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哥,勇敢地上啊!”
“绝哥,上啊!”
秦霸天和李潇洒等人,再次发声将气氛烘托到极致,推动最后的高、潮来临。
萧绝坐在马背上,忽的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用手指去触碰挡在她和他之间的那层粉红窗帘。
手指终于勾住了窗帘边缘,萧绝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将粉红窗帘拉开。
一寸寸拉开。
随着拉开的动作,窗帘后傅宝筝绝美的侧脸一点点呈现在萧绝眼前,也呈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的傅宝筝宛若在接受一种洗礼,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紧张。
侧脸才刚露出一半,傅宝筝忽的用手压住窗帘,瞬间,窗帘再也拉不动半分。
这意外的一幕,让萧绝的小心脏陡的一个颤抖,生怕下一刻,傅宝筝又说出拒绝他的话来。毕竟,今日发生了慕容瑾的事,万一傅宝筝从此芥蒂上了,改变心意,不愿再嫁他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素来自信万分,一切都宛若掌控之中的萧绝,面对傅宝筝,那股子自信就得打折扣。
筝儿发起脾气来,哄不哄得好,萧绝忽的彻底没底了。
他抓住窗帘的手,捏得有些泛白。
好在下一刻,萧绝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看出了傅宝筝露出来的那半张脸颊上是有层红晕的。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傅宝筝在害羞,在脸红。
她脸红了,这其中的含义,萧绝瞬间领悟。
下一刻,萧绝眼底的柔情泛滥,眼神温柔极了,唇瓣也不由自主弯出了最好看的弧度。
萧绝整个人仿佛拥抱住了最暖的春天,再没有哪一刻,比眼下还让他满足的。
“筝儿。”隔着窗帘,他在心底轻轻唤她。
傅宝筝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得脸颊越发滚烫起来,一层潮红迅速从面皮向耳朵和脖颈四散开去。
傅宝筝羞涩无比,好在她理智尚存,及时挡住了窗帘的进一步拉开。
有道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是最美最恰当好处的,在众人围观时,更是如此,整个人暴露出去的效果,未必有只露出一丁点面孔的效果好。
神秘,婉约。
傅宝筝害羞了好一阵后,知道此情此景,她必须要给四表哥一个答案的,也算是给围观的众人一个表态。
于是,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声音飘出了窗外:
“晋王世子,你的心意本姑娘知道了……不过我傅国公府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晋王世子能过了本姑娘爹娘那一关……”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却是余味无穷。
简简单单一句话,傅宝筝却是将傅国公府百年世家的教养给展现得淋淋尽致,所有在场的群众全都看清楚了,也听明白了,要想娶傅国公府的姑娘,就得先去傅国公府名正言顺地提亲,过了父母那一关才行。
要想绕过父母,私下里求娶人家小姑娘,对不起,人家不奉陪。
“啧啧啧,没发现啊,不仅咱们绝哥段位高,绝哥的媳妇儿段位更高啊,三言两语就将那份贵女该有的高高在上的清高,给勾勒了出来。”秦霸天真心对萧绝两口子表示,真他妈的绝了。
论演戏,这两口子排第二,怕是没人敢自认第一啊!
李潇洒张着大嘴,表示这一出戏,确实有点超乎他的想象,他还以为傅宝筝那个小姑娘,会红着脸当即对绝哥点头道:“好,我也喜欢你。”
然后,从此出双入对,到处秀恩爱了呢。
结果……
我靠,一个比一个能演啊。
真心绝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就在秦甜甜和李潇洒无比感慨时,萧绝深深看了眼傅宝筝。
而傅宝筝众目睽睽之下,浅浅一笑,随后从马车里将拉开了一半的窗帘再次拉合上。
三声清脆的敲击马车壁声响,马车再次哒哒地朝前驶去。
马车里,傅宝筝靠在马车壁上,双眸紧闭——就在刚刚,她很想面对四表哥立马回应一句:“四表哥,我也喜欢你。”
可是,她知道,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
也许以后会成为她回忆里最大的遗憾,甚至是一生的遗憾,但是,四表哥原谅筝儿,筝儿真心不能。
萧绝坐在马背上,望着傅宝筝渐渐离去的马车,一副不知该笑,还是该不笑的表情。
傅宝筝这个小狐狸,没想到啊,演起戏来,简直连萧绝都要差点看不透了。若不是之前近距离看到她脸上的羞红一片,他真心要以为傅宝筝再次拒绝他了,只是这次拒绝得远比除夕假山那次含蓄些。
“小狐狸,很能演戏嘛,等着,看今晚四表哥怎么收拾你。”
萧绝内心一万朵粉红桃花坠落,说真心话,刚刚,萧绝是期待傅宝筝能正面给他回应的,哪怕只是轻轻点个头,轻轻“嗯”一声,他都能立马幸福得上天。
结果,傅宝筝给的这个结果……
萧绝出于私心,是一万个不满意的。
虽然,萧绝知道,傅宝筝这样回应,对她家族是最好的,甚至于是对他今日卖力演戏的最佳配合,因为他今日唱这一出大戏,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维护她的尊严,将她重新送上天空当皎皎的明月。
可是,作为她的男人,萧绝不喜欢她最后给的答案,他宁愿她自私一点,不为家族考虑那么多,他宁愿她彻底沉浸在他给的浪漫里,遵循她的内心,羞红满脸对他娇声回应道:
“四表哥,我也喜欢你……”
第49章
傅宝筝拉上窗帘, 马车哒哒地走了。
萧绝坐在马背上, 目送心爱的姑娘离开, 他依旧如往日般潇洒, 嘴角是玩味的笑,甩甩宽大的衣袖, 调转马头与傅宝筝背道而驰。
春风吹起他铺在马背上的白色大长衫,衣摆飘飘荡荡, 配上他神仙般俊美的容貌, 任何人看了, 都忍不住目光追随他,舍不得挪开。
什么叫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
萧绝这样的美男子就是。
连他鼻梁上的小巧银白蝴蝶面具,都连带着变得耀眼, 变得吸睛。
有他出现的地方, 再阴霾的天都能瞬间点亮,他的潇洒和俊美,达到了人间极致。
不过此时此刻, 萧绝面上依然带笑, 举手投足依然是一股子潇洒不羁, 但是眼尖的人还是察觉到眼前这个晋王世子与往日有了些许的不同。
微妙的不同。
他的唇瓣依然弯弯的, 仿佛在笑,可那弯出来的弧度里似乎隐隐含着几分不甘和求而不得的忧伤。
甚至品出了一丝落寞来。
看得那些姑娘们,纷纷心疼死了。
毕竟傅宝筝那样表态,换种说法,也可能理解为傅宝筝是在打着爹娘的旗号做着拒绝的事呢。
“哎呀, 咱们晋王世子这般好,家世是顶尖的,外貌又是天人之姿,就这般还被傅姑娘……拒绝了,真真是没天理啊。”一个勾栏院的姑娘打抱不平道,“私下拒绝都好,还当众拒绝,过分了啊!”
“可不是,多好的晋王世子啊,连表个白都是惊天动地的浪漫……我真是从没见晋王世子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过,骑着骏马逼停了马车……那一句句表白的话,更是情真意切,听得我都如痴如醉了……你说傅姑娘怎么就舍得拒绝呢?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
“傅姑娘真真是不会挑男人,我敢拍着胸脯保证,咱们晋王世子将来娶了媳妇,那绝对要宠上天的……不知道比别家表面正经的贵公子好了多少倍……”
“就是,傅姑娘真心不会挑男人!”
“……”
“哎呀,傅姑娘真心眼瞎啊!”
那些勾栏院的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到最后,就将傅宝筝原本莫凌两可的“不答应”给彻底说成了“拒绝”。
“哎呀,秦大爷,您和晋王世子关系那般好,都不替晋王世子打抱不平两句?”一个勾栏院的俏丽姑娘斜睨秦霸天一眼道,“亏得晋王世子待你如亲兄弟呢。”
俏丽姑娘不仅声音里是满满的嫌弃,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秦霸天:……
人家两口子演戏,他在关键时刻又是带头起哄,又是拼命拍巴掌的,将气氛烘托到高、潮,这还不够,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鄙视他不够兄弟?
秦霸天真心觉得冤枉到要死。
李潇洒拍拍秦霸天肩膀,对着他耳朵小声笑道:“谁叫绝哥演戏逼真呢,傅姑娘人都走了,绝哥还在演着收尾的戏。”
秦霸天一脸懵逼,啥,绝哥还在演戏么?
李潇洒将秦霸天脑瓜子朝右边转过去,于是乎,秦霸天终于看清楚了萧绝面上的表情——好家伙,那一贯潇洒的笑容里,还真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
娘的,这演戏还真是演全套啊!
被心爱的姑娘“打着爹娘的名义委婉拒绝了”,所以心爱的姑娘走后,绝哥作为表白的那个唇边就带了一丝隐隐的忧伤。
这段位真他娘的太高了!
要是搁在秦霸天身上,就算他的脑瓜子能想出来之前的表白,也是想不到傅宝筝走后,还得来这样一场“情场失意”后的忧伤收尾啊。
“所以说,你不懂女人啊,瞧你,莺莺还没哄好,又得罪了那批心疼绝哥的女人。”李潇洒耸耸肩走了,将秦霸天留下给那群鄙视他不够兄弟的女人们。
秦霸天:……
瞬间被一群女人围攻的秦霸天,真心觉得多个心眼,会演戏太他妈重要了。
~
萧绝深情上演表白的大戏时,慕容瑾可算是从头跪到尾,哦不,准确说是一开始跪在地上,后来稍微有了点力气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女护卫给扣住双肩再次跌坐在脏兮兮的地上。
慕容瑾努力数次都被镇压后,最后以一种“说坐也不是坐,说跪也不是跪”的狼狈样子看完了整出戏。
心底叫骂不已。
这般屈辱的事,慕容瑾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体验。
自然,比跪坐更屈辱的是,前一刻她还跳脚大骂傅宝筝是狐狸精,勾引了他未婚夫,后一刻萧绝就上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表白大戏,成功将傅宝筝洗白成之前与萧绝毫无瓜葛的清白小仙女。
更要命的是,表白大戏还是以傅宝筝的委婉拒绝来谢幕的。
事后,萧绝还一副求而不得的淡淡忧伤样。
这样一出大戏出来,简直将慕容瑾按在地上抽打耳光似的——瞧,你这个坏女人,自己失贞就算了,还上赶着给未婚夫眼下的心上人泼脏水,真真是臭不要脸的撒谎精。
所以,慕容瑾今日折腾了一整日,搞到最后,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了她自个头上。
“呸,还郡主呢,心肝都是黑的!”
远远的,那批勾栏院的姑娘们一个个鄙视极了慕容瑾,朝她瘪嘴,都不屑从她身边经过,远远地绕道走,但是鄙视的话仍然源源不绝地飘进了慕容瑾耳里。
慕容瑾无力地坐在地上,谁骂她,她就狠狠瞪谁,但是没用,她瞪过去,那些勾栏院的姑娘就赶紧跑走,她再瞪下一个,下一个虽然也跑走了,可奈何这条花街人多啊,所谓法不责众,搁在慕容瑾身上也是适合的,她一个个瞪过去,根本瞪不过来。
然后,就看到萧绝骑在马背上朝她走过来了。
“萧绝,这出戏,你演得真真是比戏台上的戏子还逼真呢!”慕容瑾坐在地上,抬起下巴朝萧绝瞪过去。
“慕容姑娘,本世子眼下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惹我,否则,后果自负。”萧绝居高临下乜斜了慕容瑾一眼,语气里满满的不善,“若非你无事生非,胡乱挑事,本世子今日表白也不会失败。”
靠!
围观人群都散去了,你萧绝还在唱着收尾的戏?
慕容瑾真心想骂人,不过萧绝的无耻她已经领教过一回,确实不太敢挑衅,只是就此让她默不作声,她又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死都不甘心啊。
于是脑瓜子快速动起来,最后她小声威胁道:
“萧绝,你和傅宝筝到底在没在一起,我可是知情者。要想封住我的口,不乱说话,你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来,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你今日这出大戏可就白演了……”
“要当疯狗乱吠,随便。”萧绝压根懒得搭理慕容瑾,双腿一夹马肚子,策马离去。
慕容瑾被人无视至此,真真是气死了。
可又无可奈何,因为她自己也知道,有那样一出轰轰烈烈的表白大戏在前,她就算事后吐露真相,也是没人肯信了。
甚至,别人还会将她慕容瑾当做一次泼污水不成,就再来泼第二次的疯狗,徒惹一身腥臊。
思及此,慕容瑾内心真是无力的挫败感。
还是深深的那种。
~
一家勾栏院后院的桃花树下。
萧绝后脑勺枕在双臂上,左腿平放,右腿曲起搭在左腿上晃个不停,此刻的萧绝真真是潇洒肆意——幕天席地,躺在一片桃花瓣上,身侧搁着一长溜的酒壶,随手捞一壶,酒水宛若从天上倾泻而下,再用嘴去接。
真真是惬意人生。
至少看上去是的。
可这样的情景落在秦霸天和李潇洒眼底,却变了味。
哪里是潇洒,压根就在借酒消愁啊。
你瞧,酒瓶子都空了七八个了,横七竖八乱扔在桃花树下。
“咋地,咱们绝哥那唇边淡淡的忧伤,难道不是在演戏?竟是真的?”秦霸天一脸懵逼。
若那股子忧伤真是装出来的,眼下都没有外人,就他们好兄弟三人了,绝哥没必要再装了啊。
可唇边的忧伤,始终没散去啊。
“为了啥呀?难道就因为傅姑娘没当场说出‘我也喜欢你’?”秦霸天一脸懵逼道。
真心很懵逼啊,跟着绝哥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看绝哥为了女人受伤的,还学上了戏文里的借酒消愁。
“那句诗不是叫‘借酒消愁,愁更愁’么?那还借个屁的酒啊?”秦霸天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