
  陆若华看着老者迟疑的样子,赶紧问道:“只是什么?老丈直言就是。”
  “只是这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畜力的啊。”老者难为道:“姑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这普通的百姓中,有时候一个村子才有一头牛,十几户人家才有一头驴,姑娘的畜力翻车好是好,但是能用的百姓并不多,这都是给有钱人家用的,普通的百姓用不起啊。”
  陆若华听到老者的这句话,才恍然大悟,她如今才明白为什么前世畜力翻车没有人力翻车在百姓中流传的广,原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您可能不知道,若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家里能几代人攒下钱来买下一头牛,那么再过个两三代人他们就能成为庄子里的大户,那就真的富裕起来了。”老者言道。
  “确实是我的失误,我没有想到牛这么稀少。”她前世的时候很少去农村,就是去那个时候农村也已经实行机器耕作了,今生她对于农事的研究都在庄子中,靖北侯府是大户,富裕的很,自然也不缺买牛的钱,所以无论是靖北侯府的庄子还是萧太傅的庄子中都不缺牛,驴这些畜力。所以这些现象蒙蔽了她的双眼,错估了现实中畜力的珍贵。
  “那代耕架呢?”陆若华问道。
  “前段时间,官府也向我们普及代耕架了。”老者想了想道:“这代耕架确实不错,在没有牛的情况下,几人合作就能更快地耕地,比之前省时省力多了。但也有一个弊端。”
  “什么弊端?”陆若华虚心问道,有时候只有深入田间的百姓,才能给出改革最好的办法。
  “这制作一个代耕架成本也有些高,而且用途单一,所以虽然有人用,但是不可能家家都有。”老者说完这些弊处后有道:“不过,若是在灾乱后,没有牛等畜力的时候,代耕架绝对是最好的耕地工具。”
  陆若华点了点头,她发明代耕架的原因,也主要是为灾荒,没有牛等畜力的时候用的,比起畜力翻车,代耕架虽然没有家家普及,但是也起了不少作用。
  “曲辕犁呢?”陆若华又问道。
  说起曲辕犁,老者双手称赞道:“这个好,如今凡是手里还有些闲钱的人家都已经换上了曲辕犁,这个实在是好用的很。”
  陆若华看着老人高兴的样子,笑了笑。今日老者的话,真的是给她敲响了警钟。改革农具不仅要考虑好不好用,还要考虑能不能用,成本贵不贵等方方面面的问题。
  晋王处理完事情后,看到的就是拿着手中的图纸不断修改的陆若华。
 
 
第80章 离去
  晋王看着对自己的到来并无察觉, 一心扑在桌案上的陆若华, 也不忍出声打扰, 在花厅中找个位置站了很久,直到陆若华对着春风要茶水,他才抢过春风的差事,来到书房中。
  “晋王表哥。”春风脚步声她向来熟悉的很,感觉到和以往不同的脚步声, 陆若华抬头一看, 不禁有些怔愣, “这么晚了, 晋王表哥怎么想起过来了?”
  “这些日子忙得厉害, 也没有时间顾得上你。”晋王将手中的茶水递给陆若华后,坐在书桌一旁的椅子上,歉意道。
  “看你的样子, 可是心情不好?”晋王问道。
  “说来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在农事上有些受挫罢了。”她之前觉得杜华等人,是因为没有挫折,所以自傲起来。她本以为自己没有这个毛病, 如今看来她大错特错,她自从专研农事,步入官场以来,有前世的记忆为基础,再加上萧太傅和靖北侯府的保驾护航,导致她没有遇到半点挫折, 这一路走得太顺了些,所以她现在遇到困难,也会觉得一时难以接受。
  “可以给我说说具体是什么事情吗?”晋王尽量让自己的气息放得平和,语气也十分温柔,似乎在引导陆若华打开心扉。
  陆若华缓缓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然后叹息道:“我一心只觉得自己改革的这些农具,能够对百姓的耕作起到巨大的作用,结果我发现是大错特错,我根本就没有从大多数百姓的实际情况去考虑,很多东西看着好,但是并不实用,或者就是百姓根本用不起。”
  “纯安,你今年只有十四岁。”晋王没有说什么直接劝解的话,而是道:“我像你这个年纪,还在读书,还没有接触朝务。我想,世家的大部分男子应该在十四岁的时候和我都一样。”
  “你也去过吴州学府,那里的学子哪个应该都比你大,可是他们连进士甚至举人都不是,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有位列朝堂的资格。”
  “而和你一个年龄的女子呢?”晋王缓声道:“她们不是在每天扑在衣服首饰就是一心扑在自己爱慕的情郎上,最多跟着长辈学一些理家的本事,她们的心中恐怕能容得下自己的家族就顶了天了。”
  “晋王表哥想要说什么?”陆若华皱眉问道。
  “阿华,你比起同年龄的人已经优秀太多了。”晋王看着面前的少女,柔声劝道:“阿华,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太紧了吗?”陆若华喃喃自语道。如果她真的是十四岁,她如今的这个成就,确实有足够优秀,可是她不是十四岁。
  比起晋王,她觉得她对自己的认知更为准确。
  “不,我不这么觉得。”陆若华摇了摇头,道:“也许在外人看来,我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可是我自己并不这么觉得,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每走的一步路都是经过仔细推敲才定下的。”
  “我恰恰觉得自己今日经历的事情,才是对我的这些日子自满的警告。”
  晋王听了陆若华的话,慢慢分析道:“阿华,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才十四岁,是能够犯错的年纪,你还小,青春年少,没有必要要求自己每件事情都十全十美。”
  “在晋王表哥眼中,我还只有十四岁,是可以肆意飞扬,做错了事情还有家里为我担着的年纪,但是我却不这么觉得。”陆若华对于晋王的观点,并不赞同,“若我只是靖北侯府的嫡女,是纯安县主,那么我确实可以做到晋王表哥所说的那个样子。”
  “但是事实却不是,我是陛下亲封的农官。”陆若华目光清明,道:“我每改革一样农具,将它们交给朝廷,然后朝廷下令各地推行这些农具,百姓信赖朝廷,本以为会得到一个对自己大有帮助的农具,结果却是一个鸡肋,长此以往,百姓会怎么想?他们还会信赖朝廷吗?”
  “所以我身为农官,就应当为百姓负责。若是改革的农具只是在试用的时候有用,而在实用的时候,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推行不下去,那我改革农具的意义何在?”陆若华反问道。
  对于陆若华的这些话,晋王心中赞同。就像陆若华说得那样,当一个人踏入朝堂的那一刻起,无论他是男是女,是什么身份,他就应该忘记自己的年龄,任性妄为绝对不能存在,对帝王,对百姓,对国家负责,才是一个为官者应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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