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勋越讲越解气:“虽然说,人肉这种事真的不好,但是她一开始还买通营销号引导舆论人肉攻击你,这个结局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之前她气焰能那么嚣张,还不是因为林律师给她站台纵容她吗?但大概贵丰通信那个案子她办得太差了,那个案子以后,明显感觉林律师对她有点疏离,也更有距离感了,因为办理案子不经过主办律师同意擅自作出举措,还被林律师写群邮件通报批评了,简直是公开处刑一样丢脸,现在她再也嚣张不起来了,灰头土脸着呢……”
几个老同事聚在一起,除了对杜心怡同仇敌忾之外,就要忍不住讲讲最近遇到的奇葩客户和搞笑经历。
陈勋作为一个耿直的话痨,义不容辞地为白端端等众人贡献了一个又一个教科书般奇葩的客户们。
“有个客户吧,我催她把材料给我,因为她找到我来代理时候就不早了,劳动仲裁就快要生效了,当天就是最后一天起诉期了,结果她死活不给我,原因是什么?因为她看黄历问风水,说今天晦气……”
“还有个躁郁症客户……”
……
陈勋这个人性子耿直,但是说话却很幽默风趣,很多案子经过他的语言加工,白端端总觉得更带了“笑”果,她连续听了几个,一下子一扫郁闷的心情,笑得差点东倒西歪起来……
她忍不住连连叫停:“救命……”
陈勋这家伙,大概是个兼职当律师的单口相声艺术家,再被他说下去,白端端怀疑自己真的会因为笑太多而下巴脱臼。
只是自己这话还没说完,陈勋反而突然停了话头,他讶异地看向白端端背后,然后喊了一句:“啊,季律师……”
白端端愣了一下,突然心跳有些加快,其实A市有无数位季律师,而陈勋喊的甚至可能是纪律师,但白端端没来由的就是觉得,自己背后朝着自己走来的,是季临。
她带了点忐忑回过头去,然后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是的,那是季临。
他穿了一套新的西装,烟灰色的,比黑色的休闲,但仍旧有板有眼挺拔英俊,他的神色仍旧冷淡,板着一张脸,看起来面无表情,虽然眉并没有皱着,但是白端端却下意识觉得季临的心情并不好。
而非常罕见的,他此刻算走到了自己身边,但完全没有看自己一眼,而是看向了陈勋。他的眼珠黑而幽深,以这个架势和模样,想必是要和陈勋沟通什么专业或者案子上的事,以前陈勋在朝晖的时候,也没少被季临针对,和他也交手过好几次。
不仅白端端是这样以为的,陈勋大约也是,他先是愣了愣,然后伸出了手:“季临,幸会,我上个案子……”
只是季临没有给陈勋说完话的机会,他也伸出了手,但是根本没看陈勋伸出来的手,而是……
而是径自推了陈勋一把。
白端端就站在季临身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季临这一推其实并没有用上十足的力,然而陈勋措手不及,还是被推的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此刻他正一脸震惊地望着季临。
然而即便做出这种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事,季临一张脸上还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镇定,他这次终于皱眉了,看了一眼陈勋退后到的位置,似乎还是不满意,然后竟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前又推了陈勋一把。
他抿了抿唇,声音低沉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你离她远点。”
陈勋不得不又后退了几步,他愕然地看着季临,显然满脸满头都写满了问号。
别说陈勋,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事态的发展有些愣神,季临看起来步履稳健,神色清明,没有任何人把他和醉酒联系在一起,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陈勋不知道什么时候触怒了这个律政界的煞神,季临这是找麻烦来了,而这一次他似乎不想通过口头争执,而是想直接升级为肢体冲突了。
白端端几乎下意识就去拉住了季临,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季临,你怎么了?”
季临这才转过脸看向了白端端,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受到极大抚慰般的表情,淡淡的笑意几乎转瞬即逝,再看向陈勋的时候,脸色又重新冷了下来。
好在冲突并没有升级。
季临顿了顿,反手拽住了白端端的手:“好了,我带你走。”
接着这男人不容分手就把白端端拽离了现场。
——
白端端几乎是一脸茫然地就被季临拉着走了,这男人步履沉稳,面色如常,以至于白端端压根没意识到他有什么异常。
季临平时走路步调都很稳健,几乎不会匆忙,然而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拉着白端端,走得非常快,甚至没有在意仪态,白端端就这么被他一路牵着走到了花园深处的喷泉边,而直到这一刻,季临的脸色仍旧很难看,在冷漠的表象下,他看起来有些焦虑和紧张,然后他指挥着白端端坐下。
白端端便被季临拉着一起坐在了喷泉的边沿上,这欧式的喷泉非常大,边沿的设计大概本身也是供人休息观赏的,因此非常宽敞。
白端端坐下后,就疑惑看向了季临,而季临也看向了她。
他皱了皱眉,终于再次开了口,虽然白端端隐约能闻到他身上被风吹来的淡淡酒精味,但季临的声音和表情都镇定冷静的不得了,他对白端端说:“你平躺下来。”
“啊?”
白端端不明所以完全莫名其妙,躺下来?躺在哪里?躺在这个喷泉的边沿上吗?虽然边沿是很宽敞也确实可以容自己躺下来,但是这么冷的天,躺下来干什么?这个边沿可是大理石的,多冷啊!
可惜季临显然没有解释的耐心,他看起来有些焦虑也有些烦躁,他固执地看向白端端:“快躺下来,不然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
白端端本来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季临今天很反常,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先是推搡了陈勋,充满了敌意,现在又是要让自己躺下来。
然而他如今望着自己,眉眼间都是急切:“你快躺下来。”
季临又看了白端端一眼:“听话一点。”然后他脱掉了外套,铺到了白端端身后的大理石边沿上,“不冷了,你快躺下去。”
夜里露天花园里的风其实很冷,脱掉大衣的季临仍旧肩膀宽阔,但其实穿的相当单薄。
他这话说的也还是硬邦邦的,并不温柔,然而白端端却莫名的觉得很受用,而季临仿佛也不再满足于催促,他伸出手,然后动作轻柔但不容分说地把白端端按了下去,因为那句“听话一点”,白端端没有用力抵抗,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大理石上,而因为季临尚带着体温的大衣,白端端的背部并没有感觉到预期的冷,相反,还有些暖意。
白端端平躺在了喷泉边上,她刚想看看季临到底想干什么,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漫天的星空。
人在城市生活工作久了,并不会常常抬头看天空,白端端也是如此,而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每天夜晚的头顶,自己曾经错过多静谧和闪耀的星空。
也是这一刻,白端端才突然想起来,以前自己还曾想过当天文学家的。
她看着那些漂亮的星星,努力分辨着猎户座,下意识便开口道:“季临,你看天……”
然而她话说到一半,就见眼前的星空被遮住了,她被这个插曲打断了接下去的话。
很快,白端端意识到,遮住自己的是季临,他俯下身,然后很快地,在白端端惊愕的眼神里,这个男人再一次打断了白端端又想接下去说的话。
白端端那未尽的话题消失在了对方的唇舌里。
他吻了白端端。
也是在这个完全措手不及的吻里,在唇舌交缠和湿意的交换里,白端端终于尝到了季临嘴里的酒精味,这个浓度,白端端不知道季临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这是一个非常短暂的吻,在白端端脸红心跳完全手足无措快要憋死之前,季临放开了她,他做了这样的事,如今竟然还能冷静镇定地看着自己。
白端端心下是快要炸裂开来的羞赧和热意,脸上烫的只觉得露天花园里的寒风还不够激烈,还能再冷一点,才好给自己降温。
然而一直以来的习惯让她即便到了此刻,都很镇定,她看向了季临,声音冷静道:“季临,你刚才在干什么?”
季临比白端端更加镇定,如果白端端不是刚才被吻的当事人,她甚至以为季临这样是在和自己商讨疑难案情。
他看着白端端,似乎一点没有觉得自己应该为刚才那个不经过对方同意的吻而产生歉意。
季临就这样理直气壮地看向了白端端,然后他冷静道:“对你实行人工呼吸。”
???
白端端只觉得自己满胸腔乱撞的小鹿这一刻都直接撞死了,她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什么?!人工呼吸?!我好好的为什么要人工呼吸?”
妈的,这是光明正大的揩油!亲了自己竟然还不承认!这他妈是自己初吻!
白端端觉得自己不害羞了,她捏紧了拳头想要坐起来,心下此刻在考虑打季临哪里比较合适……
就算季临喝醉了,也不能就此就这样了!
然而自己刚试图坐起来,季临却又坚持把白端端按了下去,他俯下身,认真地看向白端端,一字一顿道:“你喊了‘救命’,所以我马上带你过来做人工呼吸,抢救,急救,黄金四分钟,没做错。”
白端端愣了愣,才从对方的话里理出了逻辑。自己刚才听陈勋讲了那么多奇葩客户后,确实忍不住笑的不行下意识喊了“救命”……
所以?
所以季临这是听到自己喊了救命,然后就过来了?
这个男人到底喝的有多醉?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15字以上留言都送红包(截至到明晚下章发出的8点)
季par:喝醉了真好,开心
下章继续亲亲
第63章
白端端虎起了脸:“季临,你醉了是不是?”
“不是。”季临几乎是相当果决又冷静地进行了否认,“我没有。”
这他妈还没醉?说自己没醉那绝对是醉了,何况就因为这男人亲了自己一下,连自己都有点感觉酒精上头现在昏昏沉沉脸红脑热了!可见这酒精浓度!
白端端简直气的要死,她以为人喝醉以后都会有明显的醉态,不是话特别多就是眼神混沌逻辑不清再不行就是步履不稳,只是她没想到,季临喝醉了是这样的。
他眼神冷静,神态镇定,步履稳健,如果不和他对话,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已经喝醉到完全失去正常逻辑的地步,以至于白端端也好,陈勋也好,刚才在场的所有人也好,没有一个人发现季临已经醉了。
他他妈竟然还是个镇定型醉酒选手。
白端端不是没听自己爸爸提起过这种人,他们能喝,喝了也不上脸,即便喝到酩酊大醉,也不会有任何失态,酒量好的如同喝水,但一旦喝醉,你压根没法预测对方的行为,这类人醉了,比那些耍酒疯的更可怕,因为别人根本看不出他醉了,以至于陪着这个醉酒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也根本不会想到去阻止,这才是真正的要命。
行了,白端端想,季临这醉酒的后果,是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莫名其妙被他亲了,还没法讨说法,难道让醉酒的季临解释吗?还是让他负责?他喝到这个程度,大概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结果白端端这边生着闷气,季临却还是镇定自若,他伸手摸了一下白端端的额头:“你脸好红,温度好高。”
接着,这位根本没有医生执照的男士不负责任地判断道:“我觉得你还没好,还要再抢救一下。”
等白端端反应过来,她已经再次被季临轻轻按倒到了喷泉的边沿上,然后这个实际已经醉到一塌糊涂的男人镇定地俯下身,再次准确地吻住了白端端的嘴唇。
他们接了一个比刚才那个吻更悠长的吻。
长到白端端脸红心跳到快要无法呼吸,如果现在有验血,她的肾上腺素可能已经狂飙到要爆表的程度,这下她觉得自己真的可能需要抢救了。
然后身上的男人并没有放过自己,他的嘴唇和白端端的微微分开,低低地喘气,然后又再次欺上,又开始吻白端端。
妈的,季临这是什么款的衣冠禽兽?就算醉了觉得自己需要抢救需要人工呼吸,人工呼吸是这么做的吗?
白端端被吻到无力反抗,然而下意识脑海里的思绪却奔腾的停不下来,她合理怀疑季临不是要对自己实行抢救,而是想趁机送自己归西……
然而此刻白端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自救,季临就俯在自己上方,他身上有很淡的男士香水,干净冷冽的雪松味像是一张网,把自己团团缠绕裹紧无法逃脱。
这个男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又极度认真地吻着自己。
他的胸膛遮住了白端端所有的星空,而白端端已经没有心思去看任何星星,因为她发现,季临的眼睛比一切星辰都闪耀。
而也是这个刹那,在两人身侧的喷泉,突然亮起了灯,然后喷泉突然开了,漂亮的水柱冲了出来,喷洒的水滴打到了白端端和季临的身上,这此前无法运转的喷泉在这一刻竟然修好了,时间把握的堪称奇妙。
于是白端端就这样躺在星空下,喷泉边,季临的衣服上,然后被季临温柔的啄吻着。
而因为喷泉的突然开放,花园里其余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白端端被季临按在喷泉边沿肆无忌惮地吻,一边就听着不远处越发渐近的人声和脚步声。
白端端又羞又急,生怕人群聚集过来目击自己和季临在这边接吻,她本想用蛮力推开季临,然而没想到这一刻醉酒的季临却并不好推开,白端端这才意识到,季临其实力气挺大的。
好在就在自己快要紧张死的前一刻,季临终于退出了唇舌,然后他看向了被他吻到满脸发烫发红的白端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接着他认真而冷静地点评道:“好了,现在抢救好了。”
……
白端端简直气笑了,还抢救好了?她此刻浑身发烫,即便喷泉的水珠打在身上也不觉得冷,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和季临刚才接吻的嘴唇更是觉得凝聚了浑身所有最为敏感的触觉,那种唇舌厮磨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也让她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