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宝筝偏头斜睨一眼,只见一男的一身白披风扬起在夜风下,脚下的白靴子踏着积雪正朝她走来,一抹笑挂在嘴角。
正是四表哥。
“哼!”要你管?
傅宝筝只斜睨一眼,立马掉转身大步离开,只给四表哥留了个冷寂的背影。
萧绝跟在后头, 笑道:“筝表妹,怎么说我也是你表哥,用得着如此避我如蛇蝎吗?停下来,陪陪我,可好?”
傅宝筝听到“筝表妹”三个字,就知道他又在角色扮演了。
一时有些气结,他在角色扮演,她可不是!
她是真的心底有气,控制不住的想冷待他,不理他,而不是什么伪装出来的假象。
为了让四表哥明白,傅宝筝脚下步子一顿,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一眼里饱含了愤怒。
随后,傅宝筝脚下步子越发快了,四表哥一直抿着嘴笑尾随在后,远处的宫女太监看了,都以为是傅宝筝躲避死死纠缠不休的晋王世子呢。
一刻钟后,傅宝筝奔走得有些气喘,脚步隐隐慢了下来。
萧绝的脚步却突然加快了。
“傅宝筝,过来。”萧绝赶上傅宝筝,抓住她一只胳膊,就往一旁的假山里拽。
“你干什么?”傅宝筝分不清眼下的他到底是在作戏,还是不作戏,因为他嘴里叫的是“傅宝筝”三个字,不是那么亲密,但今夜很特殊,她心里憋着火,所以无论作戏与否,她都本能地激烈反抗,就是不想从了他的意。
又是捶,又是打。
拼了命地要挣开他。
死活不肯跟他去。
最后,萧绝像霸王硬上弓的粗鲁悍匪似的,将傅宝筝给掳进了假山,将反抗激烈的她往岩石上压去。
低下头,想吻她。
傅宝筝赶紧偏开头。
她现在有些懵逼,完全弄不清楚,四表哥纯粹是太久没见思念她,想吻她,还是依旧在作戏,在表演霸王硬上弓的强吻戏码。
若是前者……今夜她心底有火,不愿被他吻……
若是后者,作为厌恶他的她,就得往死里拼命反抗,伤了他,也在所不惜。毕竟“疏离冷漠”的策略在那里摆着。
等等,若是作戏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会有人旁观?
想到会有人旁观,她脑子都大了。
不会的,不会的,四表哥就算今日做事有些过火,上午就囔囔了“睡不到的姑娘,最让人着迷”,但接吻被人看……也太过了……
正纠结时,萧绝嘴里唤了声“筝表妹,我喜欢你”。
听到这话,傅宝筝脑子轰的一下,彻底炸裂开来。“筝表妹”三个字提醒她眼下还真的就是一场戏。
“放开我!”傅宝筝想拼命叫喊,可脑子里又在顾虑,叫喊声太大,会不会吸引一堆人来围观啊?
这……
傅宝筝还真不敢大声喊叫。
最后干脆咬紧牙,一声不吭,只奋力躲避,或是去推挡四表哥胸膛,低声求道:“晋王世子……别这样……”
她脸皮没他厚,她表演不来啊。
最后在抵抗的过程中,她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恳求他别演这样一出戏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傅宝筝手臂没了力气,浑身的劲都快耗尽了,萧绝不顾一切地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大有一股悍匪用尽各种手段,终于得逞的味道。
疯狂地吞噬。
在四表哥的攻势下,傅宝筝脑子都转不动了,不过就算还能转动也没用,长时间的抵抗她早已耗尽力气,除了被吻,她已做不出反抗的事了。
不过一息尚存的理智,还是让她想起一个问题来——四表哥安排这样一场强吻的戏码,到底要干嘛?
被宫人撞见,散播出去,然后她名节尽毁,娘亲不得不认命地将她嫁了?
傅宝筝正在胡思乱想时,萧绝忽的松开她唇,附在她耳边柔柔唤了声:“筝儿。”
听到“筝儿”两个字,傅宝筝彻底懵了。
他一会叫她“筝表妹”,一会叫她“傅宝筝”,一会又叫她“筝儿”,所以今夜这场强吻到底是不是在作戏?
原来,四表哥早就与她约好了,唤她“筝表妹”时就是在作戏给别人看,她务必要配合好了。唤她“筝儿”时,就意味着他的手下早已清场,两人处在绝对安全之地,说话做事随心,不要担心会被人看去,自然也不用作戏。
所以,今夜这个吻,到底是哪种情况下的吻?
萧绝看到傅宝筝质问的那个眼神,他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傻瓜,亲吻是多么私密的事,哪能展现于人前,给别人看了去?”
换句话说,就是从他抓住她胳膊,拖她进假山的那一刻起,两人就已经进入了清场的安全地段,压根就不需要作戏了。
“若是这样,那你方才为何不叫我‘筝儿’,提醒我啊?”傅宝筝不解道。
萧绝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神情,这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强吻,挺有意思啊。”
傅宝筝:……
敢情他为了有趣,就故意扮演了一次悍匪?还故意不叫她“筝儿”,只叫着“筝表妹”“傅宝筝”,让她分不清楚是不是戏,逼着她一块演?
亏她跟个傻子似的,迷迷糊糊中拼了命地去配合,对他又是推,又是打,又是用脚踩的,把自己折腾得够累,到来头,居然只是中了计?
“你……你怎么这么无耻啊!”
傅宝筝恼了,挥舞两只小拳头,将最后那点吃奶的劲全打在他胸口上。
“让你骗我,让你骗我!”边打边骂。
萧绝一直安安静静任由她发泄,好脾气地杵在她跟前,一动不动的。
到了后来,傅宝筝感觉哪不对劲,此刻的四表哥太安静了,连哄她的话都没有一句,太不正常了。
哪知下一刻,待傅宝筝抬起头望向四表哥的眼时,只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什么,顺着他目光低头一看……
哎呀,她的衣襟不知何时拉开了,里头的风光若隐若现。
臊死了!
臊死了!
铁定是方才强吻时,被他给扯开了。
不仅不提醒她,还直勾勾地盯着不该看的地方看,还要不要脸了?
傅宝筝赶忙推开他,背对他重新拉拢衣襟。
背后却传来四表哥低低的笑声。
“你还有脸笑?”整理好后,傅宝筝转过身去,咬牙瞪他。
萧绝却背靠假山岩石,迎着月色,笑得更灿烂了,连声音都愉悦:
“筝儿,你这样就不讲理了,你不许我看别的女人就罢了,还不许我看你?那我活得也太辛苦了。”
傅宝筝:……
他看那些舞姬,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竟开始倒打一耙了?
还要不要脸了?
“筝儿,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会有某些方面的需求,你给我……摸一摸,好不好?”萧绝视线下移,飞快扫了她的小山坡一眼道。
傅宝筝:……
四表哥都这般直接的吗?
两个月不见,比之前又无耻上三分了。
简直震惊到了傅宝筝,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不嫌弃它们小。”萧绝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来,傅宝筝眼前猛地浮现那些舞姬丰满如巨山的样子,一时臊得无地自容。
“你无耻!”傅宝筝实在想不出别的话来骂他,呆立原地一个瞬息,下一刻飞快捂住胸口,转身朝假山下逃去。
再不逃,还不知道四表哥会语出惊人到什么羞煞死人的地步!
她浑身各处的皮肤都烧红了,滚烫滚烫的,再来一把火,就快冒烟了。
萧绝盯着傅宝筝逃走的背影,弯唇直笑:“傻姑娘,连这都信,逗你玩罢了。”
还没成亲,他哪里舍得让他心爱的筝儿那般委屈。
有些事儿,成亲前做了,是感情到了那个份上,自然而然就做了,譬如牵手、拥抱、亲吻,有利于增进感情。但有些事儿,还是成亲后去做,更有男人担当,哪怕不做别的过分事,只是单纯抚摸它们,也是不可以的。
别说筝儿有底线,不愿意了,就是筝儿愿意,他也不会成亲前去碰的。
“傻姑娘,不相信四表哥的人品吗?”萧绝轻笑。
待傅宝筝跑没影了,萧绝抬起一方白帕子搁在鼻端轻嗅。
真香,有她的体香。
这方白帕子,是方才强吻她时顺手偷来的,嗅着它,萧绝忽觉,今夜是他人生里最美的除夕。
~
夜宴大殿。
李潇洒和秦霸天坐在一块饮酒。
忽的,秦霸天贴近李潇洒耳朵道:
“咱们绝哥真是一会儿都离不开媳妇啊,寻找一切机会黏着媳妇儿,傅姑娘前脚起身离席,绝哥后脚就跟出去了,两刻钟过去了,还不回来。”
李潇洒浅浅酌了一口酒,低声笑道:
“才两刻钟,哪里够用,早着呢,要不然岂非白费了绝哥做的那出好戏。”
“哪出戏?”秦霸天有点懵。
李潇洒凑近他耳朵提醒道:“就之前那些个西域舞姬算什么呀,够本钱吸引咱们绝哥瞥向她们?”
这般一提醒,秦霸天若有所思道:“真的耶,那些个舞姬论身材的火爆程度,可是比勾栏院里妖娆万分的头牌差远了,咱们绝哥连勾栏院的头牌都瞧不上眼,哪能瞧得上那些西域舞姬。”
可话说到这里,秦霸天有些懵:“既然瞧不上,咱们绝哥还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们好几眼?”
为何呀?
李潇洒翻了个大白眼,话都说得这般明显了,秦霸天怎的还没转过弯来?真真是女人方面朽木不可雕也。
最后,李潇洒敲了他脑袋一记道:
“绝哥若不那样做,怎么逼得傅姑娘吃飞醋?不吃醋,傅姑娘怎么会那么早离席出去透气?不出去透气,咱们绝哥哪有机会搂住心爱的姑娘……亲热一番?”
秦霸天:……
我靠,还可以这样迂回战术的吗?
“你的脑子真是白长了,哄女人手段永远学不会。”李潇洒嘲讽道。
秦霸天:……
我靠,又被兄弟鄙视了。
两兄弟正说着时,忽的一个宫女借着上瓜果的功夫,偷偷摸摸塞了一张纸条给李潇洒。
“我靠,不是吧,那宫女看上你了?”秦霸天调侃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是个身材不错的小美人呢。”
李潇洒白了他一眼:“八成是出了事,线人上递消息。”
“不是吧,这除夕大好日子,哪个不长眼的会挑这么个好日子来找咱们晦气?”秦霸天不相信道。
李潇洒偷偷儿瞥了一眼纸条,然后脸色大变。
“真出事了?”秦霸天立马正经起来。
李潇洒语速极快:“傅宝央出事了,你快去找绝哥!”
说罢,将纸条丢给秦霸天,李潇洒火速出了大殿,待出了院门,就是一阵狂奔。
秦霸天这才去看纸条上写的——央,中药,芍药居。
盯着这张纸条,秦霸天有些发懵,什么时候他们底下的人连傅宝央的安危都负责上了?
不是一向只负责傅宝筝一个人的吗?
~
傅宝央喝过酒没多久,腹部有些不适,便出了大殿去净房。哪知,腹部好不容易没事了,头却有些昏昏沉沉的。
走出净房,撞到了一个宫女身上,那宫女见她不舒服,就软声细语道:“奴婢搀扶傅姑娘去芍药居歇一歇,再请个太医来看看。”
傅宝央第一回 进宫,也不懂宫里的规矩,见宫女如此热情,她也确实头昏得很,很想睡一觉,就点头同意了。
后来实在头昏得厉害,浑身热得厉害,傅宝央连自己怎么走的路,怎么进的房间都忘了,躺在床榻上难受得犹如几万只蚂蚁在啃咬。
忽然,房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
傅宝央以为是太医,连声呼救道:“太医,快来救救我,我好难受,好多只蚂蚁在咬我……”
那个男人听到傅宝央的求救声,脚步踉跄来到床边,隔着床帐看到里头的姑娘娇躯,他哪里还忍得住?
一把拉开床帐,对着傅宝央的花容月貌笑道:“好妹妹,你别着急,哥哥这就来救你!不急哈!”
话音刚落,三十岁的纨绔立马双眼发亮地朝傅宝央扑过去。
却说傅宝央,她再没见过太医,在看到纨绔的第一眼时也识别出来,他绝不可能是太医。待听到他开口说话,那油腔滑调的样子,立马有点明白过来不对劲。
等到纨绔向她扑来的那一刹那,傅宝央吓得紧闭了双眼。
“啊……”一声痛苦的嗷叫,随后是身体撞击地板的声音,“咚”的一声巨响。
纨绔捂住胸口,在地上痛得直打滚。
原来,傅宝央身体里的药效还未全面展开,痛苦归痛苦,武功还剩下几成。吓得闭了眼,却也努力抬起一脚,踹飞了扑过来的纨绔。
正好一脚踹在胸口处。
这才有了纨绔捂住胸口,在地上嗷嗷叫的情景。
但药力到底是瓦解了几成功力,是以那一脚没让纨绔疼到要毙命,待傅宝央企图下床逃出房间时,纨绔再次扑上来。
这一次,在药物攻击下,傅宝央身子已经发软,反应不够灵敏,闪身躲了开去,却最终被纨绔拽住裙摆。
“刺啦”一下,裙摆撕裂了。
傅宝央也被拽得绊倒在地。
胳膊肘重重磕在地上,似乎擦破了一层皮,疼得她紧蹙双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