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杨欣怡如何不眼红。
她看着缈缈红润的脸色,便嫉妒不已。这一看就是日子过得顺心才能养出来的,哪里像是她,出门前还在与一个妾室争风吃醋,等回去以后,也不知道又有哪个小贱蹄子来找麻烦……
杨欣怡恨恨道:“你别得意,迟早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付出什么代价?”
缈缈抬头看去,却见首饰铺子之外,容景大步走了进来,身后猩红披风滚滚,带着外面冰雪的寒意站到了她面前来。
容景蹙着眉头看着杨欣怡:“你想对我的夫人做什么?”
杨欣怡脸色苍白。
“将军?”缈缈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今日军营无事,我便提早回来了。”容景转过身,牵住了她的手。他的兵甲寒冷,可手心却是滚烫,暖洋洋地热意包裹着暖暖。“路过这儿时,看见将军府的马车停在外面,我便知道你在这儿,来接你回府去。”
容景一来,缈缈哪里管什么首饰,什么杨欣怡的,连忙高高兴兴地躲进了他的披风之中。
“夫人方才在看首饰?”容景瞟了一眼,便道:“夫人看中了什么,都直接包起来,送到将军府去。”
“也不用如此浪费,我又不缺首饰,方才也只是随便看看。”
“日后夫人还有与我参加家宴,是该准备些新首饰,不然云珠便要嚷嚷我亏待了夫人。”容景一本正经地道:“云珠那丫头总是乱说话,就该让她无话可说。”
缈缈躲在他怀里吃吃地笑,也就不拦着他。
两人有说有笑,再也没看杨欣怡一眼,一道走了出去。身后,首饰铺的伙计满脸喜色地将方才缈缈看过的首饰包起,追着送了出去。
杨欣怡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好半天,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却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的很。
方才缈缈与容景亲热的模样,更是让她眼红不已,可偏偏,两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容景一来,连缈缈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好像她在二人面前只是个跳梁小丑,连分点眼神都不配。
第65章
容景说的家宴是正儿八经的家宴, 不是在将军府举行, 而是要入皇宫的。
将军府早早没了主人,皇帝与太后怜惜他伶仃一人,每年都要将他叫入宫中,今年也依旧如此, 只是参加家宴的人多了缈缈。
也是容景提起, 缈缈才恍然发觉, 新年就要到了。
上辈子的她可没机会等到新年, 在天下百姓热热闹闹欢庆新年之前,她就已经死了。缈缈这才发觉,上辈子自己去世的那个日子, 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忌日。
就算是上辈子的她没死, 料想新年过得也不会好。杨家自然会热热闹闹的办, 可热闹是杨家人的,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只会被关在后院一间小屋子里, 与新年大鱼大肉的喜庆相比, 或许更要担心自己如何再寒冬腊月之中取暖。再说, 她爹娘已经去了,杨家人也不算是她的家人, 就算是过年, 没有家人在身边的新年, 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可这辈子却是不同了。
她身边有奶娘在, 也有容景在,连肚子里都还有一个。
桐州那边掐着日子,早早就送来了年礼,其中有不少桐州的土特产,似乎是怕缈缈惦记。林管家与李大厨遗憾不能过来,特地写了好长好长的一封信,让缈缈不必挂念。
就连将军府都热闹了一番。
多了一个将军夫人,就算是他们未来的小主子还没出生,府中都有了不少鲜活气。将军府的老管家更是高兴不已,特地也置办了厚厚的年礼,还未到年关,府中上下都已经热闹了起来。
缈缈也变得忙碌不少,人情往来要打点,还有府中许多账目要结,平日里悠哉惯了,她倒是头一回担上将军夫人的责任,哪怕是有管家和奶娘在旁边帮忙,缈缈也累得够呛。
缈缈还有心,让人给军营里送去了不少东西。
她是这样对容景解释:“那些将士随你出生入死,大过年的也不能回家,他们不能与家人相伴,就连你也不在。你没有办法陪他们,我把你这个将军抢走了,当然得多送些东西补偿,让将士们过个好新年。”
容景当然没有说什么,回头又给她捎来了不少将士们送来的东西。不值什么钱,许多也只是一些地方特产,缈缈却收的十分感动。
除此之外,容景还让人给她置办了不少新衣裳首饰。
也不知道云珠公主在他面前说了什么,缈缈想要推拒,想说自己用不着这么多衣裳时,容景话里话外都是用云珠公主来做借口。好似不给她多准备一些衣裳,就像是对不起她一样。缈缈无可奈何,只能应了。她作为将军夫人,这些明面上的装点并不可少,就算是缈缈推辞,该有的也一定要有。
当然,容景这个大将军也少不了。
他向来不注重这些,衣物也都简单,缈缈提出要帮他准备,他也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
等将军府的一切事务都处理完,到了除夕那夜,两人换上新做的衣裳准备进宫参加家宴。容景看到缈缈身上的衣裳,忽而明白过来什么。
他的衣裳是缈缈一手操办,原先衣服做好了就放到衣柜里,平时他不在意这些,直到现在穿到身上了,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与缈缈身上的十分相像。
两套衣裳大概是用了同一块布,连领口袖口的细节也是一模一样,缈缈低着头,给他腰间挂上一块青玉,容景垂眼便能看见她头上的玉饰,或许连玉都是出自同一块。
缈缈挂完玉,后退一步,一下子对上了他的视线。她脸一红,小声说:“是你答应了,可以让我决定的。”
“我并没有说什么不好。”
容景平日里穿的衣服颜色重,以玄色居多,缈缈给他做的却是一身淡青色,他鲜少穿这样鲜亮的颜色,也不耐脏。因他常年征战在外,风吹雨淋,面色微黑,缈缈原先还担心他穿着会不好看,可这会儿见他身姿挺拔,长手长脚身材也好,平日里鲜少穿的颜色也能压住,他抿唇收敛气势时,不动声色竟还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比之平日里一身玄色更让人眼前一亮。
容景看她更多一些。
他的夫人生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他微微垂眸,看见自己与夫人身上一模一样的颜色,唇角便悄悄翘了起来。
“夫人与我穿得一样,我很高兴。”如此,就算是陌生人,也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夫妻。
缈缈便忍不住高兴起来。
等两人到了宫中,果然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
太后和皇帝远远看见,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娶了夫人,容景可当真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啊,以前哪里能想到他会有这么一日,去年哀家还和他念叨,催他快些娶妻,今年就连孩子都在肚子里了。”太后远远看见容景扶着人坐下,脸上笑意愈胜:“从前可没见过他这样高调,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哀家远远看着,他穿这新衣裳倒是比平日里一身黑精神不少,算算年纪,他也没有太大,却比他爹还严肃,平日里连笑一下都稀罕的很,对着容夫人倒是殷勤。”
皇帝也点头,说:“这成了亲的,是比从前变了不少。”
皇后也在旁边附和。
缈缈头一回来参加皇帝的家宴,她抬头看去,凡是周遭入座的,都是身份不凡的贵人。缈缈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丢了容景的脸,便努力挺直了腰板,朝着这些人点头示意。
好在没过多久,云珠公主便找过来了。
“婶婶!”云珠公主见着她第一眼,就先吃了一惊:“婶婶,你今日怎么穿的和我表叔……”
缈缈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的打扮也没失了礼数,在这场家宴上,也并没有拉低将军府的脸面。这也是缈缈一时兴起,没有与容景商量,原先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心中满是欣喜,等到了宫门前,那点被压下来的害羞才冒了出来。与容景穿一样的衣裳是她的小心思,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便觉得害羞了。
云珠公主说:“是不是表叔逼你穿的?”
缈缈:“……”
容景在一旁听见此话,放下手中杯盏,冷冷看了云珠公主一眼。
顶着他的视线,云珠公主硬着头皮说:“不过是我上回在表叔面前说错了话,他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是了,怎么还能连累婶婶你呢。”
“说错了话?”缈缈不解地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容景却避开了她的视线。缈缈顿时疑惑:“你与将军说了什么?”
云珠公主愣了一下:“婶婶不知道?”
“是什么我该知道的事情不成?”
云珠公主霍然抬头,与容景的视线对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是我……是我现在胡说的,婶婶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缈缈更加疑惑。
可云珠公主却是一副后怕的不敢再提起来的样子,更别说旁边还有容景看着,她也就没有再问。
只是在容景被其他人叫走寒暄时,她还是没忍住偷偷拉了云珠公主一下。
“你对将军说了什么,他那样好脾气的人,好似还生了你的气。”
云珠公主满脸苦涩:“好脾气?嫂嫂,你可别和我开玩笑了。若是表叔这算作是好脾气,那天底下就没有什么坏脾气的人了。说起来,此事也的确是我不好,是我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表叔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惹了将军生气,或许我还能帮你求求情。”
云珠公主看了她一眼,脸色更苦:“若是我说了,连婶婶你也要生我的气了。”
缈缈便知道,此事大约还与她有关了。
她好脾气地笑了笑,温声道:“你若是不说,我就去问将军,将军肯定会告诉我的。或许你说了,我也不会生气,你不说,我可就真的要生你的气啦。”
“我……我……”云珠公主吞吞吐吐地说:“我说……我说表叔长得丑。”
缈缈一噎。
她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她的将军常年习武,令他身材看起来比普通人健壮一些,可那也是好看的健壮,无论什么衣裳都撑得起来,让人看着便十分安心。不说其他,只说面貌,她的将军也生得英俊,剑眉星目,当初林家招护院,唯独这一个相貌最出众,连奶娘都偷偷与她说过。
到底是……哪里生的丑了?
云珠公主叹了一口气:“我那也是气话,当然了,现在大家都喜欢读书人,京城里的书生个个俊俏风流,表叔这样的粗人,就算是再好看,那也是太过粗鲁了一些,不够文雅。我也是情急之下说了一句,没想到表叔就记到了心里去。”
缈缈哑然:“将军可不是在乎相貌的人。”
“表叔是不在乎相貌,可他不是在乎婶婶你吗?”云珠公主心虚地说:“我知道你与杨公子曾经有过婚约,杨公子是个读书人,虽然做人不行,可相貌却是出众的。那日我与表叔起了口角,情急之下,便提起了杨公子的事……”
缈缈一愣,脸上的笑意也一下子凝住。
云珠公主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是生气了。
她缩了缩脑袋,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表叔最是在乎婶婶你了,那日表叔就生了我的气,到现在还没消呢。婶婶,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缈缈却无心再听她的话,转头朝容景看去。
容景正与某位舅舅说话,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远远看了过来。他冷硬的眉目变得柔和,与缈缈的视线对上,隔着在十几步远的距离,缈缈好似都看见了他眼中的万千柔情。
他立于璀璨灯火中,身姿挺拔,一身正气,让人半点也瞧不出,心里藏了一个大醋缸子。
第66章
容景回到缈缈身边的时候, 云珠公主已经偷偷溜走了。
缈缈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笑得眉眼弯弯, 月牙似的眼眸被边上烛火映得亮晶晶的。容景心念一动,便朝她微微低下了头。
“将军?”
容景伸手,将她鬓边散发撩起,别到了耳后。
“方才云珠与你说了什么?”容景问:“我看见你们似乎说了不少话,难道还与我有关?”
“是与将军有关。”缈缈却摇了摇头:“只是我不能和将军说。”
“什么话, 不能和我说,却能和云珠说?”
缈缈抿起唇, 脸颊边的酒窝便显露了出来,她笑眯眯地看着容景:“是说了将军的坏话。”
“那定然是云珠说的。”
“为何就不是我说的?”
容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夫人可不会是会说我坏话的人。”
就算是得知真相,知道他就是当初酒楼里的那个人时,夫人也是温温柔柔的绕过了他。从始至终,除了杨家人,他的夫人从未对任何人露出尖锐的一面,对他更是温温柔柔的,就算是生气, 也只是憋着不理他而已。
这样好的夫人, 哪里会与旁人说他的不是。
容景问:“云珠对夫人说了什么?”
“竟然当真是被你猜到了。”缈缈依旧在笑,她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打量着容景的神色:“云珠与我说了不少将军的坏话, 若是云珠不说, 我都不知道将军是这样的人。”
容景脸皮一紧。
他绷着脸, 有些紧张, 脑子飞快地回想起自己与云珠先前的接触之中是否有表现出过什么过分的行为。
容景面色严肃地道:“我从未对夫人隐瞒过我的为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夫人应当十分清楚。”
“云珠说的可不是这样。”
容景皱起眉头:“云珠年幼,她的话,夫人随便听听,也不必放在心上。”
缈缈故意道:“可是与将军有关的事情,我都是要放在心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