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偏执男配献个吻(快穿)——山有青木
时间:2020-01-04 09:47:29

  “申屠川,申屠丞相他……”
  “我不想听!”申屠川的眼眶瞬间红了,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抗拒的喃喃,“我不想听。”
  “你节哀,申屠丞相肯定不愿你太过忧伤。”
  申屠川猛地抓住季听的胳膊,眼底还剩一丝希望:“我娘呢?我娘呢?”
  “她、她也随丞相去了。”季听说出这句话后,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起来。
  申屠川眼的希望灭了,整个人无力的跪到地上,膝盖砸在青石板上时发出一声闷响。他颓废的跪在那里,整个人身上都蒙了一层阴影。
  半晌,他跪着的地上落了几滴水,将青石板地上砸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接着越来越多的阴影出现,季听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仰起头,这才发现下雨了。
  “申屠川,我们先进屋好不好?”季听低声劝说。
  “我父母何时去的?”
  季听顿了一下:“听暗卫说,应是十日前。”
  “……那时候奏折也刚送来吧,可曾提到他们的死?”
  季听的眼眶湿润:“提到了。”她想撒谎的,这样他可以少恨一点,可是她怕这个谎言不能瞒他一辈子,他的恨意只会越来越大。
  “皇上没说是吗?”申屠川自嘲一笑,“因为家父成了英雄,便会证明他当初的判断是错的,所以哪怕知道家父是因这天启江山牺牲的,也会装作不知道是吗?”
  季听不语,看着他冷静过头的样子,突然想到原,他在得知父母死讯后杀入皇宫的情节。他应该知道的吧,他身再好,也不可能抵得过千军万马的禁军,所以当时其实就是抱了死志的。
  漫天雨落下,砸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本就已经渐渐寒凉的天气,变得更加阴冷,雨水落在身上钻进领口,仿佛骨头都被冻疼了。
  季听颤抖着跪下,伸抱住他的脖子:“申屠川,你冷静点,皇帝他是个王八蛋,可也是世上最有权势的王八蛋,申屠家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不能冲动……”
  她颤声从各个角度劝他,可申屠川垂眸看着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雨水,始终没什么反应。
  许久之后,他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抖得厉害,这才微微回神。
  “阿嚏……申屠川,申屠宰相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做了一人之下的重臣,也不是教出桃李满天下的学生,而是你,他最骄傲的是你这个儿子,”季听指冰凉,发着抖捧住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世上唯有父母最爱孩子,若他还在,定不会答应你去犯傻,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殿下为何觉得,我一定会犯傻?”
  季听摇了摇头:“你先回答我,你会好好的对吗?”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低声道:“殿下回去休息吧,雨太凉,你会生病的。”
  “我不走,你还没回答我。”雨越来越大,季听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坚定的看着申屠川。
  申屠川怔愣的和她对视半晌,突然把她抱进怀里,臂用力到仿佛想将她嵌进身体。
  季听眼睛温热,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哭,但她知道申屠川一定是哭了的,因为脖颈处的雨水已经变得有些发烫。
  “殿下,我没有家了……”
  他的声音极小,却透着巨大的绝望,然后季听就听到了哽咽的声音。季听死死咬着嘴唇,任他抱紧了自己,许久之后冷静道:“申屠宰相的事不会就这么埋没,申屠家身上的脏水,我会一一帮你清理,申屠川,你相信我好吗?”
  申屠川不语,只是抱她的更加用力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些,季听觉得申屠川情绪冷静了点,这才拍了拍他的后背:“去洗个热水澡吧,当心生病。”
  “嗯……”申屠川声音闷闷的,缓缓放开了她,刚要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接着一头栽向地上。
  陷入黑暗前,他听到季听惊慌的叫自己的名字,他想说别怕,可什么都没说出口,就人事不知了。
  季听的声音唤来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人们,一时间兵荒马乱起来,一直到一个时辰后,她喝下一碗微烫的姜茶,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彼时她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换上了干燥的里衣缩在被窝里,面色苍白的看着旁边陪着的牧与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
  “我要帮申屠川夺回他应有的。”
  “好。”
  季听垂眸:“你不劝我?”
  “殿下从一开始,对申屠川便是特别的,与之一直都知道。”牧与之轻笑。
  季听咬了咬唇,半晌道:“我要申屠丞相的死因从成玉关传到京都,用最快的速度,用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要皇帝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件事只能你的商行来做。”
  这天底下传递消息最快的,应当就属这些走南闯北的生意人。
  “好。”牧与之依然答应。
  季听深吸一口气:“这件事要做得不留痕迹,否则皇帝查到我们头上,少不得要找麻烦。”
  “这是自然,殿下放心。”牧与之说完便转身离开去做这事了。
  季听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床上,想起申屠川脸上的不甘和恨意,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是夜,申屠川终于转醒,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季听那里,她当即披上衣裳要去看他。
  扶云犹豫着走过来,不等季听开口,他便将里端着的砂锅交给了丫鬟:“这是殿下上次补身子剩下的东西,世间总共没几帖了,殿下帮我给申屠公子送去吧。”
  “扶云……”季听第一次见他对申屠川没有敌意。
  扶云不自在的挠挠头:“我没有家人,是殿下从叫花子那里把我买回来的,殿下便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想……失去家人的心情,应该是生不如死吧,希望这个能让他好受点。”
  “……好。”季听勉强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去找申屠川了。
  她一路沉默走到申屠川门口,将丫鬟里的东西接过来,独自一人进了他的卧房。
  申屠川双眼无神的坐在床上,像个木偶一般毫无生命力,季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沉默一瞬抬高了声音:“申屠川,用膳了。”
  申屠川指尖动了一下,这才械的看向她,半晌哑声道:“我想去成玉关。”
  “……我理解你想去守灵,可是你如果这个时候去了,便等于告诉皇上,你一直和父母有联系。”季听沉声劝说。
  “我想去成玉关……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我想去成玉关。”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整个人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
  季听看得难受,不由得别开脸,狠下心肠道:“不可以,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光明正大的迎他们回来。”
  她原本想让申屠川诈死,再隐姓埋名去爹娘身前尽孝,可如今情况不同,他是唯一可以代表申屠家讨回公道的人,自然不能再轻易放弃申屠家嫡子的身份。
  “殿下,为何人在世上会这么难?”
  季听仰了一下脸,冷静之后才看向他,强撑起一个微笑:“别想太多,先来用膳吧。”
  “我不饿。”
  “你若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季听定定的看着他,“今日起,一日餐我同你一起。”
  申屠川指尖顿了一下。
  季听放缓了语气:“多少吃一点好吗?”
  “……好。”
  可勉强吃东西的下场是,将这些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季听看着申屠川惨无人色的脸,整个人都开始发颤:“不吃了不吃了,你先休息,先休息好不好……”
  最后一盅药膳尽数倒了,季听看着申屠川沉睡的脸,守了他许久之后才离开。这日起她便如约一日餐陪着他,他吃不下,便哄着喝粥。
  只小半个月的功夫,申屠川便瘦了大半,之前合身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一双眼睛也没了神采。
  而这小半个月的时间,申屠宰相为救百姓牺牲的事迹从成玉关传回了京都,大半个天启都知道了,无不感念宰相忠君为民,并且对皇帝流放宰相一事十分怨恨。
  这件事眼看着瞒不住了,皇帝无奈之下为平息民怨,只得旧案重审。审案的官大多是申屠宰相门生,此事办得效率奇高,用了最短的时间还给申屠家一个清白。
  皇帝为保名声,便下旨将申屠丞相以王爷之礼下葬,同时透露出有意给他们的嫡子一官半职。
  这个消息传到公主府,季听立刻去见了申屠川,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答应你的,要还申屠家一个清白,如今做到了。”
  “多谢殿下。”申屠川眼眶微湿,朝她郑重行了一礼,此时他身上还戴着孝,在季听的准许下,已经在别院守了十几天了。
  季听掩住心里的叹息:“你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边关拜祭父母了。”
  “不必了,郡守给我来了信,说是已经代为守灵下葬,至于皇上赏的那些陪葬物,”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便留给皇上自己吧。”
  “……申屠川,你别这样,丞相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季听担心他还没有放弃刺杀。
  申屠川垂眸:“家父一生忠君爱国,最后却沦落到不耍计谋就连名声都保不住的地步,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申屠川。”季听皱眉。
  申屠川平静的看向她,随后轻轻一笑:“殿下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季听怎么不可能不担心,只是他油盐不进,她劝了几句也没用,只能先不提此事。
  陪他待了会儿后,季听便转身离开了,就连荷包掉在他脚边都不知道,申屠川看着锦缎的荷包上绣着的拙劣花瓣,便知道是她亲自绣的,他沉默一瞬,弯腰捡了起来。
  季听离开申屠川别院不一会儿,便在园子里遇到了牧与之,干脆在园子里坐下,与他说起有关申屠川的事。
  “殿下没将皇上允他做官的事说出来?”牧与之挑眉。
  季听摇了摇头:“自然没有,这怎么能说啊,他现在心理状态太危险了,我怕他有了会会去刺杀皇上。”
  她话音刚落,牧与之便看到她背后的树林一道身影闪过,沉默一瞬后淡淡道:“他不会,如今他是殿下的人,若是刺杀皇上,定然要连累殿下,殿下帮了他这么多,他并非不识好歹的人。”
  “连累不连累的我倒是没想过,只是不想他年纪轻轻就丢掉性命。”季听一脸愁苦。
  牧与之想了想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我想帮他推拒了,再让他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哪怕做个教书先生呢,能尽快忘掉仇恨生活顺心便好。”季听叹了声气,“可是谈何容易,他太犟了。”
  “这么说,殿下没想过纳了他?”牧与之的目光扫过林子。
  季听顿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没有。”留在她这里,就意味着见皇帝的会很多,他可能永远不会放弃刺杀了。而她只要是长公主一日,就不能离开皇帝眼皮子底下一日,不能陪他去别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树林后的身影便消失了。牧与之垂眸,半晌轻笑一声:“与之也觉得,他不该留在这里。”申屠川对皇上的仇恨,随时都可以将殿下拉进地狱,所以从申屠宰相枉死开始,他便已经下了决心要让他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个会,会来得这么快。
  是夜。
  季听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去园子里散步,走着走着又来到了申屠川的别院。她看到院子里萧瑟的身影,沉默一瞬还是进去了。
  “怎么还不睡?”季听轻声问。
  申屠川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哑:“自打殿下第一次来,我便日日在此等候,早已经习惯了。”
  季听一愣,想起从他搬进来开始,好像她每次过来都能遇见他……她一直以为是他不喜欢早睡,没有想到原来是因为她。
  “今日殿下跟牧公子的话,我听到了。”申屠川掩下万分情愫,平静的看着她。
  季听怔了一瞬:“你听我解释……”
  “殿下既然不要我,可否放我离开?”申屠川打断她的话。
  季听瞳孔扩大一瞬:“什么意思?”
  “殿下放我离开吧,就此断了干系,日后都不再有任何牵扯,可以吗?”申屠川说着,竟然轻轻笑了出来。
  季听焦急的向前一步:“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我保证不会做傻事,不会像殿下担心的那样去刺杀皇上,我会……好好的、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但前提是殿下放我走,好吗?”申屠川说着,指尖开始发颤。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问他和公主府断了之后想做什么,可申屠川却不肯说,她什么都问不出来。
  许久之后,季听哑声开口:“……好。”
  “多谢殿下,”申屠川笑得明朗,仿佛身上的阴霾已经消失,“草民并不大度,您番两次拒绝,实在叫草民难堪,只愿今后纵然相见,也当不识,这些日子草民便当成一场梦,梦醒了,便不想了。”
  季听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匆匆叮嘱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她的背影一消失,牧与之便从黑暗的角落出来了,朝申屠川郑重行了一礼:“多谢申屠公子成全。”
  “你今日特意叫我听见那些话,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季听一离开,申屠川脸上的笑便淡了。
  牧与之此时脸上再没有调笑之色,闻言也只是轻叹一声:“牧某知道申屠公子不会放弃复仇,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公子见谅。”
  申屠川不舍得离开公主,也不舍得放弃复仇,最终结果只能是连累公主,还不如让他知道,公主心里没有他一点位置,让他彻底跟公主府断了干系,日后复仇成也好败也好,都与公主府无关,与公主殿下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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