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先生长我颇多,于我是长辈,岂敢称呼长辈名字,我还是唤您先生就好。”陆若华摇了摇头道。
“下榻之处已为先生准备好。”陆若华笑道:“师母处,我已与师母约好时间,待您和阿兰休息两日,三日后在过去就好。”
“有劳县主费心了。”段文惠很满意陆若华的安排,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女儿上了马车。
“阿娘,纯安县主又好看,又和善,我好喜欢县主。”段语兰上车后,拉着段文惠的手亲昵道。
“看,阿娘这个小猫好漂亮。”段语兰拿出礼盒中的一只玉雕成的小猫道,这只小猫造型最点睛的地方再与通体白色的,但是眼睛却是用黄翡装饰,很是漂亮。雕工也很好,将猫的娇憨完全展示了出来。
段语兰年纪小,看不出什么,但是段文惠却是能看出来这套玉雕,无论是选材还是雕工都是上上之品,可以毫不避讳地说,这套玉雕价值连城。纯安县主这样的大手笔,可见对她有着足够的诚意和敬意。
她觉得自己来京的决定,应该是做对了。
第101章 南疆
马车中,陆若华和田颖相对而坐。
“县主为何只送了段姑娘礼物, 而没有给段先生备礼?”田颖不解地问道。
“段先生只带着女儿来到京中, 就足以说明这个过继过来的女儿对先生的重要性。”陆若华笑着道:“先生喜爱这个女儿, 而送礼更要投其所好,送对人才是正理。”
“听说先生在岷州不惜和闻家对抗, 也要过继这个女儿。”陆若华说完后对着田颖问道:“知道段姑娘为什么姓段而不是姓闻吗?”
“为什么?”田颖好奇地问道。此事也是她心中最为疑惑地地方之一,段先生虽然姓段,但是早已嫁入闻家,被冠以闻姓,而这个过继的女儿却姓段,这着实匪夷所思。
“你可能不知道, 段先生和闻家的关系并不好。”陆若华解释道:“段先生嫁入闻家没多久便丧夫, 闻家人觉得段先生不祥,是克夫之命,这些年先生一直住在自己的别院中或者是回段家住。”女儿过得不好, 所以爱女心切的段老夫人想要让女儿四处走走散散心。
“闻家这些年已经在走下坡路, 比起如日中天的段家, 闻家都有些入不敷出了。闻家人想要过继自己的孩子入段先生膝下,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图谋段先生的嫁妆。”陆若华记得萧老夫人给自己说过, 段文惠是段家爱女,急得祖父段兴和父亲段泰的喜爱,出嫁时,那是真正的十里红妆,搬空了段家半个库房。所以说, 段文惠的嫁妆才会被闻家这般心心念念。
“段先生不愿意要闻家挑好的孩子,而要让如今的段姑娘成为自己的孩子,并言段姑娘与闻家无关,只是自己的孩子,随自己父族的姓氏姓段。闻家咬死口不同意,却不知道为何前些日子突然松口,同意此事。”此事蹊跷,其中必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不过此事是段先生的私事,段先生不说,她也不会问。
“段先生为何不选一个男孩子?这以后也好有个依靠。”就算闻家推出的孩子段先生不喜欢,那另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也好。
陆若华对于田颖的话不奇怪,就算田颖比这个时代的女性思想都超前,但是男子继承家业是深扎人们心底,根深蒂固的想法。女子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向段家这样肯为女儿张目,让女儿经常回家的人就已经很不错了,便是在几千年以后,思想解放,很多人还都认为养儿才能防老。
“是不是想问闻家为何会同意段先生过继女孩?”陆若华看着田颖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问道。
“不错,闻家应该不愿意让儿子没了香火吧。”田颖答道。很多时候,早逝的人没有香火,讲究的家族都会给儿子过继一个孩子,让儿子死后有香火拜祭。闻家过继孩子给段先生,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图谋钱财,但是也应该确实不想让儿子绝嗣。闻家毕竟是大家族,这点规矩还是要讲的。
“所以说段先生才让女儿跟了自己的姓,闻家估计也是因此松了口。”陆若华解释道:“闻家认为,段先生便是顾全夫妻情谊,也会在日后再过继一个男孩冠以闻姓,他们觉得还有机会,可以慢慢图谋。”陆若华解释道。
“段先生高明。”田颖道:“如此,闻家只会觉得段先生过继的这个女孩只是个逗趣的,也就放下心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段先生估计觉得在岷州,闻家的人都会看不起段姑娘,女儿会受委屈,所以才要来京城的吧。”陆若华感叹道,她觉得段先生之所以愿意来京城,段语兰肯定占了一部分比重。
“所以静徳才给段姑娘精心准备了见面礼。”田颖醒悟道:“段先生看重这个女儿,所以会格外在意段姑娘会不会被人承认,会不会受到委屈,如今县主的做法,无疑是承认了段姑娘的身份,礼物贵重,既是表明对段姑娘的喜爱,也是对段先生意愿的尊重。”
“不错,到了段先生这个层次,尊重要比任何金银财宝都重要的多,也是他们最为看重的。”陆若华抿了口茶道:“我既是将人请来了,就一定会给予最大范围的尊重和照顾。以后段先生有什么麻烦,书院能解决的都帮着解决,不能的话,要告知我。”
“我们能将段先生请来,是我们的荣幸。”
“静徳放心,我明白,以后我会照顾好段先生的。”田颖点头应道。
“你办事,我放心。”陆若华拍了拍田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陆若华将段文惠母女送到院中,又陪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回到家中后,刚收拾好自己,便有人来回禀她,说靖北侯找她。
“阿爹唤我何事?”陆若华来到靖北侯的书房,看到除了自己父亲外,大哥陆哲也端坐在位置上,请安后,不解地问道。
“南疆使团入京的事情,你知道吗?”靖北侯指了指陆哲对面的位置,示意女儿坐下,问道。
“自然知道,南疆使团于五天前入京,入京时据说颇为热闹,京中很多人都去旁观了,听说大皇子亲到京城东门十里外相迎。”陆若华坐下后,回忆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点头道。
靖北侯听到最后一句,嘴角一抽,道:“此事大皇子办得确实欠妥。”堂堂一个大燕皇长子,迎接一个小小的附属国的使团,居然迎出京城十里,这让周边的国家怎么看,是大燕惧怕南疆,才如此屈尊相迎吗?
为此,天正帝发了好大的脾气,若不是顾及大皇子的面子,再加上半路换接待的人有失颜面,才勉强忍大皇子到现在。
“好了,不说大皇子的事。”靖北侯摆摆手道:“陛下预计在五日后举行宴会,招待南疆使团,要求京中五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参加。”
陆若华奇怪,这样的宴会虽然不多,但她也参加过好多次,而且就是提点也因该是她阿娘来,用不到她阿爹啊。
“可是出了什么事?”陆若华再次问道。
“陛下,似乎想要在宴会上有大动作。”靖北侯想到今日天正帝召他入宫,言语中的暗示不禁皱起眉头道:“我记得你前些日子从宫中出来后,便开始来我这翻找关于南疆方面的书籍,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陆若华听到靖北侯的话,不由一怔,那日从太后那回来后,她心中确实有些恐惧,同时也对神秘的南疆有了好奇之心,特别是蛊虫,所以回来后翻阅了不少书籍,却没有想被自家阿爹发现了端倪。
“圣上下旨禁言,为了阿爹和靖北侯府好,女儿觉得您还是不要知道具体事宜的好。”蛊虫之事,天正帝一心想要隐瞒,并且下了封口令,若是她冒然告诉父亲,恐怕还会给靖北侯府带来灾祸。
“不过,女儿可以告诉您的是,您的预感没错,南疆那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南疆,南疆……”靖北侯摸了摸手上的茶杯,对着长子陆哲问道:“我记得南疆三十年前战败,如今的南疆王颇为亲近大燕吧。”亲近是一种委婉的说法,他记得如今的南疆王是大燕扶持上位的,所以一直以来对大燕十分恭敬,连年上贡。
“如今的南疆王确实软弱。”陆哲回答道。他也想不明白,这样软弱的南疆王怎么会有和大燕作对的心思呢?可若是没有,天正帝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和父亲说那些暗示的话。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靖北侯摸了摸手中的扳指道。
“这次宴会,我和你大哥若是照顾不到你,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护着你阿娘。”靖北侯嘱咐道。
“阿爹放心,女儿一定会保护好大嫂和阿娘的。”陆若华应道。
晋王府
一个全身上下都用黑布包裹,只露出一个眼睛的男子悄然来到了晋王的书房外,如此一个明晃晃的人走在眼前,周围的人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任由其光明正大地进了晋王的书房。
“吒卢和的人?吒卢和没教过你规矩吗?”对于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晋王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忙着手中的事务,只是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南疆王麾下殿前副指挥使蓝勤见过大燕晋王殿下。”虽然不喜晋王直接称呼自己大王的名字,但是蓝勤还是恭敬地行礼道:“贸然闯进,打扰殿下休息,还请殿下恕罪。”
“十五年前,您父亲与大王相交默契,曾许诺若是大王未来有困难,不好和大燕朝廷直言时,可由您父亲转告大燕皇帝陛下。”蓝勤说着将一件玉佩从怀中掏出,递给晋王道:“恳请晋王殿下救一救南疆。”
晋王走到蓝勤面前,接过玉佩,这玉佩确实是他父亲的贴身之物,他很小的时候见他父王佩戴过,甚至上面的一道划痕还是他小时候调皮弄得。
“是库狄氏还是丘敦氏?”库狄和丘敦是南疆主战的两大姓氏。
“殿下明鉴,是库狄氏。”
第102章 刺杀
陆若华在段文惠母女进京后三日, 便带两人前往萧府拜见萧老夫人。萧老夫人和段夫人,也就是段文惠的母亲相交默契, 见到段文惠母女很是欣喜, 留着两人在萧府住了一段时间。
“如今, 你夫子已经请到,可谓是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怎么打算什么时候开办啊?”萧太傅带着弟子来到书房后问道。
“师父也说了我现在是只欠东风,什么时候等房舍这个东风盖好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开书院不是?”陆若华笑道:“算算进程, 想要建好估计还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要想里面的园林什么都建成,却还得半年。”
“园林景色那些倒是不急, 学子搬进去也可以修整。”萧太傅摆摆手道:“我只是提醒你, 最近朝堂估计要有大动作,也现在若是冒然开学堂,只怕陛下都没有心情支持你,这可不好。”最近陛下频频宣召武将进宫, 此事天正帝做得隐秘,但是他在官场浸淫多年, 自是能够留意到。就是他这个不懂军事的人也知道这是要用兵的节奏。
“那就再等一等,等到这次招待南疆使团的宫宴过后再说。”陆若华抿了口茶道,她有预感,这次宫宴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南疆使团驻地
“圣师, 这次计划可能确保万无一失?”一个身着南疆特色服饰的中年男子,对着旁边的一个全身被黑衣笼罩,根本看不清面容的人道。
“有我在,库秋大人应该放心才是。”一道嘶哑的男声从黑衣人口中传出。
“我如何能放心,上次不就失手了不是?若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冒险来大燕?”库秋楠提起上次的事情就有些生气,“上次圣师也是说万无一失,可结果呢?不说天正帝和大燕太子,就是大燕皇宫中的那些妇人也都没一个有事的。”
“上次的半日绝是藏在果子里的,若是大燕的人都不爱吃那果子,自然没事,这能怨得了我吗?”那圣师听库秋楠如此说,将责任全赖到她身上,冷哼一声,“要我说,定然是你们选贡品选错了,还白白浪费我这么多蛊虫,你当我这蛊虫都是大风刮来的吗?”培养蛊虫不容易,耗心劳累,还要花费无数的钱财,更何况半日绝还是最为难养的十种蛊虫之一,他之前拿出的那些半日绝可是他们师徒几辈子的家当。
谁知道,这么大的代价,居然一点效用的都没有。所以他才说,肯定是库秋楠这些人选贡品选错了,挑了这么个大燕人不爱吃的玩意,能有用才怪了。
“圣师息怒,是我说错了话。”库秋楠看到黑衣人生气,连忙赔了不是,他虽是库秋家的嫡子,地位非凡,但是他现在还要用到这个南疆蛊毒第一人,承袭圣师之位的黑衣男子,所以也只能忍气吞声,赔个不是。还有就是,被这位圣师盯着,总感到太过阴森,让人心里直打鼓。
圣师听到库秋楠赔礼,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道:“这次我用的是骨枯,和半日绝要服下才能有效不同,这种蛊虫只要在身边,轻轻用笛子一吹,就能立时出动,而且只要咬到人身上,被要的人立时毙命,连骨头都会枯萎。”这就是为什么要叫骨枯的原因。
库秋楠听到圣师如此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想到了什么,又道:“圣师的本事总令人惊叹,怨不得大燕的大皇子和四皇子整天递帖子想要拜访您呢。”
“都是一群蠢货,以为我会为了一点利益就要供他驱使。”圣师说起大皇子和四皇子,眼中满是不屑。大燕的大皇子许以重利,金银财宝数不胜数,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感情趣,至于四皇子,似乎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面上打着大皇子和朝廷的幌子,其实心中的小算盘一点也不少,实打实的伪君子一个。
库秋楠听到圣师的话,放心很多。说起来,若不是圣师早年欠库秋氏族长,也就是他父亲一个人情,圣师也不会搭理他们的事。若是南疆的第一蛊师被大燕的人招揽了,那在南疆和大燕的争斗中,南疆一定必输无疑,而不是像现,他们还有一争之力。
很快,就到了大燕宴请南疆使团的日子。
陆若华为了行动方便,在大太太威慑的目光下,毅然决然地放弃了郡主规制的衣裙,选择了自己的五品官的官服。
“女孩子家家,参加宫宴,哪个不打扮地漂亮的,偏她来作怪。”大太太对着一旁的儿媳连氏抱怨道。这养女儿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不就是每天把女儿打扮地美丽漂亮,接受旁人夸赞吗?每当这个时候,做母亲的,心中都会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